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一步一步走近，脚步踩在某人脆弱的小心肝上，唐青雁刷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掩唇干咳了一声。
能不能回顾家不重要，现在是顾修会不会把她扔出去虐待的问题。
“这么巧啊，我在练习针灸，小叔要不要也扎一下？”
女子笑起来真挚可人，然……顾修面无表情越过她，往后面走去。
她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只见狗男人的背影高大健硕，小烨子刚解药效虚弱白嫩，一个来势汹汹，一个弱小无辜，转瞬间，龙阳画本上的情情爱爱转着十八道弯浮现出来。
“拜见丞相大人。”小烨子是内廷宫人，但前朝重臣也都识得。
他跪在地上，虽然疑惑顾修为何莫名出现，可顾修没发话，他是不能起来的。
唐青雁立到小烨子旁边，屋门大开，她又出了一身汗，冷风吹进来，她抱肩打了个寒颤。
顾修眸心动了动，将宽袍解开。
玄黑色的宽袍在唐青雁眼前滑过，她心想狗男人果然体贴会照顾人，而后，那件厚厚的黑袍落到了小烨子身上。
有一瞬间，她是不敢相信的。
空旷的屋子里，仿佛形成了复杂的三角关系，而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柏明烨愣住，丞相大人给他披衣服呢？虽然衣衫刚才被扯坏，但他不冷啊。
他顿了下将宽袍拿开。
“不许脱。”顾修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容置否。
“……多谢丞相赐衣。”
柏明烨在顾相极其锐利的视线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扯了扯小宫女的衣角，示意她快点行礼跪下来。
唐青雁反而将柏明烨扶起来，“他是我二弟，一家人。”
“别闹，这可是丞相大人！”
小宫女平日就喜欢异想天开，柏明烨担心她不当回事，低声告诫，“丞相昔日在刑部当值，人送外号冷酷无情活阎王，手段狠厉能活剥人皮，快跪下！”
唐青雁是被拽到地上的，两个人齐刷刷跪成一列。
顾修瞧着她和别人交头接耳，又看着他们两个人动作一致，眉宇间的温度越发冷寒。
唐青雁无奈抬头，“那啥，你要不解释一下。”她说半天小烨子不信啊。
柏明烨皱眉，把小宫女的头按下来，“这是新入宫的宫女，不懂规矩，还望大人恕罪。”
周边的空气更冷了。
“端茶。”顾修落座，唐青雁仿佛瞧见他脚底下的地面结成了冰块。
“我来！”某个人积极的不像话。
顾修吹了吹茶盏中飘着的浮叶，他没抬头，话却是对旁边候着的女子所说，“去，自己解释。”
他是要她自己去和小烨子解释清楚。
唐青雁狗腿子似的屁颠屁颠去解释，她跪到小烨子旁边，用手挡着唇畔，用仅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
“唉，不瞒你了，其实……我是顾家的丫鬟，被他强占了后闹着要名分，顾家哪里瞧得上我这种身份，就被他爹送来宫里了，你看，他不高兴，这不就追过来了。”
小烨子额前的青筋跳起，原来小宫女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怪不得顾相出现后，小宫女整个人格外反常。
女子的声音确实很低，但顾修听得一清二楚。
“再说一遍！”顾修放下杯盏，威胁气息十足。
唐青雁笑嘻嘻抬起脑袋，抛了个自以为完美的媚眼，“我说，我是大人专属的金丝雀，笼中鸟，任大人挑弄。”
顾修不为所动，但屋子里的低气压松动了些。
唐青雁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小烨子忽然抬起头，语气不似刚才的恭敬，“顾相是百官表率，私闯后宫，威胁宫女，说出去恐怕有损大人颜面！”
顾家既然容不下小宫女，顾相就不应该来找她麻烦！小宫女是他的恩人，他说过要罩着她，就不会让她受欺负。
“啊……也没那么严重。”这下子，轮到唐青雁把小烨子的头按下去了。
柏明烨在宫中隐忍多年，但这一刻，他不想低下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丞相，也不能例外！”
唐青雁捂住嘴，小烨子好刚，忽然有点小激动，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直挺起身板，“对，你也不能例外。”
一个长长的影子袭来，顾修大手将她伸出来的食指攥回去，“本相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柏明烨并不示弱，“顾相既然不给她名分，谈何家事！”
顾修听到某人刚才一通乱说让此人产生误会，不过，他顺着对方的话，沉寂黑瞳眯了眯，“你想要名分？”
“不想要。”唐青雁想都没想。
顾修攥着她的手渐渐用力，视线逼迫，显然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唐青雁水眸转了圈，疑惑道，“难道……我应该想要？”
她的眼神在试探。
顾家长嫂改嫁小叔，且不论顾太傅不会同意，整个东岚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将他们淹没。
“有人来了。”外面有脚步声，顾修一把将唐青雁拽起来，往窗户方向走去。
柏明烨追过去，眸色焦急，“你要带她去哪！”
“无可奉告。”顾修已经推开窗户。
唐青雁一面被拽走，一面摆手让小烨子回去，“我和他有些话要谈，你自己处理下屋内的东西。”
柏明烨咬牙却只能眼睁睁看小宫女被带走，他不是不能追，只是如果被人发现他与小宫女私下在此，必然会给她造成麻烦。
“烨子哥，你怎么没……”
同屋的小太监回来，见他竟然好端端站在那，着实吓了一跳，翡翠不是说他必死无疑吗？怎么还活着！
柏明烨冷冰冰扫了他一眼，这是淑妃的人，来看看他是不是死透了。
“我没事。”他暗中将银针收起来，但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郁。
……
御花园假山后。
顾修将女子按在石壁上，狭眸晦暗低沉。
这个男人素来不露喜怒，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唐青雁抬手，手背滑过顾修下颌冷冽的弧度，“你是不是想我所以才来的？”
她过去不会问这种话，可若是要对付顾家，她必须让这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顾修对她很好，但这种好到什么地步还有待商榷，她不会轻易放出筹码。
顾修垂眸，视线扫过她的指尖，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就当你是了。”她嗤笑，顾修这种性子，还真的是挺别扭的，她只能自问自答。
“我会奏请，让你出宫。”顾修抓住她的手。
“不要。”女子的回答很干脆。
顾修眉头皱了下，“舍不得刚才的太监？”
唐青雁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狗男人不会是吃醋了吧？难道说，他把宽袍盖到小烨子身上，是为了不让她看？
她轻笑摇头，“宫里好玩的紧，你都不知道，看淑妃和皇后打架有多刺激。”女子的素手被攥着也没消停，她指尖在他手背缓缓画圈。
指尖如笋，腕似白藕，顾修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怔了下。
女子反手却覆住他的手，她踮起脚尖，唇印盖在他的脸侧，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小叔，你喜欢刺激吗？”她的声音缥缈而沙哑。
顾修瞳孔微缩，她的水眸朦胧，沁染着几分红艳，女子娇娆魅惑，仿若欲海中的妖让人沉沦，让他痴醉。
不远处，明黄色的身影携众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