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一次回家,同学大都带了特产回去,武昌鱼、汉口鸭脖、孝感麻糖……,我则带了十几斤冰冻羊排回家,毕竟家乡的羊排比武汉的要贵得多。

父母看到我带羊排回家后很高兴,妈妈忙着清洗,爸爸买火锅底料。带回去的既是羊,讨论羊的事情自然也就多起来,我蹲在旁边看妈妈清洗羊排,她讲了一个杀羊的故事:以前妈妈小的时候,当时家里人多,平时都吃不到肉,所以在一年春节欲杀一头自家养的老羊来分。那只羊是妈妈从小养到大的,因此对它很有感情,但小女孩哪做得了主?所以外公还是举刀杀羊,妈妈当时在旁边看着,当外公在它面前举起刀时,那头羊竟然流着泪跪下来向他不停地磕头,当时在场的人看那只老羊太可怜了,谁都不忍心下手,最后也就饶它一命。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想到羊竟然也这么通人性!至于最后那头羊年老时的命运如何,妈妈没有说,我也不再问了。

春节前易筱托朋友买了一条牛仔裤送我,我在她房间试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把她搂进怀里一个劲地亲吻,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推开我说,记住这条裤子的牌子,别人问你的时候不要答不出来。我对她傻傻地笑着说第一次穿牌子裤,其实我买衣服大多注重款式,因为我觉得牌子好只是广告做得多,不见得质量有多么地好。

在学校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放假回到家里呆着反而觉得烦闷,平时除了和以前的同学结伴出去玩,基本上也什么没事可做了,放假前带一大堆书回家,最后还是静静地躺在一个角落里,不多久它将会被盖满灰尘。易筱不一样,因为是女生,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很多,拖地洗碗洗衣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我由于空虚而对易筱的思念与日俱增,但她每天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对约会表现得很冷淡,总是以含糊的借口推辞。终于在除夕前几天的晚上,我因约会被拒绝和她发生争吵,争吵后她索性不再理会我,我陷入了漫长的思念与孤寂的痛苦之中。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闭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她的好,她的温柔。睁开眼睛时,思念及幽怨的泪水肆无忌惮顺着脸颊流到枕巾,望着窗外一闪一闪的烟花,心中的孤寂感越发苍白。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情感原来是这般脆弱,她的冷淡渐渐被我忘却,她的好却越来越清晰,她甜甜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和不知被我吻了多少次的微红的脸颊,牵了多少次的小手。

终于,在大年初四晚上,她勉强答应我的约会,而且还是她妈妈去拜年的那天。我们推着车走在郊外的公路上,她不肯让我牵手,解释说怕被熟人看见,我知道她的脾气,只能无条件地把心中的怒火压着,在路边一隐蔽处,我强行搂住她,她却挣脱开,我当时的心都碎了,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强硬的易筱,我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上摇晃着:

“到底是为什么?”我几乎是对着她吼。

她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合上,别过头看着路边川流不息的车辆。

“你说还爱不爱我,我不想再拖了,这样我很痛苦。”说这话时,我感到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混杂。

“那你实话回答我,你老是说要见面,到底是真的思念我,爱我,还是想要满足你的欲望?”

“我……,”,我感到她的话伤害了我的自尊心,语气也颤抖起来,“因为爱你,所以思念你,也正因为思念你,才有爱你的欲望,这两者是不可分割的。约会时和你搂搂抱抱,和你亲热,这都是情侣之间两情相悦的表现,这可以说是**裸的欲望吗?如果说是欲望,那只能说明你是被迫的,既然那样,你就不配有爱情!”说到最后,我几乎克制自己的激动,一股热血冲向太阳穴。

“你说得对,”易筱怅然若失地看着我继续说,“你说得对,两情相悦的情侣不存在单纯的欲望,你抱我,吻我,这都是很正常的,我也不是你说的被迫,但问题是我身不由己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说我们有可能被大人看在眼里了,有时想着想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中时你妈不是说高中不可以谈恋爱,大学再说,你现在已经上大学了,怎么变成这样?”

“我也说不清楚,”易筱叹着气说,“高中时她是说过大学可以谈,但前几天她跟我说大学要认真学习,谈恋爱也要等以后有工作了再说。”

“放屁,”我对着她嚷道,“那你不谈了是吧。”

“谁说不谈的,我们可以搞地下爱情,只要她们不知道就可以了,所以最主要的是你要懂得理解我的苦衷,叫你别打电话给我是为了我们以后好,你应该理解我!”

“以后?”我期期艾艾地说,“我不会理解你的,因为我不想承受这份没有尽头的苦旅。”

“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段距离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可以不同意,你必须同意,你以前说过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如果我不听呢?”

