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人4

马斯特阿利收拾着拳头大小的圆圆的东西,上面插满鸽毛并系有密密的套捕猎隼的环扣。

互里塞得把细绳拴在圆球上,另一端挽于手中,倒退着身子信心十足地开始放线。他说,中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呢,是放长线逮大鹰。

“就是说,用中国的古话钓中国的猎隼。”马斯特阿利很狂妄。

“是呀!我们在中国的土地上,用中国的鸽子钓中国的隼。这真是超人的壮举。”拉克若拉汗两手****裤袋摇头晃脑。

“哈哈……”三人得意忘形。

山那边卷过一股风,笑声被风卷走了。

他们披起草绿色的伪装衣,静静地爬在草地上等待猎隼飞来。六只下陷的眼眶里,黄眼珠紧紧盯着天空。

温熙的风,带着花草味儿湿漉漉地吹,吹得他们心里发痒,惬意得几乎让他们的头脑发晕。

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未见猎隼的影儿,他们开始烦躁,小飞虫不时地落在他们的脸上、手上,急得他们用手打、用嘴咬。

中午时分,辣的太阳照下来,他们身上冒汗,很想爬起来走走。拉克若拉汗小声骂娘:“这苦差事,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偷偷摸摸比他妈蹲监牢还难受。”

马斯特阿利也嘟哝着发牢骚。

老练的互里塞得,尽管难受得要死,但极力忍耐着。一只蜢虫飞进他的眼,他揉着眼安慰他俩说:“晚上回去给你们炖羊肉,中国的羊肉味道很美。”

此时,天际出现一黑点,他们看见了。那正是他们盼望的猎隼。

“来了,来了。”拉克若拉汗大叫。

“我的妈呀,你真的来了。”马斯特阿利激动得把头伏在草里。

“嘘——”互里塞得示意他们冷静,竭力按捺着颤抖的心。

草原的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这几张毛茸茸的脸,血液似乎要从他们那乱乎乎的毛发中渗出,那贪婪的眼大得骇人。他们半张着嘴,翕动着鼻翼,恨不得把那只猎隼从空中拽过来。

猎隼越来越近,它矫健地飞到他们头顶的上空,稳稳地一动不动地停了两三秒钟,刹那间又飞走了。

“嗨——”互里塞得三人又遗憾又懊恼。

过了一会儿,猎隼又出现了。显然它发现了草丛的鸽子。稍顷,它从空中猛地冲下,向鸽子狠狠抓去,鸽子忽地跳到一边。猎隼发现了那插满鸽毛的圆球,于是又张开了利爪……

圆球被它抓起,鸽毛在空中散落,互里塞得拉紧细绳,猎隼的脚趾被环套住。它扑棱着,想拼命挣脱。

互里塞得在紧收绳子的当儿,马斯特阿利和拉克若拉汗迅速跳起。猎隼东飞西撞,他俩东抓西扑。马斯特阿利扑空摔个跟斗。猎隼在俩人中间上下翻飞,凶猛地尖叫。

互里塞得手抓绳子,气得冒火,暗骂他俩笨蛋。

猎隼飞到拉克若拉汗脸部,他急忙伸出手,猎隼又飞到另一边。“嚓——”拉克若拉汗的手抓到马斯特阿利的腮部,被捋去一小撮胡须,疼得他呲牙咧嘴哇哇叫。

猎隼挣扎好一阵,耗尽了气力。拉克若拉汗猛地扑过,攥住它的腿。猎隼钩形的嘴狠狠地向他啄去,拉克若拉汗松开猎隼捂住了脸。

这时,收绳的互里塞得赶到,他和马斯特阿利终于把它捉住,顾不得拉克若拉汗的伤势,慌忙用准备好的鹰衣把猎隼装好,绑住了它的嘴。

猎隼只露出头部,痛苦地闭起眼。

拉克若拉汗的眼左侧被猎隼啄掉黄豆般大的一块皮,险些被啄了眼睛。

暗自庆幸之余,拉克若拉汗顾不得疼痛和他俩高兴得跳起来了。

接下来,他们又按捺狂跳的心,继续爬在草丛中,用同样的方式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只猎隼的到来。

