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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经两人掐完车速明显快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还慢悠悠的行驶,很快便到了魔宫城门下。

城墙高大犹如绝世之隔,让人无法窥探到里面,只有城门被打开的十分展。

来往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泱泱人群足以证明这场宴会的重要性。

过往都是一家子人,上有花甲之年,下有襁褓婴孩,若说这是一场宴会,不如说是一场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筹码。

见沈持峦下车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他是被这么多的人吓到,养蕴和退上两步停在他身旁,罕见的耐下心解释道:

“这场宴会是一年一度举办的和宴,说是因臣子同朝不易避免不合的和宴。”

跟随的主子不同,所站之位亦不同,这场和宴就是无稽之谈。

似是知道他所想愿为他解惑,养蕴和薄唇轻启,忽的想起什么,要说出口的话转而就被心中疑惑代替。

“你向陈弦贺许了什么,能让他带你来魔都见魔尊。”至于为了什么见魔尊,他不在乎。

“这么想知道,不如来问我。”一直寡言的陈弦贺说道。

沈持峦心平气和的夹在中间,他身旁左右就是这俩人,打听对方兄弟两个是一点不避讳。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方面,从小一起长大的俩人还是有共同点的,难的是两人之间太过勾心,他不想掺和进去。

很快跟着指引到了地方落座,许是有养蕴和的作用,周边的桌凳无人敢座。

随着众人落座,满当的席位中空出个小圈。

陈弦贺轻拿起茶壶给娄怜云杯中沾满茶水,独独到养蕴和时越过,直直落在沈持峦杯中。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至黑暗将席座笼罩也未曾见魔尊出现。

而事实上就算魔尊反将这场宴会遣散,这些人也不敢说一句不,魔尊暴虐弑杀成性谁不想好好活着。

陈弦贺往前探了探身子,在黑暗中露出半个脑袋,他的声音响起。

“你要献何宝物?”

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像是他要下手争抢一样,又补充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宝物是什么。”献宝是个借口,还是有什么真正的目的。

就像他带他来这场宴会,自然也是有目的。

恍惚中想起他在醉舞楼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是为了魔尊而来……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下。

“到也没什么稀奇的,一把断了的剑而已。”沈持峦松然说道,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袖中的朱雀,心中警铃早就拉起。

陈弦贺表现与面上不一,心思深他是知道的,权当是利用面上过得去就好,他相信陈弦贺和他的想法无二差别。

否则在醉舞楼的那两日,他怎么会一次也没来找他过。

甚至逛遍整个醉舞楼都没他的影子,只有在今日,他们见得才是第二面。

得到了答案的陈弦贺隐匿回黑暗中。

高座之上空空如也。

猛的一盏宫灯亮起,随着灯光的微亮苍乾缓缓而驰,他今日穿的与平日无不同,样式颜色就连面具也未换一个。

他就那么懒散的靠在椅上,身上散发的威严不敢让人轻易忽视。

“倒是本尊来迟了,相信诸位没意见吧。”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他可是魔尊,统领整个魔界的主人,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说八道,就算有意见也只敢心中排贬。

一场宴会就这么荒诞的开始。

场中琴瑟股股妖娆媚舞翩然,美酒家人相伴,可也正是家人相伴,无一人敢放轻松的吃喝。

生怕惹得魔尊不愉快,这刀就落在家人身上,自己身上。

倒是有一处有些不同。

苍乾攻击性的眸子看向周围被空出座椅的里处,那三个人他知道是谁,只是里边貌似多了个生人。

“那男子是谁?”

“属下不知。”

尹琮早就注意到了那生人,眼生,从未在养府见过。

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养蕴和这臭小子带回来的人,府中除了他整日胡跑,别人也不可能会带人回府,更别说这种重要的场合都带过来。

可又在他和陈弦贺的举动下有些茫然。

沈持峦接过陈弦贺递过来的茶杯,接触到杯边的一瞬意外滑落,大片水渍在他身上绽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已经拿好了。”

陈弦贺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慌乱,手忙脚乱的去拿袖子为他擦拭,然而衣袖碰上这片水渍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法子拯救。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换一身,多余的衣服他是没有,问题是修为它也不是吃干饭的。

烘干分分钟的事。

可若是就这么简单的烘干,他还怎么看陈弦贺接下来的戏。

“有没有备用的衣物,我去换一下。”

正戳他心合他意,陈弦贺抑制住心中狂喜,面露难色,“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府没二少,有个小姐。”养蕴和看不下去这副模样,冷嘲热讽道。

为了一个男人扮女人就罢了,还进了醉舞楼。

丢人!

对于他话中的针刺,陈弦贺习以为常的忽略掉,继续同沈持峦说道:

“衣物的确是有,不过,在我马车中放了很久,你要是不嫌弃我唤人去拿,待你换上。”

“多谢。”

若是观察的仔细便会发现,说完后他眸中有什么不一样了,追究到底的话,那不同便是克制,是沼泽中深陷想要将人拉下的疯狂。

整个宴会尽在他的眼下,以至于在沈持峦离场时他还多看了两眼。

沈持峦跟着带路的婢女很快出了别宫,路不长,略有些乱,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快,直到那婢女将他甩掉。

眼前种着不少花草树木,就连残缺的月亮在湖水的映照之下显得别样好看。

婢女不是陈弦贺人,那会是谁的人。

沈持峦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最后发现,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人。

养蕴和对这种手段根本不屑用,若是能用钱达成目的,根本不会亲自动手下局。

那会是谁呢。

只是思索之际,湖水中的鱼儿快速的聚集到一起,又迅速散落。

动静很小,但也足够引起他的注意。

“阁下把我引来这里却不现身,是何意。”

声调平稳,没有半点紧张与疑惑,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似的,暗中跟着他的尹琮怎么也想不通是哪儿暴露了。

他跟踪人的技术很好,好到哪怕是紧跟身后也不会被发现,只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他主子,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尹琮从后走了出来,看着他的目光略带欣赏。

想不到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还能结识到这种实力的人,很欣慰。

眼光提高了不少。

只是,在他身上竟看不出一点魔气和别的气息,难不成……他就是个没开修的普通魔民?

可要是普通的魔民,他是怎么发现他的?

还未再往下去细想就被他下一句话惊的瞪大双眸,两颗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几番打量后确定了他身份。

“我是沈持峦。”

主母,主母回来了!

他找到主母了!

终于不用倒出跑去核实主母在哪儿了,自从放出了消息找魔后后,各地不少人为了魔石假报虚假地址,害得他白跑一趟又一趟,回来还要受自家主子的冷脸爆脾气。

自从主母走后动不动就摔东西,什么寻常家具摔也就摔了,旧的坏了换新的。

主要的还是不心疼。

谁能想到发起疯来法器也摔。

看的他心疼的都想躺下来,为法器挡挡伤害。

这下好了,主母终于回来了。

以后不用受气了。

尹琮感动之际,还不忘将人留下来。

“主母……不是,沈仙君,你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走走走,不走在魔界做什么,他事还没办完。

满心欢喜得到的回答却是沉默。

尹琮找回魔后的心刚热起来就凉了,主子到底对主母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就连如今回来还是易容,想必是伤的太深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尹琮脸色铁青,看的沈持峦想上手锤一把,真不是他说,不愧是主仆二人,就连长相也是一个类型的。

冷脸就跟小孩子生闷气似的,没半点气势。

“给我找件衣物换,顺便带我回宴会。”他说。

“沈仙君跟我来。”

再回来时宴会已经过半,两人的一同出现有人忌惮有人忧。

在场的人看似谈笑喝酒,实际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在两人身上,跟护法回来的这个男人和养府有关系。

有人说这是这养府二少爷从醉舞楼带回来的男人。

可如今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眼熟的有点过分,像是……像是魔尊的衣服袍。

许是年纪太过年轻阅历不足,压不住这黑色,更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尹琮将人送到位子上,半晌还舍不得走,直到感觉到背后的灼热视线,嘱咐道:

“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唤人去拿,等结束后等一等,见一面主子吧。”

养蕴和眼神来会在两人身上扫射,愣是听着他最后那句话更像是求着说的,他舅舅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还有舅舅的主子,那不就是魔尊么。

难不成沈寺和魔尊之前就认识?

陈弦贺唇角紧抿,从他和尹琮一同出现时他就知道,意外出现了。

只有娄怜云看着他微微发愣,她见过魔尊的次数不多,可能是作为女人天生心思细腻,几乎瞬间确定沈寺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魔尊的一样。

他身上这件衣服绝对是魔尊的。

尹琮不可能那么糊涂,把魔尊衣物给他替换,就连态度也未免太好。

第62章

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众人都发现了,苍乾怎会没发觉,所以尹琮刚到他跟前就被一眼威慑住,没再上前一步。

他的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当真是看了污眼,不看……又呕心。

“活腻歪了?”

“本尊的衣物都敢随意给死人穿。”

“还是说你想陪他一起长眠底下。”

尹琮一句解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被他训的硬生生闭上了嘴。

要不……

还是让主母治治吧。

等了半天不见他有所解释,主位上的那位又发起了脾气,一脚踹倒了桌子,声音像是刚从万年冰窟里挖出来似的,刺骨寒凉中带着死静。

“你舌头让人割了?还是出去一趟让猪蒙了心,不知道你是谁了。”

“……”说主母是猪,先记下来。

因为不说话而被扣上被割舌帽子,以及猪蒙心的尹琮:冤枉啊老天爷,赶紧让主母和主子和好吧。

这种受气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是先前没见着主母这气受也就受了,如今见着了怎么还要受气。

碗碟倒地破碎的声音极大,引的众人一时频频想抬头去看,又因为迫于魔尊的实力而不敢抬头。

凭武力镇压整个魔界异心者,还是多年前当过魔尊的魔尊。

这种可怕碾压的实力下没人会当做出头鸟,也没人想去做,更多的是想平安无事安稳度日。

就连那顽劣的孩童,悄悄抬头看上一眼,转瞬就被他父亲压下了头,声音急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莫要抬头胡看,你可知上面坐着的是谁?!”

