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凉城之行 谁说足迹不能用

罗昭的桑塔纳在早九点时离开了江宁市区,这时候汽车还比较少,通往凉城的公路又好走,一中队队长关保亮负责开车,他车技不错,开得很稳。

罗昭坐在副驾,车到半路,跟林落聊起了孕妇朱迎的案子:“小林,你的判断是对的,凶手身高和年龄就在你划定的范围内。并且他在走路时,的确有拖地的习惯,这些都已经确认过了。”

“另外,痕检对朱迎指甲里的纤维取了样,连同拖把杆上的棕色碎屑样品,一起送到了刑科所。因为刑科所那边在微量物证实验方面的设备不够先进,他们把这两种样品送到了江宁大学物理实验室。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所取得的纤维与凶手日常所穿的一件涤沦外套一致。”

“古波他们还在凶手bp机套/上发现了划痕,机套的成分与拖把杆上的碎屑成分也一致。这些都可以算得上是铁证,就算凶手抵死不认,也没用。所以,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

林落这时已收到了朱迎一案的400积分,之前有458积分她一直没兑换,肖俊夫案的600积分她也没使用。这几天,她又获得了32积分,这些积分可能跟林家人和古波手下的人有关系。所以目前她所有的积分加在一起,一共是1490。

这次她要坐罗昭的车出远门,她担心再出什么意外,不仅影响到自己和她家人,甚至影响到同车的人,她就把1200积分兑换成了运气值,留下了290积分,以备紧急情况使用。

目前她的运气值已达39,再得1100积分,她的运气值就能到达安全临界点了。

这时林落已完成了积分兑换,罗昭说完,她接过话头说:“这个案子,属于熟人做案,以死者与凶手之间的关系,就算我不参与,古队也会对他进行重点调查的。”

罗昭回头说道:“小林,你倒是清醒。不过说实话,这个案子,古波他们自己也不是完全不能破,但时间可能要长一点,证据链也未必能那么扎实。”

“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帮了他们大忙,古波说等咱们从凉城回去,他要请你吃饭。”

郭平安跟林落都坐在桑塔纳后座,他听着他们聊天,没怎么说话。在这几个小时的车程里,他最大的感受就是纳闷,不明白林落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

足迹鉴定易学难精,他带过好几个徒弟,都没达到让他满意的程度。以至于他都五十多岁了,还得不停地到处奔波,也没人能替他分担一下。

现在好了,这小姑娘无师自通,都不需要人教就会了。

孕妇朱迎堕楼一案的破获,已经替林落做出了证明,江宁市知道这个案子的,都不会再怀疑林落的实力,这些人也包括郭平安。

车子在上午十一点半进入了保平县境内,再有五六里地,就能到达目的地三道沟子村。

罗昭在来之前,跟保平县分局的谭队约好了,他们要在三道沟子村不远的界碑处碰头,之后一起到张彪家里先看看。

车子进入县城不远,宽敞平坦的柏油路就变成了土路,土路修得也比较平坦,可再平坦,也比不上柏油路的路况。林落坐在后座感到头晕,只能抓着把手,随着车子晃动,她也不时晃一下。

她这具身体的状况虽有很大好转,但跟她以前比还是有差距,这一坐车出远门就体现出来了。这时她感到胃里也不太舒服,有要呕吐的感觉。

但罗昭已经和县局的谭队约好了时间,现在谭队等人都到位了,她自然不好耽误大家的时间。所以她尽力忍着,转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绿树、稻田和玉米地,以缓解不适。

罗昭回头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小林,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停下来透透气?”

林落刚想说不用,反正车子很快就能到三道沟村了,没必要停在这里让大家都等着。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车子却猛然一停,往前蹿了蹿,林落身体往前一歪,撞到了前座下,才止住了这股冲劲。

罗昭这时也来不及询问她的情况,立刻问关保亮:“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停车?”

关保亮肃着一张脸,说:“车胎好象被什么东西扎了。”

罗昭立刻下车,关保亮也走了下来,此时,车子左侧前轮已瘪了下去。

林落也打开车门下了车,路边偶尔有拖拉机和马车过去,这些人和车都好奇地朝他们这儿看了一眼,随后便都躲开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罗昭蹲下来查看车胎下边的情况,看过后他说:“路上有钉子。”

关保亮与他对视一眼,俩人没有深说,却都想到了这钉子恐怕不会无端出现在这里。

关保亮嘿嘿一笑,说:“头儿,你说,前边会不会有修车的?”

