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五行塑身

面前出现两个衣着古怪的人,从外貌上判断应该是一男一女,他们全身包裹着硬邦邦的银甲。虞古警惕地看着他们。

那二人眼睛瞪得滴流圆,伸长的脖子仿佛两只出头的乌龟。他们从头到脚将虞古看了几个来回,皱眉的表情完全一模一样,呆立着如同枯树。

两人同时说话,男女混音,带着惊愕和无奈,“哎,又变小了,我们越活越大,你越活越小,何时能苦尽甘来呢?”

说完又围着虞古上看下看,又点头又摇头,一脸的苦瓜相。

虞古被看到心里发毛,但二人丝毫没有敌意,反而亲切、自然。她不由好奇地问:“你们识得我?”

“嗯。”二人锁眉,好像两个双胎。

“你们怎么进来的?”虞古不耻下问。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黑线,同时说:“我们是空间造就的。”

二人继续追问先前的话题,“你这次因何变小了?”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更大时?若你们是我造就的,那以前我进来时你们怎么没出现过?”虞古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于是一连几个问题。

“很久以前,你大得浩瀚无垠。但上一次你比现在个子高些。我们一直在,取决于你能否感知到。”而后一副恍然大悟又说:“看来你是失忆了。”

“什么是失忆?”虞古疑惑地问。

“失忆是由于脑部受创而产生的病症,主要分为心因性失忆症和解离性失忆症。古时失忆也叫离魂症。”二人规矩的回答。

虞古没听懂,但依旧不妨碍交流,她摊摊手问:“你们是人吗?”

“我们是意和念,是这个空间的维护者,我们不是具象的人,是意识形态。我们与空间同生同灭,自然生成。为空间拥有者做向导和服务。”二人说着开始展示空间的模拟操作。

四周形成浩瀚的天际,闪发着篮紫色及黄白色的光,展示着一些离奇的事物:模糊的红霞在云层中穿梭,一晃而过,瞬息万变。

虞古猛然一惊,连忙闭上眼睛。她眼前所见光怪陆离,用语言难以形容,像是天书。

“意和念,你们可以一个一个说吗?”虞古被突然涌现的怪异感觉,震得有些耳鸣,她按压几下耳阔,抬头询问二人。

“我是男相形态,我叫意,主导愿望、对人和事物的情态。”男人安静地说道。

意说完已经开始干起活来,竟然按着虞古刚才的想法竟是凭空“织造”出一张如魏伯阳类似的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他几样都置办整齐。顿时让虞古目瞪口呆:若是这般岂不是想什么有什么嘛!

“并非想什么就有什么。五行之内可以轻易完成,而超脱五行之外就无法达到了。”女声轻历地说。

虞古大惊,自己的想法她居然知道。

女子解释道:“我是女相形态,我叫念,主导惦记、想法、看法。如果你不喜欢我们是人的形态,我们还可以变幻其他形态。”

虞古恍然:“我的想法,念一清二楚。而意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实现愿望,感知我的好恶。”

她再接再厉,直接问出她最惦记的问题。“念,我想找可以重塑人身的方法,有吗?”

“旁门左道,非自然情况下,可以实现。”念回答,女声悦耳利落。

虞古内心激动,按奈着兴奋问:“有总比没有好,要万无一失的,可有完整的秘籍可翻阅?”

她心中大定,比之在一堆堆的书中毫无章法地翻找,这委实轻松多了。

“有,启动书写形式,篆书,准备笔墨纸砚。开始检索安全系数最高的‘五行塑身’法。”念开始一长串的念诵。虞古全当她是在念咒语。

哒哒的声音传出,仿佛马蹄声敲击在石板路上……

待虞古再出现在屋中时已经是早晨了。她未及梳洗,夺门而出。

她拿着轻飘飘的一薄本秘籍,忍不住赞叹:这个时代大多运用竹简、兽皮、丝绸作为书写的用具,纸的使用还是比较少的,而如绢薄、如玉白的纸就更罕见了。

又忍不住纳闷:若说秘籍,应该像魏伯阳给她的《墨迹》那样,有历史感,还要够结实,不然翻一翻就烂掉了。这隐世的秘籍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虞古带着惊叹和疑问,急匆匆地往魏伯阳的居室去。在廊下,正被东倒西歪,好梦初醒神魂不符的大白撞上。

