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庐秘宗前传 第三十六章之一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冯梦龙

历史一再证明;一帆风顺的人是不会有坚强的性格。--理查得·尼克松

《易经》曰之;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

近500年有着太多变幻的建国立业风云呼呼隆隆的飘逝去之后,公元前1600年一个春夏之交季节,阳光灿烂,和风徐徐,弥漫着自做多情浪漫气息的正午时分。

雄心勃勃、政治生命的华丽羽毛已经变得十分丰满的商汤首领,在召开了“出征讨伐夏桀残暴统治誓师大会”之后,率领着一支声势浩大,怀有破釜沉舟勇气的诸侯武装团体,高举着以蓬勃展翅的玄鸟为图腾标志的彩色旌旗,与已穷途末路,且磕磕绊绊历经了十七代君王当政的夏王朝君主一桀,所率领一支由数万名被压迫奴隶组成的扫荡军队,在华夏中原一个地名叫做“鸣条”的,有苍楠翠柏、清涧潺潺美景的岭坡下面,进行了一场、首次使用大规模的武力锋芒溅血相向,来改朝换代,争夺最高统冶权力的命运之战。

当时,我作为一名在已开启渐进运转流程的农耕文明,正向工商生态文明遂渐嬗变的自然世界中,准备开办一份有较大影响力的《地球生物发展快报》的特约战地记者,以不介入矛盾对抗的姿态,收拢起强健干爽的双翼,站在云蒸霞蔚的太行山尖峰之上,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人类社会两个政治阵营之间,为了统治阶级的即得利益,而发动的一场大规模军事对垒的狂飙式低端战争。

我心情沉重的眺望着、正奔走呼号于漫山遍野,衣衫褴褛、已经失去了正常理智约束的人群,相互间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长戈短剑、板斧锐矛,高声嘶叫着“刀快不怕脖子粗,锐矛不怕皮肉厚”之类的粗鲁不堪战斗口号,进行着一场极度惨烈的溅血旷野大撕杀。

因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周易预言,顺应了人类历史潮流的进步发展规律,勇谋与胆略高出一筹的商汤武装,先使用了一套挑拨离间之怪诞计谋,让夏桀统帅的嫡系与杂牌军队内部引起混乱,然后、避开其正面强硬的武力锋芒,悄悄派出一支奇兵别动队、趁着幽暗夜色的掩护,巧渡黄河祁门大峡谷中、被称之为“鬼谷愁”的天堑栈道,直下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统治中心,突然袭击了军纪松懈的夏军后方、正在酹酒言欢,一片歌舞升平气氛的大本营驻地。

对应使用的出其不意,一下子摧毁掉对方军事统帅部的尖刀掏心战法,使得凶悍无比、目空一切的夏军顿时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最终艰难的取得这场奴隶社会革命战争的全面胜利,并很快用钢铁般的强势手腕,建立起了鼎盛繁荣的商王朝霸业政权。

我心情复杂的站在天高云低,凉风阵阵,植物群落朴茂无华的山顶上,轻轻敲打着一只刻着一副蝶恋花图案的小骨碟,感慨系之闷闷低吟着、在泱泱华夏历史上涂染了溪流似鲜血的、这一幕改朝换代社稷巨变;

鸣条之战问天廷?改朝换代洒血腥,进步何须刀枪舞,难奈帝王凋花翎。

在这一历史性巨变之后、我还看见了,在商汤灭夏封疆立国之后,连续几年遭遇到了多年不遇的大旱灾,人们流离失所,生活苦不堪言,爱民心切的商帝无奈之际于是决定要自焚求雨、以避旱魃淫威。

只见他扔掉手中所青睐的石质黑白围棋子,赤裸着肌肉浑圆的臂膀,神情严肃的剪去了头发、指甲,然后盘坐在有数米高的干柴堆上,干裂的嘴唇里面在喃喃自语着;

万方有罪,即当朕身;朕身有罪,无及万方。

正当悲情切切、万念具灭的商帝无视“敬天法祖”的皇权之威下野,要亲自点火燃烧,以洒家的凡骨肉身、来祭祀天神之灵时。我被他的这种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以勤勉造福于社稷广众的伟大贵族精神所感动了,立刻施展出一套有善意之举的天公挪移神法:

