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驱鬼

焦精忠嘿嘿笑道:“暂时只能如此,单单这个天水县城千余户数千人都让我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百里之外深山中的匪贼?王正道那小子说得对,就凭留给本县的这百余残兵,什么事都弄不成。这些时日输银助饷筹集了二十万两,这事只能交给三哥了,除去助饷的部分,剩下都让三哥和五弟用来招募家丁。等本县手中有了三五百丁壮,踏平虎狼寨等土匪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淑英,你是我最信得过的,有什么好处我都会先照顾你,其余三房出身贫寒,家中没有什么势力,你不要老是挤兑……”

“什么?”关淑英柳眉一竖,叫道:“我挤兑她们?平常好吃的好穿的我哪里不是先让着她们……”

焦精忠赔笑道:“是,是,这个我清楚,我说的不是你的这三个姐妹,我说的是她们的家人。她们跟着我,自然短不了她们的吃穿,可是她们娘家都不怎么富裕,我的意思是你平时是不是也照顾一下她们的娘家。毕竟,大家如今都成了一家人,总不能我们这边有吃有穿,让她们娘家那里缺衣少食吧?”

“好了,好了!”关淑英不耐烦道:“我记下了,等三哥五弟帮你招募完了家丁,如果府里还有闲散银两,我一毫一厘都不要,尽数分给她们娘家就是了!还有,我五弟、四妹五妹都还没成家,眼见年岁都不小了,日后都还要指着我呢,我总不能让他们成家之时少衣无穿、缺粮少米不是?嗨,一大家子都指着我,你不知道我多难吗?”

“难,都难!”焦精忠赔笑道:“崇祯那狗皇帝不死,天下不定,大顺上下都难。皇上带着数十、上百万衣食无着、无家可归的穷弟兄争夺天下,他有多难谁理会得!等到大军攻入北京,夺了崇祯狗皇帝江山,那时天下都成了大顺的,百姓安居乐业了就都不难了。”

王正道送兄长王正源到天水县城门外,嘱咐王正源道:“哥,你回去后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爹娘都到了城里之后,再跟姬家计较……”

王正源道:“正道,咱们真的把爹娘都接到县城吗?焦精忠那丑鬼把持了咱爹娘,以后咱们不是完全被他掌控了吗?”

“唉!”王正道叹道:“这也是没办法呀,谁让咱们目前有求于他,必须听命于他。等到除掉了姬家,咱们王家完全掌控了西汉水庄,咱们就联络麻山头那窝土匪,让他们跟虎狼寨火并。不管是谁最后赢了,必然元气大伤,到那时咱们趁机拿下了虎狼寨和麻山头,彻底控制了西秦岭这方圆数百里山区。到那时,你只要一直不下山,焦精忠这里就不敢怎样。再说,日后天水县会怎样还很难说,说不定焦精忠很快死了呢!”

“死?”王正源吃惊道:“焦精忠很快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王正道嘴角一撇,轻声笑道:“这个很难说,比如说紧要关头我一刀宰了那丑鬼呢?哥,这都是后话,眼下要紧的是除掉姬家,姬家不灭,大事不成。还有,千万不要弄死姬慧卿那臭丫头,她死了,虎狼寨必然跟咱们翻脸,在咱们没有完全掌控西汉水庄之前,千万不要跟虎狼寨闹翻。”

“这个我理会得!”王正源笑道:“正道你放心吧,葛山那小子谋害他哥,自己想当虎狼寨大寨主。他哪里料到他哥并没有死,而是躺在了咱们家里养伤。如今那葛泉伤得下不了床,十条命丢了九条半,此时送葛泉到虎狼寨自然不行。等到葛山把姬慧卿抢到了虎狼寨,虎狼寨众贼子发现其实是葛山要娶姬慧卿为妻后必然大乱。到那时,咱们再趁机搬出半死不活的葛泉,就算不用麻山头徐大麻子帮忙,哥哥我也能夺了虎狼寨……”

