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萁燃釜底煮豆泣,相煎恁须何太急2

“采薇真乖。”云凡摸摸采薇头道,其乃不知此刻站于其前的并非采薇,乃是寄居其躯体的兔妖,伺机以报毁掉肉身之仇。兔妖暗自将那玉笛留下并涂以无色无味之毒,此毒名唤“噬香散”乃是慢性之剧毒之物。此妖孽便是要借此使云凡雨柔一步一步陷入其早就设下的陷阱中去,好来毒害雨柔。

但听那兔妖道,“云凡哥,唐姐姐把玉笛忘在此处不知其是否寻得急,要不去将此笛子送给唐姐姐吧。采薇也知道云凡哥似乎在思念着某人哦!要不然怎会孤枕难眠无法入睡。”云凡脸红反驳起来,其实说到其内心去了,“鬼灵精,知道甚,休要胡说乱语。”

“看来是有人羞涩难当咯,哈哈采薇走了,不跟你多说了。”说罢便笑着溜烟跑了。

夜暮笼罩,月色如银,众星璀璨,山野沉睡寂静,惟闻虫鸣叫唤,白露沾野草,夜鸮倒悬枝头,黑漆无限待黎明。云凡孤卧床榻,辗转反侧枕难眠,踟蹰寤寐卧思服。

如此数日之后,唐海修书两封一封竟往苍木山狂风寨而去,一封遣人送往州衙童豹处。话说唐门信差使将唐海书函送至苍木山狂风寨,恰逢云凡无由烦闷四处溜达,见信使来,便问于厮道,“我识得你,你便是那日与唐堡主一起所来之人,不知尊使到此有何贵干啊?”那面秀信使将堡主所修之信函交予云凡道,“姜公子,此信乃我家主人所书,望转交殷寨主,不甚感激。”

云凡应允,着人带其吃完茶后方送其下山,孤自携信回了书房,心中暗自说道:那日老爹与这唐堡主闭门畅谈,却不知在厅内说甚。我狂风寨与唐家堡素无往来,今日却还差信使送书函来往,此中必有蹊跷,待我将此信拆开一探究竟。

却不知那信中如何了说,云凡拆开信封但见说来:

殷寨主亲启:唐家堡唐海望北稽首拜谒。阵前小女雨柔多有叨扰,不便之处望乞谅恕。小女苍木求草不慎遭魈猴追袭,幸得令子仗义挺身相助,解救小女于危难。此之大恩如同天地,不知何以为报。而后又得俱言相告,朝廷童豹已然觊觎先帝所赐我唐门至宝——巨阙剑。此剑本乃帝皇之物,圣上为褒奖唐门开朝之功而将此剑恩赐,自是无上荣耀。今日朝廷堪忧巨阙剑之威,恐为他人所得而致天下动荡。朝廷为此剑而大动干戈,视无辜民夫为草芥,恣意行屠戮事,其手段为唐某深为不取。

那日与兄闭门长谈颇受感触,回府后觉顿开茅塞,心中之堵石全无。深同殷兄所言,既朝廷有心取回巨阙剑,后日乃佯使作寿诞,筵席之际将那祸害之物借口还于朝廷,可避唐门无涯之祸,亦使童豹不再滋扰狂风寨以免伤杀无辜之人。

此二恩唐某不知该何以为报!再拜,谨启。

念罢,云凡心中又想:借祝寿之机,将巨阙剑交与那贼子岂不是便宜那厮,何不将其偷来以害其欺君渎职之罪,为山寨无辜死难之弟兄之仇,亦可为老爹方叔洗刷二十年来所背负之浊名。虽此等行径非大丈夫所为,然其乃是龌龊小人,以其之道还施其身又有何不可。

不表云凡何时偷偷离了狂风寨前往清荷镇,入唐府去取巨阙剑。单说那又一信使呈信去往州衙交于童豹手中,童豹接信拆看,且看其书:

蜀川唐门唐海顿首百拜致书校尉大人董公台下,久仰大德,未及叩得台端,自愧驽骀,无缘执鞭,梦思殊渴。兹启:

不知董校尉驾临本地,未能十里相迎,唐某怡怠之处望乞宽罪。吾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深感有愧礼法,唯具薄酒以谢罪。

