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砍了,全砍了

“来将……唱名入营!”

高顺一脸的冷漠说完话语,向呆愣的典韦微微点头后,什么话语也未说,拨转马头就走……

“混……混账——”

高顺奔出十数步,张懿方才暴怒大吼,背后十数人全面色阴沉。

典韦原本还一脸呆愣、不解、疑惑,可看到张懿等人全都暴怒、阴沉着脸,心下竟有些快意,大戟一摆,背后百十骑让出一条通道。

“何虎贲代表着史侯威仪,哪个若敢不敬大汉威严,一律以‘大不敬’论罪!”

“诺!”

典韦手持双戟,百十骑齐齐拔出刀刃,一副随时砍人的架势,见到这一幕,张懿恨不得转身就走!

“太守大人,屠家小儿打出了史侯龙旗,咱们已经没了退路,还请大人暂压怒火。”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王允,此时也一脸阴沉在张懿耳边低语,最后还特意加了句。

“哼!”

张懿冷哼一声,又整理了下身上衣袍,这才翻身下马,一干太原郡文武也不得不阴沉着脸跟随……

“太原郡太守张懿,拜见史侯!”

……

“太原郡太守……”

“……拜见史侯!”

……

唱名,一步一拜一报家门,对于武将来说,这是极为羞耻的事情,只有犯下了大错才会被如此羞辱处罚。

张懿是太守,是理政治民文官,是两千石大吏。

因何进、何皇后缘故,何辅是虎贲郎、太学生、史侯伴读,是个屁俸禄也无的小屁孩。

张懿是文官,何辅又不是大将军,偏偏却逼得张懿不得不一步一唱名!

“太原郡太守张懿,拜见史侯!”

张懿愤怒暴吼,把“太守、史侯”吼的特别重,何辅却毫不在意,在他四目张望,想要寻个可以坐着的巨石时,跟着的周嗣忠却上前四肢着地跪下。

何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坐在了周嗣忠身上,一边拿出高顺送上的信件,嘴里却说道。

“嗣忠,以后可莫要如此了。”

周嗣忠不言语,张懿却怒吼着站在面前。

“太原郡太守张懿,拜见史侯!”

……

何辅没有理会面前怒吼,刚打开信件,瞳孔猛然一缩,嘴角却露出一个不屑弧度。

“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小子虽年幼却深信不疑,张太守以为孟子所言如何?”

何辅抬头张懿,看着面色尚还算刚正的面孔,脸上却无一丝表情。

张懿瞳孔猛然一缩,冷声抱拳道:“家弟不知史侯龙旗所至,大意怠慢大人,弟罪兄代之,遭受些许羞辱也理所当然!”

“弟罪兄代之……”

何辅拍了拍身下周嗣忠肩膀,起身走到张懿身前,张懿这才发觉面前少年的高大,哪里像是一个十二三的少年?

“弟罪兄代之……”

“呵呵……”

何辅在张懿身前来回走了两圈,又走到他背后郭缊身前,看着身披甲胄的太原郡军司马,凑近了些,轻笑开口。

“姑父陛下亲至太原郡,太原郡上下也不过是出城十里迎接,而你们却背弃大汉律令,出城五十里……”

“你心下究竟想着的是什么呢?”

“是想说……小儿猖狂呢?”

“还是想告诉世人……内廷权势太大,已经盖住了大汉帝国皇权?”

何辅轻轻拍了拍略微颤抖的郭缊肩膀,又走到张懿面前,面上满是笑意。

“小儿太猖狂,你们在狐假虎威的小儿淫威下,不得不低头臣服,不得不出城五十里迎接……”

“张太守,你猜一猜……”

“猜一猜……太过猖狂的小儿敢不敢杀人?”

“敢不敢以‘逾制僭越’剁了你的狗头?剁了你们所有人的狗头?”

何辅拍了拍面色狂变的张懿,拍打浑身颤抖的郭缊、王龚……

“臧旻、夏育、田晏战败,护佑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兵卒折损殆尽,三郡百姓恐慌而南逃,逃入定襄郡、雁门郡……”

“并州穷,定襄、雁门郡本就穷的叮当响,本就需要太原郡的钱粮支持,关外三郡百姓又南逃进入两郡,两郡压力可想而知,所以本使虽恼怒雁门抢掠之为,却也并未如何了他们。”

何辅走到令狐炎身边,看着白发苍苍老人,微微倾斜着身子,逼视着白须白发老人……

“本使虽年幼,却也知道‘天下’两字如何书写,也还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话语。”

“老先生,你会写‘天下’两字吗?”

……

令狐炎连连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不屑的屠家小儿,在说出“逾制僭越”四字后,在言“杀人”后,令狐炎真的怕了,一干老人这才突然发现,即便王家被内廷宦官毁家灭族,他们也还有向内廷臣服活命保族机会,可……可现在……

面对一个屠家小儿讥讽,头发雪白老人却苍白若死、不敢有一句辩解……

王允猛然上前,怒视着何辅。

“贪鄙阉宦之流,也配言‘天下’两字?”