天真的孩童摇头,“不知。”

那中年男人左顾右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悄摸小声的在他耳畔说道:“他就是你娘给你讲的故事里边的魔头,若是你再看他,他就要惹火杀人,到时咱们一家子都要进土堆了。”

“啊?!”孩童惊恐的张开嘴就要尖叫,还是男人手快将他嘴捂了住。

“别瞎看,别瞎叫,专心吃饭,回头爹把你想要的那什么金筝买给你。”

被惊吓到的孩童得到了礼物的许诺登时乖巧许多,低下头专心的吃着碗中的饭食。

这小插曲虽别人听不得见,沈持峦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不巧这家人来的有些晚,别地方又没了位置,才在这旁桌坐了下来。

两句话听的沈持峦有些忍不住想笑,苍乾的人品得多差才能连小孩都能吓到。

半刻不见场中再有舞曲,整个宴会没有半点动静和人气,安静的不像是活人参加的似的,不过也没人会在乎这些。

“本尊听说,有人要献宝?”苍乾启唇,眸子划过众人身上,最后落在沈持峦那一桌上。

臣子众人是不敢看,奈何这桌牛马不少。

陈弦贺当下轻轻的戳了戳沈持峦,面上露着欣喜,装作是好心提醒道:“许是尹护法帮你在魔尊面前说了些好话,你这次献宝算是成功了一半,若是入得了魔尊眼可就一跃成人上人了。”

既然他是舅舅看中的人,宝贝肯定也差不了,脑子看起来也没问题。

不过这如此明显的套……多亏了舅舅才没上去,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踩进陈弦贺的圈套。

“借你吉言。”

沈持峦客气的回应他的寒暄,并未多言。

陈弦贺口中的话哪有面上那般简单,先提尹琮,暗含他和尹琮关系不一般,日后需要尹琮帮忙很可能会用他胁迫。

再提人上人,说他此次献宝成功与否都是靠尹琮这个跳板,跳到苍乾的眼前。

事实上,这个跳板是他陈弦贺。

苍乾半靠着椅背上,倪眼看着台下与他穿同袍的男人,模样倒也还看得过去,不过……若是跟他比差远了。

脸不行。

身子不行。

哪儿也不行。

该死的沈持峦,回了谪昇也不出来了。

从他在在魔界消失后,就让尹琮安排了不少人手去找,去散消息悬赏。

他就像是又回到了一百年前重复了死亡一般,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若不是那日他想着过来找连胤修问些事,半路上碰见了他鬼祟的模样诈了出来,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的解药!

凭什么他还要白白承受每月的蛊毒发作之痛,而他跟没事人一样在谪昇那般享受!

还有连胤修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说好了一起合作,他将魔界安定下来当做筹码与他换蛊毒的解药。

魔界安定了,背后也易了主,说好的为他解毒就是每月让人送点药渣来,也仅限于降低些疼痛,不是万全之策。

况且他发现这药渣已经慢慢不管用了。

泡了这么多年失药之际,对他下手的人回来了,这不是天道赏识他又是什么。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某个人影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的样貌,他的声音,全都无比清晰的记着。

清新的就好像昨日才见过一般。

看的男人心中越发的烦躁,对眼前这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更想出两招撒撒气。

台下男人不急不慢的伸出手在空中一侧落下,像是拿什么东西似的握住,握住瞬间,一把断裂成两段的剑刃赫然躺在他手中。

空间储物?

苍乾不似先前那般漫不经心,看着他的眸子染上几分认真,身上探查不到一点魔气。

倒是他手中的那把剑散发着残余灵气。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诡绿色的灵方石,剑刃上的缺口断断续续蔓延整把,锋利的剑尖依稀见得这把剑往日的嗜血风光。

只是这把剑的样式怎的那么眼熟。

苍乾抬手间让台下的人往前走上一走,奈何他好像没看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给尹琮使眼色,偏这时他又没了眼力见,弯下腰去将地上的木桌抬起,完毕后又蹲在了地上去捡碟碗的碎片。

他堂堂魔尊还需要这破碎片?

不是丢他的脸是什么。

苍乾看的脸色铁青,一脚踹在了前方用屁股正对着他的尹琮。

正因为自己这番聪明的举动而沾沾自喜的尹琮,错不及防的被踹上一脚,往前一趴。

不偏不倚整张脸戳进了地上的糕点中。

嘶。

看的沈持峦有种自己脸上去的疼意。

不过有糕点缓冲,应该会好些,没那么疼。

一个两个都派不上用场的苍乾索性朝他走过去,离他近些去看。

当初要不是为了和连胤修的交易,他也不会在那场宴会上动手杀鸡儆猴。

魔界以武为尊失主后更是混乱不堪,光是阵营就有好几波,你今日登上了魔尊的宝座,第二日便会被人再设法杀下去,由此以往光是魔尊就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

他从雪灵谷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手刃魔尊,第二件事便是稳住军心,第三件事便是将意欲谋反心存叛逆的全都杀光。

从他回到魔尊这个位子上,足足有半年每日每夜都要应付不少刺杀,半年后许是杀多了。

许是也知道没人可以战胜他,便无人再来了。

朝纲自然也是要稳住的,要杀的要留的可都得看好,该死的一个也别放过,该活的留口气苟延残喘便是,也就是宴会那一杀彻底除去了异心。

一步一步,离他越走越近,那把剑的模样也愈发清楚的在他眼中展现。

冥冥之中两把剑重合在一起,上面的一缺一裂……与雪灵谷暗牢时沈持峦救他砍的痕迹一样。

只是一瞬他便确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男人喉结滑动,发了疯似不由分说就将沈持峦抱在怀中。

一分,两分,五分。

势有种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鬼知道沈持峦被他抱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庆幸的,庆幸这瞎子没一把戳死在他手里的剑上。

不是他找茬。

这么大的剑在前就跟看不见一样。

他人都找到这儿了,苍乾被戳死了也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说他就戳这么一剑也死不了,顶多顶多算个小伤。

问题是有求于人,还要给人一剑太不合适,可别一剑急了眼,毕竟这是魔界,苍乾的地盘。

关注着两个人的不只有台上的尹琮,还有场中坐着的每个人,甚至是陈弦贺和养蕴和一把汗抖捏在手里。

要说其中整张脸扭曲的就数养蕴和。

眼睁睁的看着魔尊走到他跟前,还以为会给他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不是什么破垃圾都能拿到台上献宝的。

在他拿这把残剑出来的时候场中都沸腾了,罕见的沸腾了!

“年纪轻轻就这般不想要命,唉。”

“是啊,不过你说光尹护法看重有什么用,还不是上不了台面。”

“实不相瞒,从一进别宫老夫就打眼就注意到他了,能在养府位坐的能有几个?没几个,他老夫可是实实在在的观察了,不像是修炼过的,不过身上这气质倒是在这年纪上的不多见,面上胸有成竹的模样,老夫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说到这,老者满面露出可惜的模样,嗓中长纾出口气。

“是了,目光短浅,也不知是从那个战后地上捡的,不过是个破铜烂铁还当作宝贝。”另一个人说道。

“能被护法看重,我当是不一般,看来尹护法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唉,魔尊生气了,也不知又要杀几个人。”

“咱这几个老东西且活吧,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宴会都没死成,今天肯定也能绝后逢生。”

“嘶,我怎么觉着今天有点不好说,魔尊气的厉害,平日里不管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尹护法动手。”

这个惊人的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中参加宴会的人。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的祈祷,祈祷悬在头上的一把剑不要落在自己身上,祈祷今夜能平安归家。

第63章

然而在看到魔尊不仅没对他出手反而还抱住了他时,众人此刻想吃瓜的心到达了顶峰。

大名鼎鼎的魔后睡颜图他们可都见过,画是虽小但不妨碍看,跟这小子长的半点不像,定不是魔后本人。

更别说魔尊将他视为替身。

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可再由此一想,魔尊看上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魔尊想要什么人挥挥手就足以扑到怀里,可若是一眼倾心实打实的真心喜爱他,这就说的过去了。

怪不得尹琮对他这么上心,定是让这小子以献宝为借口好制造和魔尊见面的机会,借此来搭上魔尊这条大船彻底为尹琮巩固势力。

那么势力得到了更好巩固之后会做什么。

是了。

为了权利,再忠心耿耿的人都可以变成魑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何用,倒不如真真正正的拿到实权一统魔界。

众人不约而同都被心中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尹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拳就打了上去,什么叫搭上魔尊这条大船,主母和主子本就是天生一对,这叫天赐良缘。

什么叫巩固势力,这么多年主子身边就他这么一个心腹,什么事都是由他来办,他的势力还用巩固吗?

怀中空落凉风拂去衣裳因为贴近而积攒起的暖意,苍乾看着一把将他推开,眼中满是疏离的沈持峦,心中莫名有些酸意,却又不知道酸从何起。

从他身上看出了失落的沈持峦只觉得自己不仅眼神出了问题,脑子出的问题更大。

就因为原身给他下的蛊毒,他心怀敌意想杀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怎么会找到谪昇门杀他。

“谪昇门待的好好的来魔界作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是不是觉得连胤修太死板无趣,啧,不如跪下来求求本尊,说不定本尊心情一好收你为徒。”

“……”原来不是我脑子出问题了,是你脑子有问题。

且不说他死前还曾是谪昇门的仙尊,就算被各界通缉各遍他也不畏惧,顶多算得上麻烦些。

听着像是赏赐般的话,不仅沈持峦一时间无话可说,就连偷听着这处话音的尹琮手抖了下,手里刚捡起的糕点顺着台阶一路向下,滚到了苍乾的脚下。

仰首傲娇的人只顾着摆谱,然而等了很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转身想去看他在做什么。

莫不是又偷偷逃走了。

这一转,半分不差的踩了上去。

看到人还在那处站着,略显得焦急的心又放了下来,就是怎的他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

他脸上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吗?

还是这这件衣裳……不得体吗?

苍乾低头看身上的衣裳陷入自我怀疑中,与沈持峦身上那件没什么不同,要非说不同大抵是比他身上那件要宽大些。

莫不是他也想穿宽大些的又不好意思说?

罢了,下次让人多做些宽大的。

仙尊就是麻烦。

虽是这般嫌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翘起的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时刻注意着自家主子的尹琮看的人险些麻木,主子你看着自己衣服笑什么?!

本来就惹了主母生气,主母还没哄笑你怎么还自己先笑了。

尹琮正想着要如何提醒一下自家主子,还未有所动作就被他主子的话打在原地,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主子不愧是他主子。

根本不用提醒,主母很快就能被他赶走了。

“你拿这把破剑给本尊做什么,在谪昇待不下去,想求本尊护你?”也不是不能护,苍乾自觉已经给他放下台阶,说罢又觉得语气太硬像是威胁似的。

忽的又想到多年前,他与正道那一战时日过长不想再打下去,谁知说了几句停战的话,对方就以为他是挑衅,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碾压而过。

正道的脸皮都薄,万一听完他这话认为是反讽转头离了魔界如何是好。

他清咳一声,放软了语气解释道:“本尊也不是什么不知恩的人,只要你将蛊毒解了,想要什么本尊都答应你。”

沈持峦疑神疑鬼的看向他,确定道:“什么都行?”

“嗯……什么都行。”

难得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想到魔界传闻沈持峦本着想逗弄逗弄他,“那我要是当魔后呢?”

