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站在悬崖边上,引诱我们往下跳

更新时间:2012-11-22

脚步不迟疑地到了唐瑾身边,“在看什么?”

唐瑾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成希贤这个渣,懒懒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天真又寂寞,“看云啊。”

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她单挑王鸿,拿到了成希贤自己都没法子弄到的暗帐。

看起来柔弱,动起来,才是真正的雷厉风行,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性格像面具一样切换?

成希贤看不懂,也不打算看懂。他眼里的唐瑾,本来价值已经没有了,可是现在么?有了赵之诺,唐瑾的价值,又得到了新的定位。

他不介意牺牲点色相,反正对方的皮囊也不错。享受人生,享受人性,对他,已经是常态,若让他不及时享乐,才是要了他的命――想要得到的已经没有,再亏待自己,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成希贤算了一切,唯独算漏了唐瑾的性子。

“云?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当我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动。我小的时候看到龙形的云,就以为是什么显灵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我许的愿,也没有实现。”

“那就不看了。起来,我带你玩去。”

“成经理,你真会开玩笑。”

“带你玩怎么就是开玩笑了?”

“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今天是和赫连过来的吧,看吧,她看你的眼睛都红了。”

成希贤神神秘秘凑到唐瑾身边,明明是这样猥琐的动作,却偏教他做出几分风流,“她啊,其实是看你不顺眼,你相信吗?”

“原来成经理也喜欢八卦。”

成希贤并不否认,“此乃人之本性。”

“成经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成希贤伸手,将唐瑾拦在怀里,“别急嘛,这个时候,可不是讨论公事的时候,公事,什么时候不能说呢?”

唐瑾看都没看他,手肘一动,成希贤的小腹就遭殃。学过擒拿手的女人,和一般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趁成希贤松开手去捂肚子,唐瑾轻轻窜了出去,挽着赫连墨,笑呵呵对成希贤说,“抱歉啊成经理,最近紧张过头了,别放在心上哦。”

成希贤痛得说不出话来,却咬着牙给唐瑾比了个中指。唐瑾就是个女阎王,怪不得王鸿都栽在唐瑾手里。他错了,这女人,哪里是能圈养的,放着吧。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唐瑾“哼”一声,干脆不理会他。

赫连墨冷眼相看,就算对唐瑾有偏见,也不得不说,对付成希贤这样的人,只能施以暴力。她还觉得,唐瑾那一下子,是在是太便宜成希贤了。

“赵之诺简直太过分了,今天明明是大家出来玩的,他自己却拐了江西月走掉。”留下成希贤这个渣。

赫连墨却不以为然,“我听说他们本来是要自己出去玩的”因为你的极力反对,江西月才改了主意。(.)

“才不是。赵之诺那混蛋,”咬咬牙,“算了,你怎么会和成希贤过来?”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给你一个忠告,离成希贤远一点。”

唐瑾抬头,45°角仰望天空,脸带沉静的忧郁,“我也想啊。”琥珀色的眼珠仿佛染上了黯然的迷雾,远远近近,隐隐约约,看不清,看不懂,――上一刻还嘻嘻哈哈哈开玩笑,这一刻就这样装!

“”

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的赫连墨。

其实唐瑾才是真正会装的那一个人吧,赫连墨真的觉得,自己隐藏了的那一点点小情绪,和唐瑾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

“我喜欢的又不是那个花花公子,我干嘛和他靠近。倒是赫连你,才是关系不一般吧?”

“听不听随你。一边呆着去。江西月怎么还不回来?”赫连墨有点郁闷了,她就不该好心的。

“自己找去。我怎么会知道。”

某人的生日,寿星自己落跑了,他们留着这里,不尴不尬。还是成希贤会玩,找了管理人员,借了点道具,愣是把餐桌改成了临时台球桌。

三个人一轮玩下来,也是十分尽兴。

好多事,好多人,在我们周围行走,运动,相互之间交集交织,就像是一张越来越密实的网,深处其中,不能跳不出来动不了。

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好好地做自己,做不到随心所欲,也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赵之诺是从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等唐瑾他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江西月溜掉了。

还不知悔改打电话给唐瑾,“车子你就帮我开回去,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哈哈哈哈!”唐瑾差点没摔了电话。

赫连墨也是不满,却只嘟囔了几句,便要离开。作为唯一的男士,成希贤很有风度地善后,借来的东西,还有带来的东西,也是他一一收拾,该还的还,该拿回去的,就放到车上。不然,光靠赫连墨和唐瑾两个小女子,简直没办法。

夜色,已经降临。

唐瑾和赫连墨道了别,装作听不到成希贤暗示的话,缩进车里,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快地飚了出去,成希贤追了好久,连影子都没见着。

