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昨天

在萨菲亚略显混乱的叙述中,妈妈大致了解了“昨天”发生在萨菲亚身上的事。

倒不如说,没有发生任何事。

萨菲亚一直好奇,为什么有时妈妈会在清晨温柔地打理着自己的小床,有时候却对自己不管不顾。

她只知道,妈妈不在的日子,自己只能在这小屋发许久的呆,和天上的太阳公公聊很久的天,依依不舍地把它劝下山,紧接着还要忙着在逐渐黯淡的小屋里,祈祷哀求着月亮与星星的出现。

萨菲亚一直羡慕爸爸妈妈的魔法,能让自己房间顶部的圆球发出刺眼的白光的魔法,她曾经缠着爸爸问这是怎么做到的,爸爸告诉她,那依靠一个叫做“开关”的小物件,但是萨菲亚太小了,会触电,很危险。

萨菲亚不懂什么叫触电,她只想让自己的房间亮一些,她费力的将椅子搬到门口,又翻出许许多多的衣服,垫在自己身子下面,勉勉强强地爬上了椅子,她学着爸爸的样子按下那个开关,开关很硬,萨菲亚使了不小的力气,但是,没有反应。

“光球从来不会为了自己而亮。”

萨菲亚越想越生气,于是她开始哭,但她越哭越害怕,害怕黑夜,害怕孤独,她终于累倒睡着了。

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日子”,萨菲亚早就不记得自己已经多少次地一边大哭一边努力地按着那个开关,这种无能为力,让萨菲亚体会到了最原初的绝望。

于是萨菲亚转而趴在窗边,和太阳公公聊天,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矛盾的心境,她希望太阳公公能多陪自己,能把光借给自己,能把爸爸妈妈带回来,她又希望时间能快点溜走,黑夜能快点到来,因为只有到了夜晚,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乖乖地按时睡觉,自己才能在一觉醒来看到妈妈。

“乖乖地睡觉,做个好孩子,妈妈就会来了。”

这是妈妈告诉萨菲亚的。

妈妈认真思索着萨菲亚的话,她更愿意相信这是萨菲亚梦里的故事,但几个月来的种种蹊跷事实提醒着她。

“自己的女儿没有在说胡话。”

妈妈掏出电话,拨通了爸爸的号码。

“老公,快回家。”

当然,妈妈现在的头脑,可能与一台努力搅拌混凝土的榨汁机没有多大区别,那种凝滞感、混乱感与无力感让妈妈仅仅只能抱着小萨菲亚,轻声哼着一些无意义的词语。

爸爸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家,而妈妈此刻也已经已定了心神,她以自己的理解,向爸爸叙述了发生在小萨菲亚身上的诡事。

听罢,爸爸郑重地问道:

“小娅,是这样吗?”

“就是……就是,一个人都没有,门打不开,妈妈也进不来……”萨菲亚显然有着强烈的倾述欲。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妈妈颤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恐惧与疑惑。

“会是什么怪病吗?”

“这……梦游?妄想?萨菲亚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啊……”爸爸一时有些语塞。

“梦游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小娅从小睡眠质量就堪忧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爸爸俯下身,对坐在床上的萨菲亚说道:

“小娅不用怕,今天晚上,我和妈妈陪着你睡觉。”

“搞不清的病症,就医也是徒劳。”爸爸的想法逐渐清晰。

“先做个实验。”

安抚好了小萨菲亚,爸爸妈妈暂时来到客厅,换掉哄孩子时的温柔表情,爸爸严肃的对妈妈说:

“今天晚上,我们要盯着小娅,实在扛不住,就轮流盯。”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爸爸补充道:

“尤其是在零点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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