“随你。”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想好了,其实让沈持峦当魔后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已经跟谪昇门没什么关系了,他就不信有他护着那群伪君子还敢找麻烦。

至于魔界,他相信没人敢反对。

若是有,那就让这些声音都消失就好,毕竟这位仙尊当初可是比他还要疯。

只身一人就敢提剑来救他。

不过下场不好就是了。

再者身上的蛊毒也是因他所种,自当也是由他来解。

沈持峦轻抚过手中似是因为不满而抗议,发出轻微震动的断剑,“这里不方便细说。”

两人想法如出一辙,这里人多眼杂说些事是不方便。

苍乾没再说什么,为他带路回他寝宫商讨,一脚抬起就感觉脚像是沉了些,不过以为是错觉便没在意。

再走上几步,黏在鞋底上的糕点凌空伴随着晃动一点点的往地上掉下,所过之处皆有黄色的硬渣落下。

莫名觉察背后怪异的目光,苍乾幽幽的眸子迅速掠过几人,与他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拿起桌上筷子试图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

不仅是目光太明显被抓包的几人,还有注意着两人的众人浑身像是被汗水浸湿了个遍,拿着筷子瓷杯的手抖个不停。

只是一眼,头也不敢再抬上去。

心中无限的绝望。

完了!

这辈子算是就这么完了。

也不知那男子跟魔尊说了些什么,魔尊竟然被他吓的大便失禁,在他们面前拉了出来!!!

这一拉让他们如何留命!

谁人不知道魔尊他平日看上是平静随和,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样,可这都是所谓表面假象。

几年前曾有一事与今日所发生极为相像,几人曾与魔尊一约,魔尊赴约当日未曾发现身上的衣裳破了个洞。

就这么穿了一整日。

被人发现后指了出来,魔尊眼睛一眨不眨的将其赴约几人杀人灭口,事后这事被一婢女传了出来,没多久婢女的尸体就被挂在了城门上。

心知一家子是活不过今晚,一时间也顾不上宴会结没结束,魔尊还没走远,众人拉着一家老小开始凄凄惨惨的说着些这辈子都说不出的掏心窝子话。

听着两人走后明显热闹许多的声音,沈持峦暗暗感叹:看来不管是剧本里还是现实里,没老板的聚会才是最开心的。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的命我会护。

“不是这事。”命他会自己护。

“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将这剑恢复。”

听着他的要求,苍乾这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他手里的剑中,唯有微弱的灵气证实着剑灵的存在,这把剑怎么看上天品也是有的,不过若是滋生出剑灵可比上圣品。

怪不得损坏成这样也不舍得换一个。

“谪昇没法子恢复才想起来求本尊?”当他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狗还摇摇尾巴有饭吃。

苍乾鼻音哼出一声,像是小孩子赌气似的,步子迈的比他还要大,本来沈持峦走上两步的他一步迈过去。

短短几步就将沈持峦甩在后面。

走着走着很快就想明白。

他就知道,连胤修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他的。

否则沈持峦怎么会在被通缉的情况下易容还来找他,而不是在谪昇门让连胤修去做。

在后面跟着的沈持峦心中一万个老奶奶种草,他这还一句话没说突然就急了。

等等!

这是什么!

黄不拉几的,怎么跟翔一样!

沈持峦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黄色碎渣屑一路蔓延,目的地直达苍乾脚下。

虽然碎小,它还聚堆。

不会是……尹琮扔下来的那块糕点吧?

他一脚踩上去了?

就这么掉渣走了一路?

沈持峦不可置信的向后看去,果然如他所想,方才走过的路都留着黄色的小渣。

行,这糕点不白踩。

像这种仙侠游戏上的轨迹那也还要花钱买,他倒好,一块糕点就给搞定了。

就是不永久。

要跟他说吗?还是不要说,不说吧……

万一说了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又急了怎么办。

真不是他有意见,能当反派的不管大小,多少是跟正常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

就像这会儿,埋头迈大步往前走的男人改了个步子,放慢了步调和步距,明显就是刻意放慢为了让他跟上的。

沈持峦也确如他意,很快跟上来。

“给我准备一套银针,还有一桶热水。”他先发制人,不等苍乾开口就吩咐下去,末了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还有玄月鬼丝。”

门口的两名婢女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求助的看向苍乾等带他的命令。

虽说是和魔尊同行的人,她们也不敢随意按着他的话去做。

看着眼前吩咐完后直直进了寝宫门的人,苍乾无奈的点了点头,得到了许可,两人机灵的当下就离开着手准备。

他将断剑放在桌上,背手轻车熟路的在里边逛着,一会儿站在摆件旁,有意无意的将袖子搭上去,袖中的手悄咪咪的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好似这里才是他的屋子。

跟上次好像有些出入,换了不少物件。

不过还算可以。

沈持峦看着眼前的衣柜陷入深思,那些个性衣裳……应该都换了吧?

他可还记得当时走之前剪了不少。

他能想到这些,衣服的主人也不会忘。

苍乾侧躺在床上歪头看着柜前的人,别有深意的说道:“有时间心疼本尊那些衣裳不如好好心疼自己,崔岩之的手段和心计,在你身上使了不少吧。”

第64章

虚掩在柜门上的手顿了顿,很快似无事人一般,继续用力一推关上了柜门。

“你这么清楚他的为人,亏好吃吗?”

暗戳戳的嘲讽,在苍乾听来如狂风吹打在地上的树叶,那怕有多用力也起不了半点坑。

他曾设想过在他说出口后沈持峦的反应,会被激怒吗?还是当他的话是反间计,无动于衷。

只不过他如今这个反应倒是没想到。

看来是已经发现点什么了。

“吃亏是福,你瞧,本尊这不是福运到了。”苍乾拍着换了个姿势直躺在床上,云淡风轻的说道。

“要我说你这……师叔,你是该叫他师叔吧?”那老头叫他师弟,应该没说错。

“当年冕洄那一战,要不是他故意同本尊挑事,你师父也不用拼尽了性命将我封印在雪灵谷。”

“你师父关我,你救我,咱们两个的缘分可不算浅。”

“要不你就听本尊的,在魔界住下来,只你一声令下,你我二人带兵直接去它谪昇门干个人仰马翻,活捉崔岩之给你师父报仇,如何?”

男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笑意,明明是事关两界之战的大事,说的却如此简单。

好似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给沈持峦出气。

答案是不可能。

苍乾这种老油条不会为他人做嫁衣,损兵折将利他不利己的事更是可不能做。

其真实目的性不好揪,还需观察。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很可能就是那场战役背后的真相,从他来时崔岩之就一直表现的是和蔼关怀备至的宠侄掌门人设。

何得叫人能联想到是他害他师父而死。

“你都知道什么?当年发生了什么?”

自诩抛出的橄榄枝诱人的苍乾缄默,藏匿于面具之后的轻佻变为凝重。

当年的事比复仇还要重要么。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想听也不是不能说,正好也让他开开眼,见识见识自己可不是外界那般绠短汲深。

“你也知道魔界的生活水深火热,嘶——”

一记拳风迎面袭来,好在反应及时,拳从面具上划过砸在床上,连带着面具也掉了下来。

苍乾怒瞪着突然出手的人,美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燃烧的气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敢动手打我?”他声音不自觉的抬高起,像是娇气的小女生撒泼发怒似的。

对着一张眼中泛着凛凛水光的娃娃脸,沈持峦抓心挠肝一时没了动手的底气。

咳。

其实,那什么,大概也许,他不该动手。

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等给他解蛊的时候轻些好了。

察觉到身侧人要起身的意图,苍乾先一步伸出胳膊将他重新压下,转而起身向侧反转,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压回去的人。

学着他的行为一拳砸了下来,不过和他不同的是,直冲着床上砸下来的。

砸下来后,整个人随着惯性也弯了下来,两人之间距离近的连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

片刻后扔出俩字。

“真丑。”

“……”

沈持峦面无表情的一脚将他踹开,整个人以灰常的速度下了床。

落地的刹那间,玉床随之四分五裂掀起一股白烟,措不及防被踹了脚的苍乾在被褥中迅猛降落。

阵阵响声极大,站在门外的尹琮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方才那一声响忍了好久才没进去,末了没隔多久就又听见一声,再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强烈撞击声,甚至还感觉到地上颤了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是不是真管用他不知道,就是如今光听动静就知道没和上。

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主子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伤了主母又要哄到何时才能和好。

尹琮当下推门冲进来,扫视一周,看到所担心的人身上完好无缺。

只是,主子去哪儿了……

都不用去问,尹琮的目光看过来沈持峦就指了方向,脸上带着些不自然,“他在那儿。”

尹琮看着自家主母指着的散落碎裂白玉床,那何止是碎玉,说成废墟都不为过。

看到里边的一角黑衣,尹琮不由自主的喊道:“主子!”急切的走上前去救人。

很快主仆二人重新站了回来,浑身上下雪白的像是刚从面粉里挖出来似的,看的沈持峦心虚,忍不住施出个法术将两人都净干净。

苍乾被搀扶出来,在看到沈持峦后毫不犹豫将搀扶着的尹琮推开。

冷着脸一步步逼近到他身前,几乎是要贴到他脸上,“如你所愿了?”

“……”真不是故意的!耳边听到咔擦咔擦声谁不害怕啊!

“出了气就好好给本尊解毒。”

男人比沈持峦还要高,贴在他脸侧亲密的像是说些夫妻间的私密话一样,尹琮默默的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幸亏还没把主母怎么着的话说出来。

否则就看现在主母就是赏主子一巴掌,主子都开心的模样,他说了岂不是找死。

“叫人进来。”

“是。”

转过身自闭的尹琮,听着沈持峦的命令鬼使神差的将人叫了进来。

完毕还非常自觉的跟着沈持峦的话指挥。

自始至终在旁看着的苍乾头疼,他到底是谁的人。

“请吧。”

沈持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进浴桶了。

浴桶不是很大,被摆放在更衣的屏风后,屏风因碍事又被撤了出去。

这就代表若是他要入浴桶,就只能在沈持峦面前褪去外衣!

让他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做不到。

苍乾身体僵硬的攥着衣袖,眼前直勾勾的视线怎么也忽视不掉。

两人僵持在浴桶前,站的沈持峦仅有一点的耐心逐渐消失,直接打晕点了穴将他扔进浴桶中。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苍乾吃痛的按着肩膀从床上起来,地上的人听到动静“欻”的惊醒。

“主子你醒了,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尹琮殷勤的上前扶住胳膊,为他分担一份力。

经他询问,苍乾这才感觉到浑浊的识海出奇的清澈,修为也有所提升。

只是身子上处处都是疼痛疲倦,莫不是这就是副作用么?

男人行动迟缓的拉开胳膊上的衣物,曾布满黑线毒虫血肉坑洼的地方,此刻光滑的看不见半点痕迹。

尹琮看着自家好起来的主子心中难受不以。

天真的主子怎么也想不到,连胤修这狗不知从那儿得了主母的消息,破门而入就要将主母带走。

是他没能力将主母留下来。

是他没能力……

“他人呢?”苍乾问道。

算他有良心没强迫脱他衣服,今日他心情好,若是说点好话求求他,说不定他就把未说完的那事一一叙说完。

尹琮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着眸说道:“主母走了。”

“走了?”

一声不吭的走了?

苍乾越想心中越火大,他竟然不等他醒就偷偷走了,踹他,打晕他,这两笔账可都还没算就走了!

