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花眼映桃花面

这一日,即将到寒夜的生日,也就是快到了寒夜封爵的日子,在寒家,只有家主一脉子弟才有资格封爵,而封爵象征着寒氏男子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称号,以及封地、奴仆等。

寒氏男子封爵后会开始独自外出游历,六年后归家,执掌军队,继前人脚步镇守界域。

破天荒的,寒天落给寒夜放了一天假,带着王妃和他一起去东域拜访一位老朋友——东域镇守云氏家族。

东域与北域相隔甚远,想要快速通行只能借助传送法阵,好在寒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巨额的消耗。到了东域后,早有寒家在东域的势力迎接,并且备好了飞舟,乘坐飞舟去往云氏宅邸的路上,寒天落在简单为寒夜讲解封爵礼上的注意事项,说罢,从储物空间取出一物放到寒夜手中。

入手微凉,寒夜一看,是一对短小而精致的匕首。

“夜儿,这是为父托你寒叔采用天外陨铁打造的匕首,在刻画了寒族祖纹后,成为了你这一代北寒王的“祖器”,也就是受先祖庇护的法器,可以赋予你寒氏传承的气运,开启寒氏的祖墓。而这匕首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算是爹娘提前将封爵礼送给你。”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好的,父王,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娘亲的期望。”看着北寒王严肃的模样,手中捧着寒凉的匕首,寒夜这样闲散性格的人也不由正经起来。看着父子两个都开始严肃起来,王妃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今天放松一天嘛,不要管这些事了。”

“哈哈,可能是习惯了,一看到夜儿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要督促他,也好,今天就放松一下。”王爷也是笑了起来,起身走到房间外,欣赏下面的风光。

“夜儿,”夫人开口,“娘听说云家有一个小姑娘,跟你一般大的岁数,只是比你晚生了几日,模样甚是周正,聪明伶俐,要不要娘给你讨来做媳妇?”

“哎呀娘亲,你怎么见谁都想讨来给我做媳妇呢。”寒夜羞了个大红脸。

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幅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继续调笑:“哎呦,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呢,看你跟曲攸还有江丫头玩的很开心啊,也不知道是谁假装不小心摔倒的。”

“娘亲!我要失生气了!不许说。”寒夜别过脸去。

“哈哈,我说你小子,占曲攸的便宜就算了,毕竟她已经算是你媳妇了,但你小子对江丫头也不老实,人家可是没有名分的,黄花大闺女,被你这个小色狼成天吃豆腐,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了,你得负责啊。不过娘看着那个小妮子确实不错,而且你寒姐姐跟她相处也是很好,娘看这个小姑娘也很顺眼,长的漂亮,性格不错,而且也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我去找爹爹去。”寒夜红着脸跑出去。

在飞舟之上俯视下方。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北域接壤魔界,民风淳朴好战,处处透露着一种剽悍的气质,就连景色、建筑也是粗放豪迈。而东域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妖族实力不如人族,边境百年没有大规模爆发战争,这里的景象更加温润秀丽,木质结构随处可见,雕梁画栋,琉璃飞檐。山脉也大多低矮平缓,小溪是最纯净的颜色。曾有诗人自北方云游到此,不由赞叹:

“温润俊秀朦胧影,平山游过半碧春。”

而远处,就是云家的宅邸,位于半山之处,云雾半绕,意喻“胜天半分”。

早得知消息的云风逸微笑立在半空,这时寒夜才看清了这位曾经在多年前抱过自己的叔叔,与北寒王强大的气场不同,眼前的男子更像是一位秀气的书生,一身白净长袍,温文尔雅。

但是寒夜知道这个人极度危险,云家同样是修行瞳术,却始终差寒家一分,与九姓之中墨家并称天下瞳术第二,而云家瞳术,走的是魔族修炼功法,不是像寒家那样拘泥于单个技能,偏向于以消耗气血为代价在短时间内使自身整体实力获得巨大提升。这种以气血为引的功法因有违天和,使用时会对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并且自身会失去理智,进入狂化状态。

两人是老友多年不见,相谈甚欢,这时云风逸看到了一脸好奇的寒夜,温柔一笑,“这个小家伙也长得这么大了,正好和我家溪儿一般年级,小家伙,叔叔把溪儿许配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

寒夜听到这个叔叔也调笑自己,不自觉地撅起了小嘴,面色涨红赌气似的回答道“好啊,只是不知道妹妹愿意吗?”

