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No.62

贺恂挑了挑眉,在心里暗暗记上了他的好副队一笔,把手机放进袋里,关火把锅里的饺子装碗。

祁霏白迈进厨房,就看见还穿着浴袍的贺恂正在锅里捞着什么,白皙的手指在厨房器具的映衬下更加修长。

“我煮了点早餐。”贺恂头也不抬道:“一会我要去趟单位,你是在家里还是跟我去?”

‘家’这个字眼让祁霏白微微一顿。

贺恂没发现他瞬间的僵硬,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碗放在了餐桌上,视线停在他的腰侧说:“我去看看前天晚上酒吧客人的口供,你要不想去可以在家休息。”

祁霏白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领导的关心祁霏白不知怎么下意识想回避:“没关系,我跟你去。”

贺恂自上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说:“先吃早饭吧。”

祁霏白点头,他现在已经非常习惯这两天每到饭点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坐下来开始吃了一口碗里的饺子,丝毫不出意外,肉馅。

可能是昨天晚上那顿只有一种蔬菜的火锅在胃里还没有完全消化,祁霏白面对这皮薄肉厚的饺子竟生出一股抵触感。

只吃了两口,祁霏白放下筷子道:“酒吧经理和老板那边怎么说?”

“郝岳洋查当天晚上就查过了,酒吧法人不管事,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离开新南去往新加坡准备过年了,那家酒吧的所有事务都是交给他姐夫,也就是酒吧经理何跃在打理。”贺恂端着碗坐到了他的身侧,没有看他,“何跃没有否认和邓柔的朋友关系,但是他明确说了并不知道前天晚上邓柔会过去,对她的死表示完全不知情。”

“你怎么看?你不是她介绍过去的吗?”贺恂看了祁霏白一眼。

祁霏白:“我只见过何经理一次,他跟邓柔的关系看着应该是还不错。别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跟邓柔也就只见过两次面。”

本来一次都见不到的,贺恂心道。

“你之前说想帮她找出凶手。”

祁霏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这是自己希望的,但这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

“没错。”

“你跟她就只见过两次面,为什么就想帮她出头?”

祁霏白沉默了一瞬,淡淡道:“就当是报答她带我一程吧,毕竟大冬天站马路上挺冷的。”

贺恂蹙了蹙眉,“就没想过如果插手这件事会被你仇家发现你已经出狱了?”

祁霏白垂了垂眸:“人都已经没了,我只想帮她找到凶手,让她安息,没有想那么多。”

贺恂心里的某根弦又被拨动,他看着祁霏白半响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吧?”

祁霏白一震,脚跟不自觉的开始微颤,自卑感秃然爬上心头,顺着喉管堵得嗓子眼一阵发涩。

“算……是吧。”

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他可以大大方方说是朋友,而他们只能是‘算是’?

带着一种不平衡,贺恂盯着他追问到:“当初你说‘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是因为看到我中枪,所以怕了,怕连累我,对吗?”

这一点贺恂不难猜测,三个月前琚宁带走祁霏白的时候,他看向自己右臂时眼里的愧疚太明显。

放在腿上的手在贺恂说话间不自觉握紧,三个月前的施工隧道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贺恂那条被血浸红的右臂他到现在有时还会梦见,说不怕是假的,他打心底不想任何人在这件事上为自己受伤。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尤其是贺恂。

这个人……

就犹如沉入深海中的人好不容易上潜,见到的那一丝属于天空的光亮。

“……是。”祁霏白微微闭了闭眼,哑声道:“上次算是你运气好,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找上门来,我也不敢奢望这种幸运会延续到下一次。况且这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所以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叫没有关系?”贺恂蹙起眉,冷声道:“我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入职时对着警旗宣的誓不是放屁。保护公民的安全是我的职责。那个杀手市区持枪截杀,绑架,并且还想至一名现役刑警与死地,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行为你让我不要管?”

“他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无关。”他的回答祁霏白并不意外,只笑了笑:“你还年轻,也很厉害,在公安系统爬到更高的位子只是时间问题,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仕途。你不应该为了我——”

“我不应该为了你什么?”贺恂打断了他:“就因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你就觉得我应该放弃你?”

——就因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你就觉得我应该放弃你?

祁霏白心里一颤,胸腔变得炽热,却马上又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凉。

因为他想到如果贺恂一直跟自己待下去,他所隐瞒的一切迟早会被发现。

如果贺恂发现了他的过去。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说出这种话吗?

他会后悔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祁霏白心道。

离透出水面接触温暖的阳光仅仅只差几毫米,祁霏白却再一次收回了手,把自己沉进了冰冷的水底。

祁霏白咬了咬牙根,眼底全是正色,他看着贺恂:“那你要怎样才能放弃?”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贺恂眉心拧到了一起,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指尖轻轻触碰着渐渐失去温度的碗壁,祁霏白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要怎么才能放弃,我并不需要帮助,贺队。”

这一句‘贺队’并没有挑起贺恂的怒火,他冷静的思考着祁霏白一再拒绝的原因,片刻后平静道:“你这样一再拒绝,很难不让我往坏的方面想。你不需要帮助,想脱离警方的视线——是想重操旧业吗?毕竟毒品的利润的确不是一般生意可以比的。”

祁霏白愣住,微微张开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因为一个正常人在面对危险时不会拒绝警方的保护,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贺恂,他是贺恂也会想想这其中的理由。

“我没有……”

“你现在没有,但不代表你以后没有。”贺恂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贺恂冷冷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我还能说什么?再说下去我怕不是要直接被你在系统上列为重点人员,然后受全国公安关注?

