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东邪北丐

说话的人称傻姑做“傻徒儿”,那么理应是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到了。

杨过举目望去,果然看见一人悠然站在不远处,虽须发皆白、脸上不少皱纹,可其风度之翩翩,气质之倜傥还是显而易见。

旁边还有一人,同样白了头发胡须,可脸色红润、气色什佳,身上衣服打着许多补丁,腰间缠着一个显眼的大红葫芦。

理应是黄药师的人刚才那句话,似乎是朝他旁边这人说的。

这人笑呵呵道:“我也有个傻徒儿——你好女婿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号称天下第一刚猛,可也未必能高强到以内力弹开敌人攻击的地步。这少年人可真不简单。”

这人一开口,杨过立马醒起:是北丐洪七公。

再细瞧,果然发现其左手缺了一指,看来定是“九指神丐”无疑。

张三、李四面对江湖上其他门派宗主的时候或许可以谈笑风声望气杀人,可面对东邪、北丐这当世两位有名的武道大宗师,亦要收敛许多。

他们恭敬行礼,正要开口,黄药师却又道:

“七公,我们老了,以前你大号北丐、大理的段皇爷被称作南帝,如今江湖上却只听闻‘北乔峰,南慕容’,他们两位年轻俊秀可比我们当年要厉害许多。

如今的江湖看来是年轻人的江湖了。这位少年内力如此高明,可我却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黄药师越说越奇,忍不住再出手试探。

他拇指弹一下中指,使出弹指神通绝技,如谢烟客当时在长乐帮总舵里那般,发出一道凌空气劲。

这招名字和谢烟客使出的那一招相同,用力手法却颇有异处,威力也大得多。

既然看出石破天内力高强,他作为武道高人,不欲在众人面前出丑,所以这一招便没怎么留力,直朝石破天右目攻去。

洪七公也对石破天大有兴趣,所以乐呵呵在旁想看其反应。

他们二人却绝想不到,石破天内力虽强,于武功招式、对敌应变却几乎一窍不通,如何知道怎么化解黄药师的弹指神通?

而不管他内力再高,或许可以硬挡下寻常武人的攻击甚至反弹回去,可总不可能硬扛东邪这几乎全力施为的绝技而无恙。

张三、李四看出了这点,只是黄药师出手突然,他们都来不及出手阻止,只能惊呼出声,让石破天躲闪。

但石破天看不懂情势,只摸摸头,看着攻向自己的气劲,不明白这位老者为什么突然好端端要向自己出手。

所以,便只能杨过帮他挡招了。

杨过多次与高手对阵,近些日子更是连逢东方不败、独孤求败等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世剑客,临场反应已磨砺得十分之快。

见黄药师弹指时,杨过便已看清其来势,并且知道这一招已不得不替石破天接下。

他知道黄药师这弹指神通绝技必也是S级别的功法,不下于蛤蟆功,所以也不敢轻慢,运起先天神功,以蛤蟆功掌法接住了这一劈空指力。

“老毒物?”洪七公讶异喊道。

“先天功?”黄药师惊声呼出。

他们二人见识高明,又兼且多年前于华山上论剑之时,和王重阳、欧阳锋切磋七日七夜,对彼此的武功都相当熟悉,所以杨过稍露身手,他们便看出来了。

更让二人惊奇的是,杨过看似云淡风轻的出一掌,即轻松架开了黄药师威力惊人的弹指神通,其先天功功力之高明、蛤蟆功掌法之精妙,竟好像不下于欧阳锋、王重阳。

杨过接下黄药师一招,抱拳致歉道:“小子不知好歹,枉替这位石兄弟接下黄岛主一招,还请见恕。”

黄药师闻言嘿嘿冷笑一声,还不怎得。

洪七公却已按捺不住,举掌攻向杨过,口中:“多年没见到那老毒物了,没想到除了他世上竟还有人会使蛤蟆功。”

杨过见他掌势,知他上来便用的是刚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非同小可,又听他话中意思似乎是想试探自己的蛤蟆功,所以便以蛤蟆功掌力接下这一掌。

掌掌相交,杨过但觉掌心阵痛,心里暗赞对方掌法强悍。

而洪七公亦不住称奇,道:“便老毒物亲身过来,蛤蟆功掌力也不过如此了。小子,你究竟和那老毒物是什么关系?”