恰逢后日便是唐某寿辰,微具薄酒,望童公大人屈驾寒舍,把酒言论天下事,共肴佳宴筵席话。

特此再拜,谨启。

话说童豹看罢心中却也是疑惑的,自语道:“唐门之人怎会知道我在州衙之中,却又为何请我赴宴。既然是为寻巨阙剑而来,那便去一探唐海口风,得知巨阙剑藏身何处。”童豹又对信使道,“自去报你家堡主,道本校尉定当赴约,替本官谢了你家堡主。”那信使得命回话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夜访唐门盗宝剑,身退无路入暗阁

诗曰:

暗使唐门取巨阙,闺中台砚泪思念。

败走无处退暗阁,前途未测路无边。

话说云凡孤自离开狂风寨,殷其雷命人四处寻访却怎都寻不得踪影,万般焦急担忧。采薇独自观望众人唤喊,面色丝丝奸笑,心中念道:唐雨柔你教我肉身化为齑粉,害我一世修行化为泡影,今非要你受得“噬香散”毒噬之苦,教你生死莫能。至于你狂风寨之一寨之人待我慢慢收拾你等,玩弄于股掌间。其该是如何盘算着暗害众人此过暂且不表。

清荷镇,三环青山,惟一水湖出镇,名曰安泽。其水清澈可见鳞鱼,微波荡漾,粼粼泛光,更有荷花漫湖,绍泽飘香,故得其名清荷。乌篷歇靠岸头,船夫肩披斗笠而坐,于舟头口衔水烟,闲暇之余,哼唱一段小曲,闲适自得,逍遥快活。

码头处立一柱坊,雕琢“安泽流芳”大字,字色金黄,分外醒目。其旁树一数丈栏杆,上挂一杏黄旌旗,书有清荷酒家。窖藏酒色,闻绝于市,嗜酒如命者,无不驻足歇尔。

街道两侧皆为商贩摊铺,贩卖吆喝充于市,买者讨价闻于耳。商贾所贩之物,无不平常。私塾朗悦读书声,红楼清脆琵琶语。文人墨客巧对弈,君子持扇静观之。

云凡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不一日便行至清荷镇,但见镇内风光:民丰物阜,市井安闲,做买做卖,和容悦色,往来行人,礼让谦卑。自幼幽居深山未曾出得,今见此番祥和,所见稀罕之物不禁为之驻足掌玩。对语市井,不谙事体,乃致商贾勃然以斥,然云凡却怡然自得,好不欢快。其穿街过巷,挤弄人群,问唐府于路人,终得唐府所在,欣然而去。过桥行至唐府后门时,被一叫喊停住脚步。“年轻人,请驻步!”

云凡驻足侧转身来,定眼相望,见是一老者。那老者奇装异束,手持拐杖,发须灰白,戴一目镜,其貌怪诞,弓背驼腰,身穿绫绸马甲,肩背书筐。内盛鲜见巨笔书卷。只待老者步履蹒跚,一拐一丈,走近云凡,定神深深打量一番,手指掐算若神仙,口中念叨有词,但听其说道,“公子,老夫方才为你卜算一卦,看你骨骼清奇,满面红光,此生必为大富大贵之人。”如此恭维之话语,再者其貌张扬,与江湖术士欺诈之徒无异,云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说非奸即盗?!我墨甲师持身清正,江湖上自是人人景仰,你这无知小辈竟对德高望重之长者口出不逊!!今日便治你个不尊长者之罪过,速速交出十文罚金来。”那老者驳斥道持仗怒指云凡,俨然一副教训之模样。

好个无颜之徒,此行径何异于敲诈,云凡岂肯顺从墨甲师之意,“如此说来便是冲着钱两而来。没想到世人竟是如此不堪,光天化日之下便拦路以求钱财。”那老叟唤道,“老夫向来视金钱如粪土,怎稀罕你的财物。倘若你真心甘情愿孝敬,那老夫也只得勉为其难将之收下。”

如此烦扰惹得云凡很不耐烦,心急赶往唐府以盗取巨阙宝剑,乃道,“无颜老头,见你甚觉可怜,便将这一文钱交予你买饼来吃,莫要再缠绕于我。”墨甲师来接云凡所递一文钱,依旧不肯罢休,接着说道,“一文钱!老夫一言九鼎,说十文便是十文,闯荡江湖最重要的便是信誉,绝不可失信于人。”

正此没完没了之际,但见一屠夫手持屠刀冲此喊来,其后紧随六七莽汉,俱面带怒色而来,但听喊道,“老匹夫,竟敢欺骗我三岁小儿,卖甚破书还道甚练武奇才之荒诞谬言,今日便收拾了你这招摇撞骗之恶徒以解心中怨气。”说间众人俱持棍棒,怒盛而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阵势惊得墨甲师无暇顾及跟云凡要甚十文钱,拔腿溜烟跑走,众人追赶不舍。云凡终得脱往唐府而去此过不表。