“你小孩子气,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们那次在房间里差点被我妈看到。”

“我们又没做什么,我不怕她看,脚正不怕鞋子歪。”

“我们没做什么?”她苦笑着说,“接吻还不算什么?如果被我妈当场撞见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你要听我的,我们可以长长久久,以后彼此有工作了,我们再公开也不迟,只要心心相印,我们会走得很远的。”她看我不说话,又补充道。

“好啊,”我强颜欢笑地说道,“心心相印嘛,你干脆说我们精神恋爱好了,我也不用再受这个气,你以为我们学校的男生都是光棍啊。”

“你不理解我也没办法,我们回去吧,我要赶在我妈回家之前到家。”

“好,回就回。”

我跳上车,疯狂地踩着脚踏板,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的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我咬着牙骑到半路时刚好经过高中的学校,易筱说要下来看看母校,我赌气地向前骑,但不一会又调转车头,因为我知道这样闷气回家,肯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到了学校操场,一切静悄悄的,夜幕笼罩着整个操场,我们在一棵大树旁停下,她突然拉起我的手,我看了看她,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她没说什么,把头靠在我的胸口。我紧紧地搂住她,感到她的全身一阵颤抖,她哭着说要我原谅她,她也是无奈的,我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温和的呼气中,我们狂热地相拥着接吻。

许久后,她慢慢地推开我,抿着嘴唇说,“我嘴唇的唇膏是不是都没有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再次凑过去吻她,她退了几步嘟着嘴说,“如果我姐发现我的唇膏没有了,她会知道的。”

“……”我看着她发笑,感到她太小孩子气了,就算易璐知道了又怎样。

“有一次你回去后,她看到我走到客厅,趁我不注意时把手指贴在我的嘴唇蘸了蘸,然后说你的唇膏没有了,之后笑着走开,当天晚上我们吃饭时,她还一直对着我发笑,我妈问她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她说妹妹长大了。”

“她怎么敢欺负你。”我微笑着说。

“还好她没再说我什么,否则我就惨了。”

“她也接过吻啊,凭什么说你。”

“别说她了,”她把手伸到我的腰间,嘴巴凑近我的脸庞幽幽地说,“你还生我气吗?”

“你说呢?”我笑着搂吻她的额头。

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胸口柔柔地说,“其实我自己也很想你,但我不能在爸妈面前流露,特别是我妈,她不希望看到她的女儿每天在为爱情伤神,但事实上我已经这样了。”

“你真的爱我吗?”我的手轻柔地抚摩着她的脖子。

“和你一样。”

“我不爱。”

“我也不爱。”

“不爱你还吻。”

“我是被吻。”

“我是被被吻。”

“我是被被被吻。”

她刚说完,我们就不约而同地笑了,我一只手推着车,一只手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

回到家时,妈妈看到我兴高采烈的样子,问道去哪。我淡淡地说去老师家,妹妹插话说你的老师刚打电话来,我跟她说你出去了。我对着她笑笑,径自走进房间。

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那天晚上约会回来,我每天都神采奕奕,也开始忙着帮妹妹辅导课程。

我们学校开学要比易筱的早,我就先动身出发了,当走出出站口时,意外发现白苏在人群中焦急地张望,我好奇地问她来接谁,她不高兴地说你说呢,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个面包,我感激地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白苏比我先到,她只问过我乘坐的火车何时到,并没说过要来接我,但还是来了。

第二学期少了前一学期的新鲜与激动,每天的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平静,随着转系考试的临近,在这种不痛不痒中过得很不安分,大学的新鲜生活在我们的亢奋中逐渐变淡,高中时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也在平常的生活中变得平凡。

进入深冬的武汉,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看样子下雪的日子也快到了。

这天晚上,我仍像平常一样,在寝室看些法律书籍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林释埋着头给他的同桌写信,这是他一贯的生活。

林释常不经意地谈起和同桌在一起奋斗的默契,有一次市联考,她考得不理想,看到试卷后的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当放学后的教室只剩我们两人时,她突然趴在我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当时我手慌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但想想她太累了,仅仅需要一个可以让她暂时依靠的肩膀,就静静地坐着不动,哭完后,我给她递纸巾,她一声不吭地擦着眼泪,后来,我们谁也没再提这件事。不过,从那件事之后,我对她更了解了。

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人们的压力越来越大,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林释说他同桌晚上十点要给他电话,让他在寝室等着,现在才九点,他就守在电话旁了。

窗外皓月当空,今晚又是恋人约会的好时光,宿舍静静的,昏黄的灯光下,我感到有些疲倦。

我怅然若失地侧着头伏在桌子上,耳边是树叶的沙沙声,有风飒然而至。这时在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我从法学院院长的手中接过转系通知书,我惊喜得一口气冲到晓南湖,在九孔桥恰巧遇到林释,他成功地转进投资学专业,这时他手中也拿着跟我一样的学院转系通知书。我们欢呼地抱在一块,却隐隐感到有人在使劲地拉我的衣角,转过头原来是个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女生,我瞪了她一眼她才放开我的衣角,林释微笑着跟我解释说她是他新认识的女朋友,而且是投资学专业的。我看了看林释,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女生,随即哼着歌儿笑着走开了。刚走开不远,就听到女生站在桥尾嚷嚷,“嘿嘿,活该你转不进去,我们林释就转进去了。”说着且做了个鬼脸。

我看到通知书还紧紧地攒在手里,就舒心了朝她笑了笑,“好吃糖的女生,不久你的牙齿就会被蛀光。”

女生被我说急了,就怂恿林释拿小石子砸我,我当真看到林释弯下腰去捡石子,随即骂骂咧咧地跑开了,我沿着湖畔的垂柳走了许久,停下来时看到白苏坐在独角兽的身上呜呜的抽泣。我关切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哭得更伤心了,当我把通知书递给白苏看时,她才破涕而笑,我要她下来,但独角兽太高了她下不来,我问她怎么上去的她只是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伸手去抱她,当我把白苏从独角兽抱下来时,她竟然紧紧地搂住我小声地抽泣。这时我分明看到易筱手里拿着我的转系通知书,生气地跺着脚扬言要把通知书扔进湖里,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搂着白苏的腰,手里的通知书不见了。

我害怕极了,连忙放开白苏,走到易筱面前跟她解释,她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我永远都不听你的谎言。这时白苏走上前去抢易筱手中的通知书,易筱一着急不小心把通知书扔进湖里,我连忙跑上前去接还飘在湖上空的通知书,不料脚下一滑跌进湖里。

我一惊,全身动了一下,看到自己还好好的趴在桌上,脸被压得红通通的,刚才的事原来是一个梦!

