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甜腻咖啡

“哈利·波特?”

特洛伊从长沙发上爬起来,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显然她惊讶得不得了。

“嗯。”秋微笑着点了点头。

玛丽埃塔不以为然地咂了咂嘴,“波特一直在偷看秋,我都感觉得到。”

海伦坐在壁炉边的地毯上,怀里抱着迦勒送的香水和发带。听到朋友们的对话时,她转头对她们笑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哇,看看这些。”秋坐到她身边的地板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礼盒里精致的一个个小瓶。

“乔治·韦斯莱发达了?”特洛伊欣喜地说,“我就知道,他们一天要卖三百来颗逃课糖,这还只是……”

“特洛伊,”海伦温柔地打断她,“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这是埃弗里送的。”

秋的手缩了回去,她看着玛丽和特洛伊,似乎在等谁先开口。

“试试看。”海伦拿出一瓶塞进秋手里,把剩下的两瓶递给特洛伊和玛丽埃塔。

三个姑娘一时间没有说话,特洛伊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默。

“我喜欢这个气味,像是红松和雪……哎呀,中调怎么有股蛇皮的腥臊味?”

海伦虚弱地笑了一下,接过去闻了闻,“梅林啊,这个中调适合海格。”

“海伦,你真的不参加D.A集会了,是吗?”秋幽幽地看着她。

“当然。”海伦闷闷地说着谎,“本来也是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才答应参加的,那天猪头酒吧的会议我都错过了。我当时可能没想那么多,秋。”

“我也没想那么多,但还是被秋拉过去了。”玛丽埃塔小声嘀咕道。

“玛丽,我该对你说抱歉吗?”秋的眼眶又湿润了。海伦知道她参加D.A的很大原因是因为塞德里克,但是似乎只有她和亚当·琼斯没办法走出这件事的阴影。

琼斯是塞德里克的朋友,特洛伊的前男友。特洛伊没有否认,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是琼斯没法释怀塞德的去世。

“我没有责怪你了,秋。”玛丽不耐烦地说。

“这瓶是茉莉花加些木香,很适合你。”海伦把香水塞进秋的手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约会的时候用上吧。”

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又要哭了。

好像熬过了数不清的漫长日子,眼前的风景也失去了色彩,其实不过区区三四十天。哈利和赫敏好像没法理解她突然不来参加D.A这件事,海伦也担心过他们会有些许不满。但海伦心里更清楚的是,哈利他们一旦知道唐克·蒙莫朗西现在在做的事,对海伦的态度就不仅仅是不满了。

听说双胞胎又推出了很多新产品,休息室里时不时有人的口袋里突然飞出一颗颗吵闹的、溅着火星的小烟火,或者就是忽然不见了脑袋。至少这些东西看起来不需要特别的改进,他们两个一定私底下改过很多次了。

在N.E.W.Ts复习的间隙抬起头来想一想这件事,它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至少是表面上的无足轻重。弗雷德和乔治每次都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离海伦很远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迦勒,他坐到了海伦和特洛伊身后。

只是海伦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斯考特,似乎很久没有见他和迦勒走在一起了。作为迦勒的朋友,他们之前一直玩得很好。

只有一个阴阳怪气的里奇和迦勒一起进进出出。

“斯考特怎么坐的那么远?”

迦勒犹豫地朝海伦示意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斯考特正和其他斯莱特林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话。

“大概是从迪戈里出事以后吧,”迦勒说,“他和他的家人是相信那件事的,就是——黑魔王已经回来了。他和我们的立场可能有些不同。”

海伦突然非常羡慕斯考特,至少他们有表明立场的权利。

“海伦学姐?”一个低年级的拉文克劳学生走进教室,一眼找到了她。

“周六上午去乌姆里奇教授办公室一趟,和特洛伊·贝克一起。”小女孩紧张地复述完信息,飞快地离开了。

“好吧,这个情人节就这样被安排了?”特洛伊扁了扁嘴,低下头接着去翻她的课本。

不知道这个老女人又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折腾她们,况且海伦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会主席了。乌姆里奇不应该再安排什么事情让海伦去做,而且这次还是和特洛伊一起去的。

