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No.66

新南远郊天林木材厂。

空无一人的厂房里随处可见堆积的树干,切割机的锯齿泛着冷光,木头混着湿腻的青苔味没入鼻腔。

而在厂房的深处,正传出一声声隐忍的哀嚎。

“说!杰森在哪?!”

“越南佬说不说!”

“操!给我继续打!”

浑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一钢架上,除了棍棍到肉发出的闷哼外,嘴里还碎着在场人都听不懂的越南语。

这些人当中的老大一听愣了,转头朝身边的手下问到:“阿嘉,你不是在边境混过吗?他说什么?”

名叫阿嘉的混混看了那个越南人一眼,冷声道:“刀哥,他骂你傻逼。”

“傻、逼!”越南人像模像样的学了一句,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咧开嘴笑了,这一笑露出了上排因为少两颗牙显得黑漆漆的血洞,狰狞无比。只不过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个刀哥一眼,而是一直在那名叫阿嘉的混混身上。

“操!狗日的——”刀哥不耐烦的摸了把脸,朝刚钢架两侧的手下比了个摸脖子上动作:“继续给我打!往死里打!我看他说不说!”

沉而快的棍子继续落在男人的身上,痛哼一声比一声虚弱。

这时站在一侧的黄毛混混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刀哥,这棍子都打断几根了,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事,要不……”

黄毛混混瞄了眼放在操作台上的箱子:“用那个?”

这越南佬打了一晚上也没开口一句,刀哥早就烦了,他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是想通了,急躁躁的挥了挥手,同意了黄毛用那个东西。

黄毛嘿嘿一笑,正要朝那个箱子走过去的时候却被一道人影挡住。

刀哥看了过去:“阿嘉你什么意思?”

阿嘉扫了一眼那个越南人,说:“这种麻溜多了的外国佬,氯/胺/酮没用。”

刀哥顿了一下,他怎么忘了这茬。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

叮铃铃——

刀哥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愣了一下,随即对阿嘉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老板!您有——不用问了??那人……”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刀哥眼神复杂的看向那个被绑在钢架上的越南人,结结巴巴道:“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要是被警——”

“找个野山埋了,挖深……条子找到也是几个月后……到…候就剩骨头了你怕什么?”

手机那头微微提高的男中音稍稍外扩,离刀哥最近的阿嘉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刀哥犹豫了几秒,答到:“知,知道了老板。”

挂断了电话,刀哥示意钢架旁两个打手把人放下来。

不知为何突然被放的越南人看着阿嘉,眼神阴狠,一咧嘴又露出满是血的牙齿,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黎剑。”

被喊出真名的阿嘉脚下一顿,看向越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肃杀。

刀哥不明所以,也注意到了他们直接诡异的对视,问:“他又说什么了?”

阿嘉看着那个越南人,头也不回道:“骂你孙子。”

“妈的!这鬼洋佬!”

听不懂普通话的越南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那个男人的表情也猜得出应该是在问他在说什么。

越南人狞笑着:“看样子他们不知道你警察的身份,你说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你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阿嘉挑了挑眉,眉尾那肉疤本在厂房昏暗的吊灯下显得没那么显眼,被他这一挑眉倒是完全显现出来,看着倒是有些可怖。

刀哥:“他又说了什么?”

“他祝你生儿子没屁/眼。”没有表现出一丝被威胁后的慌张,阿嘉面无表情道:“还说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杰森在哪。”

“这狗日的孙子!快快快,赶紧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带走!靠!”刀哥此时只气愤自己为什么不会越南语,突然他眉心一蹙,在阿嘉耳边说了几句:

“你去找个野山,挖深点,把他埋了。老板的命令。”

呜呜——

那边被破布堵住嘴的越南人呜呜几声,不难听出又是在“骂人”。

阿嘉眼神微闪,没有表现出意外,点头道:“知道了。”

刀哥满意的拍了拍阿嘉的肩膀,由于比他矮,只能抬高了手去拍:“你小子不错,有觉悟!这两个人就给你差遣了,等这事儿办完了我跟老板提提也给你弄个厂子管管。”

阿嘉笑了笑:“谢刀哥。”

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刀哥如释重负的摆了摆手就带着一票子混混走了。

黄毛混混走出去后不乐意,埋怨道:“刀哥,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去做啊,干嘛非找那个新来的?”

刀哥狠瞪了他一眼,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老板说要做了那个越南佬!这种背人命的活儿你要去干吗?”

黄毛不说话了,瑟瑟的看了身后的厂房一眼,男人的身影被吊灯拖得老长,他似乎还能看见他眉尾那道可怕的狰狞肉疤。

“那他……”

“也不知道老板从哪找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他愿意就去!”刀哥阴恻恻道:“天林剩下的三个厂子里都不是些省油的灯,他去了未必对我没好处!”

黄毛秒懂,竖起大拇指道:“刀哥英明!”

厂房内,阿嘉在越南佬是要吃了他的眼神下看着刀哥那票人上车,发动,离开。

待到外面只剩下风声,他才示意两个打手把人弄上外面剩下的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待两名打手要上车时。

“等一下。”

两名打手回过头,“嘉哥?”

阿嘉扫过面前两张不过二十岁的面孔,说:“不想去的就留下,人命不好背。”

其中一人闻言挣扎了一下,绕到了副驾的门口,而已经坐进驾驶座的那名打手毫无动作,表示愿意。

阿嘉钻进副驾,看了眼站在外面的青年。

“要是告诉刀哥你知道后果,我帮不了你第二次。”

青年畏缩的连连点头,他才二十多岁,打架冲前面他不怕,拿刀拿棍进局子他也无所谓,但是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嘉哥谢谢嘉哥!”

