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数个小时之后，叶凡就已经来到了西洲地界儿。
一度灰蒙蒙的天，也变得透亮辽阔了许多，刚刚落地，就感到了明天不同于龙城湿润的空气。
叶凡也忍不住多吸了两口，直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两人才齐齐上了车。
车却并没有进入西洲城区，开出了机场路，便绕上环城高速，一路转到了城西，这才在城郊停了下来。
不远处，就是一座墓园，即便隔得远远儿的，叶凡都能看到那一片小山岗上坐落地墓碑。
老头子转到一百边的花店，认真挑选着花束。
看着老头子的样子，杨天沉吟了一阵，也选了两只花束。付了钱，方才往墓园走去。
一眼看去，黑白相间，让人有些眼花。老头儿却迈着沉稳，不，是有些沉重的步子，登上了阶梯。
杨天没有说话，只是跟在老头子背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知道前方的人影，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这就是你的母亲，无论过多久再来，她总是这样笑着！”
老头蹲下了身子，将花束放在墓碑前，凝神，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颤抖着伸出了手掌，轻轻地摩挲着。
慈爱溢出了眼眶，化作晶莹悄悄从眼角慢慢地渗了出来。
杨天轻轻将花束奉上，抬眼看着那照片上的人影，只是一眼，鼻子就突然一酸。
“怎么会……”伸手揉了揉鼻端，杨天强心稳住心神，默默道，“难道你也知道这是你的母亲，所以才……”
这句话他是给叶凡说的，即便他很清楚，叶凡已经死了，但是那份突入起来的情绪，却总让杨天想起他来。
“你给了我重生，让我还能喘着气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却是我能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你们长得很像，虽然说这话，有些怪怪的，不过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们真的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或许在那个世界，你们已经相遇，还留在这个世界的仇，我会替你一一讨回来。”
杨天对叶凡说道，他知道叶凡听不见，不过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多少轻松一点。
深吸了口气，杨天的目光划向了墓碑上的名字——龙鸢，享年三十二岁。他决定记住这个名字。
就在这块墓碑旁边，便是另一个男人的墓碑——叶朗。这个人就是叶凡的父亲，享年三十四岁。
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和旁边妻子的照片形成了鲜明地对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觉得格外的配。
杨天看着那张冷峻严肃的脸，心里却突然一个咯噔，不自禁地伸手蒙住了那张照片地脸颊。
微微皱起的眉头，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就仿佛在看着他一般。
看着那双眼睛，没来由的他看出了几分熟悉，就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那是你爸，那小子以前就总喜欢板着一张脸，也只有和你妈在一起的时候，那双眉头，才会展开。原本我是想找一张别的照片的，只是……”
老头子转头看了过来，说着说着，语气就低了下去。
杨天也在这时回神，放下了抵在墓碑上的手掌，扫了一眼黯然的老头子，淡声道:“我倒是觉得这张就不错！”
“是吗？以前你调皮，你爸就是顶着这张脸教训你的，也只有小鸢一个劲儿的护着你。这些，你还都记得吗？”
一抹期盼，一抹哀伤，叶凡却没有去看老头子的眼睛，把脸转到了一边。
“那么小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闻言，老头子面色一黯，深深地低下了脑袋。叶凡张了张嘴，想安慰，可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时间也不知道安慰的话，该如何去说。
“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带你去看看叶家以前生活的地方！”
“还在？”
“在！不过，现在的叶宅，已经被王家买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拆除。”
叶凡却站着没动，风吹得他的发丝舞动，荒凉的墓园，也因为太阳下山，而蒙上了一层阴冷的气息。
“你还站着干嘛？”
“我只是在想，我们暂时好像是走不了了！”叶凡音刚落，就看到一队人马从墓园入口处涌了进来。
气势汹汹的模样，一进门就散开，往这边围了过来。就在十米开外方才齐齐停下。
一个白胡子老头，也从人群背后走出，背负双手，抬眼看着龙老头的脸上，摇头一叹道:“老龙。你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你就没有想过背叛王家的下场？”
“想不到，我回来第一个来迎接我的会是你，司马兄！”
