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光与锈

风雪的呼啸声时不时敲打着窗户的缝隙,壁炉中的火焰安静地吞咽着木柴,偶尔发出一两声温和的爆响。

海伦坐在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晃荡着双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哪怕她早就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了。

乔治蹲在纸箱之间,几乎要被这些货品埋在后头了。

“好了没嘛?”海伦说,“我做这样的登记只要半个小时。”

“这么多,怎么可能半个小时。”乔治探出头来对她皱了皱鼻子,他手里拿着海伦的记录板,“那你来试试,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好热啊——”海伦夸张地说着,把自己的围巾拿了下来,随手扔在身后的椅背上,露出前襟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她做作地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一边解开毛衣仅有的两颗扣子。

乔治瞪了她一眼,继续用羽毛笔指着箱子上的文字信息,一本正经地说:“这招不管用了,蒙莫朗西小姐。”

可是谁让笑话商店这周又上了这么多新货?

她笑吟吟地从桌子上跳下来,走过去抱住乔治,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他背上去。

“就是几张登记表而已嘛……”

“好了。”乔治再也绷不住话里的笑意,“我说了不管用。”

门被敲响了,是笑话商店的店员。

“韦斯莱先生,韦斯莱先生想知道楼上还有没有自动记账本了?”

“我这就拿给你,维丽蒂。”乔治说着站起身来。海伦钻到他胸前抱住了他,笑嘻嘻地不让他好好走路。

乔治费劲地从门口的柜子里找了一本出来,海伦先他一步挡在门把手前头。

“别这样……”乔治对她无声地做着口型,无奈地笑了。

她才不会听。她踮起脚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的嘴唇和下巴,直到乔治扶着她的腰要回应她时,海伦又推开他溜到一边去了。

门开了。

“对了!除了账本,韦斯莱先生还让我问你,防恶咒手套登记完了吗?我们要上架了。”

海伦站在纸箱旁边,低头检查了一下记录板,然后把板子遮在胸口,冲门口的小女巫礼貌地笑笑:“防恶咒系列产品都登记完了,可以拿走。”

维丽蒂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抱起两个纸箱。

乔治越过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海伦。

“还有,韦斯莱先生。韦斯莱先生说迷情剂没货了,问你放在哪了?”

乔治不自在地握着门把手,靠在那想了一会。

“大概在仓库最里头的第二格架子上吧。如果没有的话,你再来问我。”

“谢谢,韦斯莱先生。”

“不客气。”

关上门,乔治转过身去看着海伦。她已经把笔和记录板重新递到他鼻子下面来了。

“没门。”乔治说,“可是你自己把笔拿起来的,休想我再接过去。”

“可是还有四箱东西还没登记呢。”海伦噘着嘴,轻轻地踢了踢堆在那的货物,“我赶时间回部里。”

“我可看不出你在赶时间。”他不紧不慢地说。

海伦不以为然地转了转眼珠,从身后拿出一把钥匙。

“什么?”

“钥匙。”海伦笑眯眯地说,“我公寓的钥匙。”

乔治无可奈何地笑出了声。

“不行。”他笑着说。

海伦把钥匙挂在羽毛笔上,坐回他的办公桌上。娇憨地望着他的眼睛,把钥匙和笔轻轻插在自己敞开了扣子的胸前。呼吸起伏之间,胸前的两只雪白的兔子若隐若现。

然后乔治就投降了。

他走过来,有些威胁意味地盯着海伦的眼睛,一边把羽毛笔抽了出来,而钥匙落进他的口袋。

“多谢,韦斯莱先生。”海伦还在装无辜。

乔治把记录板放到她手边,替她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了。这还不够,他扯过海伦的围巾,把她的领口遮得严严实实。

“我的迷情剂……不就坐在我的办公桌上吗?”他轻声说着,捏了捏海伦的脸颊。

海伦听到钥匙落进口袋的声音,突然想起之前在霍格莫德遇到的那件事。

“还有件事。”她从旁边的大衣口袋里找出那枚假加隆,放在乔治手心里,“是不是很熟悉这个东西啊?”

