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甜头(二更)

在十九重武库隐界, 外面虽然可以用水月镜窥得其中景象,但当谢无歧他们深入丽娘的隐界之中,便等同于入了一处结界。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 除了结界里面的人知道, 外人是不可能看到的。

这也是谢无歧如此胆大包的缘故。

即便是应许问起来,心理素质优秀的他也能心平气和,丝毫不慌地道:

“没有啊, 能发生什事呢?你喝醉了, 我们本来打算等你睡醒就走, 后来才发现丽娘没醉, 还想你图谋不轨……就这样, 没别的, 吧黛黛?”

沈黛当即想起了之在厢房里发生的一幕幕场景。

眼尾绯红呼吸凌『乱』的妖孽年。

还有他半搂着自己,蒙住她双眼时身后悉悉窣窣的声响。

哪怕已经从丽娘的隐界里走了出来,只要一提起,沈黛还总觉得声响就在她耳畔,还有谢无歧手中银『色』指环贴在她眼皮上的冰凉触感, 几乎立刻全都能忆起来。

她猛然抬头看谢无歧, 上了一双狡黠含笑的狐狸眼。

——他为什撒谎撒得流畅?

想起自己之信誓旦旦别人说的,说二师兄人好心善,说二师兄是正直君子。

沈黛在心底无声叹息。

她后悔了, 她被骗了。

应许听了也是半信半疑, 他刚醒来的时候, 还见沈黛正将破损的梵钟收。

是他送给沈黛的防御法器, 可当时她与谢无歧两人都在场,丽娘虽强,却也不需要额外还用梵钟来护着他, 祭出梵钟,必然是他们两人不在他身边。

……所以他们当时干什去了?

“真的吗?”

应许凝眸望着沈黛。

“师妹,你脸怎这红?”

沈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确有些烫得过分,还好她虽然一撒谎就脸红,却并不会『露』出慌『乱』神『色』,看上去倒也不会显得可疑。

“可能是……”

“是太热了吧?”

才还是数九寒冬,此刻是艳阳高照。

海风送来带着热浪的炽热温度,之身上披着的一身厚重披风便显得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谢无歧说完便上替沈黛解下披风。

他身形高大,一靠近便刚好背着应许,将沈黛都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

双骨节如竹的手指规规矩矩地替她解开披风的带子,然用传音入密抵达她脑海中的声音却漾着愉悦勾人的尾音。

——黛黛,你脸红下去,大师兄可就真的要发现了。

他用了“发现”这个词,似乎将厢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变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共同的秘密。

沈黛不明白为什明明做出种事的是他,但害羞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莫名的好胜心在此刻冒头,沈黛抿了抿唇,也传音入密谢无歧道:

——发现就发现,反正会被大师兄和师尊揍的不是我。

沈黛这样理直气壮,倒让谢无歧有些意外。

身后的应许还在眺望着不远处其他越过八苦门的修士,谢无歧解了沈黛领口的带子,慢条斯理地取下披风。

——好啊,揍一顿就能换来一个小媳『妇』,底下可真是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沈黛缓缓瞪大了眼。

谢无歧将披风叠好,笑盈盈地望:

——记得怎发同心誓吗?等我挨完揍,我们就同心结契,在阆风巅成婚怎样?

……她输了。

论脸皮,谢无歧在十洲之内怕是都罕有敌手。

——我不会和你发同心誓的。

不管行多次人间凡俗的婚礼,只要没有立誓同心,就不算修真界真正同生共死的夫妻。

这是沈黛的底线,她绝不会允许谢无歧背负自己的生死。

谢无歧也仿佛从沈黛这句话中察觉到她不可动摇的决心,笑意褪去了几分,正要开口,听沈黛继续道:

——可丽娘说得没错,长久留下的,未必好,昙花一现的,未必残酷,人生本就没有什是永远不朽的。

青丘隐界一遭,让她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她放下了些负担,试探着,他伸出了手。

——或许我的想法有些自私,我想着,如果你还愿意喜欢这样的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什时候会死,但是至在死之,也已经尽力去珍惜这期间的时光,不会在临死的最后一刻懊悔。

沈黛已经经历了一次死亡。

世临死的时候,所有的懊悔与不甘都会涌上心头,将整个人溺死在无尽的绝望之中。

她自私的想,如果这一世她还是会死,至临死之,她不想只能忆起遗憾的、难过的事情。

谢无歧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自私?