赫连墨就笑他,“没想到你成希贤也有追不上女人的时候。”一语双关。

成希贤倒不在意,“缘分和人心,我一向都不强求。不然,我和你也不会这样。对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就算是带给赫连伯母的回礼吧。”

“随便。”赫连墨不置可否。

事实上,今天相处下来,赫连墨对成希贤,又多了一层感官上的认识。成希贤花是花,却花得有风度,难怪他遇到唐瑾之后,挫败会显得那样的明显。

就是唐明明,不喜欢他也不会像唐瑾那样不给面子。

不过看起来,赫连墨心里冷笑,成希贤貌似找到了新的和唐瑾相处的方式。这个人渣,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去。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路上,杜逸轩扯掉领带,仍在驾驶座上。今天周六,本来不用上班,可是杜逸轩是个工作狂,新的项目又下来了,江西月生日,唐瑾也不需要他陪,干脆就在办公室里呆了一天。

家里打来电话,“哥,你今天是不是该回家一趟?我们和宋家要吃饭。”

母亲的努力他看在心里,却并不赞同,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了。我还在加班,回不来。”

那边并没打算放过他,“我都听见喇叭声了,你还说加班。不想回来就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和妈说就是,挂了。”

他妹妹听了他生硬的话,也知道他的性子是这样,并不怎么失望。反正今天要好好表现,她距离自己的梦想,只一步之遥了。

杜逸轩摘下耳机,给唐瑾打了个电话,却听见关机的提示音。杜逸轩看到窗外的霓虹灯,这才反应过来,唐瑾应该是回家睡觉了。

他说不去参加江西月的生日,唐瑾果然就不说。这丫头,良心都让贼偷了么?让她吃了一嘴油烟,还真是便宜了她。这头,合该被狠狠揍一顿。

杜逸轩没有想过和赵之诺深交,可那若是唐瑾的朋友,他也不会介意。这几年赵之诺和杜逸轩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交情真正是淡如水。

杜逸轩知道唐瑾心里有多重视赵之诺和江西月。若是将来要和唐瑾在一起,他们,必然是要打交道了。可真的这样,唐瑾却不肯让他与之深交。

这,若杜逸轩还不知道唐瑾的意思,他真是白活了。

唐瑾是真的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想得越是明白,心里的火气也就越是难以发泄。堵在胸口,见人就着。

越想越是不甘。心绪涌上心头,杜逸轩疲劳了一天的身体,却没有多倦怠,精神异常亢奋。想了想,索性把车子掉了个头,往常去酒吧的方向开去。

杜逸轩并不是唐瑾想象的那样死板,相反的,他也曾经叛逆过一段时间,很短暂,连他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

遇到唐瑾之前,他一个人背负着永远也不能说出了的秘密,匍匐前行,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道路上,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唐瑾叛逆的那段日子,唐瑾觉得杜逸轩是自己的希望,而事实上,唐瑾又何尝没有给他救赎。

才进门,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儿,“哟,稀客啊!怎么不去伺候你未来媳妇儿?”酒吧老板和杜逸轩是同学,两人认识时间久远,彼此之间就多了几分随意。

杜逸轩对此人很不感冒,拍掉那人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一边呆着去。”

“成!你重色轻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儿个好不容易来一躺,我也不吵你。去吧去吧,”和酒保打招呼,“都记我账上。”

杜逸轩也不和他客气,“滚吧。看你都烦。”

那人根本不把杜逸轩的话放心上,反而嬉皮笑脸赖在杜逸轩身边不肯走,“怎么,那丫头片子还不肯和你结婚?”

杜逸轩坐下来,见他赶不走,也不去费那个精神。这人素来知道他和唐瑾的事,读大学的时候,唐瑾出麻烦的时候去找杜逸轩,这人就跟唐瑾见了面。

“她还小。”虽然为唐瑾开脱,可杜逸轩心里烦,就是一块千年寒冰,也会给他捂化了吧。

“你还真能说出来。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转眼也有好几年了啊,你怎么就不肯放过她放过你自己?我说你啊,忒死心眼儿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

杜逸轩不语。

当叔叔带他去见唐瑾,并郑重地将唐瑾托付给他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的价值自己的生存之处所在。

他的肩膀上,不再轻飘飘的,不是那个随时都能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的,随时都能消失的,没有存在的意义的局外人。

“我说你啊,就是把她看得太严实,你要晒她几天,看她回不回来?”