“我也不想，可是你知道王家的规矩。你，不该回来！”
“有些事儿，总归要有个了结，苟延残喘二十年，我已经忍够了！”龙老头抬头向天，再俯首，那张苍老的脸上，便只剩下了杀意，“我最不想动手的就是你！但如今看来，终究是避不掉了！”
说完，龙老头就放下了手臂，浑身气势一凛，缓缓迈出了脚步。
司马老头眼神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手一挥，一群人齐齐掠步上前，将叶凡两人围得更紧了一些。
漠然望着这群人影，杨天迈步将龙老头拦了下来，淡声道:“旅途劳顿，您老还是在一边歇歇吧。不过几只跳梁小丑，还犯不着您老亲自动手！”
“小伙子，口气不小，就凭你一个人，还想和我们这么多人为敌？我不为难你，看在你还年轻不懂事儿的份上，我让你走！”
司马老头眉头一沉，扫眼看着杨天，语气带着一副长者的高傲。
“那还真是的多谢了！不过我这人，天生是个牛脾气。倒是你，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何必学人舞刀弄枪？我也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滚，我可以保证，不为难你！”
杨天把司马老头的话，打捆丢了回去。
闻言，司马老头眼皮子一挑，脸色也骤然冷峻了下去。
“到底是年轻气盛，这个年纪，的确该吃点苦头，才能学会怎么正确成长！”
“我倒是觉得，有些人都成长得快到头了，也没能真正长大。遗憾的是，就连装腔作势却一副暮气沉沉！”
杨天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这话说完，司马老头儿的脸色就彻底黑了。
“小伙子，总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可是很容易吃亏的！”
“所以，除了这幅伶牙俐齿，我还有一双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叶凡举起手掌，在拳头上吹了口气。
司马彻底忍不住了，一声令下，一群手下立刻扑了上去。
龙老头子往后退了几步，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见过叶凡出手，也听过叶凡的战绩，他很清楚就凭这些人根本就别想近叶凡的身。
他老神在在，可是司马老头的脸色，却在交手的一瞬间就变了。
他这人都还没有逼近叶凡的身边，就看到不断从头上身边掠过的身影。
噗通，哐当的响声不绝于耳，那扬起的拳头也不自禁地顿在了半道儿上，只等眼前最后一道流光划过，他才木然地转头看向了身后。
那里一群手下哎哟着堆在一起，一个个面色扭曲，扭动着身子，那一耸一耸的样子，就像是瘫在地上的虫子，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都小声点，眼瞅着这天就要黑了，一个鬼哭狼嚎的，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闹鬼了呢！”
叶凡一甩手臂，冷眼扫向瘫在地上的人群，沉声说道。
那群家伙却哪儿顾得上那么多，哼哼没停。反倒是司马老头怔怔地看着叶凡，眉眼闪动，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你是谁？和老龙什么关系？”
“关系，我也还没捋清楚。至于我是谁嘛，我想你应该听过，我叫叶凡！”
“叶凡，就是那个差点杀了胡涛的叶凡？你怎么会，会和老龙在一起？”
司马老头说完，却没等叶凡回答，就转向了龙老头道:“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背叛王家，原来你投靠了他，不过王家可不是这小子能对抗得了的，我劝你，最好自己束手就擒，也省得他跟你一起受累！”
“我发现你说话真有意思！”杨天咧嘴笑看着司马老头，“说得好像，没了他，王家就会放过我似的！”
“你，你想怎么样？”司马老头也有些慌了。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无形之中，叶凡早就已经闯出了名声，以叶凡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战绩，可不是他一个白胡子老头可以对付得了的。
“刚才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嘛，你就去和他们做个伴儿吧。”
杨天声音落定，便飘了出去，司马老头想要抵挡，不过却哪儿经得住杨天一拳？
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叶凡擒在了手里，接连几声闷哼，叶凡敲碎了他的胳膊腿骨，甩手一扔。
咻的一下，司马老头儿就像是断线地风筝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人堆之上。
“我还有别的事儿，这里死人已经够多了，所以今天，我留你们一命。回去告诉姓王的，就说等小爷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再去找他们算账，都给我洗干净了脖子，瞪着！”
没再去看那些家伙一眼，扔下一句，杨天一转头，招呼龙老头往墓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