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余何意栖碧山

小镇向东再行五里外便是小镇居民称作的东山,东山本命碧山,因处小镇东方,也因小镇东方只有这一座山,因此小镇居民更愿意称之为东山。

东山算不得高,但胜在其宁静深远。

东山之中有一座山神庙,庙中山神是太祖陛下一统天下天后第一批册封的山水神祇,更有太祖陛下亲书敕文,敕书两侧牛角贴金轴,一侧书“承大秦之气运”,另一侧书“依万民之愿力”。中连冰玉蚕丝绫锦织,帛书正印“封碧山之山神,辖境内之鬼怪精灵,草木异兽。享民之愿力,护四时安稳。”背印云虎通天纹。山水正神正式靠这敕书形成金印才得号令山水享民众香火。

东山地处偏远且辖内也只有这一个小镇,依朝廷官职而言也就一正八品县丞一级的芝麻绿豆的小官,远无法和五岳正神相比。立国之初由太祖陛下亲自册封的也仅三江、五岳山水正神。至于为何碧山山神同时和三江五岳正神一同被陛下册封这就不得而知了,就连尚书省甲库中也仅仅是记载一句“国之初,太祖封碧山山神于‘泰坛’。”

东山山脚下有一座简单的茅屋,屋外仅用一些简单的枝条沿着房屋围出一个小院落,一扇木门好似将院内院外分成两个世界。院中并无杂物只有一石桌,一躺椅。一老者一身黑布长衣正躺在躺椅上,左手拿着烟袋悠闲的吞吐着烟雾。

“长青,开门迎客。”老者轻声道。一布衣垂髫小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木门,只见一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从远处走来,刚刚在远处看起来还是花生大小,倏忽间已经走到面前。

来者摘下斗笠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异常可爱充满灵性名叫长青的小童,随即跨过门槛走到老者跟前,随即拱手行礼道:“秦立军见过曹老大人,前几日曹老大人在客栈说得内容异常精彩。”

老者正是当日在客栈的说书先生,而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来者则是秦立军。“哟,这不是宣抚使秦大人嘛,这只有一个说书的曹老头,可没有你说的曹老大人。”老者未曾起身扔慢慢的吞吐着烟雾。

秦立军接过小童从屋内搬出的小板凳随即座下,说是坐下,从旁边看就像蹲在地上一样。“我比之秦景行还是差了一筹,就这么被你找过来了。”曹老头磕了磕手中的烟袋说道。

“三哥自是三哥,不说是您,就是其他几位和三哥相比亦是不行,嗯……不能说是不行,应是差得极远。”秦立军一脸严肃的说道。

“咳……”曹老头好像被烟呛了一口,“行行行,你三哥厉害,你三哥厉害,行了吧。”曹老头边说边嘀咕:“说什么大实话,就不知道给老年人留点面子。”

秦立军对曹老头的嘀咕充耳不闻,接着问道:“曹老大人,您为何住于这碧山之下?”

曹老头笑而不答反过来问道:“你可知这碧山为何称之为碧山?”

“相传郭熙先生早年游于方外,回京后担任翰林待诏直长时编写的《山水训》中记‘真山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状,冬山惨淡而如睡。’其中碧山之夏尤为苍翠欲滴是以名为碧山。”

“所以你不知?”曹老头背靠躺椅轻轻晃动着身子,合起双眼,慢悠悠的吞吐着左手的烟袋。不再搭理坐在一旁的秦立军。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烟袋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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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亮了一下,细看之下便觉有流光烟雾在烟袋上流转。突然间山间渐起微风,自院脚下泛起雾气,倏忽间便涨至山腰,却也未再增高一分。

天刚过晌午,小秦凡在家吃过午饭便提着书袋快速的跑出家门,小镇上的人们总是喜欢中午来找父亲帮着代笔一些书信,所以父亲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母亲则是在外要帮忙一些女红的伙计,中午也不在家吃饭。所以中午一般都是小秦凡自己一个人解决。现已初春,天已经回暖,村口河流的南段冰面已经开始有裂纹,只剩北段一块冰面还是完整。如果再不去北段河面上“呲溜”得滑一下,等到再过几天再想“呲溜”一下怕是紧接着就“啪叽”一下进水了。所以今天上午小秦凡就约着小伙伴要与对方帮派就河流北段冰面的“主权”进行一场真男人之间的决斗。

小秦凡不一会就跑到杏儿街的街头,街头立有一座牌楼,全石仿木结构,亭阁式斗拱建筑,飞檐翅角,三门四柱。石牌坊正中匾额一面书“金声玉振”,一面书“大中至正”。其他两门的匾额处据当地人说之前印得是四副图,不知何时也不知是谁给涂抹去了。小秦凡也问过父亲,父亲却没有回答他。

过了牌坊没多远就是就是村口的小河,小河上有一座木质拱桥连通两岸。私宅的台阶步数按照“生”,“老”,“病”,“死”四字来对应,人们在家里定台阶时喜欢定在“生”这一台阶上,图一欣欣向荣之意。桥两侧的台阶则按“道”,“远”,“之”,“时”,“路”,“遥”,“通”,“达”八字来推演,并根据这些吉凶文字来定台阶步数,木桥定为九步,对应“道”字。桥身“丈八宽”,图一“八”与“达”对应。桥下悬一“宝剑”,是以镇压蛟龙之属,避免河水暴涨冲垮木桥。不过说是“宝剑”,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带着握柄的烧火棍。

