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又见兽角魔杖

坐在校长办公室里,依稀可以听到楼下学生打雪仗的声音。

他们笑得那样开心,弗雷德和乔治在霍格沃茨时也是这样。

一个停雪了的午后。

海伦不安地回头看着身后的画像们,历届校长都靠在自己的画框里打瞌睡,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抱歉,孩子。让你久等了……”邓布利多从旋开的石兽身后走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教授。”海伦礼貌地向他颔首,“我才刚到这里。”

邓布利多用魔杖指了指茶桌上的茶具,它们轻盈地飞过来,在空中斟了两杯浓茶。

“教授,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海伦瞪着校长的左手,它好像干枯了一样。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意外。”邓布利多也望着自己的左手出了一会神,又微笑着抬起头来。

“我真的很高兴能这么快见到你,海伦。在伦敦的生活怎么样?”

尽管海伦不相信邓布利多说的,因为上一次还是她自己对乔治说自己的舌头是一个“小意外”,看上去这个词是专门用来掩饰一些别人不想说的事的。

但她没有深究,邓布利多不想说出来有他自己的原因。

“您一定已经知道我和唐克斯在艾博家遇到的事情了吧?”海伦说。

“没错。”邓布利多点点头,白花花的胡须也蓬蓬地抖动着,“我也知道韦斯莱先生对你敞开了庇护所……这件事确实太突然了。”

海伦的脸有些发热,但没有红的那么明显。

“我没有帮到一点忙。”

“不要看轻自己,海伦。相反地,你是目睹老艾博遇害的重要证人。而且你也及时向凤凰社发出了信号,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迦勒·埃弗里会做这种事。要知道,他在学校的时候一向是彬彬有礼的好学生。”

“说到迦勒·埃弗里。我最近从他嘴里得知——杀死老艾博是神秘人给他的任务。他知道被泄密了,神秘人很生气……惩罚了他。”

邓布利多对此很感兴趣,他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听海伦把那些事情说了一遍。他时而沉思,时而抬眼看着海伦。

海伦说了博金-博克商店和三把扫帚酒馆厕所里的事情。但她也非常谨慎,没有直接提出这和酒馆老板娘有什么关系,因为她自己也只是听到了非常相似的声音,那枚加隆也暂时没有任何变化和线索可循。

“你会追究的,对吗?那条蛋白石项链是谁拿到霍格莫德的?”

“我会的,海伦。”邓布利多冷静地点了点头,“不能再误伤到其他学生……他们比我这把老骨头重要得多了。”

海伦不解地说:“教授,你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不是,孩子。”

“不。”海伦说,“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指路人,难道不是吗?我是说,没有你,我们好像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希望了……我相信我父亲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和他一样信任你,所以我们都愿意为你效力……”

教授温和地笑了笑。

“或许吧,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会如你所说的那样。”

“一定会的。”海伦怔怔地看着他。

“这正好是我要托付给你的第二件事呢,海伦。和你聊天真是太愉快了,所有的话题都转换的毫不费力。”

邓布利多微微侧身,在桌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他和海伦之间的桌面上。

一个破破烂烂的,灰突突的长条形盒子。

关于它的记忆,一下子全被唤醒了。

兽角魔杖。

海伦吓得站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抓着椅背。

“为什么你们没有处理掉它?!”

这是一件在她三年级的时候收到的,来自奇洛,或者说是来自伏地魔的,极其恶心的礼物。

是她死去的独角兽朋友的一部分,在那个诡异的傍晚把她吓得不轻。

“冷静下来,海伦。我会向你解释的。”

邓布利多有些冷漠地透过他的镜片看着桌上的这个盒子,似乎他和海伦是一样的情绪。

海伦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她才僵硬地坐了回去。

“那天弗立维教授把它没收以后,我们例行检查了这根魔杖。你知道……一些安全问题。的确,它上面附着了……黑魔法。我们猜测这应该是伏地魔授意奇洛做的这样一件……邪恶的东西。或许你当时碰了它的话,可能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但它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上面有某种诅咒,像贝尔的那条蛋白石项链一样。它的确有魔力,这根所谓的魔杖。尽管它上面的魔力是有限的,但是力量非常强大。当时你只有三年级,如果你使用不当,几乎可以肯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故。”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

“所以你想让我拿着它,去杀了神秘人?”海伦觉得自己嘲讽的腔调像极了乔治。

邓布利多笑了。

“当然不是,孩子。菲利乌斯和我花了一些力气才确定,除此之外这根魔杖上没有其他的危害性魔咒。现在把它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我想在一些紧要关头,你会需要它的。”

海伦打开纸盒。

一别五年,独角兽角依然在黑色的绒布上,泛着独特而奇异的光泽。

好像又回到那个令人恐惧的深夜,还有后来小小的乔治和弗雷德把她偷偷带去休息室借宿,她和乔治的对话,每一个字海伦都记得。

——“……是不是意味着,我有一天,是可以独自对抗这些的呢?”

