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这人觉得有病

麦芽儿放下笔,毫不隐瞒道:“是我。”

以往在凤仙县的时候,这些事情还能藏,后来被殿前司和暗卫们盯上,一些事情自然藏不住。

麦芽儿前世也搞过情报,自然不会妄想藏住马甲。

也根本没有必要藏。

霍元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宫人,挥手让他们退下。

“继续写,孤看一看。”

麦芽儿拿起笔,继续往下书写。

各地汇总的问题她记在心中,早就有了解决问题的轮廓雏形,前世她是土木双灵根,在种植方面格外有天赋,前些年又在清河县努力种地,心中有底气,写这些东西时完全不会迟疑。

霍元见砚台里墨汁不够,便站在一旁磨墨,目光一直停留在笔端,暗暗称奇。

明明是一个爹,为何自家妹妹就有这等本领?

一直写到午饭时分,周嬷嬷过来小心翼翼询问,霍元才意识到时间流逝。

“摆膳。”

回到牡丹苑,大小侍女个个小心翼翼,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行将踏错半步,被储君处罚。

吃过午膳,麦芽儿见霍元不打算走,皱眉道:“你没事要做的吗?”

事情自然是有,只是其他的不急。

霍元放下茶杯,问道:“你平日这时候要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睡醒了晒太阳,然后写功课,练剑,睡前再看看四季商行偷渡过来的的东西,写点农耕纪要和务农期刊。

今日麦芽儿心中有了大目标,决心把午睡砍掉。

“我要干活了。”

“兄长给你磨墨。”

这个自称兄长的家伙,总是奇奇怪怪,看她的目光像看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想rua一下。

在书房写完一本册子,将笔丢到笔搁上,她伸了个懒腰,手刚伸出去,就被捏住袖子。

麦芽儿皱眉:“怎么了?”

霍元这脑子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些东西,为何不交给户部?”霍元问。

他的脸色有些古怪,他盯着小姑娘衣袖上的刺绣纹路,忍不住摸了摸那些精美的刺绣。

麦芽儿不答反问:“四季商行只需二十日就能把这些东西说与各地的百姓听,若是户部来做,需要多久?”

她想抽回自己的衣袖,却没有成功。

霍元摩挲着那些刺绣纹路,好似在抚摸一只小猫,底层他喉间压抑着笑声,缓缓道:“或许三月,或许六月,或许三年。”

政令无法贯彻到最底层,是大盛一直以来的问题。

“若非如此,水患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滔滔黄水,遮天蔽日,侵吞一片片良田屋舍,埋葬一条条人命。这样的画面,经常出现在霍元梦中。两年前他出宫一趟,经历的事情,比以往十几年都要多。

“四季商行,终究不能长久。”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今日麦芽儿头上插着迎春花,鹅黄的迎春,蚕丝缠绕金色丝而成,柔软逼真,在发间微微颤动。

他抽出一支,无视小姑娘愠怒的目光,拿在手中把玩。

“孤知晓你说的不长久,便是这个。对吗?”

霍元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面前人,故作严肃道:“若你是男儿,怕是我要想办法争宠了。”

若这是个男儿,以她笼络人心的手段,太子之位怕是都要重新考量。

见小姑娘表情懵懂,他忍不住扯下另一只花簪,戳着她的腮帮子问:“你的闫行景闫哥哥对你好,还是兄长对你好?”

“???”

这人今天没睡醒?

什么时候闫行景是她哥了?

麦芽儿觉得这变态疯了,扭头就要走。

“站住,回来。”

霍元歪在椅子里,一身太子朝服,硬生生被他穿成了风流不羁的模样,远游冠放在书桌上,一根玉簪随意挽发,乱糟糟束在头顶,看起来颇为滑稽。

哪里还有什么老成稳重的样子,若是朝中老臣看到他这样,弹劾的折子定会如同雪花般乱飞。

“干什么?”

麦芽儿觉得,这人真是疯了。

“最近父皇身体不太好,你要帮忙分忧。”

麦芽儿回头,一脸懵,她没想到霍元会来找自己说这个。

“四季商行可以用,但不能只用它。有些东西,不能握在民间那些人手中。商人重利,若无利益关联,总有一日会出乱子。如今有人拿假书欺骗百姓,引出来不少乱子,这些事商贾无法解决,最终还是侍卫兵马司的人压下,处理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麦芽儿神情微变,她在宫中,消息传递不易,张长寿那边只报喜不报忧,陆放也没精力收集这些消息,她并不知道这些事。

“有时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四季商行低价售卖良种,教导百姓耕作改善土壤,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百姓只认四季商行粮铺,不知官府。长此以往下去,总会生变。”

霍元晃着脚,手里捏着花簪把玩,说出的话却是一本正经。

他年幼时老成,如今年纪长了,反倒是幼稚起来,一根花簪都能玩很久。不过这份幼稚,寻常人看不到,百官都以为太子是极为庄重有礼,甚至沉闷。

“来往商贩会眼红,眼红了就会用手段,想要毁掉一些东西很容易。而且张长寿如今听话,以后会不会膨胀,谁也不知道。总归,是要防范的。”

身为储君,霍元想得长远。

“这些东西,必须握在朝廷手中。只是如今不合适,只能让张长寿先办着,在这之前,需要有个制衡。”

麦芽儿认真起来,她知道霍元说的没错。

“陆放重建小学堂,这是好事,教化百姓清河县那种方式不错,可以继续。这册子,也可以交给陆放来办,再由他交给四季商行。”

麦芽儿觉得以后还是应该远离霍元,这人比昏君爹要坏得多。

至少,她不敢在霍元面前装傻充愣,试图萌混过关。

“别愣。陆放并非官员,孤指派不动,你去与他说,或者……你劝他做孤的幕僚。”

陆放性格古怪,霍元没有自信说动此人。

他倒是格外坦白,事情掰开揉碎了说与人听,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临走之前,他戴好远游冠,分外认真道:“闫行景今日已经去了邙城,如今你只有我一个兄长了。”

“……”这人果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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