杜逸轩不由得露出苦笑。若真是这样好办,他也不用将唐瑾看得那样紧。

与其说他限制唐瑾,不如说,唐瑾的存在,也给了他一个界限,将他锁在责任的界限里边,有了顾及。从那时起,他不论做什么都有了顾及,他会思考,这样做了之后,他的行为会不会对唐瑾造成影响,会不会唐瑾过得好过得幸福。

心里有了枷锁,却不是沉重,而是一种能让他觉得自己因为生存于世的重量,他不再感觉自己就像是羽毛一样,随时都能消失在空气里。

他开始努力读书,上了大学,学了it,开了公司,这一切,都是为了唐瑾,为了让唐瑾有一个安稳的,舒适的,随心所欲的生活。

很多时候,很多事,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想想唐瑾,然后就会充满了力量,充满了继续走下去,哪怕是匍匐着前行,也会看到希望。

现而今,唯一让他烦恼的是,唐瑾若即若离的态度。唐瑾始终不肯答应他的求婚。工作再难,也会有解决的一天,可唐瑾,他不会强迫,却也会焦躁也会不安,他不敢想象,唐瑾若是被别人带走,他的人生,将会是如何的不堪。

他心里的那一道枷锁会越来越轻,越来越没有存在感,或许到最后,他会因为心里的愧疚,真的像羽毛一样不知飘向何处,也不知道消失在什么时候。

唐瑾,唐瑾,唐瑾

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肚,身体感官开始迟钝,思想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知道自己醉了,可他越发不能摆脱清晰的思想的脉络。

“诶诶诶,比光喝酒不说话啊?我说,你倒是拿出点气概来,女人啊,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把她当眼珠子看护,她不觉得你好,等你对他不理不睬的时候,她就会倒贴过来了。我和你说,听我的,有空就到我儿多坐坐,我给你介绍几个妹子,保管你你们家的那个好千百倍!”说着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得极其猥琐。

杜逸轩连连翻白眼,很是看不起他这份做派。明明家世那样好,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正经的纨绔?

突然一阵喧哗,又有旁人大喊大叫,“老板出事了出事了”

老板迫不得已,拍拍杜逸轩的肩膀,不再让酒保给他上酒,“醉了就早点回去休息,我先去看看――”又是一阵细撕心裂肺的叫唤,那人不由得怒了,一拍桌子,“叫魂啊?,劳资话都没说完。??”骂骂咧咧过去了。

杜逸轩一个人将酒喝完。那酒保说什么都不肯在上。

只觉得心里越来越不舒服。那唐瑾要是被人拐走了,他该怎么办?又像从前那样,活得没有一丁点儿人气么?

担忧害怕的负面情绪,被自己的思绪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变成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才能摆脱那种愧疚不甘?他需要一个重点,这个重点,会很长很长,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都会是守护着唐瑾。

杜逸轩摇摇晃晃站起来,拿出手机,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花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才一会儿,酒吧老板就把事情摆平了。

他敢在这里开店,后边是靠着大树,谁要敢不给他面子,他也不会给面子!

杜逸轩才不管这些,已经过了十二点,唐瑾最近也不敢出去玩,一定早就睡着了,他也不想去唐瑾那里,吵醒她。就算恼了她,也还是下意识地为她着想。

思绪依然清晰得让他难过,可事实上,他连站都站不稳呢,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吧台上的瓶子不过是他眼睛花,看得一个能看出三个影子

他在嘈杂喧嚣的酒吧里,就像是一个极普通的落魄了的白领,明明穿着十分不错,却总有几分脱不掉的颓废,又偏偏目光深邃,眉眼间的阴郁仿佛沾染了化不开的愁。

女人上前搭讪,甚至男人也来凑热闹。

他统统像挥苍蝇一样把人挥开了,他从来没有那个心情。就算是醉了,思想也清楚明白得让自己也害怕,除了行动迟缓,他觉得自己醉了,还不如没醉。

如果不是曾经有过叛逆,他或许真的会唐瑾说的那样,至今还是处男一枚想着又觉得好笑。唐瑾说什么,他那样放心上做什么?

左右不过是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在人群中绕来绕去,跌跌撞撞,总算走到了大门口,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好不容易啊。素来阴郁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不若赵之诺那样的明朗,却是难得的俊逸。

外边冷冷清清,和酒吧里的热闹仿若两重世界。

如果不是路灯下,一对男女争吵着,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真的是一点人气也没有。就像《行尸走肉》里,那些丧失了人群的空空如也的城市,除了行尸走肉,在没有别的。

不过,就算不是真正形态上的行尸走肉,杜逸轩觉得,现在的人,不知道多少人,隐藏在人群里,真的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在他没有遇到唐瑾之前,他就是这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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