一只、两只、三只,几个小时里,三只猎隼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三只,这是怎样的一笔财富啊!此刻,浮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捆捆美钞。

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呜里哇啦地狂叫。马斯特阿利和拉克若拉汗高喊着向互里塞得伸出拇指。

“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拉克若拉汗发疯地两手举过头。“噢——噢——”马斯特阿利乐得在草地上打滚儿。

“胜利属于我们。”互里塞得兴奋得像疯子一般。

他们在互相拥抱,相互祝贺。狂热的程度不亚于足球赛场获胜的运动员。

“走吧!互里塞得大哥,我们已经满足了。”拉克若拉汗和互里塞得说。

“不,我们还可再抓几只。”互里塞得他使劲儿挥挥拳头。

于是,这几个贪得无厌的不法分子又爬在了草丛里。

十、他哆嗦着从山洞里钻出

此时,吉普车正向这里急驶。

互里塞得三人满脑子猎隼,眼一刻不眨地牢牢盯着上空,直到后边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他们才发现了疾驰而来的公安局的警车。

“警车!”拉克若拉汗大喊。

互里塞得惊恐万状喊道:“中国的警察,快跑!

于是,他们撇下捕获的猎隼和捕猎工具撒腿向山上跑去。

车上。王有祥大声道:“追!”

草原上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灯在急速闪烁旋转。

吉普车发出愤怒的吼声,发疯地向前追去。

互里塞得等三人拼命逃窜。

他们逃上了山坡,吉普追他们到了山脚下。

车还未停稳,王有祥他们便嗖嗖嗖地跳了下去。

王有祥和王永新拔出枪向拉克若拉汗和马斯特阿利追去。

王明芳甩手咔地关上车门。迅速掏出手枪推上子弹对向前追的张金兰道:“你去搜查现场,我去追。”

“王主任,你一个人不行。”

“我行。你回!”王明芳大声地命令。

张金兰无奈,只好服从。

唉!咱这女警察又不是熊猫,也不是泥捏的。眼下吉凶未卜呀!万一王主任有个闪失,咱这警察不是白当了吗?张金兰这样一想时,又迅速地追了上去。她边跑边抬头望去,王明芳已追到了山顶。她不由得暗暗佩服年过半百的王明芳,这家伙真厉害,动起真格来竟能赛过小伙子。

王明芳一回头的当儿,才发现了后面紧跑的张金兰。他严厉的高声道:“回去!”

平常,王主任幽默和蔼,没想到这会子凶得像头狮子。张金兰无奈,只好原路返回,到了搜寻现场。

这当儿,互里塞得已越过山顶逃下了山坡。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后面的这位警察,他恨不得身上生出双翅,一下子飞到安全的地方。前面是悬崖峭壁,他大喘着粗气又攀上了悬崖。

王明芳急了。他清楚,如果这家伙翻过悬崖,抓他就更加难了。于是,他举起枪,边追边勾动了扳机。

枪声在山间震荡。

互里塞得腿肚发软,吓得差点从崖上滚落。心想,如果落到中国警察手里,这把骨头算是扔在中国了。念头闪过,便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眨眼间,他翻过山崖,不见了踪影。

王明芳见这个家伙鸣枪后都不停下来,不禁大怒:妈的,跟我较上劲了。随即把枪****枪套,双手抓住荆条,两脚蹬住岩石,噌噌地往上攀。

早在他当兵的时候,就练就了一副爬山攀崖的本领。记得那次部队在山上搭建营房,他们班奉命在山下森林砍伐树木,七八米长水桶般的圆木,他眼不眨,腰不弯,一气能够扛到山顶。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现在的动作仍然是那么敏捷。这几年,他患有腰腿痛,发作起来,大步不敢迈。这当儿,他全然不觉,完完全全像个好人一样。

王明芳猿猴般攀过悬崖,顺势滚下了山坡。

山下是狭长的峡谷。谷底杂草丛生,两旁乱石嶙峋。他滚到谷低,鲤鱼打挺般站起,持枪搜索。

前面一山洞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仔细一看,洞口周围野草荆棘似有踩压过的痕迹。于是,他钻进了洞口。

