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唐青雁眼睛放光，她在宫中几乎是被迫戒糖好多天了！
女子泪流满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一个爱好花钱的潇洒掌柜来到宫里，太为难自己了！
柏明烨第一次见有人吃糖葫芦这么兴奋，果然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困难。
“半夜吃鸡腿容易积食，你最好还是听掌事姑姑的话，少被罚禁闭，也不用挨饿。”
唐青雁听着对方很有经验的样子，问道，“小烨子，你入宫多少年呢？”
“七八年了吧。”柏明烨神色暗淡了些。
或许是自小入宫，看透宫中世态炎凉，他对这个天天饿肚子的小宫女，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唐青雁“哦”了一声，继续认真吃糖葫芦。
柏明烨起身，“我要走了，你一会从那边的小路走不会被发现。”
唐青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边嚼着山楂边摇头，“不要，太黑了。”
柏明烨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又收回来，他故作严厉状，“尚宫局管制严厉，你这么晚回去要是被发现，管事嬷嬷的教鞭打到你屁股开花。”
唐青雁细细回忆了下印嬷嬷，很有自信的开口，“她被我吓怕了，不敢惹我。”
柏明烨叹气，小宫女瞧着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喜欢吹牛。
唐青雁没瞧柏明烨的表情，自己掰开手指头数的正高兴，“尚宫局的印嬷嬷，还有凤仪宫的桂嬷嬷，包括大通铺的秋菊，现在都对我很好。”
柏明烨面上的怜悯之情越发浓厚。
尚宫局的嬷嬷训练宫女，是出名的恶狠，小宫女可能是被打傻了，他顾及小宫女的面子，直点头道，“是是是，把你牛坏了。”
唐青雁歪着头细细品了下这句话，微愠，“我感觉你在敷衍我，但我没有证据。”如果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她是要生气的。
小宫女聪明劲都用在这上面了，柏明烨把脑袋上的顶戴摘下来，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他第一次不讨厌一个宫里面的女子。
唐青雁望着远处黑咕隆咚的小路，眉心蹙了蹙，印嬷嬷都不管她了，御林军也是小姐妹的人，她分明可以光明正大回去，才不要走黑路。
她摇头。
柏明烨脑壳疼，“你和我走，明天再给你一串糖葫芦。”
女子惊讶，在宫外顾修都限制她吃糖，没想到入宫了，还能赶上这种好事情。
“后天呢？”她问。
柏明烨拍了拍顶戴，“也有！”
“成交！”她最终被糖葫芦收买。
“……”
柏明烨有种被坑了错觉，不过算了，都是宫中的可怜人，她又能骗他什么。
女子摸了摸肚子，的确吃撑了，她抬眸瞧对方是太监，自觉拉入小姐妹的行列，她伸出手不客气道，“起不来。”
柏明烨眼眸低低注视着那双白皙的小手，直到女子抬到手酸打算放下来的时候，他握住了她，小宫女很瘦，他稍微用些力气就将她拽起。
小路又黑又窄路面结霜很滑，这一路上他没松手，他的手心逐渐出汗，但小宫女坦荡自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柏明烨将小宫女送回到尚宫局，他本可以换条路走，但他依旧从小路原路返回。
许多年后，他回忆往昔，发现自己称不上多美满的人生中，牵过一个小宫女的手，从此再没有碰过其他人。
第二天，唐青雁来到约定的地点要糖葫芦，但是柏明烨没有出现。
她兴致蔫蔫回到长安宫，淑妃没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在长安中的行动算是自由。
其他宫人见她无所事事，就让她给淑妃把参汤端进去。
她把参汤放到桌上。
屏风后面，淑妃正在教训下人，她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昨晚，又告假呢？”淑妃的声音细长，语气不满。
“奴才昨天不舒服，怕把病气带给淑妃娘娘。”柏明烨跪在地上。
淑妃冷笑，将地上的人一脚踢倒，阴阳怪气开口，“本宫赏识的人哪一个不是争着要来伺候，倒是你独一份，每次都生病。”
“奴才自小体弱，怕侮了娘娘的眼。”柏明烨爬起来继续跪好，他已经看清楚，淑妃的桌上有一把修指甲的锉刀。
淑妃弯腰挑起柏明烨的脸，越看越觉得喜欢，宫里那些太监各个娘们兮兮的，唯独这张脸，瞧着舒服。
“给本宫捏捏腿。”淑妃撩起长裙，将腿搭到凳子上。
柏明烨听其他太监说过，娘娘们捏腿最后都会捏到其他地方。
他今天逃不掉了，他抬起头，盯着锉刀的位置，锉刀钝但长，扎到脖子里也能要人命。
“愣着干什么，本宫使唤不动你？”淑妃目露锐光，她的耐心有限，如今已经到头。
柏明烨起身，朝着锉刀的方向走过去。
“皇后请娘娘去凤仪宫！”屏风后面忽然响起声音，唐青雁低着头行礼，打断了柏明烨的动作。
“皇后找本宫有什么事？”淑妃不满，前些日子百官要求废后，她才高兴没多久，结果又不废了，现在提到皇后她就觉得扫兴。
“说是新得了一身藩国进贡的锦绣罗裳衣，让娘娘去看看。”
淑妃一听老巫婆要炫耀，整个人都冒尖，“本宫倒要瞧瞧有多好看，来人，把本宫的孔雀羽衣拿出来。”
淑妃忙着和皇后斗艳，柏明烨自然就能退出来。
他走出屋门的看到唐青雁，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相继离开。
柏明烨来到约定糖葫芦的地方，他四处扫了眼，附近没有淑妃的人，他松了口气疑惑，“你在长安宫当差？”
“嗯，分到长安宫了。”唐青雁漫不经心开口。
柏明烨想了想嘱咐道，“以后在长安宫的人面前，不要与我搭话，会连累到你。”
唐青雁点头，伸手道，“我的糖葫芦呢？”
柏明烨无奈去给她找糖葫芦，他在宫里时间长门路多，很快就弄来一串。
唐青雁得了吃的，打算回去睡午觉。
柏明烨看她往尚宫局的方向走，皱了皱眉头，“你不回长安宫呢？”
“不回了，淑妃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怎么知道？”就算皇后有请，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吧，他担心小宫女擅离职守，会被责罚。
唐青雁吃的滋滋有味，她嚼完两个山楂，兴致勃勃，一副奸计得逞的激动样。
“淑妃穿的花枝招展去凤仪宫，皇后肯定以为她去示威，再加上皇后前段时间经历废后风波心情不好，两个人铁定要吵起来，没准还会抓头发，互相扇耳光，你放心，今儿一天淑妃都回不来！”
皇后和淑妃绝对会打起来，她最好奇的一点是，老皇帝会帮谁？
柏明烨汗颜，小宫女说的和亲眼看到一样，他连忙教育让她不要乱说话，“皇后素来端庄，她既然叫淑妃过去，应该不会争吵。”
唐青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是……皇后没宣淑妃啊。”
柏明烨怔住，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假传皇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