“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尹琮想起连胤修将人带走前说的话,“觊觎我的人下场只有死,希望你是忠心护主,人我带走了。”

“让苍乾过几日来谪昇门一趟。”

以及主母被带走后隐约的嘱托。

“我的剑别忘了。

话到嘴边结合了一下换个方式说道:

“主母……主母说您身上不止有蛊毒,让您过些时间去找他一趟,希望您来的时候能带上这把修好的剑。”尹琮合时宜的将剑举到跟前。

心中忐忑的尹琮全然没想到他的重点不在毒上,“他走的时候你为何不叫醒我。”他问。

“……”

叫起来和连胤修打一架吗?

不管如何连胤修是主母的徒弟,若是打起来更向着谁不言而喻。

这种赔本买卖不仅伤人还伤情。

“不说话?跟沈持峦学的?”

苍乾气节,毫不客气的输出,“一日也没有,就跟他好的不学学坏的,本尊竟不知你如此喜欢听他话。”

“主子莫要生气,尹琮的命本就是主子救回来的,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也只听主子的话。”尹琮凉的一颗心掉进了冰窖中,连连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

听主母的话也有错啊!

他可是亲眼看着主母命令那两个婢女时,主子那满脸无奈宠溺的模样。

怎的到他这儿了,直接就成了训斥。

“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尹琮顶着压力说罢将断剑放在桌上,看着上面躺着的魔草,想起什么便说道:“主母走的时候好像很想拿玄月鬼丝,不过走的有些急没能拿上。”

其实是被连胤修强硬抗走,根本没机会拿。

他有注意到,走前主母的眼睛紧紧盯着浴桶,他还以为是舍不得主子。

看来是舍不得……魔草。

玄月鬼丝,长年生长在山崖最高处,名如其草,只有在夜间月光照射之际才会生长,其形状纤细只有一根拇指大小,一颗却有五六条纤经,细的鬼见都愁如何完整刨出。

虽是低阶魔修常用的魔草,但因难完整刨出保留功效,魔市上流传的基本都是半颗。

苍乾把玩着手中的玄月鬼丝,半晌抬到眼前,小草整体泛着淡蓝色光,上面的纹路小又明显。

他倒是忘了。

沈持峦为了玄月鬼丝手段有多狠,有多急,不过是件普通的魔草,随意找个魔修去摘也好。

不惜在他身上种下蛊毒,如今活了却又不再提起。

他还以为,不需要了。

为了这颗草如此大费周折,辗转到雪灵谷将他救出,再借机威胁他。

不,他忽略了一件事。

在救他前,沈持峦还是被遣送到雪灵谷的罪人,名义是“教徒不谨,为师不尊”,听说就是为了连胤修出手重伤了一名小弟子。

第65章

既不是专门为救他而来,必然是半路上起了别的心思,而他就是最合适的最近最方便的人选。

苍乾被这个想法扰的一时心头杂乱,这另外的心思还真是让人好奇。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

宴会本就开始的晚,待给苍乾解完毒已是半夜三更月上梢头,刚扎完最后一针,门就被人从外给破开。

那动静,那力道。

他还以为这是参加宴会的那些臣子们杀了进来。

谁知道进来的是连胤修,那眼神真是怨气冲天,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走。

好歹咱也是把人蛊解了不留点什么话就走,这也太随便了,这显得原身下的蛊也太好解了点。

不过他身上的另一种毒也是真的,正好与蛊虫相辅相成,只是略带些克制。

算下来中毒时间不短了,是在中蛊毒之后,也就是这毒轻些见效慢,再加上不是什么大毒,否则这魔界哪儿还有什么魔尊,有的就是个空壳子了。

沈持峦是被连胤修强硬扛回来的,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僵局。

反而是袖中的朱雀活跃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在他肩上站着,一会儿跳到连胤修的肩上。

如此玩了两个来回正起劲,被连胤修一个眼神制止,跟个鹌鹑似的窝着一动不动。

连胤修冷着脸,轻手轻脚的将肩上的人放到床上,像是件什么珍贵稀宝似的,肩膀撤离的瞬间,眸子与床上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人对视上。

撑在他身侧的手僵了瞬,整个人因为被抓包想要逃离而微微侧开了头。

又像是在悔恨懊恼为什么要侧头,于是半侧不侧的完美停在那处,以至于在沈持峦的视线中,他是以一个薄红的耳朵呈现在眼前的。

该死!

以为他这么安静肯定是睡着了。

连胤修暗中悔恨,自己判断错误才导致如此难言场面,在做完那事后师尊没讨厌他,只当他是小孩子让他闭关专心修炼为笔试做准备。

当他是小孩子也好,傻徒弟也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不讨厌他就好。

麻烦的是今日之事的说词。

他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师尊相信他,相信他和魔界无关系,他进出魔宫却不受攻击,甚至还有尹琮面对他时的有意回退。

连胤修疯狂用余光扫射,想观察他作何神情,熟料头侧的太过视线中根本看不到他,能看到的最多也只有他的衣裳。

片刻,身上虚掩着他的人微不可见的晃了晃身子,靠的他更低了些。

似乎身上的人还觉得不够,有意无意的再度晃了晃身子,低到鼻间蔓延着不知是谁身上的清莲味,明明是让人提神的味道,此时却一股脑的吸进去更想让人沉迷堕落。

多么明显的装意。

一开始晃的那一下,他还天真的以为连胤修是真的支撑不住,正想着开头让他起身缓上一会儿。

没成想后来这一下接踵而来,让他彻底清楚也彻底意识到,连胤修就是故意作的。

那个单纯的小反派早不在了。

沈持峦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的看他表演,他倒是要看看连胤修究竟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胤修侧着耳朵没听到一句他师尊心疼的话语,忍不住将头侧了回来,许是侧的时间太长脖子一动便酸疼的难受。

“师尊,疼。”

沈持峦瞬间战败,哪怕知道他可怜兮兮都是装的,还是看不得他这副可怜样子。

“哪儿疼?”

“这儿疼,师尊这儿疼。”

连胤修见状死皮赖脸,得寸进尺的拉着他手往脖颈上放,末了从嘴中哼唧出几个字,“师尊给我揉揉好不好。”

“?”

闻言沈持峦虎躯一震,要不是手中还有皮肤细腻的触感和正常的温度,还以为连胤修这孩子是发烧了。

烧到脑袋都不正常了。

他的小反派不应该是擦眼泪坚强,宁愿独自忍受痛苦也不愿意跟别他说么?

又是冷脸又是撒娇两者混合的诡异。

原来师尊喜欢吃这套么。

享受着师尊亲自按摩的连胤修,这般想到,既然师尊喜欢楚楚可怜的他,那他日后就这般。

沈持峦自觉给他揉了有好些时间,举起的手臂都酸了不少,当下扔下他收回手臂,闭上眼假寐休息。

被扔下的男人也不恼怒,心情很好的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师尊今日去魔界为何不与我说一声,您要知道魔界不比宗门,纵使您现在对外是陨落的消息,也有不少人想将您杀之又杀。”

“我本就是死人一个。”所以,这些暗杀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殊不知这句话触碰到了男人哪根神经,发了疯似的两只大手桎梏住他的脸颊,激烈炽热的吻像是密雨般落在他唇上,撬开贝齿四处攻略侵占,唇舌交缠,燥热升温的沈持峦呼吸不畅软绵绵的贴在他怀中。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好不好,不吉利。”他像是恳求似的说道。

“好…”

真是哔了狗,看来得赶紧想法子,是时候给他寻个道侣了。

原剧情是他喜欢暗恋女主,问题就现在这样整个师门四分五裂,女主是不可能了。

人都跑路换门派混了。

骄阳挂空打在屋内,沈持峦睡醒时身侧已经没了人,只有个朱雀在地上飞来飞去。

“娘亲你醒了啊。”朱雀注意到他睡醒,迈着小腿一步飞到他床边,“爹地跟我跟你说,让你安分些,莫要在谪昇异想天开的想一出是一出,他会想法子尽快给你个名分。”

“……”懂了,这是在告诉他让他行动快点。

催婚啊!

寻道侣是他得把关,不过他这个做长辈的,是不是应该多关照晚辈。

沈持峦几乎是泡在了外门,不是出现在授课大厅,就是出现在广场中央。

“你打听人姑娘做什么?你喜欢人家?”

白创好奇的凑上前询问,常姣大师姐,门派中可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嗯……差不多,吧,算是?”

“喜欢就喜欢,什么叫差不多算是,帅比你也别不好意思,咳,其实我也挺喜欢常姣师姐。”

“那你常姣师姐人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常姣师姐虽然是器宗的弟子,奈何资质非凡悟性不差,炼器什么不在话下,另外几宗的课业也都会做。”

白创出口成迷弟,说的时候整个人神色盎然的激动的手舞足蹈,说出来的全都是优点。

“她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可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或者跟人争吵过什么?”沈持峦试图从另一方面下手。

刚说罢,就听见白创的一声叹息。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方才又是夸又是的

人突然可惜起来。

“可惜常姣师姐有喜欢的人了。”

“传闻中常姣师姐忙的都没时间与男子闲谈,更很少和男子打照面么,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

白创无奈的摇摇头,叙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我们家那个不是爱凑热闹吗,我跟着一来二去偷偷撞见了不少事,像什么“剑宗一男子花孔雀开屏,同时谈好几个道侣被发现”“器宗一寝院夜夜发出诡异吼声,竟是弟子搓澡太用力”“丹宗连连爆炸碎炉灭丹药,药人当众裸奔为哪般”这种的我都清楚。””

环境的影响力果然强大,明明进谪昇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矜贵少爷,进来之后直接换了性格。

“常姣师姐的喜欢的是谁?”没关系,只要没成道侣一切都还有机会!

这么优秀的人足够配得上连胤修。

他此话一出惊的白创嗓子卡了口水,咳咳的咳起来,可能要让帅比失望了。

不过或许现在失望是好事,若是真的去找了师姐很可能会自闭,到时怕是很容易影响心情和状态。

“其实不管常姣师姐有没有喜欢的人,咱们都没可能。”白创一字一顿,说出惊天大瓜,“师姐她,不喜欢男的。”

不喜欢男的……

好。

连胤修没机会了。

白创说完后观察他的神色,只是有些失望,绷紧的人松了口气。

“别气馁,你的实力我相信,日后一定能找到与你志趣相投的女人。”别再喜欢常姣师姐了。

“好。”

他答应的十分快,快到白创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前脚还失望的人这么快就重振旗鼓了?

唉,沈帅比真的是……

“好兄弟,我都懂,不要故作坚强了,难受你就喊出来吧。”

“……”谢邀,没有故作坚强。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这种事谁能保证,希望帅比能挺过去,“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肯定没有偷大师兄的东西,定是大师兄误会了什么!”

