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No.67

三楼办公室。

男人站在落地窗边,把贺恂那桌卡座的动静尽收眼底,对下面拳击台露出一丝兴趣,“董老板,你这比赛开的倒是有意思。三个台子?有什么规矩?”

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躺靠在沙发上,胸前的珠串哗啦一声,他接过助理手里的香槟,轻啜了一口,笑到:“听闻何先生的身手在迪卡先生身边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对比赛有兴趣?”

男人转过身,一张粗犷的面容出现在董三林眼里。

他坐了下来,拿起杯酒喝了一口:“先说说规矩。”

“所有参赛者可以随意挑选台子,我的人做庄。这三个台子当中只有“铁笼”没有裁判。剩下的两个台子都是正常赛制,点到即止。至于别的规矩嘛……没有。”董三林看向下面那个被铁网罩住的拳击台:“今天晚上“铁笼”里有一场比赛,胜利者的奖金是一百万,想必会非常精彩。”

男人看向场下,没有裁判的意思很字面,没有裁判,没有人计分喊停,就算打到另一方毫无还击能力也照样可以进攻,投降认输,要看优胜者的心情。

这种玩法的酬金一般都会很高,同时也是最容易闹出人命的玩法。

“没想到董老板玩得倒是挺大。”

董三林笑了笑,摸着满是肥肉的肚子:“何先生来的巧,这是今年第一次开“铁笼”。现在离开笼还有一会,不如我们谈谈东港的——”

“董老板放心。”男人冷冷的扫向他:“那批货很快就会到你手里,只不过不是今晚。”

董三林眼底划过一丝阴鹫,顷刻间又消失不见,笑到:“那我就放心了。没关系,不急!今晚我为何先生接风,所有消费都算我的,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男人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目光在扫向窗外场下的某个身影时时瞳孔剧烈一收。

中年男人蹙眉看着撞到自己的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西装,不耐到:“走路看着点。”

“抱歉。”祁霏白捡起被撞掉的帽子,低声道。

“董老板。”

董三林:“什么?”

男人看向他,森寒的眼神仿佛盯上猎物的秃鹰,董三林被看得心里发颤,只能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进“铁笼”有什么条件?”

“条件?”董三林一愣,道:“没什么条件,拳手双方自愿就可以。”

男人勾起一抹冷笑,站起身,说:“看到一个熟人,恕我失陪一会。”

董三林一下没反应过来,何飓是谁?毒枭身边的人!这十几年几乎没有入过境,他在国内能有什么熟人?

待人走出他的办公室,董三林招来站在一侧的助理。

“董总。”

“今天晚上有多少新人?”

助理想了想严豪之前给他的名单:“大概有五个。”

五个这么多?

董三林继续追问:“有没有境外来的?”

助理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董三林脸色一沉,能让何飓称得上熟人的绝对不是善茬。

助理不明所以,问到:“有什么问题吗董总?”

“让严豪上来一下。”

“是!”

十分钟后。

“老板!您找我?”推开隔音门,严豪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

董三林此刻站在落地窗前,肥硕的肚子撑得衣服都有些变形,他指着场下问:“晚上那几个新人,背景调查过吗?”

严豪微愣,马上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查过了查过了,有的是□□架的混混,有的是别的场子转过来的。”

突然他一顿,想起那个富二代,不确定道:“……不过有一个背景倒是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没问题,那小子身手不错,是个熟手。”

身手不错,熟手!

董三林目露怀疑:“谁?叫什么?”

严豪:“是个拳手,叫颂耶,不过他有东家。”

“东家?”

“对!”严豪重重点了下头:“他东家的背景倒是查的很清楚,A省来的富二代,非常有钱,家里做红酒的,是个纨绔子弟,在A省名气挺大,已经确认核实过了。”

董三林捻磨着手里的翡翠珠串,问:“那个颂耶是外国人?”

严豪:“应该不是,A省那边的人说他跟着那个富二代混地下拳市好几年了。”

远在地面保姆车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郝岳洋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我这不会是鼻炎犯了吧?怎么这么痒?”

童肖稍稍挪开头上的监听耳机,问:“副队,森彪的人这么谨慎,你说贺队他们不会暴露吧?”

郝岳洋一手抹着鼻子,一手拍了拍童肖的肩膀,自信道:“放心,我都托人打点好了!现在他两这富二代配打手的身份比珍珠还真!只要他们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

另一边,分开行动的贺恂和祁霏白已经在场内绕了一圈,但是一无所获。

整个场子的空间肉眼可见,连隔间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是隔起来的,那就只有两侧的洗手间了,但这个地方也被两人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

严豪下楼,刚巧碰见卫生间出来的贺恂。

“巧啊,贺老板!”

贺恂目光微凝,扫过严豪身后缓缓合闭的暗门,喊到:“严经理。”

严豪朝四周看了两眼,问:“颂耶兄弟呢?没跟您一起?”

贺恂掏出根烟放进嘴里,看了他一眼:“怎么?我上个厕所还要人跟着?”

严豪一愣,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颂耶兄弟的那场比赛在最后,不知道贺老板想的怎么样?这个庄做还是不做?”

贺恂喷出一口烟雾,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响指了指场子中间的拳击台:“你们不是有庄吗?让我来?”

严豪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道:“没关系,只要您答应做庄,我的人可以输给颂耶兄弟,让他成为新的擂主。”

贺恂笑了:“什么叫‘可以输’?你觉得我的人赢不了?”

严豪赔笑:“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同意做庄,那我的人可以替颂耶兄弟保存体力,因为我们这有一个规矩,就是新擂主诞生之后必须多打一场。”

“你当我傻?能给你们当擂主的都有点实力,要是放水你当场下的人都是瞎子吗?”贺恂冷笑一声。

“哎呀,贺老板。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是这样,擂主第一场比赛是不下注的。”严豪笑眯眯道:“让赛在我们这很常见,您不需要担心。”

贺恂蹙眉:“那你直接宣布换擂主不就行了?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浪费时间?”