这样大胆的回答让两个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片刻,寒天落先是哈哈大笑,用赞许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广纳妻妾。随后云风逸有些无奈的打趣到“寒兄,我这可是一句话丢了女儿啊,你家这个小子有你当年的风范啊。当年父亲随口一言将乾坤图送你,本以为是谈笑之词,没想到你答应下来反而当真,硬是赖在云氏宅邸一个月要走了乾坤图。现在看来,你家小子拐不走我的女儿是多半不会走了。”

说罢,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只有寒夜还在回味云叔叔的话……原来老爹当年这么不要脸啊。

这是夫人也到了府门之前,寒氏一行人进入云府,寒夜赶忙跑到母亲身后,双手抓紧她的裙摆,小心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来,观察着这座“胜天半分”的大宅。殊不知,此时门楼之上,一个华服小丫头,看起来跟她差不多的年纪,正在观察着他,看见躲在母亲身后的寒夜,小姑娘发出一声轻哼,说到:

“还要躲在妈妈身后的小鬼,怎么可能娶本小姐,父王还想把我许配给这个胆小的家伙,哼!待本小姐整整这个胆小鬼,看你还敢不敢娶!”

说罢一阵小跑下楼,不知去策划什么了。

身边的侍卫一听此言,都是一脸无奈,这个小姑奶奶是云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因此养成了骄横的性格,这寒家小少爷还没进云府就摊上了大麻烦。

“喂!”小丫头又折返回来,看着几个卫兵,把腰一插,“你们几个要是敢告诉父王,嘿嘿,被整的人可就不止一个了。”

“属下明白了。”想起这位的手段和老夫人对她过分的溺爱,几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同时暗地里担忧起寒家小少爷的命运。这个小丫头可不止会恶作剧,身为云家的小公主,她不仅瞳术天赋了得,而且剑技精湛,师从一位隐居的剑仙。她练剑时常会将陪练的下人划伤甚至重伤的,这还是小事,小姐一名身手了得的贴身亲卫只因为误伤了小姐养的爱犬,就被小姐借着练剑的由头,一剑刺穿肩胛,修为废去一半。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硬要杖责小姐,却被老夫人和夫人拦下,最后只是禁足三天以示惩戒。而那名胳膊留下残疾的卫兵被老爷差医师救好后,也不便再护卫小姐,老爷看他可怜,就留他在身边做了个文书。

这事按下不表,打那以后,府上的下人对小姐的态度由原来的敬畏变成了“颇有微词”、“敬而远之”。小姐的恶名也就逐渐在云府之中传开。

此时的寒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恶狠狠的小姑娘盯上了,刚才被调笑的羞赧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参观云府带来的震撼。在九大家族中,云家的势力大概算是中上流,以“流云衬托的钻石”作为家徽,而云府的设计也不想寒家府邸一般简约大气,云家大宅是集流云的飘逸与钻石的奢华,无愧:

“流云飘飞惊鸿起,煌煌琉璃羞月闭。”

寒夜也逐渐为这样惊艳的景色所陶醉,放开夫人的手,自己在云宅中四处游赏。

这时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孩来到他的面前,先是福了一福,随后说到:“寒少爷,我家小姐请您去后花园东处一见,说是有礼物相赠。”

寒夜本来沉浸在景色之中,被突然打扰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一惊,这个丫鬟粉面樱唇,柳眉琼鼻,甚是可爱。如果不算眼睛的话,她的五官其实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不足以让天天与二美为伴的寒夜惊叹,但是那一双无比惊艳的粉色桃花眼犹如传世名作中的惊世一笔,让她的面容与桃花一般变得妩媚动人,再配合上少不更事的懵懂与纯情,寒夜的内心怦然一动。

“好……好啊,那你带我去。”这时小姐为什么会与自己这个陌生人相见似乎显得不重要了。

“是,公子。”

所谓的“丫鬟”其实就是云家小公主,这个跋扈的小女孩抢了一个侍女的衣服,然后把她关在自己寝屋之中,此时她的心里也在想着“这个胆小鬼长得还真是好看啊,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要凭着一张漂亮面孔让本公主嫁给你是不可能的。”

走过一个转角,丫鬟低头一福,说到:“公子,前面就是后花园,请您进园子东部稍事等待,小姐随后就到。”

“好。等,等一下”寒夜喊住了就要走开的“丫鬟”,“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寒夜越看着这双眼睛就会越沉迷,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魅力一般,不断吸引着自己,寒夜都怀疑自己是否要觉醒成姐姐口中万恶不赦的“色魔”。

小姑娘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绽放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寒夜看呆了,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哀伤的事情一般,神色迅速黯淡下去,寒夜以为她是想到了自己不得不去给小姐做丫鬟的命运,或者是在云府被欺负的经历,担心的问到:“是小姐欺负你了吗?”