大白看见她的脸时,又惊又喜,而后眼睛一亮——筑基后的虞古容光大盛,肤如凝脂润芳华,绝色容颜羞日月。她的美在于内在,从骨子中透彻心底,让人第一眼倾目,第二眼倾心,第三眼顷魂。这种由外及内,由表及里的绝美非修行不及,她的美常乎平凡,却又近乎自然亲近。

大白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正欲说话,却撇见她手中从没见过的白纸。

“什么好东西?”他站起身来端详,当看清“五行塑身”四个大字时,眼睛惊喜一闪,竟是一口夺了过去。

“你弄湿就没办法看了,让师父先辨别一下真伪或功效。万一……哎小能,你给我回来。”虞古心急如焚地说,大白完全不听话,叼着“肉骨头”一般撒欢地跑了。

“我先试试。”大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连个狗影都没了。

这本五行塑身如从天降,正中下怀。他寻了一处安静的所在,将秘籍小心翼翼地放下,用爪子背柔软的皮毛将书摊平。生怕字迹被它的口水染花,爪子抓破。他蹲坐着专心的看起来。他记忆力极好,一目十行,眼就不眨。但他看的很细致,很认真。反复推敲、翻阅了几遍,才将书合上。

“甚妙,此法甚妙。运用珍奇的药材,塑骨生筋,筋骨生肉,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改变先天的不足,塑造后天的完美。我怎么没想到呢,妄我好自诩大巫师。虽然与以身养蛊或炼化鬼魂法有些相似,但五行塑身更加精妙、安稳。”他欣喜若狂,嗷嗷的叫着。他将所有的步骤背熟,就准备材料开始修炼。

五行塑身,说易不易,说难不难。不易在于五行之力绝难收集,不难在于附和五行属性的材料,这山中都有,而且魏伯阳的后院和丹房就有现成的。

“天助我也,啊哈!小心心,去取些材料,挑年份最久,个头最大,品质最好的。这些都是我和骨头抓的灵兽、采的灵药,道爷不会介意的。”大白说完,开始默念五样材料。

“狸力,善土,其骨属木,火光兽,居于火山,火属性,虫为,川水之精,水属性,蔓金苔,形如鸡蛋,土属性,马交可以御兵,其角属金。五行居全,你记清楚了。”

吴心几年来一直他形影不离,对他随时变化称呼极为不满意,此刻听到这腻死人的称呼,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母狮吼:“小屁孩,不准叫我小心心。”

“好了,小心心,快去快回,人命关天。”大白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重塑人身之上,对吴心的话,不加思索地应付道。

吴心见他专注,知他心思,内心无奈,只得充当苦力,快去快回将材料准备好。

大白将修炼的地点选在后院的温泉处,他首先要将现在的肉身剥离,灵魂出窍,魂魄凝实,催生白骨,骨骼生筋,筋脉生血,血脉生肉,肉身生皮,这些五行之力一样不能少,一步不能错。

这个过程很痛苦,需要非常人的承受力。他运用术法使得魂魄出窍后,运用狸力骨,木塑白骨;骨骼成型之后,再运用火光兽的毛发凝炼成筋骨;虫为之血属水可生血脉,蔓金苔属土塑造肉身,最后用马交之角抹粉涂抹全身,滋生皮肤,完成金身重造。

大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塑身,虞古心急火燎地跑来找魏伯阳。她一进门正看到魏伯阳在换衣裳。顿时血气上涌,脸红耳热。她掉头推门就退了出去,她背靠在门外,捂着脸,心口乱撞,小声嘟囔:“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她委实也没看见什么,仅仅看到他雪白的——里衣。她眨眨眼睛,平复一下心跳。刚才鲁莽地推门而入,只是有些无礼,所以心虚紧张。

“进来吧。”魏伯阳将外袍披上后就唤虞古进来。

“我站在这挺好的,也没什么急事,就是大白……”她靠在门上不肯进来,磕磕巴巴地把大白的事说了一遍,口中说着不急,但是心中却很急迫。

“随我来。”魏伯阳说完,已穿墙而出,走远了……

虞古惊愣:他是怎么出来的?