为了逃命,洞内藏着的互里塞得已是顾头不顾腚了。他虽然藏起来了,可是,那粗重的喘气声怎么也压不下去。无奈,他把脑袋藏在了怀里。王明芳端着枪,轻轻地搜索着。他紧贴崖边,拨开了一片荆丛。互里塞得听到声响,屏住呼吸,紧闭了眼。

“出来!”王明芳洪钟般的嗓门。

互里塞得全身**。

“咔嚓嚓!”王明芳故意推子弹上膛。

互里塞得虽然不明白王明芳说什么,但是子弹的上膛声他是听到了。他以为自己暴露了,便吓得转过了身。他看到,威风凛凛的老公安,手中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举着手出来!”王明芳大声喝道。

互里塞得高举双手,哆嗦着猫腰按照中国警察的命令钻出了洞口。

王明芳警惕地在他身后跟着。

突然,互里塞得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了,他浑身筛糠,嘴里咦哩哇啦的说着什么。也许,他在来中国前就已经研究好了这一国际通用的投降时的常识。

王明芳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互里塞得蓬头垢面,络腮黑胡子,脸黑的像锅底,外露的肌肤几乎全是黑毛,洁白的牙齿与黑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王明芳没有理睬外国人的求饶,他继续押着互里塞得走出了峡谷。翻过山崖后,他把罪犯铐起来交给张金兰后,拔腿又向左前方的山头追去。

此时,王有祥、王永新紧紧咬住马斯特阿利和拉克若拉汗不放。

“砰砰砰!”王有祥向天空连鸣三枪。

马斯特阿利听到枪响,本能地双手抱起了头。他眼冒金花,腿打前曲,身子歪歪斜斜,踉跄要倒。王有祥飞身上前,一个绊子,马斯特阿利扑地栽倒。王永新几步赶到,把他压到在地,然后给他砸上了手铐。

“王股长,你看好他。”王有祥说着又追向了拉克若拉汗。

拉克若拉汗见同伙被捉,仗着年轻体瘦和腿长的优势,沿崖边跑得更快了。他浑身是汗,急得火烧屁股,眼看追上来的王有祥离自个越来越近了。于是,他向崖边纵身一跳……

崖下的外国逃犯抬起头后发现,王明芳已经挺立在了岩石上,警帽下那一双闪着鹰隼般的利眼正看着他,手中乌亮的手枪正对着他。

“举起手来!”王明芳冷笑着厉声道。

拉克若拉汗打了个寒噤后,不由自主得倒退了两步。突然,他搬起身边一块五六斤重的石头,对准了中国警察。警察看到了他那毛茸茸的脸,和狰狞的面孔。

此刻,他的枪口上的准星已瞄准了拉克若拉汗的手腕……

“放下!”他命令对方的同时,准备勾动扳机。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枪口抬向了罪犯的头顶。“叭”的一声,枪响了,枪口冒出了一股淡蓝色的青烟。

拉克若拉汗手中的石头,朝着中国警察砸来了,警察巧妙的躲开了,那石块掉在崖边呼啦啦带起草屑碎石顺崖滚落。

这时候,王有祥赶到了,他抬脚把拉克若拉汗踢倒,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王明芳抖抖身上的沙土,以最快的速度抓过了罪犯,“咔嚓!”一声,明晃晃的手铐锁住了拉克若拉汗的双手。

在王明芳押着互里塞得交张金兰看押的当儿,张金兰望着眼前这个长得毛烘烘的紫茄子般面孔的外国人,怔住了。

面对威风凛凛但又不失女性特点的女警官,互里塞得的黄眼珠眨巴着,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摇头晃脑,叽里咕噜,意思是让张金兰放了他,以后必有重谢。

从他的表情推测,张金兰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轻蔑地大声道:“老实点!”

互里塞得知道打错了算盘,叹口气,低下了头。

西斜的太阳露出了云缝,光芒四射。公安卫士们脸上洋溢着经过激战后胜利的喜悦。

他们把三名境外不法分子押到一起。互里塞得他们相互瞅瞅,又相互摇摇头。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明白,正当壮年善于山地行走的他们,竟栽倒在了这三个已是半胡子老头和一个女人手里。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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