“这不是我们在D.A时候用的假加隆吗?”乔治拿着它看了看,“但是它假得很明显,有点轻了。”

海伦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把三把扫帚酒馆遇到的事情告诉乔治,而是找了另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从笑话商店出来后,她又去了博金-博克,那条项链几乎可以确定是被人带到了霍格莫德,商店里已经没有了。

瓦西里娅看上去完全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因为她对海伦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的阴阳怪气。不过她好像不太像以前那样和迦勒说话了,这或许和那晚海伦冒充她有关。

不过瓦西里娅永远不会知道了。

海伦也丝毫不愧疚于她对瓦西里娅的脑子造成了什么影响,之前瓦西里娅在和她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显然已经知道老艾博会遭遇什么了,她也清楚艾博先生那套提案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可她非但没有一点点的同情,还用虚假的条件哄骗海伦替她白白值一次班。

唯一后悔的是没有从瓦西里娅嘴里弄清楚他们那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迦勒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魔法部,就在海伦准备动身去霍格沃茨的那个周末,她突然得到了迦勒的消息。

确切地说,是埃弗里庄园的小精灵找到了海伦。

它就站在海伦公寓门口,睁着网球大的眼睛迷茫地张望着,海伦走上楼的时候险些被吓了一跳。

“蒙莫朗西小姐?是你吗?”小精灵的声音细细的尖尖的,听上去要哭了。

她放下装满零食和食材的纸袋,警惕地问:“你是谁?”

海伦第一反应是霍格沃茨厨房里那些小精灵,还以为是邓布利多校长找她呢。

小精灵颤巍巍地朝她鞠了一个躬。

“亲爱的蒙莫朗西小姐……我来自埃弗里庄园。”她尖声说着,巨大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如果不是因为……整个庄园没有别人了……少爷他需要帮助。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小姐!”

“迦勒?”海伦藏住语气里的一丝怀疑,“他出什么事啦?”

小精灵畏惧地看了看左右两间公寓的门,似乎不敢多说。

“你真的没有在骗我?”海伦问,“埃弗里庄园还有别人吗?”

“只有茵嘉在照顾少爷。茵嘉是趁少爷昏睡过去才跑出来找您的。”小精灵小声说道。

“茵嘉是你的名字?”

“没错,我亲爱的小姐。”茵嘉又朝海伦鞠了一躬,看上去充满了敬畏,“只有达芙妮小姐在夏天时来过几次,后来就只有少爷一个人了……”

海伦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好吧,我要怎么帮到迦勒呢?”

“如果蒙莫朗西小姐可以劝劝少爷的话,再陪少爷说说话吧!”小精灵突然捂住脸抽泣了起来,“少爷这几天都……糟透了!”

“小声点!”海伦无奈地蹲下身来看着茵嘉,“我跟你去!”

“真好……蒙莫朗西小姐太善良了……你是第一个蹲下来和我说话的巫师……”小精灵抽泣着,伸过来一只泪迹斑斑的小手,海伦跟她一起幻影移形了。

扪心自问,她不是特别想来埃弗里庄园。如果不是远处窗户里还有些灯光,她觉得这里简直像一个鬼屋。

去年圣诞她和父亲从这里离开,唐克遵循了所谓黑魔王的意愿,后来无故殒命。

从这里走出去后,她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哪怕一天,直到回到对角巷93号。

起初她并不能责怪迦勒,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庄园草坪杂乱而破败,自从老埃弗里被抓进阿兹卡班,小精灵肯定也无暇打理这些。那两只孔雀早就不知去向。

迈上台阶,走进空荡而冰冷的门厅。

小精灵把海伦带进一旁宽敞的会客室,头顶华贵的灯具灭了一大半。海伦走向一张背对着他们的巨大沙发,迦勒不省人事地躺在那上面,胸口有一道长长的醒目的伤疤。

海伦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

小精灵茵嘉吓了一跳,绕过沙发急急忙忙冲了出去。

海伦只有在沙发旁冰凉的地板上坐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迦勒。

除却衣衫不整的胸口,他满头的冷汗,黑发乱糟糟地散在脸颊旁。

小精灵端着一盆水和一大叠毛巾冲了进来,海伦接过一块干净的蘸水毛巾,小心地擦拭着迦勒的伤口。

“药!白鲜!”她朝小精灵伸出一只手。

茵嘉把装在碗里的白鲜放在海伦手里,一边抽噎着,一边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茵嘉也不知道……今晚少爷从那里回来……就一下子倒在家门口了……”

“从哪里回来?”

