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白九留下句威胁,便飞身回了船上。伸手在亦浅光洁的脑门的轻轻弹了一下,小声又嘟囔了句:

“尽会看热闹!”

亦浅捂住自个儿并不怎么疼的脑门,委屈反驳到:

“才没有,我就在这船上,不看你们还能看哪?”

“你还可以看天看地看海眼。”

“这方圆数百里都是海,哪有地?再说那海眼如斯可怖,看着像要吃人似的,哥哥还叫我看!你是不是想谋害我,再把避水珠据为己有!”

“阿浅你的被害妄想真强烈,我就是那么顺嘴一说。再说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你个小白眼狼。”

“我前日要养一只食铁兽,你怎不愿意?”亦浅不服气举例。

“要是你没有在大前日非要死要活地要一只小白虎,又在我想方设法给你弄来前突得变了主意要食铁兽,我多半是愿意的!”白九嘲讽。

亦浅闻言不禁气短,自己确实是因为喜欢看他那为难又妥协的神情,所以总爱提些看似胡闹但又不踩底线的要求,姑且算是情趣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说到:

“镇守海眼,鲛人族为何要镇守海眼,海眼到底是什么?”

“是归墟。”

白九顿了顿,接着解释:

“《列子·汤问》有言:‘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归墟是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归虚下有通灵地﹐广利中含济物功。”

“归墟下到底有什么?”亦浅听白九如此说,头不禁有些晕。

“不知,传说归墟蕴含万物终结,是混沌之地。”

“不知?”

亦浅疑惑。

白九点头:“确实不知,记载归墟的典籍本就不多,后因变故又有遗损,所以对其终究知之有限。不过,《祖师志》有记载,数百年前,有妖龙作乱,欲开海眼为祸人间,后祖师除魔卫道,将妖龙斩杀。又以身半数修为封住海眼,并使鲛人族世代镇守海眼,以族长之力镇守封印。后嘱弟子后辈定期查探,谨防封印松动危害人间。”

亦浅发散思维,异想天开:“那海眼开了会怎样?”

白九又敲了下亦浅脑门,无奈地说:

“不知,但也可以想到,归墟汇聚天下之水,若海眼打开,天下之水重新从中流出,那无尽的水流入中原,所到处一片汪泽,肆虐处哀鸿遍野。”

亦浅闻此不禁睁大了眼,想了想又问到:

“你方才说海眼似有暴动?”

白九解释:“海眼每年都会暴动,这就要鲛人族族长以全族之力镇守海眼。”

亦浅不禁震惊,忙问:“那如今鲛人族族长不知所踪,岂不?”

白九神叨叨:“莫急不慌,真人自有妙计。”

亦浅看白九神叨叨的样子,不禁恶从胆生,猛然向他撞去。白九无奈的接住亦浅,将其放下,忍不住教导:

“你为何每次都不记,你十次有一次能撞倒我?”

亦浅畅想:“有一次也是好的,殊不知就是这一次呢!”

白九好笑,没再和她争论。亦浅整了整裙摆发饰,又想到刚才的话,不解问到:

“为何是鲛人族镇守?”

白九望着广阔的海面,平静地说:“当初鲛人族在妖龙后为虎作伥,祖师饶其性命,惩处其世代镇守归墟。”

“那鲛人族可可靠?”

亦浅咬着手,不自觉地问到。白九听她如此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

“若可靠,玄门弟子也不会每年都来巡查东海了。”

“那为何?”

“因为人族不比鲛人族,在稳固封印时,人族修为灵力大多被归墟吸入,留下有用的千不存一。纵如祖师修为之高深,其半数修为也只够稳固数十年,可天下又有几人如祖师,后辈又能有几人?况如今灵力消散,万法不存。索性鲛人族战力不强,我们也只能恫吓鲛人族使其牢记使命。”无广告网am~w~w.

说完,白九便叹了口气,亦浅跟着也叹了口气。白九看她长吁短叹,便收了感慨,从小几上拿了个鱼干扔进嘴中,嘎嘣两下嚼完,又伸手把盘子拿了过来。

亦浅见他吃的香甜,便凑到跟前,欲伸手拿鱼干,白九看她伸手,忙伸手举高盘子不让其够到。

亦浅见他举高,不禁伸手努力去够,边够边吐槽:

“还说要星星不给月亮,这会连条鱼都不给我!”

“你方才都吃了许多,再说昨日里是不是你嚷着胖了要节食?”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我自个?”

“就是哥哥你!”

亦浅义正言辞。

两人笑闹着,突然船似撞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也让打闹的两人分开来。

白九亦浅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向船头走去,只见一人漂浮于不远的海面上,好似一个女子,但看着像是昏迷。

亦浅看一眼白九,白九点头,然后掐诀念咒,只见一道金光飞去裹住那女人又向船头飞来。

在女子离水的刹那,好一尾漂亮的鱼尾巴脱水而出,鳞片水珠阳光相互映射,煞是好看。

那女子刚落到船上,亦浅就忍不住上前观看,白九无奈地叹口气,跟着上前为她护法。

那昏迷的女子俨然有一副好面貌,但同时也有一尾银光闪闪的大尾巴。

是尾女鲛。

亦浅皱眉看了会那女鲛的尾巴,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女鲛面部的眉心,不一会,眉皱得更深了。不自觉地上前蹲下,伸手向女鲛的鳞片摸去。

在快触摸到的刹那,白九抓住了亦浅的手,拉了回来。察觉到亦浅不满的目光,白九叹了口气,解释到:

“别摸了,是真的尾巴,这确是尾女鲛。”

亦浅闻言挑眉,疑惑开口:

“可明明她的魂相是人族!”