白创突然说起这个,沈持峦晃神了半刻才从脑中提取到属于它的记忆。

那是他去找周复言谈完后刚回来,就被一群弟子给围住,就是这一场围剿,让他的名声彻底爆臭。

沈持峦现在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挨千刀的连胤修,说点什么不好,非说他偷东西。

说他偷东西就算了,为了抓住他还散播给弟子,要不是白创突然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件事,还没解决。

不管是连胤修还是宗门上下。

怪不得他说这次下山走路上有点不同,所过之处乃人群焦点。

焦点到那些人的视线半点不从他身上离开,合着就是怕他偷东西?!

少年想的出神,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离魂了似的。

“你想什么呢?”白创刚碰了碰他,就后悔了,莫不是还在为常姣师姐有喜欢的人而难过。

这种时候再被他打断会不会更加伤心?

第66章

沈持峦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种小事什么时候也让他费神了,只要能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眼瞧着周围驻足看两人的弟子越来越多,围的还有些水泄不通的样子,现场交谈贬低他的话此起彼伏,活像是进了菜市场似的。

耳畔全是嗡嗡的声音,半点听不见自己的声。

两人当下就换了个地方。

山高崖悬,往下看去可俯视整个外门内院,乃至外门的布防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四周被树木包围着,潺潺的流水声叫人听的颇为心静。

这一处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打扰。

两人席地而坐,面对着倾斜而下的瀑布,惬意的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来休息的。

“岳紫凝这个人你能清楚多少。”

白创怔了怔,还是说道:“半知半解吧,虽说她心思单纯总喜爱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还是很有分寸,很少说过她自己的事。”

帅比问他岳紫凝的事做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和常姣师姐没可能,转而看上了他家师姐吧?

帅比要实力有实力,长的也不是不能见人,若是真的要追两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岳师姐心思单纯,这么早跟他结成道侣……

岳师姐答应过他日后等下山与他一同回家乡游玩,若是真等到了那时,他们二人中还夹着一个帅比。

岳师姐还跟他说,她听的见的那些好玩的事只跟他一起分享过。

他们两个还说好了以后再有这种吃瓜事,还互相叫上对方,只要没死就不能忘。

一想到两人发展成道侣后的情形,白创就心中说不上来的怪异,嘴唇张了又张,嗓中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来。

看出了他脸上的囧态和怪异,沈持峦只当他是想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瓜。

“岳紫凝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临昱仙尊?”

“噗通”一声沉稳落地,白创心中舒坦了些,明显比先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开朗不少。

“他啊,我还当是什么呢。”

“不然还能是什么?还能是我喜欢上了你岳师姐?”沈持峦懵逼,他刚刚说的话有哪个重点戳到他了吗?

被戳穿的白创瞬间脸上发烫,蹭的爆红,嘴中的话说的有些慌乱。

“没,没什么,我没这么想!”

“真的!”

像是发誓似的,又像是在跟自己确定,对上沈持峦戏谑的视线,迅速扬上头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不由分说的讲述临昱仙尊的事情。

“其实临昱仙尊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个通魔的叛徒,不过据我小道消息这仙尊早就死了,命牌都碎了,只不过没对外公布。”

“要我说,定是因为他实力强悍,若是真公布了死讯,那魔族的还不得开心疯了,直接抄家伙往谪昇打进来。”白创一边说一边吐槽道。

不过如今临昱仙尊的死讯公布出去,谪昇门有首屈一指的连胤修坐镇,是不在怕的。

按着以往那还真说不准。

“你说临昱仙尊他都是仙尊了,名利都有了,还这么想不开去跟魔族串通,他是不是脑子被人夹了?”

“……”其实,有没有可能,假如一下,他本人有双重人格,救魔尊的是另一个干的。

剩下的那个是个无辜的人民群众。

白创言之凿凿,脸上挂着茫然不解与扼腕叹息,爬到了高处就会忘了初衷,就再也瞧不见底下的风景了么。

甚至能让他为了利益,忘掉以前的仇恨。

真是太可怕了。

白创毛骨悚然的搓了搓手臂,还以为修仙的山上没有山下的虚与委蛇勾心斗角,想来是他太傻了。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些。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没什么,我就是偶然听别人说起,有些好奇。”

“他弟子的事可比他更难评,收了七个徒弟,如今过的还算好的就属大徒弟连胤修了,别的离门的离门,隐世荒山的隐世,真是凄惨啊。”

“或许……这是临昱仙尊对他们的考验?”

“得了吧,人都死了还考验,我看是惩罚才对。”白创口下毫不留情,说到最后语气中差的都想替这些徒弟教训他。

行了。

他俩马甲都被泼了脏水捂臭了,还是臭到别人想打他的程度。

沈持峦还想试图再为自己辩解两句,不料被一道强势的女声捷足先登:

“与其为其不争,不如把这当成历练,不管再多努力修炼也空有一身修为,我门要的是德才兼备。”

“孙长老。”

女人这一次身上罕见的穿的正式保守,头上也是工整的用簪挽了个暨子,脸上神情依旧是熟悉的玩世不恭。

“你是紫凝的护修吧,紫凝正到处找你呢。”

“哦哦,好。”白创对一侧的沈持峦说道:“岳师姐在找我,我先走了。”

短短两句话就将白创指使走。

两人面面相觑,孙湄舞率先开口。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不是反问,而是带着十足的把握,从刚才有意的支走白创,就足以表明她已经确定了身份。

这一趟,就是专门来找他对峙的。

沈持峦摸了摸鼻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找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让你的妖兽唤做你弟弟在我身边,我竟不知你回来后嘴这般硬。”女人红着眼眶逼到他跟前,声音中带着三分颤抖。

要不是那日药桶中失手打翻了罐烈酒,沈遂喝了吐露真情,她到现在也被蒙在鼓里。

连沈持峦没死,甚至回来了都不知。

他死的这些年让她清楚,哪怕是作为多年老友的那些记忆,她心底也未曾好好放下过他。

说不清道不明,更多的是一种名为不甘的东西。

沈持峦被她逼问的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哪句才好,眼泪一滴滴的从脸颊滑落,一双美眸很快红肿了起来,可见女人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别哭了,我没不信任你。”

“还说没不信我,你连看我的眼都不敢看,你就是撒谎!”女人偏执的说道。

一种不看到他的眼誓不罢休的气势。

“……”沈持峦心累,一个两个的他还要哄。

很快如她所愿对上少年的眸子,看着是有些熟悉的眼孙湄舞眼泪流的厉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既然…回来了为…为什么不去找我。”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口中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有点事要处理。”

孙湄舞闻言登时止住了哭声,擦了两把脸颊上的泪,喜出望外的不自觉连声音也拔高,“什么事?报复崔岩之?”,搞事她喜欢,搞崔岩之的事她更喜欢。

当年要不是他非为了什么公平,把沈持峦罚到雪灵谷禁闭,也不会出现以后这么多事。

也不至于让沈持峦彻底殒命消散在这世中。

沈持峦挑了挑眉,怎的说到报复崔岩之她都这般开心,“你就不好奇我死没死?如今站在你眼前的又是谁。”

他引诱的话落在孙湄舞耳畔,没有击起半点涟漪,若是按照往日这女人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今日倒别样的安静。

“不好奇,你能回来就好。”

孙湄舞神色淡然靠在他身旁坐下,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瀑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山崖上,颇像是固执的妻子终于寻回了失散的爱情,失散的丈夫,没有多余的话,哪怕就这么静静的陪伴也足以。

连胤修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面,心中泛出酸意,在他知道沈持峦来了这儿时就知道还有一个人会来。

那就是孙湄舞。

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么。

几乎在他知道沈帅比就是沈持峦时,他那个叫沈遂的弟弟就已经在他掌控中,它做的任何事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它将身份泄露给孙湄舞,哪怕不是有意。

谁在他身边都危险,倒不如让沈持峦在他的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视线。

“孙长老这是在做什么,与一个护修私定终身?”连胤修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的声音孙湄舞早听过八百遍,几乎不用回头都可以确定下他的身份,百年变迁她对沈持峦的感情早就放下,如今不过是看作最好的朋友。

孙湄舞对有意逗弄的说道:“是又如何,我喜欢的就没拿不到手的。”

“倒是你,眼光别那么高,也别假模假样的装,宗门上下有不少想要追求你的师妹都怕你难相处,不敢对你示爱。”

每说一句连胤修的脸色就越难看,孙湄舞不是没发现,就是这样她才觉得好玩。

沈持峦不愿透露身份甚至不愿去找她,她不相信这中间没他的功劳,连胤修肯定吹了不少枕边风!

如此演上这么段看他这副样子,还难解心头闷。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连胤修神色淡然看向她,下句话便叫孙湄舞脸上失了颜色。

“我路过绝蚕峰时,听说有个药人边跑边脱衣裳,口中还大喊着什么,想必是孙长老的药人吧。”他说。

“什么?”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孙湄舞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更是快速。

碍事的走后,沈持峦的也没看向他半点,哪怕是半点动作也没有,他还是那般坐在崖上。

谁好像也进入不了他的眼,进入不了他的心。

从被他费心的从山上弄下来的周复言就足以明了,只一句让他住在海院,就没再去看过一眼。

“师尊为何不回海院,周师弟说要见您找不到人。”连胤修眸子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戾气,站在他身后始终未走一步,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

“是他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

第67章

沈持峦说的那么直白,是个人都听的明白更何况还是连胤修,问题就在于他愿不愿意明白。

其实说完后沈持峦还是有些后悔,刚才的话就是在心底吐槽来着,没憋住,这尴尬的氛围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我去看看你师弟。”

“我想见你。”

两人的话撞在一起,沈持峦几乎是飞一般站了起来,心直凉了半截。

这儿是彻底待不住下去了。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忍不住跳崖。

早知道就不说屁话了,完了,以后还怎么和小反派相处。

就是个随口的问题,你就别回答掺和了!不是非得回答的!

看着少年惊慌失措的只顾着开头向前走的模样,连伸去拉他的手都被躲了过去,连胤修好气又好笑。

不过能确定师尊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只要知道这就好了。

沈持峦一路狂奔,回到海院的时候周复言正拿着剑武练,一招一式气势磅礴,动作利索漂亮处处是杀招,若是此时在他剑下的是个活物估计已经解了体。

一套剑法耍下来看的沈持峦燃了起来,在最后一式落下忍不住鼓起掌。

实在是太好了。

备用反派又加一。

见到是他周复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迎面向他走过去,眼底是难言的喜悦和激动,“你回来了。”

“我给你的那本看完了?”

“嗯,看完了,就是其中有点我始终悟不透。”周复言从怀中掏出书,三两下翻到一页递到他面前。

引起他关注的不是书中的内容,而是那有些皱巴,每张都好像翻看了不止两遍的书页,是他的勤奋,是他的毅力和痴狂。

仅仅才一天,这本书到他手中才一天就被他全篇看完。

沈持峦为他答疑解惑后,随手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两本,他这里什么都不多,多的是这些功秘籍,这些是他曾经历练和探索秘境的时得到的。

不过都是些不适合他的功法,留着堆灰到不如给备用二号反派恶补。

“给我的?”