她赶忙奔跑着跟上,压下心底的震惊。

魏伯阳面色严肃,他黑色的袍服只留下一个残影就来到了温泉边上。

吴心做人时,就会布结界,经过六年的修炼,本行没丢,能力更强了。她大口一张就是一个结界泡。

结界中的狸力骨正在如同搭高楼一般,刻画雕琢着骨骼,渐渐的已经勾勒出人形的骨架,已经接近完成了。白狗的身体倒在旁边,不知死活。

“大白,怎么办?不会有危险吧?”虞古看到其中的情形时,险些惊呼出声,她将目光投落在魏伯阳身上。

“你喊他,也听不见,我们只能期盼他不要出半点差错。“魏伯阳手指不自觉得附上眉头,内心苦笑。眼神游弋在结界之上,却更多的将视线看向虞古。

虞古焦急的来回踱步,紧张地看向魏伯阳,目光相碰的一瞬间,又忙不迭地挪开。她心虚且不安:他就像一个大家长,一会儿操心这个,一会儿操心那个,委实不易。

魏伯阳看到她这种表情,却不由得有些担心:她刚刚筑基,若是受到打击,也许会影响到心境。

他以一种坚定的目光回应她不安的眼神,面上挂着他温和的笑意,说:“莫担心,会好的。”

虞古颔首,面目舒展,抱着臂肘的手慢慢放松下来,脚也终于可以妥帖地踏在地面上了。她的衣服有些皱巴,头发也有些毛糙,但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体肤细嫩,腰圆丰满,如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娇美之态含于内,芳华之姿表于外,呈现日月之容。

魏伯阳睡凤眼一滞,他的嘴角无声的扬起染上了一丝笑,缓慢地将视线收回。

火光兽的毛发一米多长——正是虞古和大白上次抓回来的那只火光兽身上取下来的。背脊上的鬃毛最为坚硬、钢劲有弹性,就如同织布的梭子,在骨骼之上来回的穿梭,织就了一副钢筋铁骨。

虞古聚精会神地关注着结界,如此血淋淋的场景让她头皮发麻,心惊肉跳,背脊生寒。她依旧有些紧张,只恨时间过得漫长,身体不自觉得朝着魏伯阳靠了靠,仿佛这样就能带来安稳和力量。

杜离佳能白色的魂魄控制着鲜活的虫为——此物一头两身,如同蛇一般,这只品相极好,长八九尺。将其血引出至淘罐中,又用火光兽的皮包裹着形成一个囊袋,悬于胸腔。陶罐中的血如同被牵引一般,形成一线,灌注入囊袋中,而后由囊袋流经筋骨,形成庞大的血脉网,其他脏腑也随之生成。如此再看,骨相已经初成人形。

蔓金苔形如鸡蛋,见了虫为的血之后开始在筋骨上生长,光灿灿的肉身,柔韧有劲,如同有无数的萤火闪耀,让金身散发着光芒,看相貌正是长大的杜离佳能。

马上进入最后一步滋生肌肤,马交在云海玉弓已然灭绝了,这只红角,还是数量稀少的存货,是魏伯阳带回来的。马交之角磨成的粉末涂抹全身,具有白肉成肌,滋生皮肤的功效。

当大白的面目慢慢形成之时,虞古激动地如同吃了糖的孩子。她的眼睛光华流转,面上洋溢着灿烂的笑,目光炯炯地看着魏伯阳,突然一把抱住他,贴着他的胸膛说:“看呀,大白变回小能了。他十一岁了,竟然长得这么高,还是小时的样子。”说到最后眼睛都有些红了。

魏伯阳被她抱得一愣,而后唇边荡开了笑容,一只手缓慢地抬起,她有些乱的发,被他一扶一捋,顺了。他舒了一口气,低声说:“嗯,你也长高了。”

大白睁开眼睛,金光耀目,稀罕的马交红角生肤,让他粉嫩、红润,能掐出水来,他摸着自己的脸,也难以置信。他跳进温泉之中,按照秘籍上传授的咒语开始养身融合,渐渐的手臂、脚臂可以活动了,手指脚趾也听从使唤了。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水中的倒映看,将五官摸了个遍,发觉确实是结实的长在脸上,才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呼吸的美妙。他脱胎换骨,又做回人了!

虞古看一切妥当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她脚步一转,调头就跑。

魏伯阳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去?”

虞古健步如飞,边跑边说:“小能定是虚耗不少,我去抓两只大兽给他滋补一下。”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魏伯阳悲哀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回屋去了,直喝了两杯茶,心中依旧郁郁:怎么就没看你如此紧张过我呢?

当大白终于抬头挺胸,衣冠楚楚地站在虞古面前时,她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身子,她欣慰且激动地说:“真好,回来真好。”

白狗因杜离佳能灵魂撤离,它就此倒下就没再起来。大白为此还做了一场极其隆重的法式,超度它,助它下一世投胎转世成人。

魏伯阳为此又伤心感怀了许久。因此离苦让他变得最近有些寡言。诚如他说的“被留下的那个并不定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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