特洛伊也不甚理解,她们无奈且迷惑地对视了一眼,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自从上次被烟花炸烂之后,乌姆里奇迅速吩咐费尔奇换了一扇无比坚固的新门,上面有好多道复杂的锁。门开之后,海伦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这里需要这么多把锁了,就在门口正对的,乌姆里奇的办公桌后的墙壁上,用铁链紧紧地拴着三把飞天扫帚。

她心里紧了紧。

两把横扫七星是他们的。

被禁赛以后乌姆里奇还没收了他们的扫帚。

特洛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皱起了眉头。

作为拉文克劳球队的成员,她当然也听说了。从一开始乌姆里奇要求所有学院解散球队后重组起,所有拉文克劳门都只是从无奈到归顺,重新提交了组队的申请。后来格兰芬多的三名队员被终身禁赛,他们也很难高兴起来——尽管乔治,弗雷德和哈利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这个消息始终是个不太好的兆头。

“坐在那儿吧,我亲爱的。”甜腻腻的声音从办公室的内室传来,不一会,乌姆里奇就端着两只镶金边的粉色搪瓷咖啡杯走了出来。

乌姆里奇今天难得没有再穿粉艳艳的衣服,不然她就要和办公室融为一体了,她穿了一件缀满紫色毛球的毛衣外套,粗短的手指上依然戴满了各种戒指。

海伦警惕地看了一眼两张椅子,特洛伊已经坐了下来,并且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勉强放心——海伦的确在害怕,如果这两张椅子突然变出像墙上锁扫帚那样的枷锁把她们两个锁上,她是不是应该抽出魔杖念一个什么咒语——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和特洛伊安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乌姆里奇笑吟吟地看了她们一眼,用桌上的小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粉色的咖啡。

海伦甚至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会有粉色的咖啡?

“只是一个轻松的下午茶罢了,”乌姆里奇注意到海伦的目光,和蔼地解释道,“我得向你们表达我的歉意。”

歉意?

特洛伊不安地看了一眼海伦。

“格林小姐,我希望你不要介怀圣诞之前的事情。”乌姆里奇微笑着把杯子递给她们,“这真的只是贝克小姐出于对你的关心,那天我在走廊上看到她这么着急,便主动说要帮她。——哦,趁热喝吧,孩子。”

海伦看了一眼特洛伊,似乎除了喝茶她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于是她们俩都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下去。

“咳……”海伦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吐回杯子里,“太甜了。”

天知道乌姆里奇往里面加了多少方糖?

“喝完它吧,亲爱的。你看贝克小姐都喝完了。”

海伦喝了一半,想把杯子放回杯托里,可是乌姆里奇一直热切地盯着她的脸。

她只有重新拿起杯子,把剩下的糖水一饮而尽。

“很好。”乌姆里奇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用着一种鼓励小孩的口吻说道。

就好像她们只是两个五岁的孩子一样。

乌姆里奇用魔杖指了指,两只杯子就从她们手中飞到了办公桌上,发出整齐的瓷器碰撞的脆响。

咖啡的甜度让她的头有些昏沉,海伦不得不用一只手撑着额头不让头垂下去。

“你们的名字?”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海伦的手无力地落到了椅子扶手上。

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海伦的下颌,她的舌头也不是自己的了。

“海伦……”她用最后一点意志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说出了一半的名字。

而身边的特洛伊也同样是昏昏沉沉的。

“特洛伊·贝克。”

乌姆里奇听上去非常满意,她没有发觉什么。

“哈利·波特在谋划什么?”