周复言拿着他硬塞进来的书还有些呆愣,在得到他肯定的话语后,整个人被这意外之喜冲刷的脑中一片空白。

沈帅比能给他一本就已经很感激了,如今更是又将两本再给予他手。

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别想着如何报答我,好好修炼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在看到他感动的都快哭的样子,沈持峦就是有点小心酸。

好孩子,这些书都该你的。

以前没能好好学现在有的是机会,知识点海洋你就可劲扑腾吧。

这些年他在锁澜崖上生活,很多后入门的招式都是他自己琢磨来的。

再有一些就是从来找他切磋的弟子身上学来的,这也就导致了他招式术法更杂乱无章,以至于修为压制多年迟迟得不到提升。

恰巧沈持峦给他的书中有所提,拨乱反正对他帮住甚大。

他暗自起誓,只要有他在一天谁都不能欺负帅比。

“帅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放心,我一定很快看完还给你,不会让连胤修发现的。”周复言腹中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谈谢,真心话一一脱解出。

显然,周复言把给他的秘籍都当成是自己从连胤修那里拿的。

不过这样也好,有名头省的他再去解释。

“好。”沈持峦应的风轻云淡,眸光温柔似水已然是把他还当成小时那般一样。

真是徒弟大了怪听话的。

可记着他们几个合起伙来对付连胤修,嘴上功夫说着知错了,私下里还琢磨怎么整人。

想起这些徒弟沈持峦满面愁容,好歹在他手下还待过段时间,对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依着连胤修性格,绝对都欺负回去。

日子过得有点久……

久到他都差点忘了连胤修的性格。

偏执丧心病狂,这点在他亲手毁了海院,又重建上足以明了。

他变的慢慢在向一个真正的反派靠拢。

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以前的小反派,沈持峦稍作停留隐匿去了内门主峰,目标是崔岩之的房里。

这么些年,他就不信崔岩之就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从苍乾未叙述完的故事中便可得知,当年那场战,是他将他师父推入了死亡。

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真的会没有漏洞么?

沈持峦摸到内院时,意外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形,应就是朝着他这边走来。

不过两人走的不是大路,在走到一侧假山时特意先观察了周围,继而才往前走到门口,像是有什么定好的暗号,只敲门一声里面的崔岩之就开了门。

随后没有防备心的将人请了进来。

“魔界的事都办好了?那个仙尊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是沈持峦。”崔岩之也不想与两人废话,单刀直入他所需的事。

“排了不少弟子暗插魔界,如今都已归置妥当,至于那个仙尊,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人都死了百年难不成还能诈尸?

用脚想想都不可能,顶多就是有人假扮这身份,尤其还是在魔界出现,说这不是魔界的阴谋他都不信。

魔修日益猖獗少不了魔尊的助推,短短半年内,在宗门上下发现好几起魔修潜入的事。

更别说最近还放出了话找魔后,那魔后就是临昱仙尊,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找茬的么,无所不用其极。

只怕是他们这手段要落了空。

沈持峦死了的消息封锁的极好,几乎没有外界人知道,乃至整个宗门弟子都不知。

魔界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骚扰他门弟子还不够,难道是知道对打对双方都没好处,转而从名声上下手让他修真第一大派身败名裂。

都思淼手脚利索办事他放心,可这次不一样。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好生平静的总是没底,崔岩之盘算着手中的珠串,“可确定了?”

“不就是个死人么,这么紧张他做什么,再者说,我徒儿做事什么时候失手过,你这心可就放到肚子里吧。”

说起都思淼,邱栎丹整个人都自信不疑夸夸其谈,言语中对他都是极为满意。

崔岩之脸色铁青,“我看你真是昏了头,我让你来不是听你王婆卖瓜,我要的是成果!是保证!”

“成果和保证都在眼前,你到底在怕什么。”邱栎丹一针见血,直戳他心,“就算沈持峦死的事被公布出来又如何,他又不是你杀的。”

“邱栎丹!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掌门莫要发火,弟子已确定魔后不是临昱仙尊。”两人短兵相接火气冲天,空气紧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都思淼见状见缝插针道。

只要崔岩之还在掌门位上一天,他们就还需隐忍。

现在撕破脸对他们来说不会是好事。

崔岩之没说话,但能看得出来没了之前的躁乱,随意摆摆手让两人退出去。

“师父,您刚才有些冲动。”都思淼跟在邱栎丹身侧,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心有余悸。

他的把柄还在他手中……

没人知道他午夜梦回时想起的是少女熟悉的面庞,梦中与她的一切都是梦幻美好。

她为他亲手缝制衣物,为他忧愁为他笑,为了他甚至与师兄们起争执,她还说心悦他,想和他结成道侣一起生活。

可现实中呢……

是他实力不够叫崔岩之钻了空子。

芷蓉,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一定要等我。

都思淼袖中攥着的灵器的手愈发紧,还有几个月就是内门比试,他一定会是第一。

邱栎丹摸了摸下巴上长出的胡茬,意有所指的说道:“呵呵呵,不冲动怎么给你机会展露,我冲动是好事,但是你绝对不能冲动。”

“那我倒是希望您内门比试时也冲动冲动,想法子拖住连胤修。”

“不过是个第一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修为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通魔叛变之人的徒弟。”

“……”这盆臭水泼的他徒弟还受连累。

沈持峦在树上听得一言难尽,有时候一个人出来也挺无助的,碰上这师徒俩真是他缺德了。

崔岩之很防备,在屋外设了结界,刚刚他就差贴门上了也听不见半点动静。

三人谈论时间不是很久,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师徒两人全然是两种不一样的神情,其中说了什么内容沈持峦倒是好奇的很。

师徒两人从崔岩之房中出来后便分道扬镳。

沈持峦蹲在绿荫的大树上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是去跟这俩人其中一个,还是继续蹲崔岩之时,另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

浑身上下被黑衣捂的掩饰,就连脑袋也没当过,整个头被包裹下来。

唯独能认出身份的就是他身上浓郁的魔气,浓到他敢说在崔岩之大门口都察觉的出,太过异常。

寻常魔修潜入都会设法去隐掉魔气,而这个丝毫没忌惮,更像是故意为之。

在开门的同一瞬间,沈持峦放了缕神识跟在黑衣人身后进了门,进来后迎着就是崔岩之带有攻击性的警觉视线,看到沈持峦都有些不敢操控神识。

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神识这种法子他还是第一次试,也很担心被他发现。

“谪昇门掌门这是变成狗了?也不知这验灵石卖出去能有多少灵石。”黑衣人心情很好的说道,脸面不给他留一点。

很轻易的就将他的情绪掌握在手中。

“你录下来了?”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走向他的座椅,伸手扫下桌前的纸砚,“瞧瞧,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你还急了。”随后当他面上直直坐了下。

“把验灵石给我。”

“不给你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条狗,还妄想着咬主人,“真想要就听话点。”

第68章

两句话便叫崔岩之变了脸色,一双精明老算的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似的,却又强隐忍的将怒气尽数吞下。

好,真是好样的。

酆鸿煊你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以往面前时也不过是要求提的过线些,左右是由他把控。

念在他们两个多年交情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想将另一只蚂蚱捏在手上,未免有点太过贪心了。

今日竟还用验灵石偷录下他们两人,有了这把柄在他手里就是个炸弹,保不齐他日后会拿来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的交易单手便可数的过来。

如此左右逢源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的把柄,他也不是没有,何苦最后惹得两败俱伤。

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崔岩之落座在他对面,假意提醒道: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是啊,要不是你,我早就回了魔界,早就能跟在我主子身旁。”不过早晚是死人一个,要不是主子不让动手,怕是他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断断续续不耐烦的语气中有很强的怨念,尤其还是从他包裹严实的一身黑衣来看,就像从地下飘来多年的冤鬼。

还是那种冤死了之后,在底下还被万恶的老板抓去24小时强制不间断工作的那种。

这简直比雪藏还狠!

怎么说他被雪藏就是吃不了那碗饭,顶多换碗饭还是能继续样吃的。

沈持峦操控着神识缩在房间的一侧,视线很好的可以将两人动作反应都同时观察到。

眼前的黑衣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可能是那位大小姐写嗨了,明明该有悬念的黑衣人被扒的干干净净,对他的描写也是大方面的去展现。

譬如,他的身世很惨。

一家人在魔界生活勤勤恳恳的很幸福,结果好事不长久,没多久他的父母相继病逝,他尚且年幼受不了打击跳了崖。

接着就跟开了主角光环似的。

跳崖不仅没死,还被魔界的魔尊捡了回去,醒来后发现失忆,留在魔界修炼成为魔尊的左膀右臂。

因为从小生活在魔兵堆中各种东西都抢着用,以至于他抠的一毛不拔,裂出碎纹的玉暨,洗的掉色的抹额,连衣服都是缝缝补补舍不得再买。

全靠着魔兵队中发的练功服吊着。

同时又将这股抠劲穿插他潜藏在谪昇门,还把崔岩之拉下水,再到后期给他们家反派当手下做了铺垫。

起初两人的交易是从更早的一起事件开始,酆鸿煊接到命令杀一个人,初到谪昇,他做事非常谨慎事情办的也很漂亮。

谪昇门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

这件任务完成后谁知再后一连过了许久,都没有下一道任务的出现,魔尊好像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能做的只有隐藏。

这一隐就是几十年,从底层弟子扶摇直上混到了主事的位子上,但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巧的是山门中一夜之间死了不少弟子,他们无一不是被吸干了精气,查又无从所查,谪昇门上下介人心惶惶。

直到第二日结果发现又死了弟子,更加重视,直接交给他让他去查背后凶手,务必捉拿。

这事蹊跷的很,每人都是睁着凸出的大眼,额头脖颈的青筋鼓裂的明显,浑身上下没有伤口,死状极其惨烈与痛苦挣扎。

说实话,在第一眼看到伤口的时候,酆鸿煊心中有的底便是魔修干的。

论修炼方式这种当属魔修。

抓是实打实的抓,自然也不能真的抓走,做做样子将人放走也不会有人怀疑。

于是早早就设下埋伏等同伴的出现,预料中的人没出现,出现的人倒是叫他意外。

他亲眼看着崔岩之将弟子精气吸食的干净,偌大的名门正派掌门靠吸食弟子精气提升修为,真叫人可笑,叫人唏嘘。

他道行不深,抓住崔岩之后反被将了一军,身份在他眼前暴露。

两人皮拔掉一层就这么坦诚相见,谁也怕对方说出东窗事发,这种惴惴不安很快达到了相互制衡和解决——交易。

他们是一跳绳上的蚂蚱,若有一方掉下另一方也跑不了。

“本座何时绑着你不让你走了,验灵石留下。”

酆鸿煊拿着验灵石在他眼前晃过一手,在他欲要出手抢夺之际迅速收了回来,嗤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出现老意的人。

“你不会还要明抢吧,崔岩之。”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不如跟我一起回魔界,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向我家主子求求情给你个魔侍的职位当当”