驱遣着一片荡荡不恭的厚重云雾赶到这里,及时的降下了一场电闪雷鸣背景的倾盆大雨,让根系于九洲商汤之千秋大业干旱了多年的广域上,重新焕发出了国泰民安的勃勃生机。

厚古薄今、且唯恐天下太平的后来人,还将这一段流风余韵之轶事,详细记录在史志典藏书籍《淮南子》之中。

但这一幕再现的历史好光景之悦终究不会太长久,风起云涌的510年之后,同样还在昏暗的奴隶社会新旧时代交替之际的、公元前1044年1月9日正午时分,早已筹划着、要忤逆谋反建立新政权的周武王,慧眼深智的启用了、远离朝歌宫廷之外埠,神情卑微不苟、自称是“鼓刀叟”姜子牙,率领着士气高昂的起义大军从做为根据地的孟津城堡出发,

他们顺势打着要遵循天纲“吊民伐罪”,呼唤着已被深度压迫了多年的臣民们,要革命造反,推翻商纣暴政统治的旗号,联合起各路早有离经叛道之心的羌戌诸侯战神们,与第三十代的商周囯君一商纣帐麾下率领的人心涣散,众叛亲离的17万庞大军队,在风雨飘摇、山河颤栗的切切悲歌声中,又一次动用了兵戎之锐生死相见。

双方参战的人数众多,威严军令如地动山倒的喋血搏战军队,进行着一场在内循环式奴隶制的严酷统治之下,来重新划分参与封神演义的各方诸侯权力、地位、及财富的价值。在悲天悯人、风吹草低见牛羊,被称之为“牧野之地”的丘陵之川,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最后战略大决战。

又一次在我面前徐徐拉开了古老的东方文明世界,一场关乎朝纲命运走向的动乱战事悲情序幕。

由于商纣帝王用黄金虎符派遣的讨伐大军当中,最精锐的前哨禁卫先锋团内部、突然掀起了哗变骚乱的波澜,一群表情愤怒的年轻奴隶们冲上去,折断了纣帅飘扬的玄鸟凤凰与虎头做为其图腾标志的旌旗,毅然与不得人心的旧主子进行决裂,并宣布倒戈对方,向自方沒有防备的统帅部大本营地,不留情面的发起了猛烈攻击。

怀揣着满腹韬略之取胜良策的周武王,冷静指挥着两翼梯形精锐进攻的军队、趁虚而入,一支做为战役进攻预备队的铁骑兵戈,神速直捣商纣帝王使用大象群做为壁垒护卫的中军大帐,直杀得敌方阵营人心大乱,溃不成军的纣军败兵血流成河,甚至把丢弃在荒郊野外凹地上的一排排棒槌、梭标、盾牌、粮草都漂浮起来了。

我当时正下放在黄土高原上的白鹿塬村公所,一座冬暖夏凉的土窑洞里,准备动用早已凝聚的慈善仁义之爱心,来筹措办理一份《地球历史演义图画期刊》,所以极不忍看到人类种族之间频繁出现的、因政见不同产生出的矛盾分岐、而同室操戈,漫延着血腥荼毒的悲痛仇恨之事。

便动用了先前伺候在身边、已放养了多年的一只金牌信鸽,紧急召唤到了正在西方列国巡游和采集趣闻轶事,善于研究人类社会的心理博学、并精通于卧薪尝胆、归忍者权术的小黑翎旗孩儿,让他化做了一位有着开明大义胸怀的政治掮客,待复命之后、立即出发到商都皇宫去调解停战、化解矛盾。

聪敏至极的小黑翎旗孩儿,悄然通过了双方正在用滴血留锋兵器构筑的战区防线,让信使官通报事先确定的一个权势贵族假姓名之后,便目不斜视的快步登上,里外都充斥着尔虞我诈诡秘气氛,让他感觉阴森森的帝君宫殿议事厅中。

一直保持着处变不惊绝好心态的小黑翎旗,面对着正在哭天抹泪,已乱成了一锅粥似的商王朝众官吏们,极力劝说、正处在四面商歌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声中,但仍然骄横乱吼着决不服输、放弃权力的商纣帝王,能识事务者为俊杰,快放下他那把高挂在宴会厅墙壁上、早已生锈朽柄的青铜钺斧,心平气和的低首接受,被天下群雄们一致推选出来的新霸主周武王,在东方朝霞冉升起的晨曦中,用百多斤重的弯弓箭矢,向他发出的最后一道“招安停战通牒令”,让已在周朝暴君历经数百年統治之下的苍茫大地,万象更新,和平易旗,战战兢兢过了多少年苦日子的百姓们,避免再遭受到一场刀光血影,玉石俱焚的屠龙灭顶之灾祸。