且说唐府那琼楼玉宇:门檐高筑狮两旁,碧槛雕栏势山河,玛瑙砌就栏杆,珠玉妆成栋梁。亭台廊榭,威风凛凛朝四面。楼阁重檐,恢宏气魄荡八方。卫士立于门侧,气宇轩昂神抖擞,意气风发飒英姿。门庭若市如流水,数尽春秋往来事。

这日唐府张灯结彩,爆竹声鸣不断,欢声雷动,笙歌鼎沸,宾客骈肩累踵,如云涌来道贺唐海寿辰。

唐府守卫较平日亦是多出四成,若要白天偷进唐府恐非易事,更有朝廷兵马守卫唐府四周,里外三圈,莫要说人就连蝼蚁尚不能过。故而云凡择天黑唐府大宴之时行事以策万全。

唐海寿宴甚是热闹非常,武林其他三大世家携武林各派赶至。皇甫世家皇甫卓,上官世家公子上官雅,欧阳世家欧阳慧,俱携寿礼来拜,齐聚唐门把酒贺寿。唐海乃使校尉童豹为座上宾,命侍者卫护其旁,侍婢美女侧边斟酒,给足十分颜面。童豹左拥右抱,吃酒听曲极为享乐,有诗为证:

侍僮刺促斟琼浆,筵席樽酒一杯羹。

尊者盛情难以却,醉意浮沉把酒欢。

戏子道台舞生凤,流衣宽袖步轻踱。

将军酩酊红尘意,梦里暮秋潜回春。

正逢这夜宴之时,趁守卫值守换岗之际,云凡翻过唐府高院耸墙入得其内。只见唐府灯火通明,后钥楼阁,倒影水中,随波逐光。映帘假山,雕镂玉砌,更有山泉瀑布,顺岩而下,汇流塘中。其中百荷睡莲,含苞带蕾,红粉若霞。此景若瑶池胜境,美不胜收。

然偌大后院之中竟不见一护院身影,安静异常,甚是可疑。与前苑之酒笙欢歌真是判若霄壤。云凡望着不远之处所掌明灯,楼阁钩心斗角,青砖碧瓦,美仑美奂。幽径直通其前,此必是主人栖居之所在。

穿走轩榭连廊,不料被突来一黑鸟挡住去路,那厮嚎叫有力,翅膀挥舞有力,灵力非比寻常。黑珠玲珑般晶透,直勾盯着云凡。

“嘘嘘,走开,你这扁毛黑厮,快点走开,莫要挡了大爷的道。”姜云凡意欲挥赶黑王,怎料那黑鸟话间便直扑过来,嚎叫张弛,追着姜云凡跑。云凡只知一味闪躲,又岂会知晓此鸟黑王乃是山林鸟兽,得天地之灵气,道行非浅,乃为唐雨柔所养。

只听得一声“噗”,顷刻迷倒黑鸟,一女子以迷药将其迷倒,那女子得意道来。“本姑娘的“要你睡就醒不了”乃当今世上最好的迷药,外面看家娃娃俱被我放倒于地。”云凡抱拳多谢这位女子相助。抬头相望时,不禁为其貌容惊了一跳。怎见到那女子装扮:

头插偌大金簪,其大如镜。红颜尽抹浓妆,口含大痣吞山河,着穿娇莹艳无边,肩披丝绦披肩,其若荷花莲衣。真是浓妆相抹宜自得,妖艳无度煞旁人。

那女子道,“小兄弟是否亦觉得本姑娘娇艳异常呀,实在难怪于你,本姑娘江湖第一大美女镜花姑之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云凡听得如此,不禁为之乐笑,心下暗道“厚颜之人!还说甚江湖第一大美人,怕是要美死旁人!!”

镜花姑见云凡一副下人模样之打扮,误将其认作是看家护院,便差云凡即刻带其见唐家大小姐。云凡怕其别有所图,问道,“大小姐见唐姑娘?你要做甚?”

