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浪漫海棠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教官们宣布全体方队停止军训,等待总教官和学校领导莅临操场检验军训成果,检验仪式结束后军训便宣告成功结束。

这个消息相当振奋人心。

午后四点钟,学校领导和总教官准时来到操场,指挥教官们集结各大方队进行演练,之后教官与方队合影,与教官倾诉一番衷情,最后教官一声令下,宣告各大方队即时解散。

解散后,多数同学要去宿舍睡觉,缓解这半个月来的疲乏,古老大却带着钱悦容、吴韵杰蹦嘣跳跳来找陈少棠,说这么好的天气睡觉的话简直不要太可惜,对此莫清方十分赞同,同时喊住了苏振刚和杨鲲。

钱悦容对莫清方说:“这里又没你啥事儿,你咋还不走开?”

莫清方对钱悦容道:“我一定要留下来保护陈大哥,因为你们三女对一男,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呐。”

“你还是放心吧,我们不会对陈大哥怎么样的,要是你非要留下来,你倒要担心担心你自己,小心我们三人一扑而上撕了你。”

双方你来我往,在阳光下斗嘴。

这时从教学楼东侧的阴凉里传来叫骂和打斗声,几人停了斗嘴齐齐望去,依稀看到几个身着迷彩服的人影在你推我搡。

“走,我们过去看看吧。”苏振刚道。

等他们走近后,已有一人被打倒在地,两个人相继抬起腿向倒地那人身上、脸上踹去,像是毫不留情要置人于死地。

“让你招惹姑娘,让你招惹姑娘!”一人边踹边骂道。

“谁的女人你也敢碰,活腻歪了是吧。”另一人边踹边骂道。

起始倒地那人还举臂格挡,大声疾呼求饶,后来双臂渐渐瘫软下去,头上鲜血直流,任凭两人拳打脚踢着。看样子,恐怕再打下去的话,倒地那人要没命。但两人打得兴起,仿佛见血的鲨鱼和野狼,毫无罢手的迹象。

钱悦容一转身躲在了古老大的身后,掀起她的领子挡住一只眼睛,露出另一只眼睛看着。

“太暴力了,太血腥了,太可怕了,要死人了陈大哥,我们快走吧。”

陈少棠却离开了她们,向打斗的那方走去。莫清方紧随其后,苏振刚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苏振刚回头望望杨鲲问:“你不来么?”

“我……我就不去了,我在后面保护女生。”杨鲲大义凛然道。

“好吧。”

“陈大哥,你要去干嘛?”

陈少棠听到钱悦容在后面焦急、恐惧地喊着他。

“陈大哥,快回来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韵杰开口劝道。古老大冷静地望着陈少棠的背影。

陈少棠向后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担心,并很快来到打斗现场,对两位依然疯狂抡拳踢腿的迷彩服开口道:“停了吧,再打就要死人了。”

两位迷彩服终于停了手,摇摇晃晃站定,甩甩手上的鲜血然后望向来人。

“你是谁?”迷彩服甲问。

“陈少棠。”

“哦,你就是跟我们比赛拉歌的那个人。”迷彩服乙说,“怎么,扑街这人你认识?你要替他出头?”

“不认识,我也不想替任何人出头,只是觉着再打下去的话,恐怕要出人命了。”

“他不是人,只是条狗。”迷彩服甲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人鄙夷道。

不管怎样,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再大的仇恨也解了,两位迷彩服向地上呸了几口,不再管扑街那人的死活,转身向教学楼里走去。

陈少棠看了看地上那位满脸开花的人,本不想节外生枝,又不忍不管,便想着该如何唤醒他。

这时,围观的几个预备役学生赶在陈少棠有所动作之前,伏下身体开始呼唤那人的名字:“张惠光,醒醒,张惠光,你怎么样……”

“张惠光?”陈少棠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就是在训场上,那位第一个跟我拉歌比赛的小伙子?”

迟迟呼唤张惠光不醒,几个学生害怕了,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陈少棠想想自己留此无用,便转身离去,带着几位姑娘和小伙子踱进学校小公园的柳荫里。

※※※※※※※

军训后的第一个周末,陈少棠骑着他那辆拉风的fast & furious返回家中。

雪姨正在舞蹈室里跳舞,一曲未完,看到陈少棠归来的她并未停止舞蹈,只给了他一个欢迎的眼神后依旧起舞。乐声朗朗,她的身体跟音乐一样柔软,随着乐声闪转跃动,舞姿优美,如梦如幻。

陈少棠坐在舞蹈室的一角静静欣赏着。

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雪姨的动作随之更加紧凑,她的舞姿令陈少棠眼花缭乱,他欣赏着舞蹈,感受着音乐,一颗心沉浸其中,感觉在魂魄深处似乎有一只精灵要夺体而出,欲与音乐和舞蹈合拍。

“难道,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位舞蹈精灵么?”陈少棠不禁想,“如若不然,怎么会对音乐和节奏如此敏感?难道,我与生俱来就会跳舞么?是谁赋予我这种本能?”

音乐舒缓下来,陈少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在雪姨那纤细光嫩的小腿和左上臂处各纹了一枝黑花、红花,那花朵随着雪姨的动作也翩翩起舞着,仿佛具有生命般欲要怒放。

这两个纹身吸引了陈少棠。

一曲终了,雪姨停住舞步,上前拥抱了陈少棠。

“雪姨?”

“嗯?”

“什么时候纹了两朵漂亮的黑、红花儿?”

“你上学走后,闲来无事,我去纹身工坊学习纹身技艺,顺便纹的。”

“你会纹身了?”

“你也想纹一个?”

午饭后,雪姨手拿纹身枪坐在陈少棠身边。

“你想纹什么?想纹在哪里?”

“我想纹一枝海棠花,小型纤细的那种,并且要纹在左胸口。”

“为什么要纹一枝海棠?还要纹在左胸口?”

“你不知道,8岁那年我偷偷跑去爹的院子里玩儿,在一株盛放的海棠树下,有一个叫紫棠的姑娘亲吻过我。”

“你曾经有过这么浪漫的事?”

“是啊,紫棠姑娘吻过我后便离开了,之后我曾多次偷去爹的院子,在那株海棠树下却再也没有见到她,海棠姑娘凭空消失了……所以,我要纹一枝海棠。”

雪姨点点头,认为他的确应该纹一枝海棠,更应该把它纹在左胸口上。

纹身枪开始启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碎摩擦声,枪口深入陈少棠胸口的皮下,溢出一颗颗血珠,但他抿着嘴唇硬挺着。

雪姨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认为这点小痛并没什么,认为他既然是陈楠的儿子,是一定能够承受这小小痛苦的。

换言之,如此微小的痛楚都不能承受,他怎么能配做陈楠的儿子呢?

“好了。”

大半个小时后,雪姨放下纹身枪,拍了拍陈少棠的臂膀。

陈少棠起身,用纱布吸掉左胸口溢出的血珠,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映出那枝鲜艳的海棠,陈少棠左看右看,觉得实在不错。仿佛当年的海棠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失散多年的紫棠姑娘又回来了。”

雪姨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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