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No.16

“等等!——”

杰森转过头,笑的阴森,“改变注意了?现在肯交代巴泰的下落了吗?”

祁霏白半仰着头,白皙修长的颈部上泛着水光,指尖已经刺破了掌心,他现在只能用疼痛迫使自己必须清醒,勾起唇冷笑出声,唇间露出的血迹红的令人心颤,他死死盯着男人脸上的防毒面具:“我说了,巴泰已经死了!你要不怕影响韩慎在新南的生意,你就开枪吧。”

杰森防毒面具后的脸色一冷。

“你什么意思?”

祁霏白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冷笑道:“如果你现在杀了那个警察,影响到韩慎交代你的正事,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杰森抿唇不语,这倒是提醒他了。

再如果这个时候真的出了岔子,影响到后续迪卡在新南的生意,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杰森举枪的手缓缓放下,反正要杀这个警察也只是临时起意,虽然他很想要那笔赏金,但也不急这一时。

祁霏白看见他的动作的同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道焦急的高喊!

“找到了!在这边!!后面的快跟上!”

“带灭火器的先上!”

“快!先灭火——”

祁霏白和杰森皆是一顿,同时看向火光后的几道身影。

嘈杂的人声中,灭火器‘呲呲’的声音也跟着交叠起伏,呈雾状喷洒的雪□□末瞬间隔断了两波人的视线。

杰森收枪悄声退回电梯,语气森寒,“这次算他命大,下次就未必了。”

下次?祁霏白看着缓缓合起的电梯门,无声骂了一句。

待铁门完全关闭,开始上升,祁霏白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浑身各个部位发出的痛感再次占领高地,身上衣物已经湿透,冰冷黏腻的触感侵袭着身体每一寸,剧烈的寒意让他的意识开始混沌不清。

祁霏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在耳畔愈发清晰,在一阵耳鸣之后眼前的事物再次模糊,恍惚间,他在眼前那片火烧的颜色中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曾奢望再见的人——

那个在火焰中张开双臂,向他走来的女人……

她像一颗干净透彻的水珠滴落在他内心最深最沉的角落,深潭被溅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灭火器喷出的白雾恍若明亮的天际一般,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但祁霏白觉得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身体瞬间变得不再冰冷,真真实实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八月的晴空下,游乐场地上的沙粒被太阳炙烤的升起一波波热浪,耳边蝉鸣绵绵不断,但就算天气如此炽热,也丝毫没有影响游乐园中游客的心情。

祁霏白独身站在一片嘈杂的欢声笑语的中心,甜腻的食物香气萦绕在他周围,他看着身旁络绎不绝的游客,表情显得空白呆滞。

他喃喃道,“这里是……”

“妈妈!妈妈!我要那个棉花糖!”

祁霏白抬眼看了过去,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脸色红润,抬手扬着笑指着不远处的棉花糖摊贩,朝身侧的女人说到,“我想吃棉花糖!”

但是还没等那个女人说话,女孩就一把放开了她的手直直跑向那个正在做棉花糖的摊贩。

祁霏白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女孩,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女孩像是没看见他一般,脚下没有停顿,就在祁霏白以为她要和自己撞上的一瞬间,女孩却从自己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他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想起来,这里只是他心底深处的一段回忆。

‘咚——’

游乐园高塔上的大钟整点敲响,响彻了整个乐园,屋顶的白鸽被巨大的声响惊得扑扇着翅膀腾空而起,飞向高处。

祁霏白下意识看向游乐园的入口处,正好看见一对莫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夫妇带着两个男孩走进园内。

他微微一愣,目光就紧紧定在了那个女人身上,浅色的眼瞳里瞬间覆上了一层水雾。

女人很漂亮,白皙的皮肤看不见瑕疵,一席水蓝色长裙很好的衬托出了她姣好的身材,柔软的棕色卷发散在脑后,漂亮的杏眼中眼波流转,她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一手牵着小儿子,一手还从包里掏出零食给大儿子。

“我来抱着小忱吧,他走路又不稳,你这样牵着多累。”

开口的是她的丈夫,男人长相英俊,身型标准,身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倒是衬的他更加年轻了几分,他看向女人,眼中倒映出那抹水蓝,尽是温柔之色。

女人笑得满脸幸福,说到,“没事,我们忱忱最喜欢走路了,是不是?”