小精灵只剩下哭泣和不停地摇头。

“嘶——”迦勒被痛醒过来,微微睁了眼,虚弱地看着他们。

他皱着眉头,额上的冷汗又多了。茵嘉赶紧用毛巾去擦拭他的脸。

“绷带。”海伦又朝茵嘉伸出手。

她不得不和茵嘉合力起来脱掉了迦勒的上衣,才帮他扎好了绷带。他真的太瘦了,不过海伦也不知道他以前瘦不瘦。

“茵嘉,去拿点酒。”迦勒轻声说着,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

“伤口愈合的时候不能喝酒。”海伦生硬地说。

“和麻瓜的酒不一样……”迦勒的声音轻得像在喘气,“喝一点……我就不疼了……快去。”

小精灵还是听了他的话,一抽一抽地跑去拿酒了。

“怎么回事?”看见小精灵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海伦马上问道。

“我是不是很丢人……”迦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咧了咧嘴,依旧笑着。

“这和丢人有什么关系?”海伦反问道。

迦勒望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吃力地将视线移到天花板上去了。

茵嘉很快拿着迦勒要的东西回来了。

除此之外,她怀里还抱着两条厚厚的毛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几乎高出她的脑袋。

“把门关上,然后去休息吧。”海伦对茵嘉点点头,起身用魔杖将壁炉点燃。这儿的地板冰凉透了,她有些受不了。

“就这么点……”迦勒在海伦的搀扶下,微微起身靠在沙发上。他苦笑着接过海伦递来的杯子,“我还会问你要的,海伦。”

海伦想装出瓦西里娅那种很关心他的样子,可是她装不出来了。她忍不住一直盯着他胸口的纱布。

一种不安和仇恨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感觉在她心口缓缓升起。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不要觉得我很丢人。”迦勒太习惯于微笑,似乎越是痛苦,他越要笑出来。

“我没能完成他给我的任务。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任务?”海伦极度节制地反问道。

迦勒将杯子里仅有的一点酒一饮而尽,微笑着将杯子递给海伦。

“再来点儿吧……我感觉好多了。”

海伦默不作声地为他倒了和刚才一样多的量。

“小小的任务……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迦勒吃力地将另一只手的手腕露给海伦看。

其实刚刚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海伦就看到了。

黑魔标记。

父亲的手上也有一个。

这个恶心的图腾。

她倚着迦勒的沙发,转过头去望着炉火。

“什么任务?”其实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她想听听迦勒是怎么说的。

“你不能知道,海伦。”

她毫不惊讶地挪了挪身子,将毯子盖在自己的腿上。

“是黑魔王交给你的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一点一点注入了恐惧。

迦勒有点意外。

“我都只敢称呼他为神秘人。”

海伦猛地回过头去,眸子微微闪着泪光。

“你我的父亲都称呼他为黑魔王,迦勒。”

她的声音轻轻回响在这空旷清冷的空间里。迦勒像上次一样,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才朝海伦伸出手来。

海伦低下头去,自己抹去了少得可怜的眼泪。

“在我看来,他不配称为黑魔王。”迦勒的声音轻如绒毛触地。

却也坚定而无奈。

火光映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会客厅未亮着灯的地方黑暗一片,一些古怪的器皿在悄无声息地运作着,墙上有许多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壁画。

“因为我觉得,我可能活不过这一年。”

这次,她好像已经承受过足够的痛苦,濒临麻木。在复杂的人性之下,海伦无从推敲,只能依照本能去回应迦勒。

海伦惊恐地伸出手去,却只愿意抓住迦勒冰凉的指尖。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位熟悉而陌生的朋友。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迦勒将酒杯又一次递给海伦。

他回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正沁出血迹的绷带,无力地吹开垂落在眼前的黑发。

“神秘人的惩罚只有一次。如果他意识到我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父亲也是这样……我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如果迦勒真的有下场,那么必定是阿兹卡班。这是海伦唯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而迦勒说的那个结果,更加可怕。

就像原以为最坏的结果是以身殒命,而实际上是粉身碎骨。

“很丢人吧?”迦勒又一次问她。

海伦把他的第三杯酒斟的很满。

递出去后,她一手支着腮,接着无言地望着火炉。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在工作日带我去魔法部。办公室的巫师们都很喜欢我。威森加摩休庭之后,我坐在魔法部长面前的桌子上,他们明明都很高兴,部长用魔杖变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逗我开心。金色的飞鸟,蓝色的小乌龟……一抓就会变成烟雾,还有好看的星星……我以为我为他们带来了快乐。

可是回家之后,父亲说我令他感到丢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有时候我会羡慕德拉科……可是我知道,羡慕他也使我看起来很丢人。”

海伦静静地听着,摇了摇头。

“不,一点也不。”

“你在骗我,海伦。”

“没有。”海伦利落地制止他再自我怀疑下去,“你父亲不喜欢你去魔法部吗?”