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寝室静极了,等待同桌电话的林释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拿着电话卡小心翼翼地走出寝室,生怕惊醒趴在桌上熟睡的林释。

拨通了易筱的手机,接的却是易璐,易筱去浴室洗澡还没回来。

“你过得怎么样了,没和邵远清吵架吧。”

“这学期还是那样子,不过平时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不会感到很无聊,我和他距离太远了,现在连吵架都没劲了。”

“是的,距离本身就是障碍。”

…… ……

“不过你说得也对,哦,她来了,我叫她接。”易筱刚接过电话,就埋怨我说:

“我洗了好多衣服,现在手酸死了,这几天你都不主动关心我,和你舞伴玩得好吧?”

“别乱说,我会生气的,我现在很少去跳舞了,转系考试都快来了,我哪有心情玩!”

“我没看见你你说什么都好,这几天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别人反倒很积极,每天都会打来。”

“你认为我有每天打电话过去的必要吗?况且刚才跟易璐通话得知你那个高中的朋友每天都打电话来关心你,你自己也以此为荣来,还需要我也那样吗?”

“你和他不同,你是最爱我的男朋友,我需要你时时刻刻的关心。”

“最爱你的?”我在电话里冷冷地笑。

“我不知道,我需要你的关心,易璐和她的死党越来越好了,今天还和他出去买东西。”

“你别理别人怎么做,你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我自己就是过得不好。”

“那你要怎么办,转系考试快到了,我还要对自己负责。”

“我没叫你不对自己负责啊,你怎么可以那样说我,我只是感到很无聊,前几天从图书馆借的书都还没看。”

“你会无聊?你不是说他经常打电话给你吗?”

“我不想和别人讲话,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你听听,我在电话吻你,你听得到吗?”

“我现在没兴趣,”我听到电话那头嘴唇碰触话筒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此刻对她的这种行为却很反感,“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不想受到不必要的伤害,爱情是自私的,这你应该知道!”

“我哪有伤害你,他打来也只是问问我的生活,关心我而已。”

“你上次不是很暧昧地对我说有人打电话对你说他想你了吗?”

“我说说而已,你当真啦?”

“……”

“我跟你说还不是……。”

“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如果你还要这份感情我希望你别在我面前谈起他,我听到这就来气,我哪点比不上他。”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有说过你比不上他吗?我要的是你能真正对我好,不要那么凶,你什么都比他好,但就是会对我凶!我不在乎你的处境如何,我只在乎你对我是不是真的,如果我心中没有你,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对你这样吗?会每天都在期待你的消息,期待你的声音?会在吃饭时看到你的饭卡余额不足时为你充卡吗?”

“……”我在电话里深深地叹息,其实我有很大的苦衷,她却不明白。

“明天是女生节,我们寝室的女生都收到她们男朋友寄来的礼物,我也知道你没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其实我不稀罕,我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足够了,我不在乎有没有礼物!”

回到寝室时,看到很多人不知为什么事争得面红耳赤。

“什么女生节嘛,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况且女生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明天要请女生吃饭,还要送他们礼物!”刚进门我就听到余溯然在埋怨。

“什么狗屁节,送她们礼物,谁送给我们礼物?”郑泽天怒不可遏地嚷着。

“什么礼物?”我不解地问。

“班长说明天是女生节,男生要以寝室为单位,每个寝室的男生明天都要请女生吃饭,吃完饭后还要送她们礼物。”郑泽天继而愤愤不平地说,“他是什么人嘛,太官僚主义了。”

“为什么要送礼物,况且送什么礼物?”我感到有些不可理解。

“这都是班长说的,送什么礼物都行,他还强调说如果手工会做的也可以。”林释显然也不大乐意。

“叙然,你是生活委员,那你的意见呢?”郑泽天似乎是在质问他。

“我没话可说,前几次他的几次提议我都反对,后来他对我很不高兴,说做什么我都横着他,我不想再让他感到我是对着他的,反正他的作风就是这样,我反对的效果也不明显,所以还是尽量避着他,不想跟他有矛盾冲突。”

“你这样做还不是向他妥协?”郑泽天显然有些不满,余溯然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沉默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们明天跟哪个寝室联谊?”我试图想多了解点关于女生节的事。

“明天早上抽签,跟谁就是谁。”

我不再说话,径自走到盥洗室,烧水洗脚是每天晚上的例行公式,天气逐渐变冷,双脚已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尽管脚上穿了两双袜子。

睡觉前他们还在为这件事争论不休,我自己则在琢磨着怎么突然出现了个女生节,谁说妇女节的前一天就是女生节的?