说着她俯身捏了一下小儿子的脸。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抱起身侧十岁的大儿子,故意道:“你看你妈妈,只喜欢弟弟,不喜欢你了。”

男孩一双漂亮的浅色眼瞳眨了眨,看向了妈妈手中牵着的弟弟,并未有争宠的戏码出现,而是非常大度的,用他稚嫩的声音说到,“弟弟还小,我不跟弟弟争。”

“这孩子……”男人宠溺的笑着再次摇头。

女人听闻笑弯了眉眼,凑上来亲在男孩的脸颊上……

这一幕完完整整落在了祁霏白眼里,他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这幸福的一家,嘴角微微上扬。

一家四口朝着他迎面走来,祁霏白并没有做出避让的动作。

女人一边走路一边和男人聊着接下来先去哪,距离越来越近,就当祁霏白以为女人会如刚才那个小女孩一样穿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她却突然撞上了他的肩膀!

“!”

时间仿佛静止,右侧肩膀传来的真实触感和温热的吐息都让祁霏白错愕不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直到女人的声音传来,祁霏白才反应过来,他喉咙一紧,眼眶瞬间充红,喉结一滚声音不自觉带上鼻腔,他不敢回头,咬着牙压抑着快要冲破胸腔的情绪:“对不起。”

“是我跟我爱人说话没有看见你,实在不好意思。”女人连忙说到。

心里五味杂陈,祁霏白僵硬的扭过头,他看着女人那张和他相似的面容,挤出一抹‘不要紧’的笑容,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温柔和,他不敢说话,他怕多说一个字自己就会忍不住上前抱一抱她,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女人奇怪的看着眼前俊秀的男人,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游乐园的地图递给他,“我看你在这站了很久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走?这个地图给你吧,我们经常来,已经用不上了。”

——我知道怎么走。

“......谢谢......”把一切感情硬生生压成了两个字,祁霏白声音微颤,他僵硬的抬起手,从女人手里接了那张地图。

——我知道这个娱乐场进门之后往右走就通往一个小型过山车,我那时候想玩,但是身高不够,跟你哭了很久但是还是不能上,你告诉我再等两年……

“不客气,好好玩,难得周末。”女人笑到,“小白,忱忱,跟哥哥说再见。”

——你说让我再等两年,就带我去做过山车……

“拜拜!”“哥哥再见。”

——我现在长大了,你能带我去做过山车吗?

祁霏白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定在女人和男人的身上无声挥了挥手。

任何有关‘再见’的话,我对你们都说不出口。

一家四口逐渐走远,祁霏白看着他们的背影双手不由攥紧,不一会,他手中的地图已经被捏的变形。

忽的!天色骤然变暗!喧闹的游乐园渐渐模糊,四人的背影被虚化扭曲,欢声笑语像是唱片结尾的虚音,缓缓停止,高处的钟塔再次响起,响得让人心颤!

突然眼前本是一片祥和欢乐的场景迅速压缩拉进,变成了一条漆黑冗长的走廊,单一的钟声逐渐虚化变成了刺耳尖锐的警铃——

全封闭的走廊的两侧尽头,警报器的红灯循环闪烁,不停有穿着实验服的男男女女从房间中冲出来,人脸在昏暗的红光中若影若现。

地面上残留的酒精味随着气流涌入鼻腔,祁霏白僵硬站在暗黑无光的走廊中央,看着这些从他身体中穿过去的人。

只听见他们边跑边喊。

“材料仓着火了!先疏散人群!快!”

“断电了!电梯没法用!快从消防通道走!”

“俞姐还在实验室!!还有小白也……”

“别管了赶紧跑吧!四个材料仓的高危化学液体!一旦爆炸方圆五里都会遭殃!再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

祁霏白浑身僵硬,听到‘俞姐’二字时瞳孔剧缩,顿时转过身往与他们相反的一条走廊不要命的急奔而去!

他知道这里,这里是他母亲工作的地方,一家化学厂。

奔跑中,熟悉的环境一一映过眼帘,警铃在耳边变得虚幻,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无限放大。

祁霏白按着记忆的路线跑完了一整条漆黑冗长的走廊,他来到了一间白色的实验室门前,刚想推开门进去,一道常年伴随出现在他梦魇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合成式在哪?”

男人冰冷的声音犹如死神的呓语,祁霏白放在门把上的手一僵,眼中顿时风云潮涌,短短几秒,颈脖肌理间的青筋凸起,他整个人被一股滔天的恨意所淹没!

韩慎!!

“合成式在哪?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我这么兴师动众做这一出可不想白跑一趟。”毒枭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合成式已经被我毁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得到它!”女人原本温柔至极的声音变成嘶声力竭的呐喊。

毒枭冷笑一声,语气森冷,“把人带过来。”

沉默数秒,在窸窸窣窣的杂声后,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的惊恐,她尖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说,合成式在哪?”

