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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时后, 星舰终于飞抵王都，降落在军部星港的停机坪上。
下舰时，沈祺然看到随行的几名军部高层, 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礼貌地向沈祺然打招呼，沈祺然眼瞳骤缩, 脊背发寒。
——中一人，上寄生着种虫。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是直觉又不太对，大概像是虫族靠气味或信息素分辨出同类一样, 只是看一眼，沈祺然知道这个人被寄生。
能跟随邵行出使尼阿亚帝国的，算不是他的心腹, 也是军部举足轻重的人物，连这种人都被渗透, 那他人呢？邵行边……还潜伏着多少这样的隐患？
思及此, 沈祺然简直不寒而栗。哪怕为虫族女王受创, 种虫暂时只是冬眠般潜伏着，但万一中又出现像夏舒允那种情况呢？又或, 某一天虫族女王恢复元气，突然唤醒种虫呢？
思绪恍惚间，沈祺然已随几人走下星舰。现在是当地时间的中午，几名高层都打算回军部继续办公，但沈祺然工作『性』质特殊, 回去休息半天也没什么问题，当人询问沈祺然要不要直接把他送回邵宅时，沈祺然摇摇头。
“不。”他, “我也要去军部。”
***
再度站在军部大楼的门前，迎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沈祺然突然种恍如隔世的感觉。wutu.org 螃蟹小说网
从离开王都到返回军部，只过去五天，但他像过一辈子那么长，重新回到熟悉的环境，只觉物是人非。
军部的精神力研究中心里，众人正在条不紊地工作着，沈祺然从门口进来时，不少人都向他微笑着打招呼，沈祺然也勉强挤出笑意回应。他走遍研究中心的每个角落，最后才来到自己的部门——非精神力乐曲研究部。
安妮和克里正在光脑上整理数据分析表，看到沈祺然推门进来，人都愣住。
“部长？”安妮下意识站起，“您怎么回来？”
邵行紧急返回军部是极机密的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安妮和克里知道沈祺然这次随邵行出使访问后，还会去度蜜月，怎么才这么几天回来？
“临时事，回来。”沈祺然勉强笑一下，“兰登博士呢？”
刚才他走遍整个研究中心，万幸，研究中心的人并没发现寄生种虫的迹象，但他没看到兰登——这位邵行最亲密的友人，同时也是邵行精神力晋升息息相关的重要人物，他必须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问题。
“兰登老大？”克里挠挠头，“今早我还帮他搬过一批资料，如果他不在这里，应该在27楼吧。”
除精神力研究中心，兰登在军部大楼的27层还个独立办公室，沈祺然立刻去坐电梯，直接到兰登办公室的门口。
他敲几下门，里面很快传来兰登的声音。
“请进。”
沈祺然推门进去，随即大大松口气。
幸好幸好。
兰登也没问题。
“祺然？”见到进来的人，兰登愣一下，接着高兴起来，“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是不是想问邵行的情况？”
“嗯。”沈祺然谨慎地把门关好，坐到兰登对面，“我很担心他……他现在还好吗？”
“生命危险肯定是没的，但能不能晋升成功，目前还不好。”
这个回答在沈祺然的意料之中，他相信邵行作为主角必然能在晋升中安然无恙，但该的历练也不可或缺，想要获最终的成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他现在在军部里吗？”沈祺然问。
兰登摇摇头：“他已经转移去一个更隐秘和安全的地方。”他看一眼时间，“我下午也要赶过去，在邵行成功晋升之前，我应该都不会再回来。”邵行的晋升是头大事，兰登必须全程盯防数据，若不是必须做一下军部工作的交接安排，兰登早和邵行一起离开。
“这个晋升的过程，大概要多久？”
“不好。”兰登耸耸肩，“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这个取决于邵行的资质和他的悟『性』。”
最快也要几个月……沈祺然怅然地想着。
那时，自己恐怕早被同化很彻底吧。
“你现在要不要和他通个？”兰登的将沈祺然的思绪很快又拉回现实，“晋升初期危险『性』没那么大，他清醒的时间也比较多，打个电简单几句，还是可以办到的。”
沈祺然怔怔地看着兰登递来的智能机，他下意识握紧左手，那枚黑『色』尾戒翘起的末端深深嵌进他的肉里，带来隐隐的刺痛。
“不用。”他冲兰登轻轻地笑一下，“我不想让他分心，他晋升成功后，再联系吧。”
***
下午的时候，兰登离开。
沈祺然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男人乘上星梭车，车子朝着军部星港的方向驶去。由此可以推断出，邵行不仅不在王都，甚至可能不在帝都星。
和邵行分别的情景好像发生在昨天，沈祺然在窗边怔怔站许久，直到音乐声响起，他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
用智能机和梅姨发条消息，自己不回去吃晚餐，沈祺然没坐星梭车，一个人在傍晚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现在脑子里还是很『乱』，或，是非常非常疲惫，既定的生活轨迹突然强行扭到一个从未设想的方向，这让他种突然『迷』失的感觉，甚至会无端思考起一些平时完全不会去想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命运是什么？
他不不怀疑这是剧情的不可抗力，无论自己怎样自救，最终还是走回原主一样的道路。而自己的结局，恐怕也会和原主一样，逃不过一死，甚至……
也还是会死在邵行手里。
刚穿越过来时，想到这种可能『性』，沈祺然会觉十分恐惧，但现在……他只觉悲哀。
无能为力的悲哀。
