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树妖

总的来说这一夜是平静的,最起码说前半夜是平静的。在大家酒足饭饱了之后,择拉明显是醉了,连走路都脚铐脚,直打偏偏。在他老婆送他回房间的时候他还不停地挥手,像是在说:我没醉,我们再继续喝……等等的话。

那天夜里,我、赵叔叔和周越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之所以有周越,同时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他要和赵叔叔睡一个房间,临睡前更是不停地对赵叔叔问东问西,满满地摆出一副极其渴望地求知欲,可赵叔叔应该是喝多了就,一着床就睡了过去,害得我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他,都未能问出口。

那天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倒头就睡的我竟然睡不着,脑海里不停重复着中午吃饭时的那个空座位,和择拉一家人异常紧张与在乎的偏屋。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间,我感觉脚底心传来一阵奇痒难耐的感觉,我以为是诸如蜘蛛、蟑螂,或者老鼠之类农村常见的小动物在我腿上爬,于是随便抖了抖腿,赶他们离开,埋着头继续睡觉,然而才刚闭上眼,忽然耳边传来周越‘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我吓得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赵叔叔也坐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问:周越,你在叫啥子?

我不停拍着‘砰砰’跳得厉害的胸口,跟着赵叔叔骂:周越,你有病啊,大半夜的鬼叫啥子鬼叫!

当时因为房间里太暗,我看不清周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依稀感觉他不住地喘着粗气。[热门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赵叔叔加重语气又问:周越,你咋了?说话。

是啊,周越,你爪子了,赶紧回答啊!我忙说。

又是大概两三秒的沉默,周越吞吞吐吐的声音悠悠传来:刚……刚刚有人摸……摸我的腿!

我被周越一句话惊得顿时寒毛直立,睁大眼睛在暗黑房间了扫视一遍,像是自我安慰地说:你是不是做梦了?

这时赵叔叔从枕头地下找出了手电筒,打开的时候我正好看看周越面色煞白,不住地摇头说:不……不可能是做梦,是真的,刚刚真的有人摸我,而且……

而且什么?我急地问。

周越回答说:而且我感觉……不像是人在摸我,像是……说到停了一会,应该是在思考,过了会再继续说:像树根……对,就是树根的刮在腿上的感觉。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口说:还说不是做梦,漆麻麻黑(漆黑)的你还都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在碰你的腿啊?

对于我和周越的对话,赵叔叔没有做任何解答,而是将手电筒的光往下移,在落到周越指着的小腿上时,我们三个人再次惊住,因为那里竟有一条约莫四五厘米的红色痕迹,像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

周越瞧着顿时来了精神,身子一跃翻下床不停地在地上跳,一边跳还一边大叫:我就说刚刚有东西在抓我腿嘛,你们不信,腿上都流血了,完了,我会不会中毒,腿上的肉会不会烂?师傅,你快帮帮我啊,我不想中毒,我还不想死……

赵叔叔脸色阴沉,叫周越乖乖上床躺着,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药瓶往周越红色血痕的地方撒了点粉末,赵叔叔说那是治疗头痛的药粉,也能止血和消肿祛瘀,不过我不知道涂在周越没流血的腿上有什么作用。

做完这一切的赵叔叔依然没什么,而是躺回床上,继续闷头大睡,我仍心有余悸,小声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赵叔叔,你说刚刚是不是哪来的树妖怪在挠周越的腿啊?

周越跟着我的话往下接:对啊,师傅,我看这个地方怪得很,山高树大,今天下午我们去择拉坟墓的时候,我看到好大一棵树,长得好奇怪,远看就像个妖怪,刚刚是不是就是它在抓我?师傅,你说他为啥子光抓我的腿,他不会是觉得我的肉比较嫩,比较好吃吧?

可能它不是觉得你的肉嫩,而是觉得你的脸皮最厚,连脸树妖都想要你的厚脸皮,所以才第一个找上你!对于周越的厚颜无耻,我只能选择打击,说完传来周越的咆哮和赵叔叔的浅笑。

赵叔叔说:哪有什么树妖,是你们想多了,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看苏拉祭天。

我点头,朝赵叔叔的方向靠了靠,准备睡觉,然而刚闭上眼,顿时想起似乎刚才我也曾感觉到脚上有一阵酥麻的感觉,之前还以为是小虫子,现在看来……想到这里,我忙叫赵叔叔把手电筒给我,两个脚底心仔仔细细照了一遍,不过还好,并没有找到周越腿上那种血印子,这叫我顿时放松了不少。

再次躺下之后赵叔叔又安慰我们几句,说这个世上并没有树妖这回事,那些不过是人们一代一代传下来,以讹传讹的故事而已,至少他火了四十多年,从未见过,也未曾听人说过。

我不管赵叔叔是故意安慰我们,还是说的实话,我向来相信他,况且就算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觉得赵叔叔也会保护我的安全,所以不如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待明天好好见识见识那位苏拉,瞧他究竟怎样将择拉的新面貌告诉他那些去世了的仙人。

或许今夜注定是一个叫人无眠之夜,我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一阵摇晃,睁开眼借着并不太亮的手电筒光见赵叔叔在穿衣服,我揉了头发困的眼睛小声问:赵叔叔,你干嘛呢?

话音一落,只见赵叔叔忽然一个转身,身体似乎还不自地觉抖了一下,然后听他惊讶地说:易娃子,你咋醒了?

我估摸着我刚刚突然冒出的那句话吓到他了,我忙从床上坐起来,又问:赵叔叔,大半夜的你起床干啥子,上茅房啊?等我一下,我也想去。

赵叔叔没及时回答我的问题,过了会才说:行,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那时候单纯的我,真的以为赵叔叔是去上茅房,因为这大半夜的也不可能去哪干什么,可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因为一走出堂屋的赵叔叔并不是往左手边的茅厕而去,而是去往相反的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中午择拉差点将余霜推到的地方――那个被锁着的小屋。

我拽拽赵叔叔的衣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赵叔叔,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

赵叔叔停下脚步,小声说:去前边看看。

我有些害怕,尤其漆黑的夜空给我一种空落落,想抓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我忙说:前面不就是那个择拉他家的小房子,去干嘛啊?中午你不是说那个房间就是个普通房间么?

赵叔叔不回答,反问:易娃子,你觉得家里修新房会连一扇窗户也不开吗?就算是牲口棚也得装几个通风口吧?

赵叔叔一句话点醒我,若说没有窗户的房间,只有当初处理阳子事情时,在耿大爷家里见过,不过耿大爷是因为不想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所以才讲窗户堵起来,并非无窗!

我想了想说:但是今天中午我看的时候门是锁上的,我们现在去能看到什么啊?

先过去看看再说!赵叔叔肯定地说。我拽着赵叔叔衣裳的手又紧了些,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房间,每走进一步我仿若感觉心脏跳动的节奏也在加快一分。

不过数十步的路,我们已然停在小房间的门口。那时候我的心境已找不到任何词可形容,那是凌驾于所有恐惧之上的心慌,仿若房间里睡着一头常见不见光的猛兽,只要见到人就会‘呼啦’一声吸进去,尔后吐出一堆残骸,那时候我只希望房门依然想中午一样被锁着,那样我们就进不去,就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无所谓。

可惜……天不遂人愿,尤其上天似乎总听不见我的祷告,我越是不期望的事情,反而越是发生。门上不仅没有锁,还留有一道很小的缝隙,缝隙里隐约有香蜡的味道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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