第二天,林释抽签,结果恰恰抽到了113寝室,113寝室有个女生很势利,平时我们都不屑和她讲话,这下大家都责怪他说既然手气背就不要逞强,不过责怪是一回事,饭还是要请的,礼物也还是要送的,最后四人合买一副羽毛球拍。

聚会结束,我们把女生送回去后,几个人坐在晓南湖畔的草坪上闲聊,星星点点的灯光从文波文澜照射出来,落在湖畔的每一个面孔,许多不知名的昆虫在湖畔路灯的灯罩上扑飞。

路上看到一男生手捧着一大束花,我好奇地跑过去跟他搭话,最后得知从武昌花市花一百多块买来送女朋友的,问到原因,说今天是女生节。

我把这件事告给他们后,只有林释开口,“女生节又不是什么大节日,动不动就买上百元的花送女朋友,那只会把女朋友宠坏。”

“确实,小小的女生节就这样,那生日呢,情人节呢?烧钱的方式多着呢!”我感到那个男生只会把女朋友宠坏,不过有人谈恋爱只是为了跟风。

“不过要看他交的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像崔宁就有能力啦,女朋友主动买衣服,买洗面奶送他。”说话的是吴芃,不知他说这话是出于什么心态,这次聚会吴芃还是算我们原来寝室的编制。

“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女朋友愿意也有能力为自己付出,这没什么吧。”我看到余溯然躺在草坪上,也跟着他躺下来。

“弹你的小弟弟。”吴芃看到余溯然躺在身边,就用手去拍他的……

“有病啊,怎么这么没素质。”余溯然又气又笑地说。

“怎么没有的。”吴芃笑着说。

我担心他那双没有规矩的手随便乱来,就说,“别那样子了,大家都躺一会吧,草很柔软。”

我说的话还是奏效的,刚说完吴芃和林释都躺下来,这样我就不用忧心忡忡地作出防备。

“你们注意没有,这次聚会虽然不那么成功,但翟晓帆长得还不错嘛,可以养养眼。”

“她好象是成都人?”

“嗯。”我点点头,湖畔给人的感觉就是温馨。

“四川妹子长得确实漂亮,还有湘妹,不过重庆辣妹子也行,我认识一个读投资的女生,她就是重庆的,长得很有气质。”

“林释认识的女生好象大多是投资的。”吴芃说这句话时,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听林释说到重庆女生,我温和地笑了,白苏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去聚会了。我望着深邃的夜空,在模糊中似乎看到我在海边捡贝壳给她的事情来。因为我没有忘记前个学期答应她去海边捡贝壳送她的事,春节前和高中的几个同学去海边玩,很遗憾的是那天我没有在海边照相,当白苏向我要相片时我没能给她,那一上午我在海滩上捡各种奇形怪状的海石与贝壳,难怪同学笑话我是来捡这些没用的东西,而不是来欣赏大海的。有用没用的评价从来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却是白苏所渴盼得到的!想到这里,我记起了前几天和白苏见面的情形来,那时也是在这柔软的草丛。

我们站在湖畔的荷塘边,我拿出一个自制的小盒子给她看,她猜了许久都猜不出来,我觉得无趣,只好把盒子递给她。她拆开盒子,结果发现里面是一只装有海沙和贝壳的小玻璃罐子,她感激地看着我说,“你竟然记得我上学期说的话,我当时并没有要你拿给我啊,说说的,没想到你……。”

“那还给我。”我笑着去抢她手中的玻璃罐子。

“不给,现在在我手上,说明是我的,”她把玻璃罐子揣在背后,“我们去草坪坐会吧,我双脚都站麻了。”

越过荷塘,远远看到好几只大白鹅在草坪上休憩。似乎又回到和白苏认识的那一天的情形,三五只并排着的白鹅在湖面悠闲地游来游去,谗嘴的鸭子依然把嫩红的扁嘴插到杂乱的水草中,且唼喋出阵阵欢快的声音,在草丛间休憩的长嘴钓鱼翁似乎没有放松警惕,伸着脖子到处张望,小鸟唧唧喳喳欢快地飞上飞下,有时还停在大白鹅的前面,双眼警觉地瞅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我和白苏择一块稍微干净的草坪坐下,前面是平静的湖面,有几个女生在垂柳下读英语,那几只谗嘴的鸭子还在吃东西,一只灰鸭的扁嘴含着一条像是泥鳅一样的东西,其它的鸭子围着它啄它的脖颈,试图要把灰鸭嘴里的东西拽下来共同分享,可能灰鸭被啄疼了,一松开嘴,那条小东西从它的嘴里滑出来,掉进水里,不见了。灰鸭好象不甘心,把长长的脖颈伸入水中,水面只露出小小的屁股,其它的鸭子看占不到便宜,又各自忙去了。

看着看着,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我看着白苏,她发现我一直在看她,拘谨地低下头看手中的玻璃罐里的细沙和贝壳,且翻转着玻璃罐说:

“好漂亮啊,为什么有的石子是红色的?”

“那是天然的,石子有美丑之别,似乎越丑的石子我们看上去反而越觉得漂亮,但人就不一样,美丽的脸庞看上去总叫人舒心。”

“……”,她疑惑低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我索性躺了下来,草坪软软的,湖畔的垂柳迎风飒飒地响,我闻到白苏身上有一股婴儿般清新的香味。

“我说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我躺在草坪上,不经意瞥见白苏乌黑披肩的头发里有一根白发,就伸手把白发扯下来,白苏叫了一声,我把白发递给她,她把白发放在手心上,仔细地端详着。

“崔宁,你还记得乔小默吗?”