如此讽刺贬低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功力大不如前,崔岩之稳定了许多,只当他是放屁左右耳不听信半点。

只怪他当初为了修为吸食的精气太多,没有很好的消化,大幅掺杂着灵气的精气全积攒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混元堵在四经脉络中。

它就像是一个顽固的污渍,凭借着宗门的修炼方法根本无法祛除,或者说是更好的消化融入体内。

不得不变换修炼的方式。

也是他鬼迷心窍听信了酆鸿煊的鬼话,根据他所传述的方式只修炼了一晚,混元便彻底融散开为他所用。

第二日,第三日……

慢慢他发现身体中的不对劲,修炼时像是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抵抗,直到他发现那丝可疑的力量就是魔气。

他成了魔修。

体内的灵气早已不再纯净,一向万里晴空的识海之中灰蒙蒙的像是霾似的全部笼罩。

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的路已经走远了,一踏上再也不能回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的只能是不停的前进。

谪昇门现在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他身为掌门,如何安心的下。

老祖留下来的大宗岂能在他手中落下帷幕,岂能在他手下落寞走向衰败这条路。

为了谪昇,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忍下。

为了谪昇,他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你找我什么事。”

酆鸿煊看着很快平复下来的崔岩之有些差异,只当他又是在装什么自命清高,无所谓他的态度好坏,毕竟,他可不是这种人。

“我要杀一个人。”

“呵……”

想杀就去杀,这会倒过来征求他的意见了。

不觉得有些好笑么。

“呵什么,你的唾沫星子可别呵到我衣裳上。”酆鸿煊嫌弃显露于表面,他就是看不上崔岩之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多想想外门试炼第一死了怎么交代。”

“不行,我不同意。”

崔岩之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拒绝。

这是多少年才遇上的一个好苗子,可惜谁也不愿意跟着,就想靠自己进入内门。

谪昇门现在虽说前有连胤修,后有都思淼,可不论是谁都不是他的人。

能培养出一个自己人来掌管谪昇门才是他的选择,不为浮华名利,秉节持重不露锋芒,而这个少年就是最好的人选。

“为何?难不成偷鸡摸狗就是你宗的宗旨?整个宗门上下谁不知道他偷了连胤修的物件,不过就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别这般扣扣囔囔的舍不得。”

“不行就是不行,重新说一个人。”

谁死,沈帅比都不能死。

“那可如何是好,我就想让他死。”他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酆鸿煊自觉的搜罗着屋内的值钱的宝贝,最后又重新落回地上,捡起刚坐下来时扔掉的砚台,真是抠,自己住的屋子摆放的都是赝品。

还没这砚台瞧着值钱。

“为何非要杀他。”

“……”为何,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偷了他主子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杀了就当是为主子泄愤了。

小小护修欺负到他主子头上,不给点颜色岂会知道厉害。

“给你一日时间,想好应对法子。”

“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做交易,更不是商量。”

酆鸿煊的强势发言听的沈持峦一时无法评价,心里对秦蕊是一百个牛牛牛,对酆鸿煊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连霸总语录都安排上了。

是个人都在卷他演技!

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摆烂!

等他回去把这电视剧拍出来,下一个小金人就是他的!

酆鸿煊扔下那句话就直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还有沈持峦的神识。

根据两人所交谈内容,已知酆鸿煊要来杀他,求如何在不暴露修为的前提下保命。

很简单,就是跟在连胤修身旁。

上任魔尊早在一百年前苍乾回去后打了下来,那么已知道了酆鸿煊的结果,现在的他俨然是连胤修的手下。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反派是如何让他臣服的,但只因他是反派肯定差不了,现在让他担心的就是几个月后的内门笔试。

男主跟着邱栎丹看上去歪了不少,兴许有部分半魔体的原因,那张脸妖孽的是足够好看,本应是一身正气的男主如今一脸邪气。

在到比试开始期间连胤修还是少出门为妙。

回来时屋内已经亮起了灯,沈持峦站在院内是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好,还是再从大门走出去更好。

踌躇不前迟迟无法下决定,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从心底里就是不想面对连胤修。

要不,还是算了。

先去去周复言那边瞧瞧他看的如何了,万一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地方,正好需要他。

沈持峦被自己说服,越想越有道理,当下毫不犹豫的转了身往另一侧连接的院落走去。

在屋内独守着膳食等人回来的连胤修半点不知,沈持峦这一去将会一夜未归。

第69章

沈持峦一脚踏进院落中,房门大开正对着门口,入眼就是里面的周复言,手中持书忘我的看着。

专注到就算有人来也没发现,看到重点时手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练习上面招式的动作,更多的时候是停留在书页上琢磨。

时不时口中还念着上面的简短的口诀。

认真的模样成功劝退想在他这处逃避片刻的沈持峦。

好好学习怎么能打扰,更何况他能感觉到周复言到了瓶颈,与其打扰他不如给他时间。

要不去偏殿给他找些丹药,祝他一臂之力?

只是这般他拿给周复言会不会被他当做是连胤修给的丹药,从而不吃。

两人的矛盾从来都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消磨的。

沈持峦收回意欲前行的步子,看着门内专心的人心里有种欣慰感。

殊不知危险已然降临,在黑暗中目睹这一切的连胤修就站在他身后,眼底像是酝酿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和朱雀等了许久不见回来,还担心他是出了什么意外,看来是他想多了。

堂堂仙尊在谪昇门中如何出的了意外。

“周师弟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有眼光。

冷不丁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沈持峦下意识的回道,后知后觉这声音听的熟悉,都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

“是吗?那师尊觉得他有我好看吗。”

连胤修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宛若一头看见猎物的野兽,看的他心中没由来的想后退。

转念又想到等他回到现实也是这层身份,这场戏逃不掉反正是要演的,不如趁这时机好好磨一磨,演好仙尊这层身份就当是对演绎生涯中最后的告别。

沈持峦瞬间入戏,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连胤修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有时候是挺希望有点什么阶段性失忆的药,把这种恩怨全都忘掉。

“何须作比较,专心修炼提升修为便是你的方向。”

听在连胤修耳中,他这句话无疑就是变相的在讽刺自己不如周复言,不管是从容貌上还是修为上,都是他更高一筹。

在沈持峦命牌碎裂死后的日子里,他曾闭眼脑海中满是他的身影。

深陷回忆,他就像是从没离开一样。

是他太天真,沈持峦所做只为他自己。

不论是前世对他不闻不问死在他手下的沈持峦,还是今生为了利用他手段怀柔的沈持峦,亦或是现在他没了利用价值,转而一心扑在周复言身上的沈持峦。

是他单纯的以为只要对他好,他就会看见。

看来并不是这样。

沈持峦说完后就背上手,准备以一个自认拉风格调且高的形态离开,这里正好为他留下一个自检的空间。

谁知道刚转了身就被拉了回去,抓着他胳膊的大手强硬的无法让人挣脱。

“师尊说的对,弟子一定将提升修为作为毕生所追随的方向。”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沈持峦再醒来时是被渴醒的,嗓中干涸的像是百年未落甘霖的土地,浑身上下莫名的难受,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屁股。

不会吧。

一夜长了痔疮?

沈持峦昏昏欲睡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看着眼前凹凸不平的石制屋顶有些微愣。

不对,肯定是醒来的方式不对。

一双眸子再次闭上,黑暗之中感官无限放大,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触碰着锦被软意消散,接踵而来的便是凉意。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持峦睡意全无惊慌的抬起锦被向里看去。

握草!

你爹衣服呢!你爹衣服没了!

白嫩的肌肤上遍体可见都是红吮青紫的痕迹,最为严重的就是大腿根侧,一片红痕骇人的有些可怕,至腰蔓延而上是可疑的手指印。

只是稍稍侧身就牵扯的疼痛。

他打量着身处环境,整个石洞内内置很简易,除了这一张石床外便是一个石桌,桌上的落灰的茶杯昭示了这里很久没人住过。

手上沉重寒凉的刺感让他开始怀疑那场梦的真实性,梦中他迷迷糊糊被连胤修带回了屋里。

强势又绵密的吻落在他唇上,连胤修像是发疯似的将他压制在床上,一手禁锢住他乱动的手,不由分说的解去他身上的衣物,□□被挑逗而出浑身躁动不堪。

他沈持峦岂会是被动甘愿处在下风的人,凭借着那微弱的意识反将他推倒欺身压上,按在他胸前的手不安分的摸索着衣衫的暗扣。

虽说这春梦的对象有点诡异,可能是这几日被连胤修影响的原因,不过是个梦,咳,对他上下其手没什么问题吧。

他清楚记得连胤修在被他推倒后愣了愣,沈持峦的一吻落下像是彻底打破了某种东西,连胤修不可置信的目光随后变的更加炽热,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

只是到了最后一步两人都僵持不下,连胤修连哄带骗的对他许下一诺,“就一次,师尊就一次好不好,弟子日后一定好好修炼。”

“……”

现在想起来沈持峦只想甩自己俩巴掌,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甚至还把徒弟……给嚯嚯了。

没关系。

想开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个一夜情不是挺正常的么……

虽是这般开导自己实际上脸垮的都拉到地上似的,连胤修进来时便就是见到他坐在床上,一副苦大仇深满脸凝重的模样。

他眼中的笑意在进来后就敛去无踪,心中冷笑,就知道沈持峦清醒后会这般。

不枉他早已备好了铁链。

只有把他关起来,让他每日能看到的只有他,他才会眼中只有他。

他要他刻骨铭心的记住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哪怕是让他恨。

沈持峦还在想着找件衣服穿,或是找个布料缠在手腕上垫垫,这铁链凉的有点匪夷所思。

他不是没想过用法术把铁链打开,不知道连胤修用了什么法子,他在运功时便发现他的修为被压制的厉害,更是虚空的往下掉了不止一个阶位。

化神直掉成了筑基的修为,就凭如今的段位别说开锁了,就单单辟个谷他都怕饿死自己。

思索之际眼前出现熟悉的弟子服,以及一个食盒。

“主峰出了些事,耽误了一会儿,师尊可否饿了。”男人像是在说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话似的,看着他的眼中始终带着浅笑。

说罢打开食盒一一在他面前摆放开。

沈持峦警惕的看着眼前虚伪假面的人,他看不出连胤修的修为了,但能感觉出来他的修为不止见面时的化神,还要更高。

“我的修为,你做的?”