此时桥下已聚集了七八个小孩,形成两个阵营,说是两个阵营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带着只顾啃自己手里馒头的小一点的孩子,与其他小孩对峙。

“王宇阳,你们输定了,做好当马拉着我们滑冰的并准备吧。”一身锦衣的孩子双手怀抱胸前,用自己的下巴朝着对面稍大的孩子叫到。

“周锦阳你这牛皮吹得都赶上石牌坊那么大了,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小爷我都懒得搭理你。”王宇阳挖着鼻孔朝着锦衣男童嘲讽道。可能是名字里都有一个阳字,周锦阳对王宇阳两人从开始认识起就互相不对付。

“比不比呀王宇阳,是不是怕了呀,怕了就赶紧人输,小爷我大人大量可以放你们一马。”周锦阳好似生来便是以下巴瞧人。

“汝以妇人之器自诩,却不知,其器大反而不美。”王宇阳撇撇嘴不屑道,诗书经义入耳即忘,偏门外词可是张口就来。吵架?小爷我就没输过。说罢便不理会在一旁跳脚的周锦阳,摇着手向着远处跑来的秦凡大声喊道:“小凡,在这边,快过来。”

“你怎么这么慢呀,小爷我虽然身手矫健,身手不凡,战力无敌,武功盖世,可架不住我要护住后面这个拖油瓶呀。”王宇阳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收拾碗筷,来得晚了些。”秦凡边说边放下书袋脱下外袍,叠好了整整齐齐得放在一旁,他可不敢打架弄脏外袍,父亲倒是不会说些什么,可母亲罚他抄得那些生僻怪异的文字典籍则让他痛苦不堪。也不知道平时和善慈爱的母亲罚起自己抄书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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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的严厉。

“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我们教周锦阳决一死战的日子,这么大的日子,你跟我说因为收拾碗筷来晚了?”王宇阳在秦凡的耳边大叫道。

“是啊,否则晚上会被我娘罚抄书的。”提到抄书,俩人好像同时打了个寒颤,好想同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毕竟罚抄这事俩人都经历过不止一次。

“你说婶婶这么亲和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想出罚人抄书这么可怕的刑法,寻常抄书也就罢了,不知为何耗了半天时间也就才抄了三两个字,真是怪事。”王宇阳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们俩有完没完,啰里八嗦的还打不打了。”依旧下巴看人的锦袍小哥周锦阳喊道。

正待两波孩童在冰面摆好架势,宛若两军对垒之际。“嗒、嗒、嗒”从桥上传来的马蹄声打乱了两军对阵“紧张”的“压迫感”。“嘿,那边的小孩,知道客栈怎么去吗?”秦凡循着这略显轻挑的声音望去,只见一行四人立于桥上,一华袍少年脚踏桥栏,身体前倾。他身着淡蓝云纹锦衣袍,内衬白衣流水金边纹,脚踏藕丝步云履,腰系饕纹吞云扣,浑身上下云、水两纹交相呼应。少年下巴微微抬起,杏子装的眼眸中间,好似星河流转。嘴角微微翘起,那笑容颇有一股风流少年的佻达。

“胡公子,你这样会吓坏这群孩子的。”一声娇柔甜腻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女子身着娟纱金丝芍药纹长裙,外披丝绸罩衣金钱纹上裳,眉眼间烟波流转,朱唇微起,“小弟弟,带姐姐去镇上客栈好不好。”

“少在那卖弄风情了,抓个孩子赶紧带路,我们允许进来的时间可不多,少在这耗着了。”说话的是四人中眼神锐利手持节杖一身简朴装扮的老者。而四人中那高大威武一脸严肃的汉子则始终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就你了,”只见那手持节杖的老者伸出左手,五指成爪,掌心之中好似亮起一个“抓”字,再一瞧发现王宇阳已经被老者抓在手上。

“小弟弟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带我们到镇上就好。”女子呵呵笑道。

“姐姐这么好看,不会骗我吧,都说漂亮姑娘的话就跟她的长相似的,好听好看且真实。”王宇阳眨着他那双大眼满脸纯真的朝着女子说道。毕竟是他的专长,靠着那张纯真可爱的大眼以及像抹了蜜的小嘴,小镇上从老到小上下通吃,可偏偏就是跟周锦阳一直互相掐架。

“小弟弟嘴真甜。”女子说完在王宇阳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得掐了一把,还未等王宇阳喊出声,一行四人带着王宇阳就从桥上跨到了牌楼外。

秦凡发现王宇阳被老者抓在手里的时候便顾不得和周锦阳的“两军对战”了带着小拖油瓶就向桥上跑去,一路向牌楼跑去,远远的发现王宇阳在朝他们招手。

“宇阳,你没事吧,”秦凡气喘吁吁道,“你突然间到桥上,又一转眼和那四个人一块没影了,可吓坏我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向前指着就到了牌楼,到了牌楼他们就放了我自行进小镇了,我怕你们着急就在这等你们。”还没等秦凡插话,王宇阳一脸坏笑道:“就别管怎么回事了,反正我没事,说点正事——那就是刚刚那姐姐的身段真的是绝了,虽说穿着穿着衣服,我感觉她那小腰估计她旁边的壮汉一手就能握过来……哎,哎,哎小凡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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