告诉她……

全都告诉她……

脑海里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催促着。

海伦依旧咬着自己的舌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意志力被全线瓦解。

可是渐渐的,舌头好像不像她自己的了,被牙齿咬住的感觉一点一点消失了。

她太害怕自己的舌头会突然动起来,把猪头酒吧的事情说出来。

说出来吧……

没有关系……

海伦听到身边的特洛伊不带一点感情地开口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没有去。”

“是反抗——”海伦听到自己又开始说话了,她再次咬住自己的舌头,用了比上次更大的力气。

意志一点一点地下沉。

“反抗什么?”乌姆里奇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把嘴张开。

“反抗乌姆里奇教授。”特洛伊在一旁说。

告诉她……

头脑里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咬住舌头的痛感迅速消失了,海伦牢牢抓住了仅存的一点清醒理智,艰难地用后槽牙咬了下去,她似乎听到口腔里一声肉被咀嚼到的声音。

“韦斯莱魔法把戏是怎么一回事?”乌姆里奇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告诉我!”

“是格兰芬多——”她又听到自己的舌头挣开了牙齿的束缚,这该死的——该死的不受控制的舌头——

她强忍着要说出口的欲望,猛地合上自己的牙关——

肉……被切开的声音。

通过她的颅骨传到耳朵里。

“呜……”海伦努力想看清乌姆里奇的脸,可是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恍惚。

“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双胞胎开发的一系列魔法产品,据我所知,有速效逃课糖……”特洛伊机械的回答声在边上响起。

海伦心里只剩绝望。

不可以说!——

乌姆里奇一脸厌恶地松开手,她的脑袋重重地垂了下去。

“波特和韦斯莱是怎么从霍格沃茨溜出去的?他们去了哪里?!快说!”

圣芒戈……凤凰社!我知道……

她心里那个声音雀跃着。

她的舌头还是拼命想表达些什么,可是意愿没有那么强烈了——

它开始……受控制了。

她终于……找到了……可以让自己清醒的疼痛感。

不做——告密者!

老埃弗里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的忠诚放在哪里呢?蒙莫朗西!”

理智伴随着剧痛从舌头被咬开的地方悄然爆裂开来,舌头好像短暂地挣扎了一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舌头了……海伦再次用力咬了下去。

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舌头……

也像是在惩罚她自己。

鲜血从她的口腔里涌出来,很快染红了她的下巴,好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涌——

它们充斥着她的鼻腔,也淌进了她的气管,她想要呼吸,可是肺就像着火了一样——

海伦猛地抬起头,她想要大口喘气——

乌姆里奇尖叫了一声,退后了一步撞在茶几上。

她可以听到这声尖叫,但是血液涌出来的汩汩声一直在她的耳膜处鼓噪着。

想要更多——

新鲜的——

空气……

剧痛的感觉像波涛中岌岌可危的小船,有时候它是那么尖锐——下一秒它突然又消失了,减弱了——终于——风暴停止了。

疼痛尖啸的信号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她能感觉到残破的舌头——

像一张海中支离破碎的船帆,再没有一点力气。

火烧般的疼痛和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觉钳制住了她。

海伦也无法再说一个字,她喉咙发出里可怕的窒息声。

乌姆里奇反应极快地抓着一旁特洛伊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然后重重地给了特洛伊一个耳光。

“快点!做点什么!”

特洛伊才从无意识的状态苏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乌姆里奇,随即她注意到了身边椅子上的海伦。

特洛伊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她看见海伦满嘴的鲜血——血落在黑色长袍的前襟上看不出颜色,但是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血珠滑到了下巴上顺着下颌淌进脖子里,还有的开始滴滴答答地滴在拉文克劳学院蓝色的围巾上。

海伦抬起终于恢复知觉的胳膊,想要去够自己的喉咙,那里好像被塞满了大块的石头一样,光是在喉咙里寻找新鲜可呼吸的空气,就已用完她所有的气力。

“海伦!海伦!不!——”

她眼角还有一点疼痛带来的泪痕。

最终海伦开始剧烈地抽搐,身子软绵绵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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