罗昭说:“一会儿过去不就知道了。”说着,他走到车后,把备用的车胎拿出来,又取出千斤顶等工具,在关保亮帮助下,熟门熟路地扎坏的车胎换了。

林落伸手拿起车胎上扎着的钉子,发现那钉子与店里卖的普通钉子并不一样,这钉子下端还带着可以平放在地面的三角板,三角板上锉过的银色尖钉高约二公分,放置在土路上,用点枯叶灰土之类的东西挡着,一点都不起眼。

郭平安在旁边瞧着,好意提醒林落:“小林,三道沟这地方,不一定有那么太平,一会儿咱们到了地方,你别落了单。”

罗昭等人都是老江湖,看看这钉子,就知道这是某些人特意做出来的,路上经过的车哪个轧到,那车主就倒霉了。

车轮换好,几个人重新上路。开了不到五分钟,果然看到路边有个简易的修车铺,铺子里有两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正在修车。

除了一辆三轮拖拉车,现场在修车的还有一辆摩托车。他们到的时候,那摩托车车胎已经修好了,但双方正在因为补胎费争吵。

摩托车主个子不高,最多165,身形也比较消瘦,在那两个大汉面前明显弱势几分。

罗昭与关保亮对视一眼,心想这地方果然有修车的。俩人也不急着走,干脆把车停在路边看热闹。

那小个子车主在一个大汉推搡下,最终无奈地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对方。

大汉拿到了钱,心满意足地在手上拍了拍,说:“焦玉芳,你早拿不就完了吗?这么磨磨叽叽的,难怪你婆娘看不上你。”

那叫焦玉芳的小个子恨恨地咬着牙,握了握拳头,转身骑着摩托车就离开了修车铺。

一个大汉在他身后笑着对他同伴说:“你看他那窝囊样。”

说完这话,他也注意到了罗昭这辆车,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走路的空档他还有闲心点着了一根烟,慢慢抽起来。

他走到车旁时,罗昭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对方。那大汉吹出一口烟雾,随后眯着眼睛问罗昭:“怎么,你这车胎也坏了?”

“行啊,这车不错,咱这地方可不多见,在我这儿修的话,管保给你修得好好的。”

罗昭没搭理他,关保亮看了那人一眼,讥嘲地笑了下,说:“我们不修车,就看看。”

此时罗昭已摇上了玻璃,关保亮也启动了车子,将俩大汉和他们的修车铺都甩在身后。

车轮转动时甩出的灰土喷到了问话的大汉身上,让他吃了一嘴灰。

他很少见过这样的横茬,不由得骂道:“玛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开个破车吗?别让我再碰着你们。”

在修车铺修车的三轮车主什么都听到了,但他像聋了哑了一样,没任何反应,修完车交完钱,开着车就溜走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三道沟子村的界碑旁边,看到那辆车,关保亮知道车里坐的人就是县局的谭队。他便跟罗昭说:“头儿,你说修车铺那俩小子干的事儿,谭队他们知道不?”

罗昭淡淡地说:“知道又怎么样?像这种小打小闹的,罚点钱,关上一阵,出来还这样。”

跟一些车匪路霸相比,这俩人干的那点事儿还真是小意思。谭队这样的人,一般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案子上。罗昭这次过来,时间本来就紧,暂时并没打算跟谭队说这事。

车子很快停靠在路边,几个人下了车,与保平分局的谭队寒暄了几句,谭队就把张彪家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

“罗队,张彪离开三道沟子之前,把门锁住了,家里的东西都没变动,血迹也没清除。”

“他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又不肯把家里收拾一下,血迹也都留着,他家左右邻居受不了,两家都搬走了,一家人去了镇上住,另一家人搬到了村东头。”

这件事罗昭之前倒不知道,如果是这样,那对于他们进行现场勘查多少还是有用的。

几个人上了车,顺着村道,很快就开到了张彪家里。

他家是一排三间大瓦房,铁门上刷着黑色的油漆,门把手两侧都挂着门环。

大门打开后,罗昭站在院当中打量了一番,说:“张彪家的房子装修的比周围几家都好,他家条件怎么样?”