——“当然可以,海伦。等我们足够强大。”

海伦握住了那根魔杖。

一种陈旧的罪恶感像藤蔓一样从心底缠绕上来,就好像她是那个双手滴血的凶手。

“伏地魔到底是谁?”

她松开手,魔杖落回绒布上,海伦自己也没意识到她直呼了神秘人的名字。

“你想说什么,孩子?”

“我从未见过他,他却带走了我身边那么多重要的人。我的家人,朋友,甚至是动物朋友。从我的父母,到塞德里克,到那么和蔼的艾博先生。还有那些因为流言而离开的朋友……特洛伊因为惧怕他逃离了这个国家,秋·张和罗杰不敢和我说话,埃弗里也成了凶手。……我爱的,爱我的一切,几乎全部被他毁掉了。”

邓布利多闭了闭眼。

他的语气里也有一丝沉痛。

“海伦,正是这样,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全力去保护爱着的一切。”

“我能做什么呢,教授?”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愣了好久的神。海伦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许久,他才抬起眸来。

“保护哈利。”

“在我和我父亲眼里,真正的救世之星是您,邓布利多教授。”海伦轻声说。

“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海伦。”邓布利多说,“但是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哈利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所以,请帮我保护他。”

海伦有片刻的失神。

过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的,教授。”

“我很怀念你做办公室助理的日子,海伦。如果一切都结束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再来这里为我整理一次文件呢?”在他们谈话的最后,邓布利多重新露出长者般和蔼的微笑。

海伦做出了与刚才一样的问答。

“我会的,教授。”

她走出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手中抓着自己的围巾。

沿着霍格沃茨的走廊一直走,直到遇见了一个低年级的小女孩,她才惊觉自己忘记把围巾戴上了。

海伦根本不认识那个女孩,她拿着一架黄铜天平,张着嘴呆呆地看了海伦好一会。

海伦用围巾缠住自己的口鼻,然后戴上了厚厚的帽子,直到路上走过来一个人都认不出她是谁的程度。

唐克斯在学校门口等她。

海伦把一个口袋塞给她,尽管唐克斯看上去仍然恹恹的,精神不太好。海伦想尽力让她开心一点,于是买了之前特洛伊最爱吃的那几种麻瓜糖果。

“谢谢。……不过为什么呢,海伦?”

“我还没有向你道谢,你在艾博家救了我。”海伦说,“没有你的话,我已经被狼人咬死了。”

唐克斯听到“狼人”两个字,看上去担忧极了。

“这没什么。”她无精打采地摇了摇自己一头灰发的脑袋,和海伦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走着,“唔……你圣诞节要怎么过?抱歉,我知道你已经……”

“我还没有安排。”海伦如实说,“乔治邀请我了,但是他父母还不知道我的事情。我觉得太贸然了,不如自己在伦敦过圣诞。”

“太冷清了,海伦。”唐克斯忧郁地看了她一眼,“我可以邀请你吗?”

海伦停下步子,惊喜的笑容藏在围巾后头。

“邀请我?真的吗?”

“看,你还是需要人陪的,不是吗?”唐克斯疲倦地笑了,“来我家吧。只有我父母,还有我。加上你是四个人。”

那天海伦的确很为难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尽管不知道在埃弗里庄园发生的事,乔治还是温和地表示理解。

圣诞将至,不论是部里还是他们的笑话商店,都忙得不得了。甚至周末他们也腾不出空来,用弗雷德的话说,周末休息一天,大把大把的金加隆就溜走了。

乔治说:“我们会看着金子白白流掉吗?不可能。”

