就芽芽看，卫民同志对实验器材用具的熟悉程度简直到了得心应手地步，好像达到了人器合一的境界
扛着从肉联厂买来猪血的李乾城一进实验室的大门就听到芽芽在吹彩虹屁。
被人直白的夸，卫民同志还真有些脸红，挺不好意思叨叨了几句。
他之所以对实验室的器材那么得心应手是因为所有实验室的器械都是他给整理擦拭的，人还解释了几句，“没人让我干，我就乐意这么着”
瞧着高大上的各种器皿他就高兴，呆上一天也愿意，空闲了就整理，哪个地方落灰了就擦一擦，做个保养啥的。
长年累月下来，对各种器械当然了如指掌。
他以为在纯唠嗑呢，话落以后发现芽芽连acd液都给搭配好了。
acd液就是抗凝血液，芽芽以前在京都实验室配过。
不难，掌握好克数和材料，按照比例就能调制出来。
迪安实验室当然也有，为了省钱，能自己干的芽芽绝对不花第二份钱。
实验的第一天，三个人就加了个大长班。
但在生物公司，加班可太常见了，晚上九点多走出实验室大门还能碰见人。
花枝胡同附近有开得很晚的小饭馆，也算是为了做这些文化人的生意。
“这家馆子专门做的杂面，现在羊肉的季节，可能还有正宗的炮羊肉吃”卫民领着芽芽跟李乾城走进小馆子，正好看见另一桌落单的同事。
两人浅浅的打了了招呼，老板已经出来点人数好下面。
杂面其实就是羊肉杂面，以前都是挑着单子走街串巷，现在也有门面了，因为都爱放醋和辣椒油，酸辣口的很合适秋冬吃。
老板问：“要炮羊肉不要？”
桌上三人齐刷刷点头，那当然是要的！
等饭的时候，李乾城跟芽芽打听这个月京都护龄津贴什么时候发放，挠头说：“我有一个朋友旷工了一天，有的说不耽误护龄津贴，有的说影响。”
那是八六年才下发的，给护理工作人员的福利，护士，助产士，或者长期从事护理工作，比如托儿所，幼儿园的幼儿保健师都能领到一笔津贴。
“你处对象了？*肠科的护士？”芽芽问。
郝美娟不乐意李乾城呆*肠科的事她略有耳闻，这要再另一个*肠科的儿媳妇回家，人得晕咯。
李乾城信誓旦旦的否认，“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芽芽‘哦’了声，道：“这个你得问护理部，问护士长啊”
李乾城说：“他们都说不知道，我才来问你。”
他这不寻思着芽芽在哪个部门都吃得开，消息不得灵通点，懂得多点么。
芽芽就道：“护理部和护士长都不知道的事儿，我肯定也不知道”
她还帮人发散了一下思维，“而且别人不说的，你要相信，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顿了顿，芽芽极其漫不经心，“那腊八那会你要把她带回去给你妈瞧瞧？”
李乾城随口来了句‘还早呢...’忽然闭上了嘴，捶了下桌子。
又上当了！
卫民笑出了声，跟他们讨论今儿的实验。
今儿用的是40l的猪血加7l的acd液抗凝，离心一个小时来沉降血小板，他觉得acd液还能降低点点，离心的时间也不用那么长。
芽芽听着，却时不时的瞅了眼斜对面的，终于忍不住问，“你同事为什么老斜眼看我们。”
卫民就小声叨叨，公司里对他们这个项目很不以为意等等。
而且那位同志针对的多半是他。
知道他要单独接下项目的时候，各个眼里颇有一种“鸿鹄不与燕雀为伍”的意思。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卫民心里渐渐气闷起来。
也不招他们帮忙，也不花他们一分钱，凭什么就看不起人，撇嘴说，“这人还欠我钱不给呢，小人！”
大体就是人家托他带东西，自个先垫的钱，后来多次讨要都没个结果，就十几块钱，他也没好意思撕破脸。
更郁闷的是前两天这人又托着要带东西，说是跟之前的一块结，结果他又信了，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人还没给钱呢。
李乾城跟芽芽对看了一眼，同一个坑摔倒两次，也算是个人才。
他们这桌的炮羊肉刚上桌。
炮羊肉其实就是把羊肉弄成比较粗的条，拿酱油，香油，料酒，大量的葱和适量的糖拌一拌腌着，要吃的时候不放油现炒，快熟的时候加一点芝麻油，费得时间。
他们这桌点的菜刚上全乎，那头人已经吃完了饭，跟卫民打了声招呼就走。
李乾城拐手示意芽芽看地上的钱包，那人掉的。
芽芽捡起来打开，问卫民，“他欠你多少钱。”
卫民寻思这样不好吧，不问就拿那是偷吧，虽然说对方欠自己钱倒也是真的，在芽芽的直视下说：“25块。”
芽芽从钱包里抽出25块，却揣进自己兜里，拿了钱包追上去。
李乾城跟卫民跟上。
丢钱包的人还浑然不知，后头喊了几声才停下，一摸口袋还真空空如也，感激得不得了，叠声说着谢。
芽芽摆摆手，笑着说‘不客气’，一转身从裤兜里掉出来25块钱。
“同志，你钱掉了”那人赶紧喊，捡起来追上芽芽，笑着说：“钱掉了。”
卫民傻站着一脸蒙圈的看着芽芽自然而然的接过来钱。。
好家伙，这是现拿现洗？
再看一眼表情没什么波澜，似乎已经习惯了的李乾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等再回到店里，芽芽把钱给卫民，道：“对坏心眼的人，道德感不用太高”
卫民竟然觉得颇有道理。
血小板衍化生长因子的提取不是个轻轻松松一两天就能搞定的事儿，主要是得着最佳的调制比例，比如多少新鲜猪血用多少液抗凝，加入多少ml的含蛋白酶抑制剂，破碎血小板已经加入多少的酸常醇液等等。
卫民已经打算天天加班，早日出成果。
然而从隔天以后才发现，前一天的大加班只是个假象，新鲜劲一过，他再也没跟人加班过，甚至人还光明正大的劝他摸鱼，让他到点就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