“你这个疯子!”

“砰——”

枪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子弹穿膛而过,紧接就是男人痛苦的闷哼。

“然哥!!”女人此时再也忍不住,惊惧的嗓音中染上了哭腔,她喊道:“韩慎!这件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合成式是我毁掉的!你有本事杀了我!”

不!不——

金属门把在祁霏白手上‘哐哐’作响,他想冲进去,但是门却被反锁,从外根本打不开!

“我再问你一次,合成式在哪?”毒枭对女人的话恍若未闻,冰冷刺骨的声音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刺耳尖锐的警报铃已经停止,只有红色的警报灯还不停闪烁着,漆黑冗长的走廊随着每一次灯光亮起,就会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暗红之中。

祁霏白后背已经冷汗浸湿,他猛地敲打着实验室的铁门,一声一声,敦实沉重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之上……

就在这时。

“然哥.?.....你醒醒啊!”

“然哥!!不要,不要死……”

女人突然惊声喊到,声音夹含着不敢置信和绝望。

实验室内传来的哭喊让祁霏白呼吸一滞,砸门的动作瞬间停止,手臂悬在半空中,眼眶完全充红!

祁霏白颤抖着身体,他想喊!他想呼救!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一想到那个温柔俊朗的男人,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胸口中枪死在母亲面前的样子,自己却什么都不能改变而徒生出一种浓烈的不甘!他握紧拳头使出全身上的力气砸在门上,铁门猛然一震!www.九九^九)xs(.co^m

额头抵上冰冷的铁门,祁霏白听着门内绝望悲愤的哭喊,双唇无力的张合发却不出声音,肩膀微不可见的颤动着,在走廊忽明忽暗的红光之下,一串晶莹的透明珠串顺着他脸侧滑落没入幽暗……

“轰隆!——哗啦——”

门后什么重物被撞翻,带有液体的玻璃容器落地的声音相继传来。

在一道道咒骂声中,女人冷静中透着绝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十年前,我们响应所里的任务,一起去往国外研发学习新型抑郁症药物,但你渐渐发现,我们所研究的新□□类衍生物作为第三代毒品销售,可以给你带来无尽的财富!为此你把新型毒品的合成式分解,让我帮你一起完善。那时我真的不仅被蒙了心还瞎了眼!”

“当时我已经有了霏白,就在我去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却已经带着我们研发成果不知所踪!我这才知道,什么新型抑郁药物合成式?都是假的!你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帮你制造新型毒品!”

丈夫的死让女人变得癫狂,她嘲笑中带着一种决绝:“只可惜,你带走的那份合成式存在瑕疵,虽然你找人再次改进,但传统制毒师根本不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话音落地,被说破心思的毒枭一时无言,实验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不多时,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女性温软的嗓音轻柔至极,却又无比的坚毅——

“韩慎,十年后的今天,你不会再在我这带走任何东西,那份合成式将会随着我的尸体一起埋入地底!”

“不——”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硬生生止住了毒枭将要说出口的话。

祁霏白脑子里‘嗡’的一声,瞬时间遍体冰凉!枪声清晰的不断在脑中回旋,放大,直到占据他整个身体!

不......不要......

不——

祁霏白脸色煞白。

记忆中母亲吞枪自杀的画面清晰定格在眼前,曾经那两个让他感受到无比温暖的人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毫无生息的躺在实验室的地上,猩红的液体还带着温度,顺着女人柔软的发丝和男人的胸膛,一点一点,混在了刺鼻难闻的化学试剂中淌了满地……

忽然,警报器的红光静止不再闪烁,眼前的场景迅速后退,本就三米宽的走廊顿时拉开十几米,本在面前的实验室白色铁门也一下子离他许远!

祁霏白这才看见那扇白色的门前还站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男孩稚嫩单薄的身躯背对着他,双手自然下垂,右手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精致的笔记本。

在看见那本笔记本后祁霏白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恐惧在眼底迅速扩散,精神渐渐崩溃!他狂吼出声——

“不,不要把笔记本给他!”

‘咔哒’

白色的金属铁门被打开,入眼就是满地的殷红……

黑衣黑裤的毒枭在看见门口的男孩时愣了愣,似是认出了男孩和他手上的东西,随之抬起手覆上他的头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到了他的面前,男孩似乎是在颤抖,瘦弱的双肩轻轻抖动,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

祁霏白清楚的看见了那双稚嫩的手抬起的同时还在剧烈的颤抖!

