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这一声,江岁寒听得当真是明明又白白,他皱着眉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一愣,下意识答道:“什么?”

待话出了口,他才后知后觉的猛然一怔,锦带下的眼陡然不可置信地睁大,连男人方才存心的戏弄之举都无心再管。

前一句问话还没来得及落地,后一句就紧随了其后:“你唤我什么?”

荒唐,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江岁寒脑子嗡的一声,刹时炸成一片空白,身子在一瞬间绷得比先前还要直挺,他费力扭过脸去面朝男人,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一字一句重复道:“你,叫,我,什,么?”

不好!

沉烨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得寸进尺过了火的魔尊,最终栽在了自己这张臭不要脸的嘴上。

眼瞅着江岁寒面色愈发铁青,竟有要不顾命脉同他斗个你死我活的模样时,沉烨心下不免万分凄凉,只觉北风那个吹,心里那个寒。

江岁寒半天没等来答复,心下就已自行定夺了答案,他在怒火攻心中用力闭了闭眼,唇一掀,神情凶狠地冷笑一声,方才消去的羞恼之意再度铺天盖地的卷土而来。

好,好得很,沉烨!

他正准备开口揭露这狗东西的真面目,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却不想半道上被人半掐半捏着抬起下颚。

男人声调平稳,没有半分将要被拆穿身份的慌忙,只是凑近他戏谑道:“哦?成了魔就想将前尘都抛干净,哪有这样的事啊,仙长。”

灼热的呼吸喷了满面。

江岁寒:“?”

将要发出的弥天大火陡然被一盆冷水浇去了半片,江岁寒径直愣在那里,忽然有些恍惚又茫然。

所以,这一句仙长叫得本来就是沉烨?可是他为何丝毫不曾听说过半分?

原来这魔尊上位前竟然还是一位仙家么?好似这四界六道的传言中确实不曾传过关于这位魔尊上位前的事,就好像他是凭空从石头里跳出来的一般……

见江岁寒恍惚地陷入深思,沉烨才敢轻轻舒了口气。

幸好他脑子转得快。

不过这一句他倒真的没有骗江岁寒,他之前确实也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翘楚,人人见他都要唤一句仙师的。

这些就是江岁寒去查,也是能查到的,更别说,就算他真的去查,查到的也只会是沉烨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这一点的自信,沉烨还是有的。

眼见江岁寒陷入沉思不再出声,沉烨眸光闪了闪,脑中忽然就蹦出了那么个逃跑的好念头来,他又瞥了江岁寒一眼,大着胆子出手去。

就在江仙尊有所察觉地抬起脸时,那只捏着昏睡诀的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拍了上去,径直贴上了江岁寒的额心。

额间陡然一热一凉,江岁寒将要说什么,一阵眩晕感便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意识到男人想做什么的江岁寒才刚刚张了个口,发出支离破碎的模糊音节,眼前就陡然暗了下去。

沉烨连忙松开禁锢住江岁寒双手的手,将昏睡过去的人接了个满怀。他伸手摸索着抽开了江岁寒脑后的系结,露出仙尊被怒意激得发红的眼圈。

这副模样的自己,沉烨几乎就没见过,一时间竟觉有些新奇,但又觉这种表情出现在江仙尊的脸上,实在诱人的很。

心里有爪子轻轻挠过,瘙痒得一发不可收拾,但看着自己那张大脸,沉烨面色变了又变,总觉着有些下不去口,可不亲一口江仙尊罢,他又确实觉得十分不甘。

方才那蜻蜓点水似的吻,他可是连个味儿都没尝到半分。

沉烨自以为自己并不是个急色的流氓胚子,但一碰到江岁寒,永远是欲|念占了理智的上风,就想把这人叼回窝里,从头到尾舔上一遍染上自己气息方才罢休。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蠢蠢欲动的欲念三拳两脚干趴了没什么气势的嫌恶,沉烨长袖一扬,眼前这张属于魔尊沉烨的脸便在顷刻间幻作另外一副容貌。

长柳作眉凛冽飞扬,凤眸低瞌显出姣好柔和的弧度来,其下是一管窄细却又□□的白玉鼻梁,双唇虽又薄又浅却犹显多汁,一点唇珠饱满圆润,看起来尤为好亲。

白玉似的皮肤衬着乌黑散乱的发,青丝,青丝,当真是根根如丝,丝又聚网,轻而易举就将沉烨这自投罗网的猎物黏在中央。

江岁寒模样生得极好,睁眼时如一柄开锋利刃的神兵长剑,风骨傲然,闭眼时又如出炉清丹,无声无息,却又散着蛊惑药性。

沉烨低下头去含起那两瓣薄唇,仿佛那是难得一享的世间美味,就差些没撕咬下吞入肚中。

他不舍地尝了又尝,才终是念念不舍地松了嘴。

“师尊。”

“仙长。”

“仙君。”

“阿岁。”

“岁岁。”

每呢喃地唤一声,沉烨都要低头在江岁寒的唇上轻啄一口,而后自顾自地傻乐,方才那点想要脱身的念头早已飞灰湮灭了。

薛凡麓寻来到时候,正巧见那位魔尊正小心握着江仙尊的腕子同人十指相扣,又万般怜惜地放到唇边轻啄了两下,而后嘴巴一咧,笑得简直就是没眼看。

薛凡麓:“……咳!”