黄药师则问道:“为什么你所使内力法门,似乎竟是王重阳的先天神功?”

杨过见洪七公一招之后便即后退,并没有追击,而黄药师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便也退后两步,应道:

“在下曾拜师终南山,在全真教里学艺,得重阳真人不弃,传授先天神功。

至于蛤蟆功...是欧阳先生死前机缘巧合下教给我的。”

“死前?老毒物死了?”洪七公闻言大惊失色,“他正处巅峰,绝不至于病故去世,而以他武功和阴险狡诈的性子,又有谁能把他给杀了?”

黄药师亦奇怪道:“欧阳锋他们白驼山武功一向是一脉单传,怎么可能会教与你?”

杨过没什么好隐瞒的,坦言道:“洪老帮主,黄岛主,欧阳锋欧阳先生是死在我手上的。”

接着把如何与欧阳锋结怨、如何套路了他的蛤蟆功,又怎么于数月前将他斩杀,尽皆说出。

黄药师、洪七公都是阅历十分丰富有大智慧的人,静静听完杨过所述,再详细问几点疑惑处,便知道他所言非虚。

“好啊,好,老毒物作恶一生,总算恶有恶报了,可好得很哪。”洪七公口中叫好,可脸上表情透露着遗憾,显然为少了个劲敌而颇感寂寞。

黄药师则继续问杨过如何学到的先天神功,待知道杨过还曾到古墓里在林朝英那学艺时,再忍不住,嗟叹道:

“当世五绝,以及和王重阳关系密切的林朝英,你学成了其中三位的绝技,并且已练至炉火纯青,可当真是奇事。”

这时候一旁的程英说道:“师父,你有所不知,这公子便是杨过,与黄师姐、郭大爷亦有莫大关联呢!”

黄药师曾听女儿黄蓉提起过他们收容杨过的事情,恍然道:

“你便是郭靖的侄儿杨过?嘿,这可真是巧的很,你与我们这些人,算来确有莫大关联。”

洪七公亦隐约知道杨过之父杨康与郭靖的事情,这时候道:

“原来你就是杨过,我倒是听说了襄阳城那边的事情。前几个月你助靖儿守城,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是好样的。”

杨过忙谦虚道:“在下只是凑巧有些奇遇罢了。襄阳城能守住,全靠郭伯伯和城里众位英雄、所有军民一齐奋战,我却没什么功劳。”

与这两位聊了这么多句了,难免冷落旁边的人,杨过于是引荐道:“这两位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

张三忙行礼道:“此番来请桃花岛黄岛主到我们侠客岛上去喝腊八粥,没想到洪七公老爷子也在这里,您神龙见首不见尾,在这遇上可太好了:我们岛主吩咐,中原‘五绝’各有独门绝艺,务必都尽量要请到我们岛上做客。”

洪七公拿起腰间的大红葫芦,喝一口烈酒,道:

“你们侠客岛每隔十年便赏善罚恶一次,赏善我不知是怎么赏,罚恶我却看在眼里的。被你们拔除的帮派,大多确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黄药师也道:“你们两位岛主十年前来我这里做客,说是有一门武功奥妙无穷,想邀我过去共同参研...”

张三此时说道:“我们师父说,黄岛主您除了武功高明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很有可能可以破解那门武功。”

黄药师点头道:“当时两位岛主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未免有些疑虑,天下间各门派的上乘武功向来是不外传的。

甚至门派内部,往往也是仅有少数几人才有资格学得。便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嵩山少林寺,其实也将七十二项绝技捏在手里绝不外传,更不用说寺内珍宝【易筋经】了。

你们岛主当时给我看了几招岛上武功的图样注解,果然是精妙无比,里面似乎藏着十分了不得的武学机密,我虽然心动,可不怕明说,是怀疑你们两位岛主居心的。”

张三道:“哎,不瞒黄岛主,我们两位岛主为了这岛上武功,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蹉跎了多少岁月。

他们说,眼看寿元将近,再不能破解,便要死不瞑目了,那还有什么可藏私的?

