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遗忘的巴乃胖子一

第八章 被遗忘的巴乃胖子(一)

昏暗的街灯下,我望着满街来往的车辆,急促的喘着,回想刚刚疯了一样的追赶,可我到底在追赶着什么?我连那辆车到底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懊悔、哀伤、愤怒一股脑的冲上了天灵盖,我清楚的明白那辆车是冲着我来的,确切的说,是瞄着我的衣服才冲了上去,我懊悔如果不是那件衣服,王盟不会丢掉性命,更不会丧失刚刚得到的那一麽一点点幸福,他与过往所有的事毫无干系,他仅仅是一个单纯的人,单纯的孩子,现在躺在马路上身首异处的那个人原本应该是我!

浑浑噩噩的慢慢走回店铺,几辆警车已经在安排现场,一雷子由铺子走了出来,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已忘记了我是如何回答。

我不敢再回头看马路上的尸体,满心的愧疚。

秀秀呆呆的站在铺子中央,一脸的无措和茫然。

一股愤怒突然涌了上来,我快步冲进铺子,抓住秀秀的头发,歇斯底里的摇晃着。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盟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就能下的去手?

你背后到底是***哪个***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像你一样一无所知。

他们不能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双方的语言在一起夹杂着,都在同一时间向对方斯嚎,铺子里的声音一片混乱,这并非是质问,更是在发泄,直到一杯茶水被泼在我的脸上。

秀秀显然受了点惊吓,脸色煞白,头发凌乱,米色的风衣已经被我拉下了一个袖子,眼泪顺着脸颊滚涌而出。

“吴邪哥哥,你冷静一下,听我说,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哥哥要对我下杀手,不会等到现在,可我又不知道除了哥哥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如此心狠手辣的对我。”,秀秀掩面而泣,边哭边说着。

“什么?你是说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有所恍然,我忽略了一件事,现在仍然躺在马路上的尸体,虽然其中一个穿着我亲手递交的黑色帽衫,但另一个却也穿着与秀秀颜色相仿的风衣。

“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就是现在”,我冷静下来,问道。

“吴邪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半年来,我经受着哥哥的排挤,经受着家族的不信任,经受着反叛、出卖,霍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霍家,我的大哥在四个月前接管了整个家族的事情,并且驱逐了我和二哥,二哥生死未知,我原本想借助解家暂保安全,没想到,语臣哥哥也不收留我,只是嘱咐我快走,他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我无可奈何,想了很久,我没有别人什么依靠,只能来找你吴邪,可我没想到,刚到这里就会出这样的事情。”,秀秀一滴眼泪一个字的说着,情绪很激动。

我没有再追问什么,帮她捋了捋头发,让她冷静下来,随后秀秀又详细的说了一下他大哥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就接手霍家,如何短频快的获得了所有家族成员包括背景成员的认可,如何排除异己等等。

由她的语言里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你是说,你大哥能做到这些事而且如此顺利,是因为有人在给他做背后支撑?”,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霍家与你们不同,我们家向来是女主外的家族,并且,我们有一些高层背景,想要推翻这些或者拉拢这些,不是一朝一夕或者轻而易举的事情,大哥软禁我和二哥那天,我看到了几个生面孔,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秀秀回忆着说道。

“新月饭店的那场火跟你有关系吗?”,我冷冷的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谁干的,那个时间,我一心都在如何调理家族的事情,别说放火,就连拍卖的物品我都毫不在意,那天,我完全是因为你在那里,我才回去”。

我并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同样,我也不完全相信外面躺着的两具尸体是由她造成的,因为,那件米色风衣只是50%的可能。

“你现在该做的似乎是如何取回霍家,可你为什么却把巴乃挂在嘴边?”,我找到了我不相信她的话的原因。

“事到如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是无处可投,一些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我可以告诉你,吴邪哥哥,其实,奶奶临近出发的那一天,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现在想起,那应该是她的遗言”,秀秀擦干了眼泪,瞪大了眼睛对我说着。

说到这里,她突然紧咬着嘴角,声音停了下来,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像是在迟疑或顾虑。

我并没有催促她,静静的等待着。

望着秀秀的眼睛,隐隐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焦虑,这种寂静伴随着街边的警笛声持续了几十秒后,秀秀垂下的额头猛然抬起,贴耳说道:”奶奶临行前特别说过,那楼里顶层的物件至关重要,只要得到它,整个家族必然对我俯首贴耳,并且曾不止一次的叮嘱说万一她此次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必须在半年内组织家里一切的力量再上古楼,并说即便牺牲了家族也在所不惜。”

”我只知道这些,奶奶甚至连张路线图都没有留下给我,无奈之下,我才会以古环为诱饵让你到京,希望你能带我进去一次,即使被困在里面,我也不愿就如此般生存下去”秀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我在她的眼中读到的只有真诚,假如她没有学过影视演技或者江湖媚术,那么根据我的判断,她说的应该是真实的。

古楼,又是古楼,老狐狸要我去古楼顶层,霍老太也要那顶层的至宝,可谁又能知道,就连霍老太太她自己,都也仅仅止步于第五层,我相信秀秀说的是真的,霍老太并未留下什么路线图,不然,老太太自己也不会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秀秀毕竟是个小姑娘,见我稍作犹豫,便慌了神采道:”吴邪哥哥,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我求求你,带我去,无论霍家或者我自己,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即便是死亡。”

此时的秀秀,仍然稍稍散落的头发,眼里充满着期待,干裂的嘴唇满带着焦急,米色的风衣一只袖子已经沾地,半搭在身上,但她却毫不在意,满脸写着可怜。

她累了,她所说的一切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这一切根本不是她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所能承受,即便换作是我,也恐怕无力承担。

她也一定先去找过小花,但估计小花却意外的回绝了她的请求,她很可怜,我也曾如她一样,我也曾体会过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境地,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一代老九门的宿命。

同时,我也感觉到巴乃可能势在必行,因为即便我不去,现在看来,我也未必能在杭州过的安生。

看着已经垂地的风衣,我伸出手去扶了扶秀秀肩膀上的风衣。

秀秀见我伸手动她的衣服,突然向后躲去,脸颊通红,抬头望了望我,随即居然挺直了胸脯。

这一个举动把我吓了一跳,这姑娘看来要疯!