“记得,怎么啦?”我伸手从她的手心捏起白发。

“她,她有男朋友了。”

“不会吧?”我坐了起来,双手支撑着身体。

“怎么不会,人家正处于热恋,整天在寝室研究如何打扮才会更漂亮,她最近心情特别好,见人就傻傻地笑,我们寝室几个女生有点为她担心了,我们怀疑她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事。”

“前个星期我在宪政广场碰到她,她没跟我说。”

“这种事需要向每个人宣传吗?况且她是在这几天才答应别人的。”

“不过,像乔小默这样长得漂亮的女生肯定有很多人追求啦。”

“崔宁,你说我……。”白苏说时声音极细微,且把脸别到一边,眼睛望着湖面。

“你啊,我觉得你收到的情书会比乔小默多。”

“……”,白苏嚅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我们看着远远的湖面,一直望到桥孔,有两只白鹅在水上毫无目的地游荡,脖子时不时地交错在一起。

“我觉得白鹅比我们人幸福多了,无忧无虑。”白苏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眼睛还是望着远处。

“鹅是幸福,但它们不懂得幸福。”

“鹅不懂得幸福,你就懂得!”白苏的语气有些重,显然是不高兴我的讲话了。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脾气,我感到有些诧异,白苏做我的舞伴也有半年了,彼此对对方性格都有较深的了解,平时她应该不会发小脾气的。

“白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心里有不快吗?可以跟我说。”

“我心里没有不快。”她显然在欺骗自己,我看到她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玻璃罐,似乎想把它压破。

湖对面有对情侣坐在石椅上接吻,白苏看到后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为了避免尴尬,我拾起一根枯草,在白苏的耳朵边转动。

“不要,好痒啊。”她闭着眼睛,但没有反抗。

我依旧用枯草挠,并在她的耳根轻轻地说,“白苏长得好美啊,重庆不愧为好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你不用恭维我,美不美我自己知道。”她刚才的闷气似乎还没消。

“那你自己说美不美?”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因为……。”我说着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玻璃罐,她看到我的手想要拿走玻璃罐,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并在一起弹我的手背,“痛不痛,痛不痛。”

“不痛,被你这样弹着还蛮舒服的。”

白苏要我手掌反过来,我照她说的反过手,她用力拍了几下,说,“最近我很烦,你又是个没有心肝的傻鸭蛋,”她懒懒地说,“乔小默每天笑嘻嘻的,真受不了她,以前她吃饭都要拉着我们去,现在都不和我们吃饭了。”

“乔小默迟早要谈恋爱的,你没看她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总让人产生一种怜爱感,”说完后我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走吧,进入深冬了,在湖边呆久会被冻红耳朵的。”

我站起身来,但白苏依然坐着一动也不动。

“来,”我把手伸到她前面,她还是不动,坐着看了我一会,才把手伸给我。

我握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起来,不料她手中的玻璃罐掉在草坪上,罐口的木塞掉了出来,沙子和贝壳洒了一些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蹲着,我则蹲在她旁边一点点地把草坪上的细沙放在她的掌心。

“剩余的不要了,别弄脏了玻璃罐里面干净的,”我拿着玻璃罐,看她把掌心的细沙和贝壳慢慢地倒进罐中,“白苏,你的手好白啊,以前跳舞握着你的手时只感到软软的,没注意到你的手竟然这么白。”

“你的手很黑。”说完后,她呵呵地笑着。

“那是我的手背,肯定黑了,你看,我的手心不黑。”说着我把玻璃罐放在一边,两只手伸到她膝前。

“啪”的一声,白苏双手重重的压在我的两只手心上,我抓住她的手不放。

“白苏……”

“怎么?”

“没有了。”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并把草坪上的玻璃罐放在她的手上,“拿好,摔在草坪不会怎样,摔在地上是会破的。”

我们站起来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对岸椅子上的情侣,他们还在亲密地搂着接吻,我看了看白苏,把手背贴在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的脸上热呼呼的,就看着她笑了。

“白苏害羞,白苏害羞。”我一边跑一边嚷着。

“给我站住,快给我站住。”白苏追上来,大声地喊着。

吴芃摇着我的肩膀说,“你一个人在笑什么,不会有事吧?”

我一惊,看到眼前是吴芃而不是白苏,才明白过来我是和寝室的人在一起!稍稍休息片刻,又想起刚才是聚会结束才到这里来的,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入迷了,他们谈了多少话我都没听到。

“崔宁,你没事吧?”吴芃拍拍我的脸颊。

“没事。”

“刚才看你一直对着天空发笑,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我没有回答,想起方才的事,感到一阵好笑,躺在身边的余溯然,正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回去吧,楼管快要锁门了。”林释站起身来说。

回到寝室,似乎大家的对话还没结束,我把双脚泡在热水里,坐着听他们有火药味的争辩。

“如果翟晓帆的身材再好些,我肯定追她。”

“吴芃,你说什么屁话,吃着碗里还瞅着锅里。”余溯然激动地说。

“我女朋友不喜欢我啊,我难道就不能再找,而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说翟晓帆的身材再好些,她现在在我们班也是很不错的,排得上前三了。”林释看了看吴芃说,林释和翟晓帆的关系一向比较好。