没人理睬。

薛凡麓:“……咳!咳!咳!”

“嗓子不舒服就滚出去治。”

沉烨替江岁寒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又念念不舍地看了几眼,方长袖一辉解去幻术。

薛凡麓的名号往后是用不了了,这段时间江岁寒可能都会对她有警惕之心,再用个谁的身份好呢……

“尊上,”薛凡麓见人还没有过来的念头,微微提高了些音量,又暗自瞥了眼正睡得安稳的江岁寒,提醒某位魔尊,她有要事作禀。

沉烨这时才往她这边瞥来一眼,那眸中诸多情绪一瞬间消失殆尽,又成了那位叫人畏惧胆怯的魔尊沉烨了。

你最好真的有事。赤金色眸中显露明晃晃的意味。

“牢里的那个招了。”

……

魔域关押人的地方,又被称之为九昭狱。

顾名思义就是九重炼狱,从一重往下数总计共为九重,所犯的罪责越重,关押的位置也就越靠后,而越往下数,那些折腾人的刑法手段也就更加层出不穷的令人毛骨悚然。

可以说,魔域中的大多数魔人宁愿被沉烨一掌毙命,也绝不会想来九昭狱走上一遭的。

闪烁的火光之下,黑洞洞的狱口仿若凶兽饕鬄的一张大嘴,静待来人的有去无回,凄厉嘶哑的惨叫融于风中,被吹往九昭狱的每一个角落。

守狱的魔侍对此却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在罪人的嚎叫声中互相谈笑抱怨,或又是聊上一些男人们之间那些心知肚明的花酒事。

谁谁家又来了几位貌美的新姑娘,谁谁谁又娶回去了一房妾室惹得正房夫人不悦……

正说得开怀,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位红衣艳丽,身姿窈窕的貌美姑娘,眼尖的魔侍胳膊忙一捣凑来的同伴,二人又立马眼观鼻口关心的严肃站好。

“薛姑娘。”

薛凡麓点点头,几分嫌弃地瞥了眼又黑又脏的牢狱,道:“我来提人。”

守狱的二魔互看了一眼,在各自的眼里看到诧异。

这种事情通常往下交代一声就自会有人提了人送去,这位姑娘怎么自己屈尊跑这儿来了?莫不是要提什么了不得的凶煞魔人?

一魔面色严肃道:“姑娘要提谁?可有尊上手令?”

薛凡麓道:“唉,就昨儿关进来那个什么长还是什么司的那个谁,今早扛不住刚招的那个。”

魔侍想了一下,道:“哦,是昨日宴上被关进来的那个,那个不用手令,就在三层。”

这话说完,魔人却又纳了闷了,那人听说是个不要命的色胚子,被区区美色冲昏了头,竟敢堂而皇之的在魔尊陛下面前胡乱开海口。

这种人是怎么能劳着这位薛姑娘亲自为他跑上一趟的?

其实这个问题,别说是魔人,就连薛凡麓本人也是纳闷的够呛,她不过就是去传了个话,怎的就叫尊上给打发到九昭狱提人来了。

不过若是结合她方才在安岁殿中的所见,和对沉烨那一向的了解,倒是也不怎么难猜。

嗐,就是碍着人想和江仙尊独处了呗,用完就扔,真没良心!

薛凡麓暗中轻啐了一口,听闻魔侍这话也觉自己跑这一趟分外不值,遂柳眉横挑的轻啧一声:“才三层?还当是有多大的狗胆作祟,原来就是个色令智昏的孬货,去将人提来罢。”

赶紧将人提走赶紧了事,她还约着几个小姐妹打牌九呢,没工夫理这些臭男人的事。

魔侍应了一声,抬手取下一旁挂着的铜面小镜对薛凡麓稍稍一照,就转脸往里头走去,暗色在瞬间吞没他一半身体,身后还依稀传来同伴和女子交谈的声音。

“那人可不就是个孬货么?听里头兄弟说,才刚上个架子,鞭子都没抽一下,那裤子就给尿湿了一半。”

魔侍眸光暗了暗,身型彻底融于昭狱的黑暗当中。

“哎,老周,来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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