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阳光暖意十足。
唐青雁吃完午饭后来练武场溜达，芙心也一起前来，两人倒不是特意，只是有餐后有散步的习惯，顺便来看下顾修打拳。
顾修还没到，袁伯眯着小眼睛瞧见两抹倩影，急匆匆躺到长凳上，让小厮把大石头抬起来。
“等会少夫人和芙心丫头过来，你就拿锤头往我胸口砸！”袁伯郑重其事。
“袁侍卫，你放心嘞。”小厮挥起锤头也不磨叽。
袁伯瞧着悬在半空的大铁锤，心想他这一招胸口碎大石练过十年，等会少夫人和芙心丫头看到他勇猛威风的模样，一定会拍手叫好！
不远处，唐青雁刚把小板凳放下，就听见“砰”的一声！
声音清脆响彻，铁锤与石板剧烈撞击。
两人齐刷刷将视线移过去，就见小厮正砸的起劲。
一下，两下，三下……
大石头好似与人作对般，就是不碎!
这下好了，激起了小厮的胜负心，小厮卖力使劲砸，石板已经不是石头，而是敌人。
石头下，袁伯脸色胀红，眼珠子都冒出红血丝。
胸口不断锤击，以至于他刚想说话叫停，就被一击打着噎回话去。
唐青雁不禁站起来了，她拍了拍手，颇为严谨的问道，“他们两个……有仇？”
“可能在劈石头？”芙心见过小厮，袁伯和对方昨天还勾肩搭背，不太像有仇的模样。
只不过，砸击一声接一声，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难免联想到骨头破碎的惨相。
“我想起来了，昨天袁侍卫买酒，讨价还价了两文钱，被酒楼老板追了五条街！”芙心和自家小姐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唐青雁点头，两人迈步走过去。
“袁侍卫，这点钱你拿着，生活不易，回头我和你家主子说说，让他给你长月钱。”
几块碎银子落到长凳前的碎碗里面。
小厮见到少夫人终于停下锤头。
袁伯用力咳了好大一会，满头是汗，面颊比熟苹果还红。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面前竟然有个碗！
他怕芙心提前过来，所以把午饭带到了练武场来吃，万万没想到，居然成了这种用处。
看少夫人和芙心的表情，不会把他当做街头卖艺的那种了吧！
“少夫人，属下不缺银子……”袁伯解释。
“我懂。”唐青雁投了个秒懂的眼神，芙心当即从荷包里又掏出二两银子，满脸嫌弃，“袁侍卫，我家小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后接私活麻烦你去府外。”
“啊，什么私活，属下不是……”袁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又苦又危险了些，但你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你这一锤头多少钱，下次不高兴，我也不去花天酒地，直接花钱来打你，出气又能省银子。”
瞧着袁伯要相貌没相貌，要头脑也不够，只能靠身体来赚取微薄的佣金。
唐青雁缓缓摇头，看向小厮道，“兄弟，你是熟人优惠吧，瞧你打的几十锤，下手悠着点，打坏了，我就没人锤了。”
袁伯显然已经被列为某种交易里。
小厮一脸懵比，但少夫人发话，他点头，“谨遵少夫人吩咐。”
芙心抿唇着实不想多说什么了，有的人愿意自甘堕落，有手有脚，却只想躺着赚钱。
“袁侍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芙心深看了他一眼，又是一阵沉默摇头。
袁伯伸手要去拦她，黑色的阴影从天而降，小厮的铁锤落下……
“啊！”
唐青雁听见身后惨烈的嘶嚎，迎面，顾修正从外走来，他一身藏蓝色劲装，身姿修长挺拔，撇开朝堂繁缛，他的脚步不疾不徐，面容白皙俊美，端的是矜冷高贵。
唐青雁脚步不自觉加快，笑颜如花，“小叔，你来啦！”
“嗯。”顾修字寡，却遮掩不住话里的愉悦。
唐青雁絮叨了会，打算换个地方看拳，“小叔，对袁侍卫好点，他也不容易。”
提此，顾修才注意到远处嗷嗷叫的袁伯。
唐青雁提了嘴，“袁侍卫都凄惨到出卖身体来赚钱了。”
不远处，袁伯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他整个人惊呆了。
刚刚还是靠被打赚钱，现在怎么就成出卖身体了！
顾修投过去一抹视线，开口道，“矿山更适合他。”
或许，应该把袁仲召回，让袁伯顶上去。毕竟，袁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自此之后，袁伯靠身体赚钱的消息，在整个顾府传开。
袁伯很苦恼，但幸好芙心没避开他，只不过，每每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些怜悯。
……
春闱科考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任。
自从贺虎谋逆铲除乱党后，朝廷许多职位空缺，而今年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优秀才子汇聚京城，炎昊藏着实欣慰。
然，在一团繁盛的风声中，他听到了一个刺耳的消息。
“太子广纳贤才与民同乐，又和不少今年的得门热冠在坊间把酒言欢，太子而今在民间威望颇盛。”
海公公笑眯眯眼睛，将民间的消息告诉炎昊藏。
科考还没开始，炎封就已经存了招揽的心思，若是等这些人高中，岂不是……
“太子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炎昊藏眯起眼睛，如鹰勾般犀利。
“太子高雅，与贤才聊得都是流觞曲水，谈诗论道，讲的都是学术。”
皇宫眼线遍布整个东岚，即便是有些臣子的闺房密语，也逃不出炎昊藏的眼睛，更何况太子设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炎昊藏凉飕飕的眼睛，扫视到海公公身上。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人头落地，海公公脖颈一凉，立马就跪下不敢说话。
炎昊藏瞧出他藏着话，冷声吐出一个，“说！”
“奴才不敢。”海公公瑟瑟发抖。
“朕恕你无罪！”
海公公这才缓缓抬起头，嘴巴颤着开口，“奴才……奴才听闻，不少学子许诺，待他们金科高中入朝为官，只为效忠东宫！”
轰！
炎昊藏气炸了！
“反了他！”
明黄色的龙袍间燃烧着火焰，炎昊藏把奏折全部推到地上，尤其是东宫呈来的几本，直接被他甩出去。
自古以来皇宫只能有一个主人，哪怕是亲父子，也水火不容！
“将东宫的名单统计出来！”炎昊藏下令，凡是东宫想要的人，在这场科举中必将落榜！
海公公弯腰退下，他替陛下办事，有些事情需要出宫办。
宫外，唐青雁在隐蔽的地方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