但是,这次令我感到了十分棘手的停战谈判、最终仍没有能如愿奏效,我和心存救生善念的小黑翎旗孩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衣冠楚楚、霸气十足的商纣,与被他宠信迷恋一身妖艳媚气的妲妃,在卫戍着朝歌天子皇宫城堡,曾演绎过一场荒唐可笑的“烽火戏诸候故事”、愈数十丈之高的石砖燧台上,在一身灰白色素衣打扮、且披头散发的老琴师伯牙,挥泪弹奏的鼓琴一《高山流水》,一阵断弦惊魂的结束之尾悲曲后,不慌不忙的整理好用金丝镶边、宝玉缀顶的华丽衣冠,向着衣冠不整、且正盘坐在大殿下面目瞪口呆的众臣们、挥了挥长袖衣袍,仰天哈哈大笑着说道;帝辛在此与臣子们永别了,之后,便纵身跳进了熊熊燃烧的地宫烈火池中、勇敢的自焚了。

我十分敬重、虽性情之体暴虐无比,放肆的动用天缱酷刑、残害属下一些忠良大臣的商纣君主,还算是条有着一腔倔强血性的硬朗汉子,就悄然把他被烈火焚烧过后而残剩下来的一些零落骨灰,小心的收敛在一尊、刻有一行甲骨铭文的金觯玉觥里面,并用浓香的糯米稠汤牢固地封住了觯颈口。

然后躲过了众多旧日仇敌所布置的耳目监视,从壶口大瀑布升腾起的漫迷雾气中、悄悄出发了。

我顺着似万马奔腾的黄河流水,徒步向着正普照着和平阳光,且很少出现兵戈杀戮战争风云扫荡的东南之域潜行。

将多年来设法为他保存下来的、这些可怜可悲的遗骸之悲物,悄无声息的埋葬在风水奇佳的黄河入海口,一片长滿了墨绿色蛐蛐草,虎耳草、紫褐色的玉铃花,粉红色的栀子花,梧桐树,小叶白蜡树,凌霄花,和散落着约上百棵有三尺盈粗壮,且斑驳傲骨状老柳槐的荒凉滩涂上。

三千多年改朝换代的浩荡风云横扫过后,一个含有惆怅之容情感的深秋黄昏到来之际,我又路过了此地,想再来看看长眠在这里商纣帝君的恨梦古冢,侧耳听听他那些不甘心过去执政立国的耻辱和失败,发誓要卷土重来,复仇雪恨,重建商帝政权的喋喋梦呓。

可惜的很呀,几重沧海桑田变幻的历史上、多次泛滥成灾的黄河十八曲故道,此时早已变迁得面目全非,旧窆尘烟散尽已久,无迹可寻了。

千万年来,汹涌的势头一直滔滔不竭,蕴藏着无数沧桑历史悲欢离合故事的黄河流水,携带着途经上游域界土质松软的黄土高原,起劲冲刷下来的大量沉淀泥沙,让数千公里悠长的黄河矛戈形状的入海口,又蚕食鲸吞般地向波光粼粼的渤海湾里,强势延伸了有近百公里之遙了。

周边已是一片跃跃欲试,准备着向外域之洲界冲锋陷阵的风兵草甲,蛮地滩涂,和在半空中悠忽飘荡着的漫天白花絮,及带有特殊清香气韵的湿润芦苇荡。

在夕阳与微风空间联手的全覆盖之下,已不停顿的奔波了五千多公里疲惫不堪的黄河水系,仍然平稳的哗哗啦啦奔流着,从其中决然迸发出惨淡无形的思古之幽情,将生动孕育着人类初绽繁荣文明萌芽的;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齐家文化、青铜文化、彩陶文化,农耕文化,连同夏鼎商彝时期精心建立起源远流长的“九朝古都”等,众多厚重的开明文化典籍,自然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川流不息的奔向、波峰浪谷宽大胸怀的大海深处,厚重恩惠着大千世界的一叶锦绣未来前程。

我心事沉重的涉足在黄河入海口荒凉的滩涂上,从已被漫漫的荒草枯叶围困了多年的一间非常简陋的土垒茅屋里面,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二只造形优美而典雅、薄如蛋壳似的黑色和粉红色陶罐钵。

