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蛊神传承

“五月初五?好!好!”

姥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脸上的表情却是和我妈形成了显明的对比,笑意更浓。

姥姥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似乎对我这个外孙十分喜爱。

吃过饭外婆便赶我妈和舅舅下山,说让我和表妹莫玉菡留下陪她就行。

在寨子里呆了几天,这里优美的风景,清新的空气洗尽了我在城市里打拼换来的一身疲惫,也暂时把生意上的不顺抛到了脑后。

这天早晨,我起床开门走出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粽香,这才意识到今天便是端午节了。

“表哥,表哥!”

莫玉菡在厨房里叫我,我走过去,发现她坐在竹凳上烧火,姥姥站在灶边,正从锅里往外捞粽子。

我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忙跑过去要帮忙,姥姥却是指了指她的卧室,对我道:“乖外孙,去把我床边桌上的那个小坛子拿来!”

这几天姥姥一口一个“乖外孙”叫我,让我很不习惯,可是又不好意思让她老人家改口叫我的名字,只好硬着头皮听着。

姥姥临睡前我都会坐在一旁陪她说会话,知道她床边那个桌子上供着一个破旧的泥像,姥姥告诉我那是蛊神像。

在蛊神像的后面,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坛子,姥姥要我拿的应该就是它了。

小坛子上面盖着一本用粗纸缝成的书本,上面写着弯弯曲曲像篆书一样的文字,姥姥告诉我那是苗文,记录的便是下蛊解蛊的咒语。

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我天生好奇,便让姥姥教我。

苗文很简单,我很快就都学会了,只是这是一种记音符号,我虽然会读,却并不知道其真实含义是什么。

等我把小坛子拿回来,姥姥已经把粽子全捞出来了。

“乖外孙,坛子里有一个蛋,你把它拿出来,放到锅里。”外婆对我道。

我打开小坛子,把那个蛋拿出来,托在手心里,白色的蛋壳,软软弹弹的,比鸡蛋小一些,又比鸽子蛋要大,长长的,看起来似乎不是禽类的蛋。

更奇怪的是那颗蛋冰冰的,就好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我把那颗蛋小心地放到热水里,莫玉菡已经开始剥粽子吃粽子了,姥姥却让我等一会。

我知道南方端午节都是吃粽子,只有我们那边有吃煮鸡蛋的风俗,应该是姥姥照顾我了。

过了一会,铁锅里热气蒸腾,锅盖都被顶了起来,我忙将锅盖掀开,锅里的水发出“扑扑”的声音,不停翻涌,水花四溅,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搅个天翻地覆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感到难以置信,姥姥却是抄起了勺子,一下便将锅里的那颗蛋给舀了出来。

“张开嘴!”外婆凝声对我道。

我有些懵,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姥姥已拿起了那颗蛋,一下便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只觉得嘴里像被塞进了一颗火炭,烫得我“啊啊”大叫,可是随即而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嘴巴舌头顿时好像被冰住了一般,无法张合,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随即,那股寒意便顺着我的喉咙钻到了肚子里,一边钻,一边还不停扭动,似乎刚才姥姥塞进我嘴里的不是一颗蛋,而是一条小蛇!

那股寒意钻进我的肚子以后却并不安分,而是四处冲撞起来,好像要找个出口再次钻出来一样。

可是,它最终也没能找到出口,却是逆势而上,直冲进了我的脑袋里。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好像炸开了,无数古怪晦涩的声音响了起来,“嗳嗳吚吚”,和姥姥教给我的那些苗文十分相似,却远比她教给我的那些要丰富。

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又惶恐无比,六神无主之间,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我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先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一腔疑惑地走出房间,看到姥姥卧室外面站着几个人,我妈和莫玉菡都在里面。

我意识到不好,忙跑了过去,看到我妈一脸戚然。

“你姥姥不行了!进去吧,让她再看你一眼!”

我妈哽咽着对我道,轻轻将我推进了房里。

舅舅正蹲在床前,低声和姥姥说着什么,见我进去便出去了,只留下了我和姥姥。

此时的姥姥,已不再是我看到她第一眼时的硬朗模样。

干瘪的脸颊没有一点血色,无神的双眼里一片浑浊,就连抓住我的手,也是变得干燥粗糙。

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就好像纸片一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姥姥……”

我叫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泪水涌出了眼眶。

二十多年没见过她,虽然只是在一起呆了几天,我却是有一种和姥姥血脉相连的感觉。

姥姥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让我不要难过,她还有一些话要说给我。

她问我,我的胸口是不是有一个一寸多长的红色胎记,每年夏天就会隐隐作痛,而且越来越厉害。

我点了点头,姥姥让我解开扣子,看看那胎记还在不在。

我带着疑惑解开扣子,发现那胎记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姥姥说,我身上的胎记叫“蛊印”,那是蛊神留下的印记,是受到蛊神垂青的标志。

阴历五月初五是蛊神的生日,也是她和我妈,还有我的生日,我们都是被蛊神选中的人。

只是我妈当初不愿意跟她学习蛊术,所以跑到了几千里外,嫁给了我爸,这些年都不回来看她。

桌子上的那个小坛子是蛊神坛,昨天她喂我吃下的那颗蛋就是蛊神坛孕育出来的,吞下它就得到了蛊神的传承。

这时我才知道,姥姥把那颗蛋塞进我嘴里并不是我的梦,而我也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姥姥还说,因为我不是从小便学习蛊术的,所以还不能完全吸收那颗蛋,很可能会受到它的反噬,就像下蛊的人蛊术被破遭到的反噬一样,轻则受伤,重则没命。

唯一可能帮我完全吸收那颗蛋的,是一个女人,住在寨子西边十里外的一个山洞里。

“如果想活命,必须在半个月以内去找她!”

“乖外孙,蛊神传承是蛊神的眷顾,更是一份责任!从你吞下那颗蛋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会不平凡了!”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机缘,也会遭遇很多危险,可惜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帮助你了。”

“所以万事都要小心,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千万不要离开这个寨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答应我!”

姥姥紧紧抓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对我道。

我一时无法消化姥姥告诉我的这些东西,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失,只能含泪点头,告诉姥姥我不会违背她的话。

姥姥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几乎整个寨子的人都回来为她送葬了。

出殡以后,我妈便要带我回去。

我把姥姥最后的话告诉了我妈,我妈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我就不该带你回来!”

我妈回家了,我却留在了寨子里,住在姥姥的那座木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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