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觉得他是遭遇了瓶颈。
天牢案。
随着周山岳的死，线索全无，虽然陛下传旨结案，但在秦少游这里，没查明真相，就不算结案。
刺杀案。
看似线索一堆，明的暗的应有尽有，但这些线索，不是死无对证，就是无从查起，几乎都不具备深度挖掘的条件。
实在令人无奈。
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秦少游也只能指望，蒙守缺那边能有发现。
……
夜晚。
蒙守缺回来的时候，梧桐宫的几个人正围着长桌吃饭。
他一进门，便表达了他强烈的愤慨和谴责。
“小爷在外辛苦查案，从东城一路查到西城，滴水未进！”
“你们倒好！”
“居然不等我！”
秦少游压根儿不理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为了等他，就小采薇的惊人食量，他这会儿回来，只怕连盘子都刷干净了。
宫女夏阳连忙给他铺垫子，拿碗筷。
谴责归谴责。
真等蒙守缺坐了下来，他反而不着急吃饭了。
他眉目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亢奋。
急不可耐道：“你猜我查出什么了？”
“我要不说……你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
“这事太惊悚了！”
惊悚？
秦少游顿时好奇。
但心里好奇，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他太了解这厮了，越是好奇，越不能急。
他漫不经心的给采薇夹了筷菜，随口问：“查出什么了？”
蒙守缺吃了块肉。
一边吞咽，一边摆手。
“你听我好好跟你说。”
顿了顿。
等他吃完，他才接着道：“你分析的不错，城东那块地方，果然很有问题！”
“一开始，我派了十多号人出去，挨家挨户的查，挨家挨户的问。”
“但查来查去，那一片好像就是没什么人，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一直到晌午。”
“我家中一个护卫，在附近碰到一个流浪汉。”
“这才知道。”
“城东那片地方，常年盘踞一个地下势力，叫什么双拳帮。”
“欺男霸女，拐卖人口，无恶不作。”
“正因为他们的存在，导致那一带青壮，要么早就走了，要么干脆加入了他们。”
秦少游没有反应。
这不奇怪。
虽说是天子脚下，但作为大秦最繁华，人口也最多的一座城市，有光鲜的一面，肯定就有阴暗的一面。
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看不到阴暗，不屑于阴暗，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
……
他只是问道：“那就奇怪了。”
“既然有这么一个双拳帮，他们哪去了？”
“总不会人间蒸发了吧？”
蒙守缺拿着筷子，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是啊！”
“我当时也这么问，但流浪汉答不出来。”
“他只是告诉我，城西还有一个四手帮，经常和双拳帮斗殴火拼，或许四手帮的人知道。”
城东双拳。
城西四手。
秦少游一阵扶额。
他觉得，这两位帮派大佬，一定都是很有想法的人。
……
“我就又去了城西。”
“你猜猜看……我到城西又遭遇了什么？”
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这是蒙守缺的老毛病了。
秦少游也不会介意。
他敷衍道：“总不会城西的四手帮也人间蒸发了？”
他说完。
蒙守缺登时便睁大了眼睛，十分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秦少游直接愣了。
他真的是想都没想，随口敷衍，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
但还好。
蒙守缺很快解释道：“虽然不至于跟双拳帮一样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我赶去的时候，四手帮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据他们说，我要是晚一步……他们也都走了。”
“而且。”
“在他们之前，他们四手帮上百号人，已经统统离开了咸阳，逃往了大秦各地。”
秦少游逐渐惊讶。
他越来越意识到此事的非同小可。
因为按道理，像这种地下势力，大都是咸阳本地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绝不会离开咸阳。
那么。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群地痞恶霸，连家都不要了？
……
他脱口问道：“为什么？”
蒙守缺紧紧的盯着他。
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怕了！”
“城东双拳帮，一百多号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他们怕，若是他们不走，接下来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秦少游悚然而惊。
难怪。
难怪蒙守缺一回来就说，这事太惊悚。
一百多号人。
就在咸阳城，天子脚下，一夜之间，全死了。
这要是传出去……得掀起多大风浪？
秦少游微微攥拳。
他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双拳帮的人，什么时候死的？”
蒙守缺极为古怪的森然一笑。
“前天晚上。”
……
秦少游如遭雷击。
前天晚上？
他们是前天去的城东，也是前天遭遇的司徒万里……可当天晚上，城东双拳一百多人，全都死了！
这是……杀人灭口！
再联系到周山岳的死，内侍王余的死。
秦少游脊背发凉。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敌人，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还要凶残！
这不仅体现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更体现在，他们的强大与果决！
他们果然是在暗中窥伺着他。
不管他在查什么，查到了哪一步。
只要他表现出彻查的态度……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抹杀一切痕迹，一切可能出现的漏洞！
为此。
他们不惜杀死再多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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