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场上瞬息变幻, 三阿哥坏得很,他不打罗卜藏衮布的脸,专门往他身上疼的地方招呼。罗卜藏衮布身上一点伤也看出来, 却疼的满脸汗水。

有心痛揍三阿哥出气, 偏生对方仗着瘦小灵活的很, 让他的拳头都打在空气中。

打了有一刻钟, 三阿哥跳出包围圈,他喘息着说道:“不打了,我认输你厉害。”此时他已经力竭, 再打下去挨揍的肯定是自己。

挨了那么多下罗卜藏衮布哪里肯依,他抡起拳头冲着三阿哥就来, 大阿哥挡在三阿哥面前, 他使劲儿握住罗卜藏衮布的手,“罗卜藏衮布, 三弟都已经认输了,你还要打,当我们是死的吗?”

大阿哥可不是三阿哥, 他手劲儿很大,捏的罗卜藏衮布当场就变了脸。有蒙古人看见罗卜藏衮布吃亏赶紧上来打圆场, “大阿哥息怒、息怒,他只是、只是一时没收住手没尽兴而已。您知道的我们这点时间对我们蒙古人来说只是热身而已。”

“没尽兴?好啊, 本阿哥倒是很乐意陪贝勒爷打一场。”贝勒爷三个字他咬得很重,说不出的讽刺。

看着罗卜藏衮布已经变得紫青的拳头,那人使劲儿拉扯着他。罗卜藏衮布脸色变化,最终还是低下头。他认识,大阿哥也不好一直抓着人不放,他有些可惜的松口手。“我们大清是个讲究规矩的地方, 无规矩不成方圆,认输就表示这场比试结束。你追着不放,即使赢了,也是一件很失分寸的事情。”

罗卜藏衮布抖着手,咬牙说道:“受教了。”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大阿哥与三阿哥,今日这份羞辱,他记下了。

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却不知,大阿哥背对着他对六阿哥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指了指人群中一个跟六阿哥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六阿哥秒懂,他跳出来指着对方说道:“那个谁,就是你,我看你顺眼,咱们也来比划比划。”

这人同样是端敏公主的儿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小儿子,既然要出气,打一个怎么能够。把她最看重的两个儿子都打了,她才

知道疼。

两人年纪相当,胤祚选了与三阿哥截然不同的‘报复’方式,他拳头挥的虎虎生风专门往脸上打。不一会儿那孩童就被他打成了乌眼青。

怕对方学三阿哥发现不对就喊停,他出手极快,争分夺秒能多打一下是一下。不过对方也硬气,都被他打的两只眼睛乌青也不求饶,依旧挥舞着拳头反击。

反击肯定是无用的,他最终被六阿哥揍趴下了。当然,六阿哥也不是一点代价没有,他也被对方揍了好几拳。

看着六阿哥破了的嘴角胤禛心疼的要命,他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胤祚擦拭着。听着对方的嘶哈声,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是个比试,这么拼命做什么。”就算要出气,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胤祚讨好的笑笑:“四哥,我有分寸,我把他打趴下了,你看我厉害吧。”所以,四哥别怕,我来保护你。

看懂他眼里的意思,四阿哥好气又有些感动。胤祚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其实胤禛心里明白胤祚咬死了不开口说放弃,很大程度是因为端敏那一爪子,他在给自己出气。

太子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六出息了。瞧你这狼狈的样子,赶紧回去上点药。”

亲自把四阿哥送到皇贵妃那边,太子转头就来了康熙的住处。当着满屋子满蒙大臣的面,他面色平静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末了,他看着班第勾起嘴角,“亲王大人,实在抱歉,孤之前并不知道三弟他们的目的,还以为他们是见猎心喜想要切磋。你可能不知道三弟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找人切磋,一日不习武就浑身不自在。”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甚至他看班第的眼神还带着一点点不屑。让个女人爬在头上作威作福,班第活的也真够窝囊。

班第越过众人跪在康熙面前,“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班第并不觉得太子在说谎,他了解端敏的脾气。在府里的时候她就是如此直呼皇上名讳并满脸不屑,他说过也劝过,可惜对方不听,他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好了,事情闹到

皇上面前,他除了请罪也不知还能如何。

康熙就这样平静的盯着班第,良久他忽然笑道:“朕与端敏一同长大,她是长姐,不过是喊个名字而已,何错之后,爱卿快起来,这事儿是胤祉他们太过小题大做,朕回头一定说他们。”

康熙同样了解端敏,他都不用去现场就能想象得出当时端敏的模样。他不生气吗?说实话他是生气的,有一瞬间他很想给端敏一个教训。他所顾忌的不过是太皇太后罢了。

这个养育了他的老人年事已高,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尽管已经在精心调理,可身体还是一年差过一年。

他一直都知道太皇太后心里是记挂着科尔沁的,若他此时处置了端敏,太皇太后肯定会难受。他不想看她不开心,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所以,他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暂时放下。

胤禛不懂这些,他回头就按照自己与三哥说好的开始‘装病’,反正他们年纪小,作为金娇玉贵养大的皇阿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害怕很正常。

皇贵妃看穿他的伪装,挥退众人叹息着说道:“好了,别装了,快起来。你皇阿玛都‘原谅’对方了,你这样岂不是会让他难做?”

胤禛掀开被子,他不解的问道:“额娘,皇阿玛很怕端敏公主吗?”换做旁人如此不敬,皇阿玛早就收拾对方了,为何对端敏公主破例。

若皇阿玛都不计较那他们今日做的事情不就没意义了?

