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风云际会日月当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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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连几日连续强降雨,此刻虽然不如几日前那般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雨势依然没玩没了,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如此这般瓢泼大雨,不测风云,仿佛预示惊天巨变,即将到来!

王城虽然繁华,笼罩凄厉风雨,依然有清净之地,蜗牛胡同就有这样一个僻静角落。这里有家门面狭小的客栈,毫不起眼,由于靠近紫微城,古朴建筑都是百年前的风格。雨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滴落,在客栈黑匾前形成雨帘。

幽静庭院,碎石铺地,虽然不大却是花木扶疏,错落有致,西边角落几竿翠竹青翠欲滴,东边水池塑着假山,山体不大,峰、峦、顶、岭、谷、壑、岗、壁、岩、岫、洞、麓、栈道等一应俱全,点缀以亭台楼阁,望似在野,幽处生云,只是铅云压顶,雨水冲刷,未免晦暗。

咿呀一声,李玉莲打开房门,雨雾茫茫,怫然而叹,沿回廊去了耳房,站在黑漆柱子旁,手扶蓝色帷幔。卧榻有人熟睡,兀自未醒,昏迷之中轻微咳嗽引得伤处疼痛,双目紧闭,秀眉微蹙。这个经天纬地的男人,颧骨高耸,脸庞刚毅,良久方才转身离去,轻轻地拉上门,望着院里风风雨雨,抖擞精神,浑身上下有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巍然如山。

大雨如注,翠竹飘摇,斜风冷雨吹打修竹假山,池面微微皱起,涟漪相互碰闯和叠加,水波荡漾。丝丝细雨之中,江寒月撑伞沿着碎石路快步穿过假山修竹来到屋檐下,俯首附在李玉莲耳边窃窃私语。

李玉莲浓眉一轩:“当真?”

“千真万确!”江寒月气喘吁吁,将雨伞靠在旁边,不知是一路顶风冒雨的小跑还是内心慌乱,深吸口气,胸膛仍然微微起伏:“黄劲松已经找到了王金虎等人的尸体,确然在城外芭蕉树林,勘验尸体伤痕,凶手是鬼城的人。”

鬼城城主,萧圣……

李玉莲双拳紧握,眉头紧锁,他的凌云壮志只剩下最后几步,只要扫清最后障碍,圣教大位唾手可得,但是就在这等关键时刻跳出了萧圣这只拦路虎,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又复灰暗,困难重重。

萧圣何等人物?那是一代武学宗师,当年同玺释教主一时瑜亮,不分仲伯,断非寻常江湖人物可比。明教护法差之天远,李玉莲也不敢轻视,江寒月气息稍微平复,还有另外一件要事相禀,轻轻地道:“李哥?”

李玉莲恍若不闻。

江寒月大喝一声:“李哥!”

李玉莲霍然醒转:“吼什么,听得见。”

江寒月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你怎么了?”

李玉莲重重地甩了甩头:“还有其它事么?”

“卑职见了东厂督主许聆风。”江寒月正色道:“我们说的事情,他很感兴趣。”

“再说吧。”李玉莲有些疲惫,大手一挥,转身离去:“我很累,你先回去吧,外面的事替我跟踪着,有情况及时通气。”

“大典筹备有条不紊,黄金祭司和玄武使徒已到王城,教内各路诸侯纷纷到达,教外江湖豪杰闻讯也陆续赶来。今日总坛例会安排在煎月茶馆,我和高景邀请了玄武使徒,你去么?”

李玉莲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有你和高景,我放心。”此后不再言语,回了客房。

除了雨珠吧嗒之声,再无声响。

冷风拂面,冰雨吹打阴冷脸颊,江寒月浑然未觉,呆立当地犹似雕塑,两道白眉挂满雨珠,晶莹剔透。

冷风冰雨吹得久了,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他从沉思中醒来,抹了抹脸,俯身拾起雨伞,撑开冲进雨雾。

※※※

李玉莲轻轻关门,走向卧榻。

昏暗耳房并未点灯,厅室之间以黑柱蓝幔间隔,柱旁花盆栽种素雅兰花,叶子碧莹莹,细长微垂,风度翩然,黄色花蕊幽艳吐芳。

那人头朝里,昏睡不醒,脖子青石挂坠封印一簇红色火苗,将碧玉染成了绛珠。传说,此乃圣火火种,可以点亮青铜星灯。

李玉莲面露凶光,眼睛泛出杀气!自己距离巅峰,如此之近。

不用绛珠或许有把握胜过白虎使徒安怀镜,但是真有把握胜过萧圣么?

……

魔教武功重器,失去作为身份象征的法宝也许什么也不是,得到神兵利器一夜之间平步青云。同样,龙象风云功最重气场,没有底气这套武功便没有了威力,仅仅只是空壳。

绛珠,隐藏多年的底牌。有了它,方才斗得过萧圣,这是毫无疑问的!那是通天法力,到时候即便不动手,啪地一声,单是将神兵拍上桌面,群雄归心,俯首称臣。别说一个萧圣,纵然十个萧圣,何惧之有?