我使用其中一只黑灰色的圆形轻质陶罐钵,盛着从千里之外的商朝古都朝歌遗址上带回来的一捧,已被心酸的泪渍浸湿了很久的老乡土流浪野魂。

另外的一只粉红色双耳细颈陶罐里面,则灌满了绵悠醇香的杜康老曲酒,与一把来自于商朝最后的废都,已被掩埋了数千年之久的御林军兵器仓库中,长约1·2米,呈卷曲形状的人面纹饰的锋刃青铜弯刀,一根上面刻满了深邃玄机甲骨文字的龙骨权仗,及以和田玉,昆仑玉为雕琢质料的蟠龙、戏凤、玉鸟、虎、鹰形体居多的“玉魂国魄”殷墟玉器。

我把这些价值不菲、且数量可观的祭祀物品摆放在一块,用一张韧性十足的芦苇皮草席捆绑打包之后,深埋在黄河入海口岸边,长有稀疏狗尾草,堆放着无数鹅卵石的沙滩上。

并在这片荒芜沙滩上面做上了一圈隐秘的标志,让号称为“旷野守卫三剑客”:忠勇刚毅的金环蛇,银环蛇,和身体敏捷的灰鼠蛇待在这里、巡视守灵十八个月。

我在这片满目荒凉冷寂的重碱粗砺沙滩上,还亲手栽种了300株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青松、翠柏、杨柳、刺槐、枣树、山核桃,青檀树等,一些內在生命的原始毅力很顽强韧劲的匝地绿荫植物,并逐一浇灌上我特意配制的“滋养甘露”,之后,揉搓着沾有淡咸味沙土的手掌、迎着大海猎猎原始之润风,低吟着一首无题吊唁小诗文;

乱棘孤藤束瘴根,随许世俗抚地神,要问水家飘何处,普贤恬淡真妙行。

以此项费尽了忧郁纠结心事的植树添绿、敬重丹青古魂的重体力活动,来寄托我幽幽产生出一些千古绝恋的顺变哀思。

周围优美适意的区域之中,还在雅俗共赏、彼竭我盈伴唱着;充满红高梁野情趣味的吕剧、五音戏、山东邦子戏与豫剧腔曲,油田钻井机嘹亮的劳动号子声……

经过了这一整天不得出空闲的费心费力瞎忙活,因为我的精神状态颇似低沉,且手头上暂切沒有需要去急办处置的事情,当天夜晚,我就随意安睡在黄河岸边的这片沙滩空旷的草垫上面。

身旁臥枕着哗哗、啦啦的黃河流水之沁润和声,和铺盖着犹如相互间在窃窃私语的晚风轻声,头上顶着一片灿烂而神秘的星光幕纱,将我已悄然漫步、进入到思幽唱古的梦乡之旅,渐渐托带到了三百多年之前的华夏旧日繁华朝代,一个难以忘怀的午夜时分;

明朝末期的即墨憨氏人士,一身优雅秀才青衣打扮,拒绝充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儒史界号称是“人中骐骥”,并用兼容寓言式思维书写的“喻世明言”而著称于世的冯梦龙先生,双手颤巍巍的捧着一本,写有一百零八章回的通鉴纲目式手抄本一《东周列国志》,表情凝重的站在胶州湾已涨起潮汷浪花的空旷海滩上,脚底下放着一尊他用一幅山水画換来的出自于西周时期,里面阴铸铭文“善夫吉父”的青铜鬲,呈瘦削下巴的枣红脸庞上、流淌着一行悲情至极的泪水。

此时,他高昂起闪有一抹不俗智慧之光的额头,挺直了满腹经伦走天下的胸膛,向着烟波浩淼无际,渔火点烁不止的东方海平线上,放开了略显沙哑的喉咙,在一遍遍大声呼唤着;

被诡谲风云弥漫了愈五百年之久,刀光剑影的春秋战国时代,那些霸气冲天群雄们的血染灵魂尙可安在?

刀光兮、旌旗奋,战无双,空悲切!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历史经验值得注意,英雄豪杰值得崇拜!文明精萃值得敬仰!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盘踞在被历史车辙几重碾轧、且相互博弈不止的政治大舞台上,正在尽情表演着指点江山,强势夺魁气概的众多霸王者们,你们使用余勇蛮力挥动起锐利扫荡的锋芒,究竟要指向何方?……

待东方天际出现一道几何方程式晨曦时,他便怀揣朝廷任职封漆公文,整理好简单的行装,远赴东南沿海的一个偏僻小县城、前去上任,能拳拳施政治学,用爱民廉政之盈溢善心,去实现他心中多年蕴藏的远大报负。

哎哟、嗬呀,世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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