“笑话!”

看着愤怒中年,何辅突然笑了……

“呵呵……”

“贪鄙阉宦之流……”

何辅转身走到高顺身边,拍了拍高顺肩膀。

“高葫芦,把他们全砍了。”

“啊?”

高顺心神乱颤,他哪里能想到何辅开口会说出这么一句,嘴上说杀人与动手杀人,那能一样吗?

何辅一阵瞪眼恼怒。

“啊什么啊?”

“论私……”

“按照陛下姑父、内廷大公公们的心意,把他们全剁吧剁吧喂狗,整个并州就再没了世家豪门,他们家的田地,他们家的所有钱财、女人全打包送入皇宫,咱把几十、几百万万钱送入皇宫,你真以为陛下姑父、大公公们会砍了咱的脑袋?”

“论公!”

“他们出城五十里,晋阳大大小小官吏、各个家族士绅出城五十里迎接,是不是逾制僭越?”

“一小儿不过是扛了面史侯龙旗前来,他们就能无视帝国律法,就能以超越帝王规格待之……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谋逆反叛——”

“如此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目无国法之徒,咱就是全都剁了喂狗,朝廷文武还敢为他们喊屈叫冤不成?”

“剁了!”

何辅转身就走,手臂抬起。

“全剁了,你若不剁了他们,你高顺就有勾结谋逆作乱者,就有谋逆另立帝王嫌疑!你陈留高氏一族就是屠家灭族的命!”

“全剁了!”

看着向后摆手的何辅,高顺真的傻眼了,这还没刚单膝跪地喊“主公”呢,一转眼,陈留高家竟陷入了生死危机……

“娘地……”

“小爷都他娘地放过了那张相、丁原,还他娘地用这么个毫无退路的‘你死我活’手段!”

“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本以为他张相就已经是头猪了,他张懿更是刷新了小爷对猪的偏见……”

“全剁了!”

高顺傻眼,典韦呆愣,张懿面色苍白,身体摇晃,十几个老人看着已经拔刀的百十骑,吓得更是身体瘫软摔倒在地……

就在准备离去时,何辅又一把拉住周嗣忠。

“嗣忠,告诉河套三郡百姓,有刀子的给小爷拔出刀子,没有刀子就用棍子,太原郡千卒若敢反叛,就给小爷杀!”

“杀了他们!”

“房子,女人,家产什么的一步到位,全是他们的!也不用费劲扒拉的自己盖屋建房了!”

“剁了他们,啥都有了!”

“小爷还就不信了,能与河套胡人打生打死的苦哈哈,还打不过了晋阳老爷兵!”

何辅气哼哼,声音不知拔高了多少度,手臂更是很夸张的大幅度摇摆。

“敢反叛……”

“跟他们打!”

“甭管出了多大的事,小爷扛着!”

“跟他们打!”

……

“阉贼……”

“闭嘴——”

王允整张脸因愤怒涨红,指着走出十数步的何辅就要大骂,一旁的王龚差点没仰头栽倒,拐杖狠狠砸在王允身上,脸上更是老泪纵横……

“上……上使……”

王龚老泪纵横,他能辨别出何辅话语里的真伪、生死凶险,哪里还能站的住,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大群人全跪地嚎啕大哭……

高奎远比高顺谨慎,在张懿带着千余晋阳兵前来时,老狐狸就跑到了阵后躲了起来,可还没一刻钟呢,小混蛋身前跪了一地嚎啕大哭族长、家老,便知道发生了变故,也不敢躲了起来。

来到近前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忧终于成了现实,心神剧颤跪倒在地。

“小……小将军……可……可不能杀人啊……并州……并州真的会大乱的……”

“大乱?”

何辅一瞪眼,不满冷哼道:“我说高司马,你究竟是跟谁一伙的?”

“乱?”

“小爷就不怕哪个混账敢乱!”

“敢乱……哪个敢乱就砍了他,发钱、发房子、发地、发女人!谁砍反贼就给谁发!小爷就看哪个敢乱!”

高奎一阵无语,但他不敢怀疑眼前小混蛋话语,四个人敢在雁门前摆擂,两个人敢与数百人群殴,而且还是逼着数百人群殴,不群殴都不行!

高奎是怕了眼前小混蛋,正常人做的事情,小混蛋一件没做!做的全是疯子般不正常事情!

“哼!”

“一个个的……胡子一大把,全他娘地是个贱皮子!”

典韦、高顺两人就算再如何无知,也知道一抬手砍死太守张懿以及各家族会有怎样的后果,此时的他们也不敢开口刺激正气哼哼的小混蛋。

高奎连连与儿子使眼色,高顺也不敢上前劝解,无奈之下,只得顺着何辅话语安抚……

“是是,小何将军说的是,他们……他们是……是贱皮子……”

高奎捂着嘴,哼哼唧唧说了“贱皮子”三字,心下却不住叹息、担忧,何辅却很满意点头。

“高司马,你果然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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