我怎么会欺负我自己嘛!

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哦,记好了,我叫溪儿。”

“好的,我不会忘记的,对了,我叫寒夜。”说罢,寒夜也不敢再看这双有魔力的眼睛,向园子深处走去。

等了许久没有见到小姐过来,寒夜不疑有他,只是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自己四处游赏。但是寒夜却没有发现,景色如此动人的园子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这时园子门口一个小姑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手边拿着的是写着“禁止入内”的木牌。

其实木牌本来是云府的一件灵物,有封禁空间的作用,被云风逸拿来镇压最近关押在后花园的那位妖尊,可是偏偏小姑娘不知道这东西的恐怖,只是想吓吓这个看起来胆小的少年,偏偏她手里有着老夫人赐下的一件能够破除空间的灵物,于是便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看着寒夜继续向里走去,小丫头将木牌又插回原位,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寒夜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越是往前走,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是在他心头浮现,这是一种让人极度不适的气息。

寒夜曾经在边界随师父血影见识过魔族的气息,同样的令人厌恶,但是这样的气息并不属于魔族,他非常确定,在森森的幽暗之中竟然夹杂这一丝神圣的气息,但是这一份神圣并没有让邪气显得弱了几分,反而两者相辅相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平衡,显得更加压抑。

直觉告诉他,再往前走可能会有危险,正准备折返去告诉父亲,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小姐叫自己在东部相会,而前方……就是后花园的最东方!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并且寒夜逐渐说服自己深信不疑:小姐就在前方,在等待自己的时候被潜入府中的邪祟挟持。

其实寒夜只要稍微了解一些云府主人的实力就会明白,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以云风逸的实力,千里之外只要邪祟释放一丝力量就能感受到,怎么可能现在还无动于衷。

其实小姑娘拿走木牌时云风逸就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透过自己的屏障释放出来,只是“她”已经被自己重伤,现在实力不足原来万分之一,这也就是她垂死的挣扎。而且今天有寒天落在这里,即使她脱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她极度虚弱,要不是为了“那个秘密”,她早就死了。

而且她释放的气息只是持续了很短时间就再次消失不见,因此他也没去理会,只是历来算无遗策的云风逸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将那件灵物给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更没有想到小女儿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

寒夜来到了一座假山之前,他很确定,就在这里,邪祟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可是在哪里呢?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空间旋涡,接着寒夜从原地消失不见。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跟在后面偷看的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同样被出现在身后的旋涡吸了进去。

这时正在交谈的云风逸和寒天落眉头同时一皱,寒天落扭头,“你也感受到了吧,空间力量外漏了一瞬间,还有刚才一丝微弱的妖气。”

“嗯,不久前我在南部擒下一位妖尊,将其打成重伤,因为她和小女的一种奇病的医治有关,可是她宁死不肯开口,没办法我只能将她镇压与后花园之中,可是在园子门口设了禁制,应该不会有人靠近才对……”

“不好了,夫君,”寒夫人急忙走进来,“夜儿不见了,我以为他在四处游览,但是在刚才突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老爷,小姐,小姐她不见了,她把雨儿衣服抢走,好像是向着后花园去了。”

“糟了,”云风逸也顾不得为什么两个孩子可以进入后花园了,和寒天落一并驾长虹而起,来到了后花园前,果然“封禁之碑”被人动过,云风逸想到了老夫人手里的“破障之渊”。

“肯定是母亲将它交给了溪儿,这下麻烦了,她被我镇压,怨念深重,我们若贸然破开空间进入,她必定会不顾一切对两个孩子出手,宁愿鱼死网破。天落,我从外部动手,定住封禁之地的空间,你以雷霆之势将她斩灭,这……”

话没说完,两人脸色一变,封禁之地中邪祟气息急剧增长,接着瞬间消失,很大可能是她吞下了云家和寒家血脉后代后力量部分回归,挣开封锁,自知无处逃生而自爆身亡。

还来不及悲伤,一道空间裂缝打开,两个瘦小的身子从中掉落出来,两个已经昏迷的孩子,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如花似玉的女孩把头深深埋在男孩怀里,男孩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众人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疑惑起来:邪祟的气息竟然也完全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两双紧闭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生某些无人理解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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