他倒是觉得自私很好,还希望,沈黛能够更自私一些。

不过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句温柔的调笑。

——既然我这顿揍无论如何都挨定了,提给我一点甜头,不过分吧?

什甜头?

沈黛下意识地警惕抬头,四处捕捉应许的身影,不料刚要偏头去看,就见谢无歧忽然做出一副伸手拨弄她发丝的模样,俯身轻轻吻过她额头。

唇是柔软的,微凉的。

沈黛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过神之后,顿时捂住额头,差点惊叫出声——

干什!

这是在外面!光化日!大师兄就在身后看着呢!!!

应许自然没有在后面盯着他们,不远处,怀祯与萧寻从另一扇八苦门中出来,怀祯冲他遥遥招手示意,应许也挥手应。

不过挥到了一半,怀祯的手却在半空猛然僵住,一双眼瞪大了,紧盯着应许的身后。

……他大惊小怪什呢?

应许过头,此时谢无歧早已触之即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手中还若无其事地抱着披风。

沈黛的脸依然滚烫,甚至比几分钟之还要红。

应许有些疑『惑』,伸手试探了一下温度:

“怎还这热?是生病了?之也没受什伤啊……”

想起刚才怀祯的表情,应许心中划过几分疑虑。

他不知道此刻在水月镜中看着这一切的兰越,已经保持着一脸危险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茶杯捏成了齑粉。

哎呀,只不过在第九重隐界的时候被结界遮挡住了视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怎就,突然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谢无歧似乎是觉得自己去以后肯定是要挨揍的,左右都逃不过,还不如在危险的边缘多试探几次。

比如趁应许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一下师妹。

唔,老实说,还挺刺激的。

但要说刺激,沈黛觉得此时此刻,光凭脸『色』来看,大约最深受刺激的人绝不是他们。

——江临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停驻海边一块礁石之后,不知道从什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在里究竟看了多久。

唯一确定的是,才谢无歧亲她的一下,他应该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漆黑的礁石后,脸『色』阴晴莫辨的江临渊缓缓走出。

他踩着脚下细沙,一步一步朝着沈黛来。

“黛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

应许与谢无歧见了忽然出现在此处的江临渊,不约同地感觉到了晦气。

沈黛也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面『色』肃然地注视着。

毕竟眼的江临渊是二十九岁的临渊道君,元婴期的修为几乎等同于一宗掌门,不可小觑。

“和你有什关系?”

沈黛不动声『色』地挡在谢无歧与应许,语气冷硬得与才判若两人。

几乎不需要说些什,只从她骤然冷硬如冰的目光,江临渊就能从中看出明明白白的抗拒之意。

他想起才年为她解开披风的模样,想起女羞怯真挚的目光,仿佛有细细密密的针刺穿心脏,将他拽入空气稀薄的深渊。

不该是这样的。

若他来早一步,一切分明还可以挽。

一双如寒霜封冻的眼眸落在了谢无歧的身上,年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眉宇间是落拓不羁的轻狂洒脱,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会为女温柔的解开披风,会轻轻拂去她凌『乱』的鬓发,他的吻落在她额头,女也只是惊愕,并没有丝毫抗拒。

——他离她样近,可以奢侈地随意触碰他不可触碰之处。

即便是圣人,也绝不可能不生出任何妒忌。

更何况,他并非圣人。

“你就真的他如此信任,信任到了已经可以麻痹你的头脑,任由这些虚假的情爱抹去曾经的些血雨腥风,让你忘记曾经有多人死在你的面,甚至你自己是如何死的吗?”

江临渊的声音如此残酷,沈黛几乎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她捏得用力,指尖苍白得都在微微颤抖。

“我是忘了。”

沈黛一字一顿,带着平静的恨意。

“如果我还刻骨铭心,此时我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剑杀了你,不是还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江临渊没料到她这个答。

但他只怔愣了一瞬,大约是不想与沈黛起言语上的冲突,下一秒,他的掌中便有灵气汇聚。

谢无歧与应许以为他是要祭出法器,正欲备战,但随着灵力汇聚,出现在他掌中的却并非是什厉害法器,是——

一张玄铁面具。

浪涛声此起彼落,不远处,有许多闯入第十重隐界的修士察觉到了这边风雨欲来的气氛,遥遥观战。

江临渊手中握着张令沈黛无比熟悉的面具,沉声道:

“我本欲等证据更确凿一点与你阐明。”

“可现在,我觉得你很有必要知道,你真正该杀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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