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圣迭戈医院，周围就越安静。
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罗轶和吉姆两个人。
吉姆在前，罗轶在后。
按照吉姆的说法，他的处世之道就是和所有人都成为朋友，而罗轶认为，他的好朋友可以把后背交给自己。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处居民区，这里每一户的房门都被强行破坏，那些幸存者们肃清了附近的丧尸。当然，室内也没留下任何食物和药品。
罗轶找了一栋沿街的建筑，登上天台，架起狙击枪，将大半个医院尽收眼底。
外围有路障，护栏之后有几人在巡逻，更深处的地方竟还有几个老人在悠闲地散步。
“你也太过谨慎了吧？”吉姆说道：“如果我早知道你就是罗轶，就不会有这些麻烦。安保公司的地址是你朋友说的，一头大黑牛，我没问他名字。他说你一定会去那个地方，所以唐纳德才让我们去那儿等你。”
“可是你在拆我家的保险库，哪个朋友会拆主人家的保险库？”
吉姆耸肩道：“我们总不能干等着，你知道，外面都是丧尸，而且你朋友说你只有一个人……万一等不到你回来，至少我们能多几条枪。”
罗轶继续观察着医院内部：“里面还有老人？”
“废话，那是医院。”吉姆说话时竟有些自豪：“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毕竟经过岁月沉淀的智慧，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罗轶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吉姆立刻改口：“他们都是住院部的，病毒爆发的时候靠家属们守住了医院，据说都是唐纳德的功劳。后来他们又把周围的房子翻了个遍，当时我一个人躲在家里，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遇到了强盗。”
“你住在这儿？”
“没错，年纪大了，身上总会有各种毛病，所以才买了医院附近的房子。”吉姆不免失落：“顺便说一句，上楼时经过我们刚从那儿经过。”
“所以，你说的唐纳德，现在负责圣迭戈医院吗？”
“我们没有老大，当然他说的话大伙都愿意听。”吉姆说道：“他出来了。”
……
圣迭戈医院内，雷泽暂时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阳光也很充足。
那些人让雷泽等着别乱跑，但门外没有守卫，他身上也没有绳索或者胶带，这让雷泽有些意外。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后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挤进门框。
“我叫鲁克。”大黑牛毫无戒备：“是你的向导，负责带你熟悉这个地方。”
雷泽没太明白对方的话，他的身份应该是人质或者囚犯，为什么要熟悉这里的环境。不过对方都发出邀请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雷泽。”他回答。
“听说在安保公司，你和我朋友发生了点冲突，我希望大家都没人受伤。”
雷泽的鼻腔里还有些血腥味，但是被他用手弩砸中的那个家伙绝，绝对伤得更重，或许骨折了。
“啊，我们都没事。”
“那就好，我们出去走走。”鲁克笑了，对方的体型和他一样高大魁梧，让他很有好感。
“我以为，你们至少会把我关起来。”
鲁克一脸惊讶：“那你就想错了，我们不是坏人，虽然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他们在保护老人和孩子。”
“我看到了。”
雷泽没瞎，也没有被人蒙上眼睛。他看到几个孩子在草坪上奔跑，也看到有人推着行动不便的老人到室外散布。
但他也能看到加固的外墙，和半永久的哨塔，这些东西把医院内外阻隔成两个世界。
最接近外墙的地方，还有十几个成年男子聚在一起，外围的防爆盾围成半圆，保护中心那些拿着金属长杆的人慢慢前进。
“他们在做什么？”雷泽指着那群人。
“训练阵型……用来对付丧尸的。”
“这是你们想出来的？”雷泽有些不可思议，阵型应该是一种古代战争技巧。
“别小看这些东西。”鲁克一脸认真：“我亲眼见到这些人正面对抗几倍数量丧尸，这都是唐纳德想出来的。”
“唐纳德是谁？”
“据说以前当过教官，专门训练新兵，周围的防御工事也是他带人弄的。”鲁克道：“他是个天才，就是从来都不会笑，因为被爆炸伤到了面部神经，我们私下都叫他丧尸脸。”
雷泽微微点头：“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丧尸脸’。”
“你会见到他的，但在此之前，还有个朋友想见你。”
雷泽跟着鲁克进了相邻的一栋楼，这里有不少医生和护士，病房里住的也几乎全是老人。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弗里正在照看他的父亲，见到门外的雷泽时，他立刻起身迎接。
“你怎么在这儿？”雷泽没想到他能在这里见到老朋友。
“他们帮我转运了我父亲。”
弗里简单说了他这几天的经历，原来他是外出为父亲找寻药物时，和医院的人有了接触，对方几次邀请，他才最后决定和父亲一起搬进医院。
雷泽为他的好友感到高兴：“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你，我也一定会跑到你家你，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当然相信。”弗里一笑，挤出几道深深的鱼尾纹：“但我也说了，不想离开这里。”
“是，我知道你是个孝子。”雷泽至少比弗里年轻二十岁，夸对方孝子之类的话，说起来还是有些别扭：“城市没法产出食物，这个地方又有那么多人，早晚会断粮的，到时候怎么办？你该为自己早打算。”
“不管遇到什么困境，老天都会想到办法，让你缓上半口气。”弗里说得很平静：“我年纪也很大了，也就是父亲还在世，才一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雷泽很清楚他好友的脾气，知道没法说服对方，只能妥协道：“干脆我也留下吧，反正去哪儿都一样。等这个地方坚持不下去了，我就和你去其他城市。”
“不。”弗里摇着头，严肃道：“你不能留下。”
“为什么？”
“因为圣迭戈医院也坚持不了太久。”弗里压低了声音：“它们在变异。”
“它们……你指的是丧尸吧。”雷泽回忆起全城超市里的那群老鼠。
“我发现，它们变得越来越难对付。要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把父亲转移到这里来，他对那老房子有很深的感情。”
雷泽选择相信这位好友的话，虽然外面那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但弗里说守不住，那就一定守不住，从前他对拳赛的预测就很少出错。
“那你为什么过来？”
弗里低头看着熟睡的老人：“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或许看不到医院被丧尸填满的那一天。”
“好吧。”雷泽不擅长劝说别人，只能会用行动表达情感：“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圣迭戈医院已经有一百多个幸存者了，不差你一个。”弗里走到窗边，看着临街那些加固过的外墙：“我都是亲眼所见，它们的背上长出麟甲，身上挂着倒刺，腿上的肌肉像跳蚤一样强壮。外面那些盾牌和长矛对付普通丧尸还行，但只要有一两头变异丧尸，他们马上就应付不过来了。”
雷泽哼了一声：“不就是变异的丧尸吗，我也不是没见过。”
“听我的，往南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一直躲在灾难结束。”弗里凑近雷泽的耳朵：“有人在病毒爆发之前就开始研究疫苗了……”
“什么？”
“你没听错，有人提前知道病毒会爆发。”
弗里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在这里听到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