“重庆是有山有水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女孩大多长得很秀气,我并没有否认她啊,不过话说回来,河南的女孩就不行了。”说话间吴芃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相片。

“你是不是看我们班只有一个河南的女生才这样说的,她确实长得有点成熟,但不能代表全部吧。”余溯然一听到吴芃说河南的女孩显然不是很高兴。

“不止,还有你女朋友,” 吴芃看着相片摇摇头说,“哎,我的女朋友长得也不行啊,你们看,越看越伤心。”说着他把相片递给我。

“你怎么可以那样说你的女朋友。”看到吴芃拿着相片时忧愁的表情,我扑哧一下笑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那你喜欢她什么?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你女朋友在你心目中没有最好,但也总该是挺好啊,”我看了看吴芃递过来的相片,确实长得很一般,但又不好说出口,就改口说,“其实长得还蛮不错的嘛,眼睛炯炯有神,嘴巴又不会很大。”

“反正我也说不清,不过感觉的成份比较多,似乎是随着感觉走的。”

“呵呵,那你以后也随着感觉娶她吧。”我话刚说出口,他们都笑了。

“娶不娶是我家的问题,嫁不嫁则是她家的问题,正如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婚姻则是我们两家人的问题。”

“高考结束后我去过她家,”吴芃继续说,“当时她妈妈也在,对我非常热情,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也问了,弄得我感到好象是在受审讯一样,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不敢再去了。”吴芃的话很有意思,我们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她妈妈有没有说你什么啊,比如对你的印象之类的。”

“没有,在我面前除了说我黑了一些之外,后来我女朋友告诉我说,她的妈妈不喜欢她和我在一起,因为她妈妈说我这个人不可靠,看上去不像是好人。”

“不会吧,她妈妈竟然那样评价你!你是黑了一些,但总不至于由表及里吧。”余溯然说完后,寝室又是一阵笑声。

“这有什么的,她妈妈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倒不在乎。不过现在谈恋爱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结果,有时总觉得自己是在帮别人养老婆,我穿的这套衣服还是以前的女朋友买给我的呢。”

“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以前到底有多少个女朋友?”对吴芃的过去,我们还不曾了解到多少,虽然和他住了将近一个学期。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以前也只有她一个,我们虽然分手已经有两年多,但有时还是有联系的,我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分手后就像敌人。”

“吴芃已经达到一定的境界了,可以一手现任女友,一手前任女友,我们还不行。”余溯然说完就走进盥洗室了。

对于吴芃前女友的事,以前我们三人都不曾知道,其实我们所不知彼此的故事又何止这些?彼此间发生的事情,随着光阴的流逝而愈加深刻鲜明,曾经的纯洁恋情,始终是铭刻在心底的。吴芃说和他女朋友分手后不会成为敌人,这能成为他接受前女友赠送礼物的理由吗?我们不知道。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他以前的女朋友向她埋怨说以前他对她太好了,她想找个跟他差不多的男朋友都难。

曾看过这样一句话了:我们曾经相爱过,所以不能成为敌人;我们曾经伤害过,所以不能成为朋友;我们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哪怕在以后的某个地方,在某个地方的某个时间,在某个时间的某种心情,彼此看到曾深爱过,又曾伤害过的对方。那时,我们是否能接受彼此的改变?我们是否会微笑着为曾经的对方而停留,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

“留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久违的你,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复读机重复放着这句话,依然是那么地清晰。

气候一天比一天冷,我穿了五件衣服还觉得不暖和,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冻伤,脖子上的围巾易筱高三时送给我的,大学了,我还一直戴着。

有一天上课忘了戴围巾,回到寝室时发觉耳朵被冻得僵硬发痛,看着镜子里红通通的耳朵,手拿着热毛巾焐,希望能减轻疼痛,吴芃来我们寝室时看到我的两只耳朵包着热水浸过的毛巾笑着说我像少数民族。我皱着眉头说,好冷啊,不适应这里的天气,我的耳朵都冻了。他却笑了起来,冻了?你女朋友是怎么照顾你的,我女朋友打电话来叫我别冻着,我就不冻了,你看,爱情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我很生气地说,别来这里幸灾乐祸地笑别人。可能他意识到我有些不高兴,就转移话题和林释谈起来,话题还是女朋友,最后他要走时冷笑着说,我女朋友说我爱的是她的身体,我能说我爱她的精神吗!

白苏知道我不大适应武汉的天气,买了一瓶唇膏送给我,还嘱咐我每天都要使用嘴唇才不会被冻伤。湖畔的草坪愈发变得枯黄残败,一天上午下课时刚好碰到白苏,她让我傍晚放学在九孔桥等她。

下午没有课,我在文泰楼自习了好一段时间,渐渐感到心烦气躁,再也学不下去,就提前早早到九孔桥等候。我站在桥上看湖畔嬉戏的白鹅,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终于熬到下课铃响,远远看到白苏急匆匆地向桥这边走来,我忙绕到她身后,还好她没发现我!我紧随着白苏的身后,待她焦急地在桥上张望时,冷不防地拍她的肩膀。她果真被我吓了一跳,白苏拍着胸口说:

“死崔宁,你吓死我了。”

“没事吧,”我笑着说,“我就想吓吓你,刚才看到你向九孔桥走来,我马上绕到你背后跟着你,你没发现,就被我吓到了。”

“下次不可以吓我,我胆子很小的。”她依然拍着胸口说。

“好,”我把她肩上的书包搁下来,背在自己的肩上,“好,以后不吓你了,你叫我在这里等你,想我啊?”