只有节前的几次执勤登记时,乔治才会挤出时间来分担海伦的工作。她坐在办公桌上,呆呆地看着他,这大概是一周中唯一有空和他说几句话的时候。

可是海伦觉得光是看着他都足够了。

唐克斯的父亲是麻瓜出身的巫师,他和海伦聊得非常愉快。

他对乔治和弗雷德的笑话商店赞不绝口。除此之外,他们和韦斯莱家的关系似乎本就非常亲密。唐克斯很聪明地没有去提海伦和乔治的关系,甚至为了哄海伦开心,她的头发颜色在平安夜海伦刚到他们家的时候,变回了一会会以往的鲜艳颜色。

海伦也是坐在唐克斯家的餐桌前,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过过这样的圣诞节了。

不过两年。

圣诞节那天,她的头发颜色就又黯淡回去了。

“易容马格斯的能力和巫师的心情也有关系吧?”节后第二天早晨,海伦才悄悄地问唐克斯。

“是这样。”唐克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似乎活动一下鼻子,它就能变成什么似的。

她们在院子里用魔杖料理篱笆,其实是想避开唐克斯的父母聊一会天。泰德·唐克斯很喜欢海伦带给他们的圣诞礼物,正在起居室里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

“你告诉韦斯莱不能去陋居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海伦?”唐克斯有些尴尬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你会难过吗?”

海伦正跪在雪地上,费劲地把冰冷泥土中的胡萝卜□□。

“如果知道会带来不好的后果,拒绝就更让人如释重负了。……这只是难过程度的问题啊,唐克斯。在你们家我过得很开心,因此我的难过已经被完全抵消了。”

唐克斯用魔杖指着雪地,积雪无声地化开了,露出下面的小路。

“我很荣幸,海伦。”

她听起来还是不太高兴,海伦抬起头打量了她一会,笑了笑。

“其实也有比这还要难过的时候。去年这个时候,因为我父亲身份的原因,我和他说了分手。”

“然后呢?”唐克斯有些慌张地蹲下来,似乎想听到更多的内情。

海伦用戴着手套的手拍干净萝卜上的泥巴,“很难熬。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彼此。……推开,也是爱他的表现,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他了吧。”

“你说这些的时候,这么云淡风轻。”唐克斯无奈地感叹道。

“你在经历这些吗,尼法朵拉?”海伦静静地发问。

唐克斯愣了愣,低低地说:“别叫我尼法朵拉。”

她们进屋的时候,外头又开始下雪了。这差不多说明,她们刚刚的劳动又白费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克斯看起来有精神了一些。

“莫丽一直想让你过去呢,朵拉。不过你婉拒了,是不是?”唐克斯的母亲安多米达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地将胳膊支在唐克斯先生的肩上,“你看,又一封来自陋居的信。”

唐克斯展开信封读了起来。

“……莫丽邀请了……哦,我和海伦。她知道你在这里!”

海伦惊讶地看了看泰德和安多米达,而他们正迷惑地看着唐克斯。

“嗯……一个普通的晚餐。不过她希望海伦能在那留宿,因为金妮·韦斯莱很想念海伦。”唐克斯读着读着,笑了起来,“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我猜,是来接海伦的吧?”

“你们会去的,对吧?”安多米达问。

“我说过今年不去了。”唐克斯果断地摇摇头,“很显然,妈。重点是‘海伦’,莫丽会尊重我的意愿的。”

接着她转向海伦,鼓励地笑了笑。

“如你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海伦。”

唐克斯先生靠在扶手椅里,视线刚从飘雪的窗外移回来。

“这么巧,我们昨天才聊起他们呢,海伦。”

“先生,你说什么?”海伦紧张地笑了。

“我看到两个红头发的年轻人,刚刚幻影移形在我们的院子前头。”他温和地笑了,“安多米达,麻烦你去开一下门吧。”

“圣诞快乐,唐克斯夫人!”弗雷德的声音在起居室外响起。

海伦和唐克斯走出去,乔治一眼看到了唐克斯手里的信纸,兴奋地和唐克斯打了个招呼。

“我们来的刚刚好,对吧?”

“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妈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乔治说。

唐克斯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不了……替我向莫丽问好。”

“那么,海伦。你准备好了吗?”弗雷德兴冲冲地转向海伦。

海伦紧张的笑容都消失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韦斯莱先生真的不介意……”

“我们在平安夜那天就和他们说了。如果不是你已经答应了唐克斯,我们第一天就该把你接过去的。”乔治温和地说着,朝她伸出手。

“走,我们带你回家。”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