“学得倒挺快。”

白九赞了句,亦浅听白九称赞,不自觉地挺了挺腰。白九接着说到:

“听闻鲛人族有秘法,能将人与鲛人魂魄互换,只不过此法逆天而行,需付极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亦浅好奇宝宝,发问。

“我怎么知道,我记得自个可是再纯正不过的人族!”

亦浅看他摆谱,忍不住笑了笑,肯定道:

“那么说,她是个人族。”

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卧在船头的女鲛有了动静,也许应该说是女子更恰当些。

白九亦浅互看一眼,不再说话,俱向那女子看去。

只见那女子用手撑着甲板漫漫坐起身,又打量了下四周,待发现自己身在船上,且船上只有两人时,不禁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的女子不知又想到什么,警惕地看了眼海面,然后小声对亦浅二人说:

“承蒙姑娘公子相救,感激不尽。”

亦浅不在意地挥手说:

“你如今肉身是鲛相,本就淹不死,算不得什么相救。”

那女子听此不禁一震,脸色变得煞白,呢喃道:

“鲛相,这么说我果真成了鲛?”

“你对此不了解吗,毕竟那么大的尾巴。”

亦浅边说边双手合拢向前摆了摆,做出游的姿势。

低头厌恶地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女子回答:

“我不记得了,我只隐约记得自个何该是个人。”

亦浅听此顿觉有趣,兴致勃勃地说到:

“看样子你是不想当个鲛,当鲛不好吗?”

女子露出冒犯的表情,没有回答,不过肃穆的神情已经表示了态度。

亦浅摸了摸鼻子,道歉道:

“抱歉,我不知你是如此态度,毕竟你的魂相是人,我猜想……”

女子听亦浅说到魂相是人眼眸不禁一亮,急忙问道:

“我果真是人?”

亦浅被打断也不生气,听她如此问便点了点头,但又加了解释:

“如今只有魂相是人了。”

女子顿了顿,也不在意:

“我果真是人,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人!”

女子越说越激动:

“他们骗我说我是尾鲛,但我明明记得我是人,纵然我失了记忆,可对这鲛尾的十足厌恶感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这不该出现在我的身上,我何该是个人!”

这是女子第二次说这般话,亦浅不由看她,然后询问到:

“他们,他们是谁?”

女子察觉到亦浅目光,感激地笑了笑,回答说:

“许是鲛人一族,自我醒来后,一直被鲛人族禁锢。今日多亏了姑娘公子,方找到机会逃出,承蒙大恩,不甚感激。”

说罢,女子便向亦浅白九施礼。

亦浅没想她突然行礼,忙伸手去扶。想了想,又不确定的开口:

“如今你既忘了前事,身子又是鲛相,之后你预备如何?”

女子抬头看着亦浅坚定地说:

“我要找回记忆和自己原来的身体。”

“可你现在岸都上不去,海里又遭遇着鲛人族的威胁。”

女子闻言眸子一黯,不禁低下了头,一时心乱。

“我帮你找回记忆。”这时亦浅突然开口说到。

白九不由看向她,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说:

“想好,如今她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桩亏本的生意!”

亦浅没好气地看了眼白九:

“道门宁苦己利人,哥哥怎如此冷漠,你那颗鲜红红的道心呐,被你吃啦?”

嘲讽完白九,又小声说到:“再说鲛人泣泪成珠,她如今身子是鲛相,我可亏不了!”

亦浅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看向白九。

白九暗叹就她的精明样,自个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白遭一顿嘲讽。

眼不见心不烦地把眼一闭,默念黄庭。

爷的道心坚固着呢!

亦浅懒得理他的幼稚模样,向那女子看去。

女子自听亦浅说能帮着找回记忆,就一直激动地看着她,又听到白九亦浅两人的对话,忙接道:

“我可以的,我可以流泪。”

说完便努力尝试,不一会一颗颗饱满莹润地明珠自她面上划过,很是好看。

不过白九只自顾自地念着经文,亦浅亦无瑕欣赏。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香囊,又小心地将那一颗颗珍珠装进囊中。

待最后一颗珍珠装进香囊,亦浅制止了努力还要哭泣的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咱们讲究可持续发展,你先缓缓,之后咱们再来。”

女子听话地收了情绪,只期待地看着亦浅。

白九边念经边听亦浅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用手指了指亦浅,半天憋出来句:

“好样的!”

亦浅不屑的暼了眼他,不急不慢地说到:

“承让~”

说完后便示意他干活。

白九见她如此理所当然,忍不住伸手又弹了下她的脑门,然后方认命地布置了一方结界。

结界内。

亦浅向女子点点头,在她的期待下,拿出招魂铃,然后轻车熟路地摇铃念咒,很快四周就变了场景。

泉州,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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