伸手摸了摸胤禛的头,她温柔的说着:“不能说是怕。端敏公主这个人很极端,她因为生母的缘故瞧不起任何庶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曾经需要太皇太后庇护才能活下来的皇上。”

都是同龄人,皇贵妃对端敏公主一点也不陌生。别看端敏公主的额娘是嫡福晋,实际上她并不受宠。济度宠爱的是他府里的一个庶福晋杭氏,不巧这个杭氏正是雅度的亲额娘。

上一辈的恩怨如何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端敏公主最瞧不起的就是庶出兄弟,在这些庶出兄弟里,又以雅度与当今皇上为最。在她唯一嫡亲的弟弟过世之后,她似乎走上了极端,凡是雅度支持的她必反

对。

雅度与皇上关心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对当今皇上只有更加厌恶,想要让她改变态度是不可能的。

在端敏公主眼里,皇上是依靠太皇太后和蒙古势力最终才上位成功的。所以,哪怕康熙当上了皇帝,在她眼里还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可怜虫。

可怜虫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皇上不喜欢端敏公主,甚至同样是厌恶的,可皇上总要顾忌着太皇太后与太后的心情。更何况,”她压低声音,“听说太皇太后身体不太好,很有可能撑不过,”她身后比划了个二字。

“所以,哪怕是安抚太皇太后的心,皇上都不会动她。”

“那就任由她如此嚣张?”胤禛有些不甘心,若只是直呼皇阿玛的名讳也就算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端敏眼底的轻慢不屑。端敏算什么,若不是养在宫中她顶天就是个和硕格格,一个亲王的嫡女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皇上?

皇贵妃摇头,“你错了。额娘比你了解你皇阿玛,他看似大度其实最小心眼不过。得罪了他若是让他当场把气出了还没什么,若是让他憋着一直不发,你且看着吧,日后他算起账来,那才叫一个狠。”

她并不看好端敏的未来,太皇太后已经老了,太后与皇上不过是面子情。就算皇上仰仗蒙古,可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有多少?皇上要处置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更别说端敏只是个公主,没了这两座靠山,皇上又摆明了态度,只蒙古的女人就够她喝一壶的。

胤禛不甘愿的点点头,“那我去跟三哥他们说一声,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可不能没义气。”原本他们是想用这个法子拱拱火,让端敏受些教训的,既然知道不可能,他也不好让兄弟们做无用功。

按住胤禛的手臂,把人又按回床上,皇贵妃说道:“荣妃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她谨小慎微,肯定能看住三阿哥的。六阿哥、七阿哥那边你也不用担心,额娘已经让王顺去传话了。”至于五阿哥,他一直跟着太后,自己可插不上手。

听罢,胤禛有些愧疚的说道:“都是禛儿不懂事,连累额娘跟着操心了。”他忽然

想到什么睁大眼睛,“额娘,三哥和六弟今天还打了端敏公主的儿子,你说明儿她会不会来找茬?要是她找额娘麻烦怎么办?”

皇阿玛都要避其锋芒,额娘肯定也不敢得罪她,都怪自己事先没搞清楚,如今还要连累额娘。

“她不敢的。”皇贵妃并不惧怕端敏,端敏能怎么她?无非是说些不好听的话罢了。如今她已经被皇上厌恶,若还不加以收敛,只会让皇上更反感。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与科尔沁。

胤禛的担忧并没有实现,因为太皇太后发话不让端敏过来请安,她让人把端敏送回了科尔沁。不止如此,当日参与的蒙古护卫全部都被太皇太后打了板子。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代主受过,这是太皇太后对皇上和胤禛等人的交代。

至于说三阿哥与六阿哥打人的事情,那不过是‘很正常’的切磋,一点水花都没溅出来。

在盛京接见完所有蒙古和留守的重臣、宗亲,康熙就带着一群人前去打猎。

罗卜藏衮布走到胤祉面前说道:“三阿哥有没有兴趣再比一场?”他一直把前些时日的事情当做是耻辱,早就想找机会报仇,可惜班第对端敏‘懦弱’并不表示对儿子们也如此。没了端敏给他们撑腰,又有班第看顾着,他们根本找不到出来的机会。

狩猎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光明正大报仇的机会。

上次败给三阿哥是对方讨巧,狩猎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三阿哥还未开口,大阿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哟,咱们的贝勒爷又在欺负人了,跟个比自己小的人比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本阿哥比啊。你放心,以咱们大清与蒙古的关系,本阿哥一定会放水的。”

胤祉拦住大阿哥,眯着眼睛说道:“大哥,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他弟弟一个人就足够了。”他对着罗卜藏衮布大喊,“罗卜藏衮布,本阿哥知道你不服气,你不是想要比试,那就来吧。”

伸手拦住想要冲入山林的三阿哥,胤禔皱眉,“三弟莫要轻敌,罗卜藏衮布从八岁就开始跟着参加狩猎,三年前开始他一直都是科尔沁当之无愧的冠军。”不是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

风,而是两人本就差着好几岁,一个刚来的毛头小子肯定比不过丛林老手。

三阿哥一脸凝重,但他却坚持己见,“大哥,我知道皇阿玛狩猎并不仅仅是游玩。若是我能赢他,岂不是证明我大清国力更强?”他们要的就是震慑,让蒙古部落不敢生出二心来。

劝不动他,大阿哥也没坚持,他不放心的嘱咐,“那你自己小心点。”

胤祉扬唇微笑,他拍了拍自己腰间,“大哥你忘了这玩意了?”

戴梓不愧是让皇阿玛都赞叹的人,他弄出来的火铳可比弓箭威力大多了。这次出京,皇阿玛还给他们配备了不少子弹。用意是什么?可不是让他们拿来当摆设的。

他会让罗卜藏衮布知道,招惹他三阿哥是个错误。

说完这话,他翻身上马,对着不远处的罗卜藏衮布挑衅的扬眉,他大声说道:“大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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