“您有所不知,森彪参赛的选手都有计分制,可以说是我们内部规定,就算让赛,也必须上台。”

“内部规定?”

“是是是。”

贺恂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严豪:“名堂还挺多。行,我兄弟伤刚好点,你让你手底下的人悠着点,不要影响我赚钱。”

“是是是,放心吧贺老板!”严豪满脸堆笑。

贺恂轻哼了一声,就转身朝卡座走了过去。

严豪看着他的背影朝身侧的黑衣保镖对视一眼,偏了偏头给出指示。

保镖颔首,朝透明耳返里说了几句,就朝贺恂所在的卡座走了过去。

贺恂坐下没多久,就发现卡座下方多了几个原本应该分布在场中的保镖。

通过耳返把贺恂和严豪的对话完全听在耳中的祁霏白正在往卡座的方向走,但没走出几步,耳返里就传来了贺恂的声音。

“卡座三点钟方向,有扇暗门。”贺恂扫了眼台阶下的保镖,面无表情道:“我被盯住了。”

祁霏白闻言拉了下帽檐,快速扫过周围,见还没人注意到他,轻敲了两下耳返。

【知道了。】

得到回应,贺恂沉声叮嘱:“小心点。”

祁霏白正想继续敲击耳返回应贺恂,后背就感受到了一道森冷的目光,他下意识回头。

但却只看见人头攒动的场池中满是谈笑的赌徒和递送酒水的服务员……

祁霏白眉心一紧,帽檐下的眼睛再一次扫过周围。

确实没有人在看他。

是错觉?

在场池中站了数秒,确认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祁霏白继续朝贺恂说的三点钟方向走去。

然而那道目光的主人此时正隐在人群中,注视着那抹劲瘦的身影转身离开,慢慢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果然是你……”

暗门的位置并不难找,祁霏白看着水泥墙面中那一面光滑的灰色暗门,正想过去,两名黑衣保镖就一左一右站到了门的两侧。

祁霏白脚下一顿。

拳击台上已经开打,场池中的人已经聚集到了台下,他现在站的位置背对拳击台,明显有些突兀。

要引开那两个保镖。他心道。

这时一道健硕的身影从他右边的厕所里出来,后面跟着两个精瘦的年轻男子。

“诶,你看那个鬼佬,我听说越南人打拳都很厉害。”

“嘁,我告诉你,他这样的我可以打十个!”

“你他妈竟吹牛逼,我看你一会能不能打十个!”

“怎么?不信?这比赛又不禁药,看我一会打得他跪下叫爸爸!”

从对话不难听说这三个都是参加拳赛的拳手,而走在最前的那个越籍拳手一步三回头,显然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意识到他们在谈论自己正频频皱眉。

“你看,他还在看我们,不会是听懂了吧?”

“他听不懂,刚在厕所我说他鬼佬都没反应,你看再喊一声。”说罢男人就朝前面那个越籍拳手喊到:“诶!鬼佬!”

越籍拳手疑惑回头,抬手指了指,意思问他是不是在叫他。

祁霏白看着那个越籍拳手,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人。

“听不懂中文?”

熟悉的语言让越籍拳手顿了顿,当即回头朝站在那的年轻人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他的确听不懂。

祁霏白对他露出一种善意的微笑,朝他身后两人扬了扬下巴。

翻译道:“他骂你鬼佬,还说你上台撑不过三分钟,要打得你跪下叫爸爸。”

越籍拳手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下变黑,眼底的怒火也一并迸发了出来,用越南话骂了句脏话。

“那人在跟他说什么?”

“你问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鬼佬。”

越籍拳手这次准确的在这句话里抓住了‘鬼佬’的发音,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就朝两人冲了过去,男人躲闪不急,被越籍拳手一记勾拳锤翻在地。

吐出半颗带血的牙,男人怒了:“操!”

两人当即在台下展开了一场拳赛,只不过怎么看都像是越籍拳手单方面的碾压,那个精瘦的男人一开始还能阻挡几招,到后面只有抱头的份儿。

看守在暗门两侧的保镖见状当即冲了过去。

“住手!”

“干什么呢!”

但是越籍拳手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继续往死里踹那个男人,台上的比赛几乎一瞬间失去了吸引力,人流纷纷往这边聚集,不一会竟然还传出了下注谁赢的喊声。

祁霏白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的往暗门的方向靠近。

坐在卡座上的贺恂也注意到了暗门那边的骚乱,但下一秒就被一张艳丽的面容引去了注意。

昨天晚上郝岳洋就把邓柔家附近所有的美甲店查了一遍,店主信息也都已经传给了他,而卡座下方那个打扮潮流的女人,正是其中一个美甲店的店主。

黄瑞莺。

贺恂:“我看到黄瑞莺了。”

祁霏白快速在脑中搜索了一遍贺恂昨天给他看的信息,这个黄瑞莺不正是邓柔家附近一家美甲店的店主。

刚准备回话,耳边哗的一声,掌风擦脸而过,祁霏白浑身一僵,然后耳朵里某样东西随之就被拽了出去!

糟了!

‘咔咔’

接着塑料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竟是徒手捏碎了耳返!

没等他回头看清那人是谁,一道嘲讽的男声就响了起来。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大少爷还没死心。”

血色飞快的从脸上褪去,过去的记忆犹如浪潮灌入脑中,祁霏白铁青着脸色,纵使过去十三年,这道声音他也是烂熟于心。

半响,他缓缓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脏还是不可抑制的一紧。

祁霏白看着男人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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