镜花姑道,“哼,唐雨柔号称江南第一大美人,我倒要看看她有几份姿色。倘若真能及得上我五分姿色,也算对得起这“第一”的名头。”镜花姑要云凡带其去见唐雨柔,云凡推脱道,“小的是外院打杂的,对内院不是很熟便,您还是自己找吧。”

“小奴才还挺衷心,就算你家小姐不及我万分之容貌,本姑娘亦不会笑话于她,你且可宽心。不若如此,便将你与众人一道昏睡当场,不省人事。”镜花姑故作威胁,语中刚柔并施道。

姜云凡心急脱身不愿再与此行为怪异之人纠缠,生怕惊动唐府之人惹了是非,届时恐难以脱身,计划皆化为泡影。无奈只得随意乱指一气,认作是雨柔闺房。怎料所指正是雨柔之卧榻之处,冥冥中该当如此,为之奈何。

“甚好,那便随本姑娘一同前往,好歹也算做个见证。”说罢,便硬挟着云凡至那所指之屋。迫于无奈,又顾及其武功不浅,云凡不敢妄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二人躲于屋角之处,隔墙偷听,只听见屋内道来。

一丫鬟道,“小姐,您还不休息?”

一小姐道,“暂无困意,你先歇息去吧。”

“可是小姐您自狂风寨回来之后便显得魂不守舍,失魂一般,整日尽写些莫名感伤之物。”

“小翠,你多心了,就是随便写写而已,何来感伤?”

此话音传至云凡耳中深觉熟悉,心下暗想:难道?唐姑娘!!这竟是唐姑娘之闺房,世上岂有这等碰巧之事。若要此女子意欲伤得唐姑娘,那我岂不做的帮凶。不可,我非得盯紧这厮,莫让其有所异常举动。

所谓廉耻之心不可失,自幼受得殷其雷教诲,如此怎可偷看女子之闺房。云凡闷头不作视,静静听着,但听得屋内吟诵一首诗经来,云凡却不知其意。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才才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朝生暮死

“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可惜跟我比还是有不及之距。”正说间,只听得风起声落,月光之中,昏光之下,见一道者穿一素袍八卦衣,麻履丝绦。鹤发童颜,七八岁孩童之躯,然却又仙风道骨,道法非常,与貌不符。

镜花姑似乎识得那人,惊道:“是她?草谷?”那道者警觉,察觉有人在潜伏在此,便道,“谁人鬼祟在此?”

“小兄弟,好自为之。本姑娘无心再玩,就此别过。”说罢,镜花姑一身轻跃,化遁而去。只见那道者,化气为剑,御剑而追紧随其后,破空紧追。

“师父?可是师父?”雨柔推开门闼,四下望去却不见任何踪影,欲掩门之际却见玉笛座于地。雨柔不解,自语道,“为何玉笛在此?不是丢失他处?今日却自来于此,真是异怪。”

云凡躲匿墙角之处,不敢现身生恐被雨柔发现。惟听屋内曲笛悠扬,一曲凤鸣将魂销,琼宇仙羽足驻歇。

一簇护院巡岗至此间,发现痴醉笛曲的云凡,便大喊道,“何人鬼祟在此,大胆毛贼,竟敢到此为非,左右将其拿下,莫要走了贼人。”

云凡自不会坐以待毙,见四处护院呼喊声响彻,火簇聚集,刀影晃晃。然对唐府地形不熟,穷途末路之际,见一黄狗进得酒窖,云凡亦随其后,进去躲藏。

且说云凡是否会被抓住,童豹是否将如愿得到巨阙剑,且由下章分解。

阴霾环笼唐家堡,命悬一线藏酒窖

诗曰:

一举搅得盛宴休,为之奈何擒无迹。

本欲雪洗前朝耻,却惹身世之谜现。

且说高台之上歌姬戏子翩跹起舞,姿态袅娜婆娑,个个生得莹娇惊艳,妆扮得珠光宝气,于击乐之下,烛灯之中,犹若美画。童豹目不转视盯着台上歌妓,心有回暖风尘,欲觅一歌姬晚上合鸾。

唐海早就看出其意,乃道,“若大人有意,唐某就叫下人晚些时候给大人送过去。”童豹会意一笑,道,“唐堡主今日大寿,盛情款待童某,乃是给童某面子。美女酒色配佳肴,遥胜过那天宫瑶池盛会。来,童某敬唐堡主一杯。”席间,童豹举杯先干为敬,唐海不好推辞也随之吃了一杯酒。

这与唐海敬酒间,童豹心中也在算计着:好个唐海!今日将我邀来到此定不会只为与我吃酒赏舞这么简单,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何把戏。若能得巨阙剑那也不枉此行。也是对圣上有了交代,至时加官进爵自是顺理成章的事。凡是挡我路者,必教其死无葬身之地。莫说你区区唐门,就算是整个武林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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