谭队道:“张彪他爸是泥瓦匠,二十出头就给人盖房子。七八年前他又拉起一个工程队,在咱们县到处接活,一年下来赚得不少,在三道沟是最先富起来的几家。”

一行人边说边走进堂屋,这个房间的屋顶为坡顶式,房内的采光原本不错。只是荒废了两年,院子里长了不少荒草,房内也落了灰尘,墙角处还挂上了少许蜘蛛网。这样一来,原本采光不错的房子也阴暗起来,看起来挺凄凉的。

郭平安和林落都看过这个案子勘查和法医的案卷,对于现场中几个死者所处的位置都已熟记在心中。两个人进入堂屋之后,眼神都落在了堂屋正中间坐北朝南的八仙桌附近。

在八仙桌旁边的地面上,有一大滩血迹,经过两年的变迁,那血迹早变了模样,有微生物的存在,很多痕迹在一定时间内都难以保持原样。

在几个房间里转了一圈,郭平安还是把案卷拿了出来,说:“从案卷上显示的血迹来看,案发当晚,凶手是经过张彪家人允许,才得以进入的。”

谭队点头道:“对,我们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当时现场除了有血迹,八仙桌上还有两杯温水。除此之外,还有一盒烟,烟灰缸和打火机也都在桌上摆着,但那烟盒没拆开,只有张彪父亲的指纹,凶手应该是没抽。但张彪父母都不抽烟,那烟放在家中是待客用的。”

“案发后,东侧邻居发现张家出了意外,出去叫人。村里人来得不少,进入室内查看情况的就有七八个。这么多人同时涌入,就算有指纹和足印,也都破坏差不多了。好几个人身上和脚上也都踩上了血,就更难以辨认谁与案子有关了。”

“张家人平时也比较好客,家里每天都有人来串门。我们痕检采到的指纹和足迹多达几百,人太多了,很难根据这些样本锁定到凶手。”

这个道理罗昭等人自然知道,郭平安观察着房间内的布局,然后招手把林落叫了过来,问她:“小林,卷宗你也看了一部分,指纹和足印这次确实太多太杂,据此确认凶手有一定难度,那你能不能根据这些现场照片,简单地说一下凶手行凶的过程。”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打算好好地培养下林落。她在足迹鉴定上的能力已足够强,他觉得他也没有太多能教她的了。他就想着,能否把自己在血迹分析方面的经验教给这小姑娘。

谭队不太清楚林落的身份,但他很明智地保持着微笑,看着郭平安和林落互动。

林落倒没有推搪,指着八仙桌旁边的位置说:“我这次来是想向郭老师学习的,既然郭老师让我说,那我就说下个人的感觉吧。”

“我感觉,凶手应该是得到张彪父亲允许才进门的。”

“进门后,张彪父亲给他倒了茶水,还拿了烟过来,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事。”

“中间可能是出了变故,张彪父亲呈站位,站在这里,然后凶手上前推搡张父,张父有扭打动作,这从他身上的抵抗伤能看出来。”

“根据案卷情况记载,凶器疑是一把水果刀,刃长不确定。凶手在扭打过程中,掏出自己带来的水果刀,向张父腹部刺去。”

“从解剖结果来看,凶手带来的刀比较锋利,但他力量并不算强,且连续刺了三次才刺入张父体内,这些都可以从刀痕和死者尸体体表检验结果看出来。”

林落边说话边做着演示,明显是在还原当时的场景,说到这里时,她接着拿出另一张图片,提着八仙桌旁边的墙,道:“从墙上喷溅的血迹路径和不同力度来看,也能证明凶手刺入死者身体后又刺了了几刀,每次喷溅出来的血,有不同的路径。且有一部分血喷到了他身上,因为墙上这一片本应有血迹但没有,应该是被他挡住了。”

“这些痕迹表明,凶手就是想置张父于死地。而且接下来,他又进入东侧卧室,连张母和两个孩子都没放过。”

罗昭听到这里,猜想到了她想说什么,他便问道:“从这个能看出来什么?”

谭队也好奇地打量了林落几眼,他这时也看出来,郭平安和罗昭都在制造机会想让这姑娘多说话。

他并不知道林落的实力,还以为她是哪位大领导家里的孩子,让罗昭和郭平安带着出来见世面来了。

罗昭他们愿意给这姑娘机会,他自然不会不知趣地去干涉,他就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想听听这姑娘到底有几分道行。

很快,他听到林落说:“从张母和两个孩子死去的体态和位置来看,他们都没睡,应该知道凶手在这儿。所以凶手要凶人灭口。更大的可能是,张母和孩子都认识他。”

郭平安略显意外,不过林落已经让他意外了好几次,次数多了,他也就看开了。所以他只惊讶地看了林落一眼,随后跟罗昭说:“小林分析的这个做案过程,跟我考虑的差不多。”

林落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比郭平安强,她忙说:“我就是说下个人的感受,从现场情况看,目前并没有需要电脑处理的物证。有郭老师在,我来不来其实不重要。主要是张彪本人有要求,所以我得来一趟,其他情况还需要郭老师补充下。”