“不。后来父亲的助理告诉我,那个魔法部长和一个麻瓜结婚建立了家庭……所以我父亲不喜欢他。

尽管这样,我说喜欢哈罗德部长变出来的那些金色小鸟,父亲还是送给我一模一样的玩具挂在我的床头。

他被送进阿兹卡班之后,我没法不害怕,没法不为他辩护。”

迦勒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聊过天,他有些急促地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又处处小心,不能把至关重要的信息吐露出来。

他的语气变得古怪而悲伤。

“我知道他有罪,我知道他鄙夷于我这样一个无能的儿子。可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想要他回来。”

好像无数冰碴砸在海伦已经硬透了的心上。她闭上眼,仍能望到眼睑上火光映射着明媚的橙红色,这却不是一个春天的午后。

窗外雪更大了。

他还可以在这里等着老埃弗里,可是海伦自己呢?

在老埃弗里把父亲推向公众视野,和伏地魔一同为唐克披上污名的时候,又有谁坐在自己身旁听自己说过这些?

甚至她还要为了那些污名去推开自己最爱的人。

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伤害汉娜·艾博的父亲?

海伦似乎明白,迦勒没有完成那个任务是因为自己搅进去了。

如果那晚她不去,迦勒顺顺利利地杀死艾博先生,或许他的胸口就不会有这道长长的疤痕了。

或许他还可以独自坐在埃弗里庄园长长的,一尘不染的餐桌旁,怀念在坐牢的老埃弗里。

但是迦勒刚刚说的那些,他小时候的故事……她也无法置若罔闻。

愤怒而痛苦的情绪让她的胸口尖锐地绞痛了一下。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迦勒往她背后靠了靠,静静地把手放在离她发梢只有一寸的地方。

海伦用手指抹去眼下的泪水,没有拒绝,也不想同意。

迦勒的手仍然放在那没有动。

“我知道你是纯血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海伦。”

她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迦勒的眼底有些惊讶,随即是淡淡的失落。

“能让你开心,我的荣幸。”海伦极力藏住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太晚了,我得走了。”

“你可以留在这。”迦勒说,“这里有很多空房间……”

“再晚一些,我怕我迷路了。”海伦为难地看着迦勒,“而且我认床,在陌生的环境里一点也睡不好。”

迦勒无奈地垂下眸子。

“好吧。”

“等一等,海伦。”

临走之前,他突然叫住了她。

“如果有一天神秘人像需要你父亲那样需要你,你会怎么做?”

海伦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蒙莫朗西效忠黑魔王,在所不辞。”

茵嘉一直送她到公寓的楼下,海伦拼命推辞着不让她再送自己上楼,而小精灵又一再道谢。

海伦麻木地道别了茵嘉,转身上楼。

有温暖的灯光从她公寓的门缝下透出来。

她站在门口,低头擦干净自己的泪痕。

方才放在门口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拿进去了,在和小精灵离开之前,海伦已经悄悄在自己的纸袋里留了一张字条,以防乔治来的时候找不到她。

海伦正呆呆地望着脚下的那一方暖橘色的亮光,门开了。

看到她有些发红的鼻头,乔治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他握住海伦的手,把她拉了进来。

“怎么戴了手套手还这么冰?”他摘下海伦沾满雪花的手套,将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装出被冰得呲牙咧嘴的样子。

“怎么了?在外头被冻哭了?”见海伦不说话,乔治又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捧在手心,帮她搓手,为她哈热气。

海伦摇摇头,抽出手去紧紧抱住了他。

他有些责备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刚刚去哪了?如果不是看到了你的字条,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外面的雪太大,我迷路了。”海伦小声说。

乔治笑出了声,“你在开玩笑,对吧?”

海伦没有回答他,她从乔治的怀里探出头去,看着桌上的一大份馅饼愣住了。她没有买馅饼,而且它闻起来比自己买的那些食物都香得多。

她的肚子也苏醒了,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那是什么?”

“妈妈做的。”乔治把她带到桌边坐下,“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和弗雷德暂时没有告诉爸妈。不过我想让你尝一尝,毕竟这是我最喜欢的熏牛肉馅儿。……你先吃,我在你的厨房里煮了红茶。”

又薄又脆的饼皮下是鲜香多汁的牛肉,还混合着酥皮的焦香和奶酪蘑菇的独特鲜味。海伦咬下一口,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炸裂开来。

她满足得有点想哭。

乔治将冒着热气的茶杯往海伦手边推了推,满意地歪头看着她。指间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的魔杖,似乎想好了要说另一句话。

“海伦,这个圣诞节要不要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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