“想你的头,”她把我肩上的书包搁下来,“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现在不能说,”白苏推了推我的肩膀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最后白苏提议去北大门旁边的铁萁山,那里是学校树木最多的地方,隐蔽性也最好,铁萁山上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几个有绿树环绕的亭子,山腰环绕着林荫小道,山上冬暖夏凉,所以铁萁山也是情侣时常光顾的“圣地”,特别是冬天,由于情侣路靠近南湖,冬天湖畔的阵阵冷风迎面吹来,还有谁会傻到去湖畔喝冷风。因此一到冬天,情侣的阵地从西往北移,这种现象被学生戏称为“情侣北伐”。

白苏始终带着微笑,我纳闷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需要到这来,我们朝着山顶拾级而上,一路走在弯弯曲曲的背静小道上,当我们即将到达山顶的亭子时,却看到有一对情侣站在亭子边搂抱着接吻。我们只好退回到山腰的小道,白苏说不用再走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记事本,她想让我猜一个问题。

“你注意听啰,”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记事本,我猜想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测试很准的,你一定要真实的回答,知道吗?”

“嗯。”我点点头。

“举起手来。”

她抓住我的手臂举起来,我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吗?”

“你发誓你的回答是真实的。”

“我发誓,可以了吧。”

“听清楚,”她说,“如果你是一只蜜蜂,那么你会吸哪种花蜜:油菜花,山茶花,桂花,菊花。”

“原来是这小玩意儿,我不相信的,这是测试什么的?”

“你别问那么多,”她重复一遍道,“如果你是一只蜜蜂,那么你会吸哪种花蜜:油菜花,山茶花,桂花,菊花。”

我想了许久,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要知道这些测试我都不大相信的,测试的结果对自己有利自然好,无利则要被训一顿,高中的时候易筱就曾拿过类似的题测试我。

“选哪个?快点,不能犹豫太久。”

“我,……,我……,我选山茶花。”

“山茶花是吗?”她的嘴边掠过一丝微笑。

“是什么意思?快说。”

“听着哦,”她看了我一眼说,“油菜花是见一个爱一个,桂花是喜欢***,菊花是喜欢偷情,山茶花是一生只爱一个人。”

“真准确,”我听了之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但又不好表露出来,“我觉得实在是太准确了!”

“乔小默给我测的时候我也选山茶花,她的男朋友选油菜花,他还说玫瑰抵不过青菜,就选了油菜花,但乔小默气得好多天都不理他。”

“应该的,应该的,”我还是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你叫我到这来就是要帮我测试?”我疑惑地看着她说。

“我们拿给班上好多男生猜,他们没有一个选山茶花的,选桂花却的大有人在。”

“你相信结果吗?”

“我不说,我自己也选山茶花,”她把记事本放进书包里说,“你为什么要选山茶花?”

“感觉吧,我也没多想。”

“原来你没认真想过,是碰运气的啊?”她惊讶地张着嘴。

“不,不,”我摆着手辩解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苦思冥想得出来的,哪是猜!”

“这还差不多,”说着她把手伸进书包里,“闭上眼睛。”

当我睁开双眼时,看到白苏手里拿着一条纯毛围巾,她把围巾戴在我的脖子上,“室友都在学打围巾,我不会打,让乔小默教我,你看,”她把手伸到我跟前说,“我的手都肿了。”

“怎么会这样的?”我轻轻地抚摩着她的手,看到指头间有一条条裂缝。

“还不是打围巾,那条围巾我打了拆拆了打,天气又冷,手都被磨出水泡了。”

我仔细地端详着她的手,磨出水泡倒没有,痛应该还是会痛的,因为食指和大拇指都稍微肿起来。

“有没有擦药。”我轻轻地在她的手上呼气。

“我抹了一点,过几天应该会好的。”

“你看,”她指着围巾的一角说,“上面还打有我的名字。”

果然,只见围巾一角打着“白苏临湖公寓”的字。

“其实我不会打字,”她笑着说,“是乔小默帮我打下去的,她打得很快,最近我们女生不是流行打围巾吗,所以有好多女生都来请教她,最近她可忙坏了,不过她很高兴,有很多女生要她帮忙,她说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了。”

“你的手什么时候才会好?”我内疚地看着她说,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担心,不久应该会好的,乔小默说刚学都是这样子,我的一个室友手都被磨出水泡,”她拉了拉我胸前的围巾说,“我们寝室有个云南的女生真的好好笑,她不是打了一条围巾吗,打完后她送给我们班一个平时和她很要好的男生,结果那个男生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吓得跑回来跟我们说她又气又喜,气的是那男生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喜的是女生说对他有点感觉。不过最近他们有点不对劲,男生向她道歉后,整天以各种借口约她出去,她自己也乐此不疲。”

“昨天晚上我们睡觉前,乔小默还说我笑话。”

“说你什么?”我看她低着头不再说下去,就问道。

“她说寝室就我……,”她咽住了,断断续续地说,“她说寝室六个人就我和那个西安的女生还没出手,打围巾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白苏说这话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我笑了,为了避免尴尬,我转移话题说,“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请客。”

“好吧,不过我们别到外面吃了,你转专业还要交几百块的报名费吧?”