郭平安笑了下,说:“我这几年眼睛出了点问题,不能过于疲劳。普通现场的足迹我处理起来还可以,不至于太吃力。这个现场就不行了,足迹太多太乱,重叠也特别多。我一个人看,恐怕不行,眼睛受不了,到时候恐怕还得你帮我。”

他能这么说,就代表他认可了林落的实力,这让谭队不禁又对林落多出几分好奇。

这时郭平安又道:“我补充几句吧,从水果刀留在张彪父亲体内的路径来看,凶手身高大概在170至175之间。另外小林说得对,此人体质应该不算强悍,相对来讲,可能比较文弱,或者生病体虚。”

“从血迹喷溅的情况看,他身上一定有张家人的血迹,这一点我跟小林意见一致。你们看,墙上这一片血迹,似乎被什么挡住了,导致这里没有血,那血应该是喷到了凶手身上。如果能查到凶手的血衣,那绝对是个有力证据。当然,凶手很可能把血衣处理了,这件事也不能强求。”

谭队在旁边听了郭平安给出的数据,心想有点可惜,当初他们没请到郭平安。如果当时他来了,或许能早点找出线索。只是当时郭平安眼睛一度出了问题,在做治疗,他们没请到人,就请了别的专家,那位专家并没有从这些血脚印中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其他人则点头,都知道农村这边都有大锅,可以烧柴火做饭,只要把衣服往灶台里一丢,就烧没了。

郭平安对此并不强求,因为他还有别的办法,他接着道:“知道这些特点,足迹虽多,也不是完全不可用。我打算和小林一起,把谭队他们采到的足迹全都筛一遍,看能否缩小范围。”

罗昭听到这里,不用郭平安提醒,便跟谭队说:“审讯和排查记录,我想全部过一遍。如果有问题,可能会对相关人员进行讯问,还要麻烦谭队这边配合一下。”

谭队跟罗昭是有过合作的,各地公安部门的人常要进行异地抓捕,或执行其他任务,这种时候常常需要外地警方合作。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比较注意跟同行打好关系。

因此他配合地道:“这当然没问题,你们要是能帮忙把这案子破了,对于我也是件大好事。”

“要不然,这个案子挂着,我们队里隔一阵子就得把它翻出来查一查,还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呢。”

罗昭点头,几个人便离开张家的房子,锁上门,准备先去保平县刑警大队查看更加详细的案卷和排查记录。

从张家大门出来,林落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此时刚锁上大门,肩上还扛着把铁锹,脚上则穿着一双绿色胶鞋,看样子是要下地。

他这时也看到了罗昭一行人,那一刻,他眼神微变,也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他便低下头,假装谁都没看到,扛着铁锹匆匆拐进不远处的一个胡同,转眼就不见了。

罗昭顿住脚,转头问谭队:“这人是谁?”

谭队对这个案子很熟,不用细想就道:“叫焦玉芳,家里以前开了家小卖店,黄了,现在种香瓜。我们也查过这个人,张家出事那天,他在亲戚家打麻将,回来的时候,张家那边刚出事,他有人证,事发时不在现场。”

罗昭没再多问,一行人上了车,开车去了县城。

他们走后不久,焦玉芳重新折返,从胡同里走回来,往村口方向看了看。这时已经看不到罗昭等人的身影,他按了按乱跳的胸口,这才转身,心不在焉地往地里走去。

走到半路,有个村民叫住他:“玉芳,警察好象又要查张彪家那个案子了,你说他们这回能查出来不?这一天天的,在这儿住着都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这么狠,连十岁的小孩都下手,真狠哪。”

“原来不是说杀猪的张大发有嫌疑吗?警察怎么把他放了?”

焦玉芳态度不怎么热切,扛着铁锹继续闷头走路,走了几步,他回头跟那村民说:“张大发这个事,你别乱传,都是别人瞎猜的。你这么说不怕他知道了找你麻烦啊?”

那村民想到屠户张大发的体型,和他手里常拿的杀猪刀,胆一寒,缩了下脖子溜了。

半个小时后,林落等人到了保平县刑警大队。到了之后,谭队第一时间把详细的卷宗拿了过来。

一大叠足迹图片摞在一起,厚达两指,被他摆在了郭平安和林落面前。

东西放下后,他也不急着走,因为他早听说过郭平安的大名,想亲眼看看这位大佬是怎么做足迹鉴定的,多少也抱着几分学习的心理。

在旁边落坐后,他就看到郭平安先拿起一半图片,递给旁边的小姑娘,说:“小林,咱俩一人看一半,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如果碰到存疑的,或者疑似凶手的,咱们俩再一起研究。”

谭队怔了怔:郭平安他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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