若不是因着这武功太过厉害,给心术不正的人得到说不定会导致天下大乱,他们早就将其公之于众,让江湖所有人一齐来参悟了。”

黄药师闻言信了几分,看向洪七公,道:“七公,你怎么说?听说王重阳得到了黄裳的【九阴真经】,闭关苦修,已跻身玄境。

咱们二人要不要去侠客岛凑凑热闹,也看看有没有机会再进一步?”

洪七公生性懒散,虽然亦贪吃想尝尝侠客岛的“腊八粥”,可毕竟还是嫌来去麻烦,所以说道:

“王重阳他们道门中人讲究证道长生,日后是要成仙飞升的。咱们却是凡夫俗子寿辰有限,这把岁数了,便有什么绝世武功摆在面前,也没几年可以练了。”

话中意思自然是不想去。

黄药师本也是一时起意,其实他生性孤僻亦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听洪七公这么说,便也道:

“不错,世上有趣的事情还多的很,便就在我这东海桃花岛上呆着,也其乐无穷。又何必万里迢迢跑南海侠客岛去?”

张三、李四本听得黄药师口风松动,面露喜色,这时候听他们这么说,又不禁失望。

但总不能强拖他们走,张三道:“离腊八时分还有几个月,二位若改主意,可随时过来。我们二人还有许多宗门未走,便不多叨扰二位了。”

说着将赏善罚恶令牌交给程英,并交代好背面小字内容,他已看出程英生性善良办事沉稳,只要和她说了,日后黄药师和洪七公如改主意,定能找到南海来。

石破天见两位兄长走了,忙跟在后头。程英知道他们不懂岛上机关,所以看黄药师一眼,待后者微微点头后,引他们出岛去了。

石破天走几步,见杨过未动,奇怪道:“杨兄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张三、李四也看向杨过,猜到他或许另有打算。

杨过对他们说道:“从襄阳城出来,已到了至东边的这桃花岛...之后便不陪二位一齐了。”

又看向石破天,道:“石兄,你到雪山派见过了你的阿秀他们,不妨和白自在白先生一同到侠客岛上去,我们到时候再见罢。”

石破天路上和杨过甚是投缘,听他说不一道离开,不禁怅然。若不是急着要去西南凌霄城雪山派找阿秀,他说不定会和杨过一同留下来。

此时他点头应道:“是了,那我们在侠客岛上再见。”

张三、李四不再相劝,三人跟着程英出桃花岛去了。

杨过恭敬对黄药师、洪七公道:“两位前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已决定到侠客岛上走一遭,但如今还有数月光景。难得二位前辈都在桃花岛上,便想这几个月留在岛上,向二位请教武功。”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聪明得很,身兼中神通、林朝英女侠的绝技,兀自嫌不够,还想套我和黄老邪的武功。”

黄药师亦道:“我们却和老毒物不一样,他贪念你身上的武功,我们可没什么兴趣。”

他们二人口中虽这么说,可脸上却都露出兴奋神情。

事实上洪七公之所以此刻在桃花岛上,便是来找黄药师切磋武学来了,他们二人虽然各有其他兴致,可江湖中人,终究还是以武功为第一爱好。

杨过会这许多绝技,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对手,因此他们口中笑骂,心里实喜。

于是,杨过便在桃花岛上常住下来,每日与洪七公、黄药师比武论武,再度将这几年来所学融会贯通,各项功法日益娴熟,武功见识也愈加高明。

他内力轻功本就高强,更有系统加持突飞猛进,所差其实便是对敌经验、武学见解、以及内在的所谓宗匠气度,这几个月和两位武道大宗师相处,这方面自然大有进步。

武道上的路途到此似乎已是走到顶,接下来是迈入那传说中四大玄境,触摸这个世界里玄而妙之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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