“嗯,”我点点头,“没关系,吃顿饭又不贵。”

“我喜欢食堂的饭菜,我们一起去临湖食堂吃,你还没到我们那里吃过。”

“也可以,过几天我们舞协不是还要培训吗,我要复习,可能没时间去。”我们一路并肩走着,我注意到白苏穿着一双长筒灰色皮靴。

“我忘了跟你说,我还不让你去呢,你要一心复习,”正说着话,她拉住我,帮我把胸前的围巾拉好,“那些舞蹈我都会跳,转进去我再教你。”

“嗯,”我看了看她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样,就说,“你这双长筒皮靴真好看,不过穿上去高了许多。”说着我把手掌压在她的头顶上,和她比量高低,显然,她只及我的额头。

“我和室友去汉口买的,而且是真皮的,妈妈说要买就买质量好的。”

我们吃饱后,白苏让我跟她回公寓,顺便拿几本书借我。

天气冷得喘不过气来,虽然还没下雪,本来想给易筱和白苏一人买一只热水袋,但白苏已经有了,我就给易筱寄去一只。

易筱收到热水袋时恰逢例假,肚子痛得厉害,用热水袋焐肚子,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开学不久就公布出来,我和林释均获得转系的复试资格,这段时间,每天埋头复习白苏为我借的复习资料,在希望与失望中,终于迎来了复试。

从教室出来,很多人都抱怨英语难,很多生词,文章很难理解,我沉默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有个同学不知道我刚刚参加了考试,走过我身边时说我看上去好憔悴,和她分手告别后,我走进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脸庞,突然吓了一跳:黑黑的眼圈包围着血红的眼珠,一副倦极的样子。我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我用手掌捧着水洗脸,水刚一接触脸庞,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冰冷。

看着镜中依然憔悴的面孔,我禁不住泪下,最近太累了,为了复习,我赔下去的不仅仅是时间。当我没精打采地走出文波时,却发现白苏站在门口。

“白苏,你怎么也在这?”我神情凄迷地看着她那被寒风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说。

“今天你的气色很不好,不会有事吧?”她看到我时,嘴巴张着半天没有合上。

“我是不是很憔悴?”

“嗯,”她点点头说,“我是来等你的,本来没想过要来,但呆在寝室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就来看你啦。”

“……”我看了看她,很想一头扎进水里,以使自己清醒些。

“考得怎么样,难不难?”说话间,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我,我一边走着一边拧开盖子,再递给她。

“怎么,你不喜欢喝?”

“给我的?”

“嗯。”她点点头。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和她默默并肩向她的公寓方向走去,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滋味泛上心头。

“我们沿湖畔转转吧。”

我看了看她,“随便,我好累啊。”

“那回去休息吧。”

“不是那种累,而是身心疲惫。”

“考得怎么样?”她重复问道。

“英语好难好难啊,阅读理解里的单词大部分都不认识。”我摇摇头说。

“你难大家也难。”她安慰我说,只是她不知道,我一向对英语不怎么感兴趣的,难也不见怪。

“有多大把握转进去。”

“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不谈这个了,考过就算了。”她在一垂柳下站着不再往前走。

“白苏,我好想。”我忧伤地看着她,很想靠在她肩膀大哭一场,以发泄内心的烦闷。

“好想什么?”

“没有了。”我咬着嘴唇说,心里却哭了好一会儿。

“我们坐会吧。”我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椅子说。

“湖水好清澈啊,看得见小鱼在闲游。”她笑笑地说,拉住我手臂的衣服,顺势并肩坐在椅子上。

“你心情不是很好吧,看你今天不怎么说话。”

“有吗?”我苦笑了一下。

“你骗不过我的眼睛。”

“白苏,我好想哭,不知为什么。”我慵懒地看着她说。

“那你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靠。”说着她拍了拍肩膀。

“我不哭了,你把手伸给我。”我的头刚碰到她的肩,很快就坐直身体。

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暖暖的,“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

“跳舞时握着你的手和现在握你的手感觉不一样。”

“白苏,你希望以后自己的丈夫是哪种类型的?”我问她时,她很奇怪的看着我,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没有固定的标准,最基本的要勤勉、上进、温和、责任心强。”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你呢?”

“我也没有标准,随便。”

“你说你随便就好!”她硬生生地说,脸上似乎很不高兴。

“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对未来忧心忡忡,但又无从改变,我觉得自己真像玻璃窗前的蝴蝶,前途一片光明,却没有路,”我看着她继续说,“这样的人还能选择吗?

“……”她咬着嘴唇,嘟着嘴不说话。

“白苏,今天你请我吃饭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这样说。

“好啊,”她神采奕奕地说,“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我想了一会说,“吃兰州拉面怎样?”

“今天怎么想吃面了?”

“今天心情不好,我知道吃不下饭的,你要吃辣就多放点辣椒。”

到了面食馆,竟然看到林释和一个女生在吃面,我和他相视而笑,就着他的身后坐下。这次是她陪我走回公寓,她说刚好有事要到西苑的办公楼去,就顺路和我走回来,我们在公寓前站着聊了一会,最后她嘱咐我午休睡好点后就走了。

“你女朋友?”我回过头,发现是在军训时认识的同学,他指着白苏的背影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和他道别后径自走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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