阿嘉嗯了一声,丢下一句回去吧就摇上了车窗。

翌日。

没有装砌过的水泥墙面暴露着大腿粗的水管,一路蜿蜒,贯穿了整个地下拳馆,叙利亚风格的装修有一种独特的野性。

昏暗的微黄吊灯悬在客座的头顶,偌大的拳馆中间竟有三个拳击台,一个沙台,一个被铁网环绕,还有一个是正常的拳击台。

整个场子外没有座位,只有环绕整个拳场一圈的升高一层铺满钢化玻璃的钢架卡台。

“贺老板,你的马提尼。”穿着暴露的兔女郎踩着十公分的细长高跟,把托盘里的酒杯递给卡座上的英俊男人,满脸柔笑。

严经理已经吩咐过了,要给这位贺老板最好的服务。

“嗯。”镜片后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接过女人手里的酒杯,目光继续看向前方。

深V的黑色连体衣包裹着女人极佳的身段,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细腻。

似是不满被无视,渔网黑丝勾勒出的长腿交叠着绕过卡座的沙发,放下手里的空托盘,面容精致的兔女郎坐在了男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直接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而从玻璃茶几下方射出的氛围灯烘托着这一幕更加惑人。

贺恂蹙起眉,坐在他身侧的祁霏白也不由看了过来。

“贺老板,主擂开场的时间还有一会,要不——”兔女郎用自认为最魅惑的眼神盯着贺恂,如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黑衬衫的领口,吐气道:“我们玩会游戏?”

渔网丝袜大长腿,深V吊带兔子尾,试问有几个男人能经受住这种诱惑?

然而就在兔女郎自信满满能榜上这个土豪的时候,土豪满脸冷淡,依旧不为所动。

贺恂偏头拨开了领口的“泡椒凤爪”,冷声道:“我不想玩游戏。”

“贺老板~”兔女郎咬了咬唇,不想就此作罢,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去,却不料被人一把握住!

“啊!”手腕一麻,兔女郎惊叫出声,惹得两侧卡座的客人纷纷侧头。

骨节分明的手掌还在缩进,手背青筋清晰可见可,祁霏白一手横在贺恂面前。

“我老板说不想玩游戏,麻烦小姐让一下。”

贺恂看着横在兔女郎手腕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挑了挑眉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上。

“是,是……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兔女郎被捏生疼,手腕不可避免的要青,瑟瑟发抖的看了一眼这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颚,薄厚适中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还有微微向下的趋势。

俨然是一幅不悦的表情。

她连连道歉,手上的力道一松,兔女郎马上跌跌撞撞的跑了,脚下那双十公分的细高跟让她中途踉跄了好几下,被周围的服务员扶住后才堪堪站稳,不过一会就消失在了密集的人群里。

祁霏白双手握了握拳,看向身侧的贺恂,深吸了口气道:“你去酒吧穿西装我勉强能理解,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你也要穿西装?”

一身黑色正装的贺恂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在说你没看见有不少人都穿得很正式吗?

还没等他说出声音,两人的耳返里就传出了郝岳洋特有的吐槽:“嘿,小白,难道你不觉得咱贺队穿上西装跟他穿便装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吗?”

祁霏白一扫周围,问到:“什么气质?”

“那妥妥的斯文……土豪的气质啊!”保姆车里的郝岳洋翘起二郎腿,在自己面前比了个七的手势,“他身上那套西装七位数,你看得出来吗?”

贺恂蹙眉:“你闭——”

“这要一百多万?!”

贺恂的话被祁霏白一声低呼堵了回去,脸一下就黑了,太阳穴可见的突突两下。

祁霏白惊了,凑近看了眼贺恂身上那件平平无奇的黑西服。

“看不出来吧?看不出来就对了!正常人都看不出来,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郝岳洋摇头道:“所以你说他这低调的奢华算不算是人傻钱多?”

祁霏白往后退了退,古怪的看了眼贺恂,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算!”

有几个正常人会花七位数买这么一套看着跟商场里几百块钱一套差不多的黑西装?

“衣服不是我买的。”贺恂平呼出一口气,按住耳返道:“要不要我替你向你干妈转达一下,你说她人傻钱多?”

郝岳洋一顿。

“别别别,不用了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你那套衣服就应该裱起来挂墙上,你这穿出来谁懂啊?纯属浪费是不是!”

别说,贺母当初的确有把这套西装裱起来的想法,但是被当时不知道价格的贺恂一句‘衣服买来不就是穿的?’给打散。

贺恂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严豪和刚刚那个兔女郎在前面的擂台下说了些什么,就朝他这边的卡座径直走来。

祁霏白也看见了,拉了拉帽檐坐到了一侧。

严豪穿的相当正式,比起贺恂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身正红色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打理的发亮,胸口处别着一朵黑色的玫瑰,举手投足都满是一股‘这场子是他的’气息。

贺恂看着他迈上台阶的最后一阶:“看样子晚上主持拳赛的人是严经理?”

严豪笑的豪爽,一幅地主的模样,他微微欠身:“正是在下。”随后他坐到贺恂一侧,道:“贺老板觉得我这场子如何?”

贺恂看了他一眼,扫过卡座下方。

和满是年轻人的酒吧不同,来这里的人基本分两种,一种是台下穿着讲究却破旧的,一种是和他一样,坐在卡座上穿着挺括正式的,但大多数带着面具,年龄均在35-50居多。

而甚少的几个年轻人,穿着宽松,眼神狠厉,应该是哪个有钱老板带来参赛的拳手。

在那当中,贺恂还发现了不少外籍拳手。

贺恂勾起嘴角,玩味一笑:“还不错,严经理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我看你这有三个台子,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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