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惊讶地发现麦芽儿和阿夺的记忆力都不错，带着他们读了三遍，就已经可以磕磕绊绊背下来。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读书习字，有这样的成效，说是神童都不为过。
“好，今日我倒是遇到了两个好学生。”陈氏没想到神童就在自己身边，自然喜不自禁。
“什么学生？”陆夫子进门，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等听陈氏说了情况，顿时眼前一亮。
“不错！是个好徒弟。”
麦芽儿汗颜，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儿。她神识强大，和这里的人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记忆能力远超常人。
她本以为阿夺是个正常人，跟着阿夺的学习节奏不会出错，谁知道阿夺竟然是个有天赋的。结果现在被人夸奖为神童，这让她有点儿不自在。
前世师尊为人严厉，对弟子要求极高，麦芽儿从未被夸赞过。被贬低的次数多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聪慧程度甚至连平均线都没到。
这是第一次被夸奖，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话去回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小事被别人夸赞。
阿夺站在一旁傻笑，麦芽儿想要效仿，咧开嘴又觉得太蠢，干脆低头看泥土地上爬来爬去寻找食物的蚂蚁。反正她年纪小，没有大人去探究一个小孩子的表情有多微妙。
霍炀和宴平乐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带回来了不少东西，除了盖房子需要的东西外，还买了不少吃食。东西装满了租赁的牛车，引得村里人都来看热闹。
得知霍炀要盖房子，村人们都兴奋起来，好奇问道:“你小子哪里来的银子？‘”
霍炀并不回答这种明显不好回答的问题，只说盖房要村里人帮忙。
他道:“一天十文钱，管饭。”
这是和宴平乐商量后的结果。他本来觉得价格太低，暗骂宴小胖一如既往不是个好人。谁知村人们听了，都异常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十文钱在清河县城只能买几个馒头，霍炀不觉得多，可在村人眼里，这却是难得的进项，钱不多，可也比没有强。更何况还管饭，哪怕只管中午一顿饭，都能给家里省不少粮食。
这世道，谁不想手里多几个铜板？
“有肉吗？”村里一个半大少年发问。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肉……村人们在心中默默回答。
按照村里的惯例，帮人盖房子管饭是有荤腥吃的。可大灾刚过，三年旱灾几乎耗尽了盛国的生机，老百姓能活下来都已经费尽心力，谁家没在旱灾里饿死过几个人？这年头谁敢想荤腥，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帮霍炀盖房子，提供的饭菜根本吃不饱的心理准备。
有得吃，总比没有强。经受过饥饿的人都知道，饥饿时腹中空空如火燎烧，浑身无力连呼吸都难受是怎样的痛苦。不过他们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期盼，说不定有机会吃一口肉呢？
霍炀有些烦，大手一挥用命令的语气道:“三天一顿肉，一天三顿饭，你们都别在家里开火了。”
要知道，除了阿夺家里在霍炀这个败家子的极力要求下一天吃三顿清汤寡水的杂粮粥，其他人家里都是两顿饭，甚至是一顿饭。
现在霍炀说一天给他们三顿饭！三天一顿肉！
一石激起千层浪，村人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二牛，你这是捡到钱了？”
“我三年没吃肉了，二牛你说真的？”
“一天三顿饭，这要多少钱啊。不让开火，我们在家吃什么？”之前阴阳怪气骂方三夫人的村妇声音尖锐地提出质疑，向来盖房子干活的都是男丁，除了和主家关系好的妇人会去帮忙做饭，其他老人孩子女人都只能在家，难道她们要一直饿着？肉啊，谁不想吃。想一想都让人流口水。
这话一出，村人们诡异安静，旋即又吵闹起来，聒噪的声音和远处的蝉鸣合在一起，让霍炀烦躁异常。
他强压着从心底升起的怒气，大力揉搓耳朵的同时语气极为不耐道:“村里所有人都去给老子盖房，十四岁以上的一天十文钱，十四岁以下的管饭。”管他男的女的，这重要吗？都是他盛国，他霍炀的子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狂喜。一个人十文钱，有家里人多的，一天就是一百多文的进项，这要是房子盖一个月，那就是三贯钱。有了三贯钱，今年能过个好年，明年能过个好年，省一些的后年也能过好年！
霍炀受不了他们嗡嗡嗡，总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烦得恨不得抽刀杀人。
他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太对，强压下内心狂躁，推开人群，径直走进院子，任由宴平乐去和这些人商量细节。
陈氏和刘老太正坐在屋檐下一心一意挑豆子，听到外面吵闹她们都不以为意。
刘老太嫁到黑水村多年，早就习惯村里人听风就是雨，干啥啥不会就是嗓门大的德行，根本不在乎外头说什么。陈氏见过大风大浪，对这些喧闹没兴趣，反正宴平乐回来会屁颠屁颠讲清楚。
霍炀进门，冷肃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家闺女，扶着胸口冷声质问:“麦芽儿呢？”
他情绪不对，竭力克制着语气里仍旧有几分锐利意味。国师说他杀生太多，习惯了杀戮，很难做一个心平气和的正常人。霍炀觉得国师在忽悠自己，哪怕他真的很容易动怒动杀心，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屋里睡着呢，厨房晾的有茶。”陈氏头也没抬直接道。
她不知道面前的是换了壳子的故人，丝毫不在意霍炀语气的问题，指了指厨房打发他去喝水。一天变脸几十次的狗脾气，她见太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霍炀站在原地没动，近乎贪婪地盯着陈氏，心里头冒酸水泡泡。霍炀从小喜欢陈欣蕊，阴差阳错自己的白月光嫁给宴平乐。这让他恨得牙痒痒。
刘老太见霍炀看陈氏的目光不对，随手抓起一样东西砸过去。
“傻站着干什么？喝你的水去！”
里正的媳妇儿也是这种人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