“是。”他直言道。

连胤修原以为他们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便会是沈持峦对他所做行为的质问,对他破口大骂,冷言相对。

看来是他想错了。

最让沈持峦在意的竟是他的修为。

“还给我。”沈持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声来。

嗓音暗哑到他不愿多开口讲话,只是多了些怒音,剪短的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在像撒娇似的。

再加上他几乎裸露在外满是痕迹的躯体,石床上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诱人,连胤修看的小腹一紧,继而眉头紧蹙,拿起床上的锦被将他围绕包裹的严实。

“不需要勾引我。”

沈持峦被他裹在被子里,隐约听的这话有点茫然,他哪儿勾引人了。

紧接着就听到连胤修后面的话,“还给您当然可以,但现在不行。”近在咫尺无欲无求的脸上挂着无辜,一双眸子平静的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看的连胤修忍不住伸出手轻扶在他眼尾,

他可还记得昨晚师尊在他身下如莲花似的绽开,这一双眸子含情似水,像是要融化了似的将他拉入水中一同溺毙。

今日还是这双眸子,只是平静的再无昨日风景柔情,他的主动更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同时更像是掉进了一团不可见物的迷雾中,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方向,炉鼎体质之所以被人疯抢就是因为与之双修可以更快的提升修为。

在被沈持峦带走前曾险些落入那些人手中,他清楚的知道,没有修为没有能力那就会意味着成为禁脔,成为用完就扔的玩物。

上一世他撒网收遍炉鼎就是为了换掉这该死的体质,遗憾的是到死也没能成功换下。

不过这一世机缘巧合被他得了一个法子,虽说不能换掉体质,但可以以体质作为媒介改变体内所运行轨迹,反其道将与他行房之人的修为汲取到自己身上。

原他对改善体质早已不抱希望,就是麻烦些,只有实力够强才不会有人能近他身,亦或是肖想他。

功效也只当是唬人编的,他活了那么多年若是这法子真的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炉鼎被抓去做禁脔。

怕是早就凭借着这体质修炼一路飞升。

不过也亏他抱有想把沈持峦的修为降下来一试的心思,察觉到在缓缓向体内流入源源不断的灵气时,他就意识到。

这法子是真真切切的有用。

目的如他所愿,但脑中胡乱所想却如何也如何也停不下来。

沈持峦既然不知道他的特殊体质,那他当时为什么会不同上一世反常对他那么好,沈持峦对他带有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他也是重生的。

为了和上一世的死状不同才会想对他好?

不过不在这里一日之急,这些以后他都会知道的。

手下的人缩了缩脖子从他指腹上离开,连胤修脸上半点未显怒气和尴尬,像是没事人似的收回手转而去拿起碗筷。

夹起一筷送到他嘴旁,那唇不张开他也未动半分,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奈的说道:

“师尊莫要闹脾气,菜些许凉了。”

第70章

凉了?

那怎么可以,他肚子这还饿着呢。

沈持峦闻言张开口就将嘴边的菜吃下去,入口虽没那么热也还算温。

饭菜的香味自他打开后一遍遍的勾着他,本来他是想硬气些,可只要一瞥见被他放在不远处的饭菜,就狠狠的心动。

天杀的,谁能不爱吃饭!

吃完一筷另一勺又在他嘴边备上,吃的很快,咀嚼的时候微鼓的腮帮有些像进食兔子,时不时的偷看他两眼。

若是他以后都这么乖就好了,哪里也不乱跑,就每日安分的在床上等着他回来。

在这里他只能依靠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连胤修这般想着,敛去眼底涌动暗光,动作轻柔的为他擦拭掉嘴角的残余。

脸上只觉被他用手指擦过的皮肤灼热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不讨厌。

怪异之余沈莫名觉得阴恻恻的,有种被人惦记上的不好感觉。

直直的看着眼前专心为他擦嘴的男人,细长的睫毛宛若只驻足的蝴蝶,最终像是发现了他的注视震起双翅,潋滟深邃的眸光倒映出他的身形,却更像映进他内心晦暗的光,提醒着他将徒弟睡了的事实。

心中属于连胤修的猜测直接打了个叉。

可能是他的错觉。

慢慢的男人不再满足于指尖的触碰,看着眼前不断贴近的人,沈持峦内心感激涕零,从被子里挣扎出手同一时间伸到他面前。

他就知道小反派还是心软的,肯定不忍心看他这么惨惨戚戚!

等了片刻的时间不见他有所动作,反而只是看着他,沈持峦提示性的朝他眼前伸了过去,熟料他丢下一句话便拿起食盒离去:

“师尊好好休息,弟子明日再来看您。”

“……”

那身影走的十分决绝,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似的,看的沈持峦一口气哽在心头险些没上来。

不给开就不给开,跑什么!

连胤修的心思他都懂,也是怪他,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窍玷污了徒弟……

他怨恨自己夺去修为都能理解,再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为了羞辱他让他难堪,同在修真界大家都不容易,衣服不给也就算了,你搞囚禁好歹也给解开锁吧!!

锁着人算什么!

沈持峦麻木的躺回床上重新缩回被子里,阻碍的铁链被他连根扯在一旁。

被子两角尽数塞入铁链缝隙中,石床上垫了有几层褥子躺上去虽然是很舒服,但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去想这些。

今日能将他囚禁于洞府,说不定他日就会将他杀了灭口。

他不能就这么躺平等死。

沈持峦忍着身上不适重新坐了起来,垂眸看向身上的锦被心中了然一计。

三下五除二将被撕开,看着在空中绷散不断掉出的填充物,要围着它的心着实是勇气不起来。

真是什么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尤记得刚卖臭豆腐那会儿摆摊到凌晨一二点,那半夜上碰见的事也不少,什么抓奸,砍人,裸奔,色狼,什么没见过……

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裸奔的流氓,浑身上下□□,溜光的干净,跑到他这儿二话没说就一跳。

真是亏了他的锅没在地下,要不然真是赔个底掉。

眼巴前就这条件。

说实在的,比那哥们强多了。

有东西披不露点不凉手腕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心里这关过去后仅剩的一点不自在也被敲的干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沈持峦兜起被单披在身上,打坐修炼一气呵成,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不就是个铁链么,他一定能先把命保住。

开锁什么的之后再说。

冗长的安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辰。

石门被人从外打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部分光亮,想象中沈持峦因愤怒而反击的声音没有出现,里面就像是没人了一般安静的异常。

连胤修心底略微一颤,两三步往里走去。

这里足够隐蔽,没人能打开结界更别说把人带走。

不会的,凭他现在的修为出不去的。

他步子杂乱无章凌乱又快速,扰的沈持峦没办法静心入定,忍不住睁开眼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连胤修面颊阴沉的站在床前,眸底冷若寒冰,几乎是失控般的朝他扑来,男人滚烫的大手将他身上最后的被单一扯而裂,粗暴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沈持峦瞪大了眸子,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就已经堙没在唇中。

不管他怎麼推搡都不敵男人筋顧的力道,唇齒之間滿是慾望的掠奪,引誘的他想要繼續沉淪下去,但又深知不能這樣,兩者不停在他腦中盤旋爭鬥幾乎要絕望在其中。

明顯出神的人要被申猴的连胤修狠狠的裝機,以次梁次散次,像是要以此將他注意力全都拉回來

忄夬感如同海浪在他體內翻湧不息,以次次的裝機到他腦中徹底空白,再無法思考,只能憑著軀體跟著這股感覺走。

这一次,这一次可不是他要水连胤修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停歇意思,乐此不彼的听着沈持峦不知道多少次失控的口申口今。

他就像是一只只进不出的貔貅,远远索求不够,沈持峦从一开始的极致快感到承受不住的昏迷。

洞中不知多少日夜,好像不管他醒了多少次,那个无休止的人依旧不厌其烦的扌董击着,时不时在吻他时传些灵气以此抵饥,直到筑基的身体无法再支撑进行下去。

沈持峦再醒时是被饿醒的。

梦中他回到了现实,梦到合约到期的第二天,他在公司楼下堵到秦湖岳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一顿很爽,也很累。

就是太过可惜,刚揍完就醒了。

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男人鬼斧神工般完美无瑕的脸,俊是俊,就是看着沈持峦心里窝火,颤颤巍巍的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身上。

做也就做了。

往死里做是什么意思!

做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沈持峦奋力踢出的脚也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开展了个把他叫醒的起床业务。

男人一把抓住踢在他腹部的脚,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似的,粗糙带有老茧的手在他脚背轻轻摩挲。

“师尊,一大早就动气可不好。”连胤修一脸的餍足,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你……”

沈持峦嘴里刚崩出个字,就被自己的声音震惊,嘶哑程度堪比失声了似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只你了两声再无他话,让连胤修不仅担心起他的身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的修为被他抽去不少,还做了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突然就不饿了。

沈持峦缓缓闭上眼,没关系,睡一觉就不饿了。

却不知在连胤修眼中,他更像是因为没能力将他推开,不甘受这种屈辱折磨才与自己的身体作对,或者说他已不想再苟活下去。

不行!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不想再一次听到他的死讯。

且不说还是死在眼前……

“你要怪就怪我,不要伤害自己。”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师尊,理理我,好不好……”

连胤修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许久,听的沈持峦脑子越来越清醒,就连好不容易升起的唯一一点困意也被散的干净。

尤其是在闭眼黑暗的空间中,肚子的饿意升腾的尤为大。

“我饿了。”他道。

连胤修愣了愣,“好,我去拿饭。”

刚要起身穿衣便想到,若这只把他支走的把戏呢,趁他走后死在这洞中,回来再也见不到他怎么办。

沈持峦说罢后洞中安静下来,静的若不是听得身旁的呼吸声,还以为连胤修说完就出门了。

没多久,连胤修起身欲要穿上衣物,寻了一圈尽数都被扔在了地上,拿起一件不是袖子裂开,便是后背开出来个大口子。

偷偷观察着他的沈持峦,心里终于起了点平衡:没错,就是我干的,凭什么他有衣服穿,不公平。

而后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连胤修空间中备了衣物……

堂而皇之的在他眼前穿完,像是显摆一样走到床前让他近距离的看,弯腰亲在他唇角上,“我去拿饭,就在门口。”

宠溺的话更像是瞧不起他一样,沈持峦撑着身子说什么也非要从床上爬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谁储物空间没事放一堆衣服。

奈何爬了两下就再也起不来,不管是腿上还是腰上,他直觉得全部力气都用出来了,才挪动了点距离。

外面几句交谈声,接着就是脚步走近的声音,沈持峦连装作没事人一样,瞬间躺回原来的位置上。

连胤修果然手中拿着食盒回来,自觉的将床上躺着不能自理的沈持峦挖出来,在他腿上摆了个舒适的位置。

深知心中对他亏欠甚多,在这些日子里要水得睡要饭得饭,要衣裳得衣裳。

因沈持峦嫌洞府中暗无天日,便摆放着数颗夜明珠,恍如白昼一般。

最后的最后甚至将他手腕上的铁链解了开。

更怪异的是连胤修这件事之后竟然还一直在他身旁陪着,连洞府门也不出一个。

每日里他是除了吃喝,就是入定修炼,就是每当他修炼时连胤修的眼像带了锁定似的,紧紧的盯着他。

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如今的镇定自若,沈持峦能说的唯一话就是,看多了,就习惯了。

终于这样的日子沈持峦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想黑夜连胤修随手将布搭在夜明珠上,想白日便拿掉布。

如此虚假的黑夜白天都是由他来掌控。

也不知道外边过了多少天,再待下去怕是遂渊找不着人要将谪昇门掀个底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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