”你去睡吧,这件事得考虑考虑,我出去走走,明早咱们再商量”为了去除眼前的尴尬,我随口说道。

秀秀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但并未出声,默默的走入了里间屋。

街道两侧的路灯已经全开,我不敢走去王盟家里探望,我没有能力去面对他的双亲,在网上向刚刚王盟取走的卡上再汇了一笔钱后,我再次返回了街道,我几次回头确定是否有人跟踪,索性身后踪迹皆无。

取出笔来,写下一封短信,塞进了门缝:

”你累了,多休息,没错,就像你预料的一样,我同意赶赴巴乃,但我不会带你去,我也并非为了霍家的任何一个人,我是为了我自己,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将这背后的一切挖掘个通透,让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情绽露于世人,我要让天再遮不住我眼,让地再挡不住我心,让那漫天乌云都烟消云散。

另外,伤害王盟的那些人未必冲你而来,你不必心存芥蒂,老实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联络到小花,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我仍然相信小花,就像相信你一样,但我总感觉小花的手机并不安全。

两个月后如未见我回来,就不用再等了,铺子的房东知道我父母的电话,你去登门认个干爹干娘,当作自己父母即可。,床下有钱,出门别忘乔装。

吴邪”

我并未带上秀秀,因为,她在与不在,都左右不了大事。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帮助,同样,我也不再希望任何人无辜的葬身在这无底的黑暗中。

为了避免跟踪,我特别在机场换了一身行头,我的生活还是很朴实的,但这次,虽然价码惊人,我却并未存有犹豫。

我不是直飞南宁,而是采用广州-湛江-防城港-上思-巴乃的路线,虽然会多花去两倍的路程和时间,但却相对安全,而且,一些装备还可以在湛江入手,毕竟南宁地方市场并不开化,而广州却山寨遍地、不忒靠谱。

三日来,我周转于飞机、渡轮,火车、毛驴之间,盘旋于重重峻岭,我催促着驴车快些赶路,人总会是这样,离目的地越近,便越是心急如焚,因为,那里有一个我牵挂的人。

为了安全,我并未给阿贵打去电话,甚至,雇佣的驴车都是自己“面试”而来。

驴车车夫喜欢别人称呼他阿离,是个年轻的汉人,很风趣,一路上倒是平添了很多乐子。

我想不好当我见到胖子时会是一副什么场景,痛哭流涕?还是百感交集?亦或是相互骂娘?

摸了摸兜里在湛江买的二锅头,虽然不知真假,但至少一会儿的胖子应该可以开斋了,我现在的脑海里都能想象到这厮待会儿光着脚丫子跑出来咕咚咕咚先灌几口的那副尿素德行。

“还有多远?”,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哦,老板,去客去不远了,不到5里地”,阿离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语说道。

五里路,却像伍拾公里一样,那份等待,闷破于心。

回忆起头几次见到胖子,说实话一点好印象没有,见着他就像见着瘟神一样,准知道祸事要来,加上自己这“逢斗必粽”的倒霉名号,几次都处于绝地险境。

但,慢慢的,才会越来越发现胖子的优点,因为,他真实,他是我所认识的人里,最为真实的一个。

我还记得这厮在海底小命不保的情况下,还能撅着屁股爬过去,抢下那颗“夜明珠”。

当然,我也还记得这孙子在得知那并非夜明珠,而是个赝品时,那副胖下巴如何脱臼的样子。

想想这些,嘴角便不自然的上翘。

我想念他们俩,想念那个浑身纹得花里胡哨的闷油瓶,也想念那个肚子只有一整块腹肌的胖子。

距离巴乃越来越近,我甚至已能看到村子的袅袅青烟。

我不停地催促着阿离快些赶路,也不停的劝说着自己别着急,不差这几分钟。

当驴车步入那熟悉的村口,我依旧拿起手里的糖罐儿,准备为奔上来的孩子们分糖,但他们并没有过来,而是被身边的大人死死的拉扯着,并在耳边对孩子们说着什么。

我CAO,胖子又惹祸了?这些老乡早已熟知我的面孔,来三遍了,一定是那胖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村民们对他、甚至对我如此忌惮。

到底是偷了人家的鸡,还是上了别人的炕?

村民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人越聚越多,让我很不自在。

我让阿离停了下来,让他跟着我走,毕竟,在巴乃,我比他要熟。

拐了两拐,当我兴致冲冲的奔向阿贵院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无法面对现实。

那里再没有什么院子,黑漆漆的房墙,破落并坍塌的院子,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认为我走错了路。

但,没有错,这里就该是阿贵的家,那座在巴乃颇显奢华的二层小楼。

可当初伴随着云彩灿烂的笑声和胖子爽朗**小楼,如今却已是一片废墟。

出了什么事?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出了什么事?

我转身奔向一个大个子村民,我见过他,他跟阿贵的关系不错,我住在这里时曾经向我们高价出售过啤酒。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他们不会说汉语,幸好有阿离在。

那大个子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发难,不紧不慢的向阿离说着什么,听起来似乎非常繁杂,而阿离也听得十分仔细,不时的点头,不时的皱皱眉头望向我。

我有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我希望立刻就能听到阿离的翻译,但,我又似乎永远都不想听到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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