李玉莲双目精光大盛,伸手扶住那人肩膀翻过身来,光线透窗照射脸庞,清亮眼睛睁着,目光清澈,闪闪发亮。

李玉莲惊呆了,那人醒着。

旭日无光,铅云密布,风雨织成细密之网,笼罩客房一切。

※※※

王城蜗牛胡同围绕皇宫向外扩散,果真如同蜗牛壳一般,一圈又一圈。其中,数条纵贯线分别垂直螺旋状街区向四面八方散射,有一条中轴线起始于紫微城,由北至南笔直通往城外。这根王城脊梁闻名天下,末端便是大明皇帝巨资打造的镇国寺庙“光明宫”,殿宇雄峙,坐北朝南,方方正正,宫阙之下百丈见方的大广场燃烧熊熊圣火,终年不灭。

火是明教的宗教图腾,象征光明之神。光明宫圣火为天降异火,需要明教齐心协力组合各省教徒传递,点燃仪式长达一年。这些来自八荒六合的教徒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士农工商,各个阶层,最终由通过繁琐仪式净身的教徒保持不灭,以便接受来自全国各地明教徒的顶礼膜拜。

由于大明与明教千丝万缕的关系,圣火除了宗教意义还代表皇室荣耀,象征皇权,至高无上。除了四尊灵兽守护圣火,每隔三步便有红旗教徒侍立,逼格非常之高!

明教圣女莅临光明宫接见护法,黄金祭司高景、玄武使徒楚水提前来到广场,单膝跪地,向圣火行拜火礼。

天空依然阴雨绵绵,圣火兀自不灭。如此神圣之地二人也不敢撑伞,还好雨势不大,衣衫并未淋湿。

此刻别说圣女,几个护法都未到齐。须臾,北面红墙闪出两条人影,衣襟翻涌飞舞。高景对闭目诵经的楚水说道:“玄武,李玉莲和白银祭司到了。”

楚水睁眼,站了起来。

神圣的祭坛,四人面色凝重,也不敢放肆,相互之间行拜火礼。祭司与祭司之间,使徒与使徒之间,自然以平级身份相见,但是祭司身份高于使徒,因此青龙、玄武以下属之礼参见金银祭司。

这是李玉莲从黑魔崖越狱之后首次在教中正式场合亮相,他的罪孽并未洗清,使徒身份颇为勉强,但是两大祭司仍以使徒规格对待于他,并且此次护法朝见圣女,白银祭司还亲自前往相迎,算是暂时回避了他的重罪。

金银祭司倒还罢了,玄武使徒颇为尴尬,甚至有些愤怒!

楚水司职刑法,圣教执法使徒,掌管牢狱。李玉莲可以说是强行硬走,从灭神狱逃脱,嚣张到了极致!此刻罪上加罪,行若无事,而且丝毫不受重罪所扰,不仅黑魔崖蒙羞,使圣教法度权威性受到巨大影响,同时也让楚水受辱,吃罪,如同当面扇了他两记耳光,打得甚是响亮。

李玉莲对圣火行过朝拜礼,脸泛笑意:“执法老弟,那日老夫策马而去,别来无恙?”

这是越狱之后两人首次见面,玄武使徒实在笑不出来,面对熊熊圣火感觉脸颊烧得热辣辣的疼痛,羞愧得无立足之地,只是素来中庸平和,口中敷衍:“老哥,你可把我害惨了!”楚水性格柔和,但并不是可怜虫,而是忍辱的英雄,低调的高人。此人厚功深厚,黒功同样非同小可!这句话实则大有文章。

首先在神圣光明宫尊贵圣火旁称李玉莲为老哥,并不称之为青龙使徒,表明了作为圣教执法者并不承认李玉莲使徒身份,仅仅出于礼节,招呼一声。其次也明确点出,李玉莲逃脱牢狱,实在无法交代。你越狱,我可受了大大屈辱,这点你可要搞清楚!

好在强势的李玉莲占了上风,并非气量狭小之辈,一笑置之,不以为意,反而伸手拍了拍楚水肩膀。

他的这一笑,相当厉害!瞬间就将对方无声指责化解掉了。

楚水外柔内刚,绵里藏针,也不是省油的灯。一阵冷笑后,他乜斜了丹凤眼,眼神愤恨,略带凶狠!

李玉莲虽然气量宽宏,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高景生怕两人翻脸,连忙岔开话题:“该来的都来了,开始吧,杨默!”

红旗副旗使杨默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在。”

“圣教护法均已到齐,有请圣女屈尊。”

杨默躬身领命,突然安怀镜声音缓缓传来,充满霸气:“黄金祭司,护法参拜圣女,我这个白虎使徒未到,怎么能说圣教护法均已到齐了呢?朱雀使徒呢?”话音甫落,东北面红墙倏然闪出一条白色人影,席卷而来,疾如流矢。此人声势之猛恶,李玉莲都有所不及,滚滚黄沙如同一条黄龙,尾随其后。

四人霍然转头,默然不动,衣衫被狂风刮得轻轻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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