祁霏白苦笑,半响说了句不搭边的话。

“……饺子凉了。”

贺恂闻言扫了眼他面前已经不再冒热气的瓷碗,没有说话,把手伸了过去,端碗起身,走到微波炉面前,把碗放了进去。

刑侦支队。

郝岳洋坐在贺恂办公室的沙发上,早已经忘了大年初一还被喊到单位的不爽,眼神在坐在他对面的祁霏白和坐在办公桌后的贺恂身上来回跳动,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在了祁霏白身上。

他把祁霏白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在心里啧啧两声,暗暗给了正在看口供的贺恂一个极具深意的眼神。

祁霏白细细看着贺恂看过的口供,并没有发现郝岳洋的不对劲,道:“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认识邓柔。”

贺恂头也不抬:“没错。”

祁霏白目光扫过口供上出现的‘不知道’‘不清楚’之类的字眼上:“但是他们都否决了当天晚上跟邓柔同行,并且发现邓柔死亡的那个卡座上的客人是外省来的,根本不认识她。”

“正常。”郝岳洋突然出声:“人死了自然都不想扯上关系,我觉得应该有人没说实话。”

祁霏白抬起头:“应该不是。”

郝岳洋来了劲,挑眉道:“为什么不是?”

祁霏白拎起另外一份痕迹报告,“这上面写的很清楚,现场所有的载具上都没有找到邓柔的指纹。从酒吧活动开场一直到发现邓柔死亡将近一个小时,据我所知邓柔是喝酒的,并且在酒吧还有存酒,但是那天晚上连一个邓柔碰过的酒杯都没发现。这不是很奇怪吗?”

郝岳洋一顿,很明显他忽略了那份报告。

“或许她是中途入场的呢?还没来得及倒酒就……”

“她不是中途进场。”贺恂盯着郝岳洋,冷冷道:“有保安的口供明确说了在八点开场之后在酒吧里看见过邓柔。”

郝岳洋背后虚汗顿时冒了出来:“这……”

突然这时办公室又进来一个人得以让郝岳洋松了口气,童肖抱着笔记本推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祁霏白愣了愣,有好奇,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径直走向贺恂。

“贺队,酒吧的监控筛选出来了!”童肖把笔记本放到了贺恂面前:“邓柔是自己一个人进入酒吧的。”

敲了一下空格,定格的画面开始播放,贺恂看着画面中的女子踏着如同醉酒一般的步伐,跌跌撞撞走进酒吧大门后蹙起眉,这正是邓柔。

“她是怎么去的。”

童肖连忙点开另外一个视频:“是一辆面包车送她过去的。”

“面包车?我看看!”郝岳洋喊了一句。

祁霏白也把手上的口供放到了茶几上,随着起身。

“这辆五菱很奇怪,在酒吧附近的巷子口停了许久,最少有两个小时。”童肖定格了一个画面。

面包车正对监控,门是从另一侧打开,乍一眼看上去几乎看不见后座的人上下车,而且驾驶位是空的,根本不能引起注意。

“一开始看的时候我还没发现,直到——”童肖指了指巷子口的后视镜,然后放大画面,“这里。”

算不上清晰的镜面中勉强看清五菱的侧门被拉开,然后一个身穿着白色棉服的女人被推下车,待她混入人群,踉跄着步伐再次出现高清探头下时,容貌也变得清晰起来。

“邓柔!”郝岳洋一脸兴奋。

童肖飞快道:“五菱车主叫黄平,四十二岁,本地户口,平常的工作就是开车给森彪拳击俱乐部拉拉器材。”

森彪!

贺恂和祁霏白对视了一眼,直接确定了邓柔的死肯定和森彪俱乐部有关。

“做的不错。”贺恂看向童肖。

“现在怎么办?我跟肖肖去找这个车主?”郝岳洋出声。

“先不打草惊蛇。”贺恂顿了一下,“刚好我有个行动计划要告诉你们。”

贺恂把昨天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再把自己草拟的计划说完后,童肖的表情已经从讶然变成震惊,看向祁霏白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不可思议。

而郝岳洋听完却是看向祁霏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然后把目光固定在他腰侧,脸色有些难看:“所以你是真的受伤了?”

虽然祁霏白觉得‘是真的’这三个字还有别的含义,但还是点点头:“不严重。”

一句‘不严重’直接把郝岳洋所有幻想打入地狱,此刻他只想把早上发给贺恂的信息全部撤回。

尤其是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郝岳洋欲哭无泪的看向自家队长,而后者则是给了他一记冷眼,两人非常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路口抓拍照片的事。

但郝岳洋已经从贺恂这一眼得到了太多信息,瞬间蔫了下去。

用一句童肖在背后吐槽他们队长的原话:呜呜呜,天蝎座太可怕了!

贺恂脸色微冷:“童肖你去通知所有还在市区的刑警全部停止假期,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支队报到!郝岳洋你去打电话给特警支队,让他们准备明晚支援行动!”

郝岳洋,童肖:“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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