不知走多久，天『色』越发昏暗，路灯接连亮起，沈祺然茫然四顾，发现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来过的陌生街道。街道旁林立着各种店铺，亮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笑笑的人群从他边不断走过，混杂在熙攘人流中，沈祺然觉孤独的自己像一个异类，周围格格不入。
这都是真实的吗？他们的生活都是真实的吗？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吗？
『迷』茫的目光扫过繁华的街道，沈祺然看到一辆造型别致的星梭车从街道尽头驶来。一般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才会定制这种复古造型的星梭车，这辆车的主人份必然十分显赫。
沈祺然本是随意一瞥，但随着那辆车越驶越近，他突然一怔，猛地望向那辆车。
他感觉到。
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应该族裔。
这是和感知种虫完全不同的验，像是血脉相连一样，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同类，而且能十分肯定：这名族裔同类服侍的次皇，也是艾瑟。
几乎在沈祺然感应到对方的同时，原本飞速行驶的星梭车，陡然放慢速度，然后一路靠近，最终停在沈祺然面前。
车门打开，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沈祺然一愣，很快又觉是在情理之中。
——是肯泽子爵。
这名一直跟随在艾瑟边的忠诚心腹，同时也是艾瑟的族裔，完全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他的“忠诚”，到底是源于家族的传统，还是为成为族裔，才“不不”忠诚。
肯泽酒红『色』的眼眸在沈祺然上停留几秒，突然叹口气。
“上车。”他。
***
这辆星梭车的驾驶室和后座中间隔着挡板，关上车门和挡板的小窗，车厢里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车厢后排被改造成一个小型的休息区，沈祺然在肯泽对面的座位坐下，人沉默对视半晌，沈祺然先开口。
“你变成这样多久？”
“快五年吧。”肯泽回答。
五年……沈祺然模糊地想着。
那不是艾瑟突然离开王都外出历练的时候吗？那时的艾瑟……已经成为次皇？
“你呢？”肯泽问，“你是怎么被植入印记的？”
也许是急需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又或是互为同类，一种天然的信任感，沈祺然把那天在萝丝公主行宫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讲述一遍，肯泽听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夏舒允居然被殿下……”他幽幽叹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也是，毕竟只次皇才能杀死次皇。”
沈祺然一怔，他刚想什么，肯泽已经猜到般先他一步开口：“算某一天，艾瑟殿下也落和夏舒允一样的结局，我们也会被杀死他的那名次皇继承。族裔的锁链是永远都无摘掉的，也是不可逆的，你最好不要抱什么恢复正常的幻想。”
短暂燃烧一瞬的火苗被冷水彻底浇灭，沈祺然又委顿下去。肯泽打开旁边的酒柜，问他：“要喝什么吗？”
沈祺然疲惫地摇摇头，他看向窗外，星梭车正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繁华的夜景倒映在车窗玻璃上，五光十『色』。
“我们要去哪儿？”
“送你回家。”肯泽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一杯酒，“你现在也算是个名人，这幅幽灵般的样子在外游『荡』一晚上，是想再上一次热搜？”
“……我只是想散散心。”
“散心也改变不什么。”肯泽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冷酷，“你总面对现实。”
“什么现实？”这句戳中沈祺然的痛楚，他突然激动起来，“被奴役被控制的现实吗？我是人，一个正常的人！我才不是什么狗屁虫族！！更不会服从什么见鬼的族群意识，不是精神识海里多个奇怪的玩意吗？妄想主宰我的人生？！做梦去吧！！”
肯泽静静地听着他怒吼，然后不紧不慢地抿一口酒，弯一下嘴角。
“艾瑟殿下刚被寄生时，也像你这样，甚至你俩怒吼的都差不多。”
沈祺然一愣：“他……也是被寄生的？”
“不然呢？”肯泽耸耸肩，“正常人类会容忍自己变成奇怪恶心的异族吗？他突然离开王都，也是想去找寻破解的办，可惜他不久变异成次皇，再难以反抗族群意识的侵袭。”
男人遗憾地叹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和伤感：“我一看着他从挣扎到屈服，我们经历过的，他也经历过，现在的艾瑟殿下……已经不是咱们曾经认识的那个他。”
沈祺然和肯泽并不熟，仅的一次交集是一年前那次军部晚宴上。但原主和艾瑟曾经过密切的来往，也许那时，肯泽和原主也打过不少交道，虽然沈祺然不知道曾经的艾瑟是什么样子，但看到夏舒允前后的变化，他不难想象艾瑟上发生多么巨大的变化。肯泽亲眼见证一切，感受自然更深。
但比起艾瑟和夏舒允，沈祺然觉肯泽更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他并不疯狂，也同理心，甚至……还对自己的同情和善意，这和沈祺然想象中的族裔状态大不相同。
“是你吗？”沈祺然突然问。
肯泽的目光转向他：“嗯？”
“我去默黛尔音乐学院前，收到过一张匿名纸条和一封匿名信。”沈祺然，“是你寄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