“不,不!”王正道打断了王正源之话道:“必须要徐大麻子他们帮忙。哥,这一点非常重要,咱们要的是虎狼寨和麻山头两败俱伤,然后咱们一举拿下虎狼寨和麻山头。如果你不理会麻山头,自个儿夺下了虎狼寨,那就等于让咱们王家站到了麻山头的对立面,从此跟麻山头成了死对头。麻山头实力虽弱于虎狼寨,但是单靠咱们王家是难以对付的。再说,整个西秦岭山除了虎狼寨和麻山头,还有牛头岭、河西屿、镇南岗三窝土匪,只有把这五窝土匪都端了,咱们王家才能名副其实地成为西秦岭之王。这期间,能让土匪们互相火并,就决不动用咱们王家人。记住,自今日后在西汉水庄多招募青壮,充当王家家丁,跟随你回家的这些县衙兵卒,都不是咱们王家人,他们死就死了。就算他们都死了,这里由我来跟焦精忠那丑鬼述说,你不用理会。”

姬国卿回到家中,吃了晚饭,用温水擦洗了身上污垢后,倒在床上就睡。至于曹忠等十余虎狼寨贼匪,在姬国卿一再坚持下,父亲姬清源终于妥协,没有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都捆了结实全部丢在了牛棚。对于姬国卿坚持的曹忠等人的晚饭,那自然是被强行免除了。在姬家,姬国卿还没有多少话语权。再说,不管是说话还是神态举止,姬国卿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根本没有被他人所接受,掌握话语权的父亲、大娘、二哥等,哪里容得姬国卿说话?

睡梦中,一阵晃动,身上一紧,姬国卿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了床上,父亲、大娘、二哥手中拿着各式器物,仿佛在做什么法事。旁边烟雾缭绕,有一个耄耋老妪披头散发的口中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姬国卿开口道:“你们放开我,我没事!”

“啊?!”那个微闭着双目念念有词的老妪突然睁开眼来,盯着姬国卿惊恐万分地道:“还不走?”手中木剑一个虚刺,本来是要点到姬国卿鼻尖处后撤离,由于年老手脚不大利索,颤颤巍巍地戳在了姬国卿右侧面颊上。毕竟那老妪年老力衰,没有弄伤姬国卿,可是姬国卿还是感觉如同钝器捶打般沉沉的疼,忍不住怒道:“你干甚么,别弄伤了我,快给我松绑!”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那耄耋老妪口中的话终于可以听清了,木剑在姬国卿面前几个比划后,点燃了几张不知道画了什么符号的黄纸,放入一只大碗中浸湿,然后端起大碗虎吞一口,对着姬国卿面门便喷薄而出。

“臭!”不能张口说话,姬国卿心中暗骂那老妪口气太重,那味儿可与茅厕粪坑较一日之长短,若不小心将之吸入鼻孔或者弄到口中,姬国卿恐怕半月都没胃口喝水吃饭:“妈的,多长时间没刷牙漱口了!”

身子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鼻子中哼了几声表示抗议,换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臭口水。

几乎要憋死的姬国卿忍受了四口臭烘烘的口水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到了疯人院,越是声称自己不疯,就会被收拾得越恨,越是老实配合的,受的罪或许就越轻。还有,就是酒场上,不醉的人都说自己喝多了,醉了的人往往声称自己没事。

想要不被折磨,眼下只能老老实实地配合。

为了最大限度地配合,姬国卿挣扎了一阵,鼻子中哼了几声后,索性四肢一僵,将头歪向一侧,从此不动弹了。

“走了,走了!”那老妪终于停下了喷臭口水,将大碗递给姬国卿二哥,面带喜色道:“邪物终于走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五娘,”姬国卿之父亲姬清源喜道:“邪物真的走了?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耄耋老妪折腾了良久似乎累了,坐在姬国卿床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道:“走了,走了!太上老君亲自下凡,哪路邪鬼恶魔敢当道?东家,三少爷身上的邪物虽然走了,但是魂儿恐怕还在牛角山那一带。这些时日你身子不大方便,就由二少爷带几个家人到牛角山那里去招魂吧。”

“这个……”姬清源沉吟少许,道:“五娘,赶明儿还要送小姐到县城,我身子不大好,只能劳烦老二国栋。如果国栋去了牛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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