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江生道：“他们那里三四个县令都是百姓们推选的。除了县令，县下面的镇里、村里所有的官员也都是百姓们推选的。
“我听说，他们那里的村长只能当一年，镇长能当二年，县令是三年。不管是村、镇还是县里，官员当够年限了，就必须重新推选。
“有资格当村、镇、县里官员的，不只是有了功名的读书人，不识字的人也能当，只要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公平公正，让百姓们信服。
“本来，田文藻那小子说，今年年前革命军就有可能到咱们凤县来，把咱们凤县的地都重新改革分配。谁料到，西安京里来了牛家大官，他们要将革命军给剿除了。
“田文藻那小子说，牛家大官来到咱们这个对付革命军，那根本就是找死。跟着牛家大官对付革命军的，都难逃一死，因为牛家大官这边，才不过一万多人，而革命军那边已经有七八万人了……”
“七八万？”
老者大惊道：“革命军有那么多人吗？你小子不是胡吹大话吓唬二伯我的吧？”
“还不止呢！”
江生道：“这说的还只是革命军所在的天水县、礼县、西和县、成县等四个县，还没有加上徽州、两当以及不断来到这里投靠革命军的那些人呢！
“要把这些人都算上，革命军不下十万人。
“牛家大官带着一万多人对付革命军的十万人，这不是找死是啥？
“革命军那边都说，牛家大官来到凤县，不是前来打仗，而是前来给革命军送钱粮和刀枪等兵器的。
“牛家大官来到凤县多少天了，恐怕有半个月了吧？
“他们怎么还不前去徽州那边对付革命军呢？
“他们也是害怕革命军啊！
“我听说，革命军的头领是天上神仙下凡，是来拯救咱们苦难百姓的。跟革命军作对，那就是跟上天作对，是死路一条。
“再说，人家头领神仙确实对百姓们好，娃儿们上学堂，不但不收钱，而且还管晌午饭。百姓们病了，去革命军那些叫什么‘医院’的地方看病，同样不要钱。
“他们分给百姓们的地，交公粮的数额不是头领神仙说的，而是百姓们商量后决定的。
“人家头领神仙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觉得规矩不合适，都可以由百姓们推选出的那些公平公正的人商量决定更改。
“二伯啊，这叫什么，这就是王法决定在百姓这里啊。
“在革命军那里，连头领神仙都要守规矩、讲道理。
“在革命军那里，大家商量出来的规矩是最大的。
“听说，人家头领神仙受邀到百姓家里吃饭，吃完了饭后，一定要给百姓家留下饭钱。
“百姓家敬慕头领神仙，请头领神仙到自己家吃饭，那是天大荣幸，哪里愿收头领神仙的饭钱？
“头领神仙说，吃饭给钱，这是规矩，是大伙商量制定出来的规矩，是规矩就必须遵守。
“要是大伙儿商量制定出来的规矩，有人不将之当做规矩了，那么当初还要大伙来商量制定规矩干嘛！
“二伯，你听听，你听听。这个头领神仙，该是多么清明啊！
“要是整个天下都像田文藻那小子说的这样，由头领神仙来治理，这个天下还不像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老者听了江生之言，也两眼闪着星星道：“江生啊，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革命军的头领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清明吗？要是这样，我真不该叫你四弟江柏和我孙子江兴他们到京里牛家大官那里去。
“江生啊，我老了，腿脚不方便，你能不能到县城大营里给江柏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离开那里？”
江生道：“二伯，不用你挂心，我家江树走之前，就跟他四叔商量过了。他们商量好了，让我家江树先逃出营里，回到家中后，收拾了有用的东西赶快离开村子，到北边山中龙家坪。
“龙家坪那里，有革命军百余人，他们那里有吃有住的。
“等到牛家大官被革命军收拾了，他们就带着百姓们再回到县城这里来，为百姓们分地安家。
“江柏兄弟他们，很可能逃出大营后直接到龙家坪那里，二伯你就赶快收拾一下，跟着我们走吧！”
——
“牛贞，今天又逃走了多少人？你给我说实话！”
凤县城县衙内，抄着一口河南口音的牛俦，问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年青男子。
“父亲，”
十六七岁的俊秀年青男子牛贞同样抄着河南口音道：“不多，不过四百多人，他们原本都是凤县这一带的，不像那些从关中跟随而来的那些人。
“这些山里人奸猾得很，给他们饱饭吃了，就老老实实地，一顿饭吃不饱，就一个个逃走。
“要我说呀，这些人走就走了，他们留在营里也没什么用，无端浪费咱们粮食。他们走了，咱们的粮食就够吃了。”
“唉！”
牛俦叹气道：“牛贞啊，你也看看跟着咱们来到凤县的那些关中人都是些什么？年纪最大的，恐怕都六十了吧？年龄最小的，有没有十岁？这样的人，也叫青壮？
“你知道我为何率兵来到凤县后一直不跟革命军交战吗？
“还不是咱们营里的兵根本不堪大用？
“这些时日，若非在凤县这一带招募来的一千多真正的青壮，咱们拿什么跟革命军作战？
“相爷让我们来擒拿了革命军头领，来时之给咱们一千名营兵，这么少的兵，让咱们怎么对付革命军？
“牛贞，我听说北边山中一个叫龙家坪的地方，聚集着上百名革命军。他们那里囤积了大量的银钱和粮食，要把他们那里的粮食给抢了过来，咱们就可以让营里的将士们一天吃两顿饱饭。
“明天，我给你一千人马，你这就去龙家坪，把那里的革命军给我剿除了。
“记住，剿除革命军不是最重要的，抢了他们的钱粮才是重要的。”
“父亲，”
牛贞不屑道：“对付百余革命军，用得着带领一千人马吗？父亲给我三百兵马，我就能将龙家坪那里的革命军给全部剿除，并把他们那里的钱粮全部给弄回营里。”
“牛贞，不要小瞧了革命军！”
牛俦道：“革命军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土匪，他们很难对付的。再说，咱们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跟这些占了天时地利的革命军相比，咱们很吃亏。
“让你带一千人过去，自然是那些关中跟来的老幼。那些老营兵，他们不会听你的。那些老幼跟着咱们耗费粮食，是时候让他们出出力了。”
“这个，”牛贞迟疑道：“父亲，带那些人去，恐怕两千都不够。父亲还是，还是让孩儿带些老营兵，只要带上一百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