一时间慌乱,悔恨,愧疚,自责,绝望这些复杂交错的情绪填满了他整个身体,他摇晃着头,在黑暗中一步步后退,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不!不……你不能把合成式给他!不能,不能给他,祁霏白!!——”

那是爸妈宁愿死也不愿意交出去的东西啊!

祁霏白竭力的嘶吼出声!但却没人能够听见,这些只是他无力改变的过去而已。

你救不了她的!你不能把合成式给那个疯子!不要!!不要......

你救不了爸妈的……

你救不了的啊!

胸口处猛然散发出的剧痛让祁霏白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上,一股咸腥从胸腔直上咽喉,意识再次模糊,前方的画面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爸妈,韩慎,年幼的自己,血色的走廊,满地鲜血的实验室,所有的一切都在淡化融入浓稠的黑暗之中,似再次沉入地底直至消失不见……

市一院,住院部。

‘滴——’

‘滴——’

九楼胸外科病房,洁白的地砖干净透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病床上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带着氧气罩,心率监护仪一旁有规律的响着,医院统一的蓝白被子下,露出了一段透明的胶管,连向地上的引流瓶。

“典型钝性胸伤,伤者前后共四根肋骨骨折,幸运的是没有错位,肺部有明显积液,我们刚刚给他做完穿刺。”

医生穿着绿色的手术服站在病房中间翻看着手里的病理资料,朝跟前的大个男人继续说到,“头颅CT结果显示有轻微脑震荡,后期注意卧床休息不要抽烟喝酒,好好调养的话半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

接到通知就马上赶到医院的郝岳洋连连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医生,那我们贺队他......”

“背部百分之十五深二度烧伤,会留疤,要是很在意后期也可以做个去疤手术。前后两根肋骨骨折,没有错位,头部创口不深,轻微脑震荡。”

“你们队长骨头是真——”医生猛地顿住,把‘硬’字咽了回去,翻了翻病理资料,不禁咂舌道,“——你们队长平时体质锻炼得是真不错!也亏是他这样的体质。各项检查情况良好,指标都很正常,CT结果显示也没有伤及脾脏,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就是背部的创口要保持干燥,还有固定带要一直戴着。”

一听贺恂安然无恙,郝岳洋悬着的一颗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露出个笑脸,但还没等他道谢的话说出口。

医生又抽出一份密密麻麻打满字的文件,低头又从身上抽出一支签字笔,说到:“哦,对了!你们谁来给这个叫祁霏白补个签字,他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这个本来应该是家属签字,但是据你们说他没有家属是吧?那就由你们警方代签一下吧。”

郝岳洋点点头,“好,我——”

“我来签吧。”

郝岳洋一愣,侧头看向医生身后,看见另一张病床上的人竟是缓缓坐了起来,吓得他‘哎哟’一声,把医生那句‘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忘得一干二净,他喊到:“大哥!你以为有脑震荡的就那小子一个吗?你快躺着,躺着!卧床休养知不知道?!”

贺恂额角一抽,顿时想把他的好副队一巴掌抽到墙上!无奈于胸前的固定带,实在是施展不开。

贺恂坐起身看了眼隔壁病床上躺着的人,氧气罩下的脸色煞白,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他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朝医生问到,“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算是见识甚多,先是一步上前把手上的手术协议书和签字笔递给了眼前这位市局的刑警支队长,然后回答:“麻醉剂的药效过了就会醒了,他身体底子不错,好好休养不会留什么后遗症,放心吧。”

医生的话清晰的落入贺恂耳内,他干净利落的刷刷几笔在手术协议上签下了自己名字,然后一起递还回去,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应该的。”医生笑着接过文件看了一眼,随后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就转身退出了病房。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紧,贺恂转看向郝岳洋,微微蹙起眉,“你怎么还在这?现场呢?谁在?”

郝岳洋内心‘咔吧’凉了半截,苦着脸道,“现场有人林楠他们呢,我这不是担心你的情况!我当时接到医院电话整个人魂都要吓出体外了你知道吗?!为什么会有人在你车底下装炸弹?是有人刻意报复?还是你惹到了什么人?”

‘滴——’

‘滴——’

偌大的双人病房陷入沉默,贺恂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与祁霏白的心率监护仪同步......

他再次看向隔壁的床位。

半响。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说,“你现在去现场,把金禾大厦一楼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嫌疑人乘坐过电梯。不仅是电梯,还有走廊,大厅,安全通道,地下车库出入口,所有监控覆盖的地方全都拷贝一份带给我,而且……”

贺恂闭眼深呼出一口气,那个陌生男人森冷低沉的倒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喉结微动,贺恂抬起头,眼底凝重一片,沉声道:“我怀疑嫌疑人还持有非法枪械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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