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八十章

原本蹲在门外偷偷听墙角的五仁被突然出现的玄清吓了一跳,尴尬的起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闪躲望向别处。

即便如此,玄清也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便自行往前走,五仁便也厚着脸皮亦步亦趋的跟着。

玄清在手即将触上远门时,转身望向依旧跟在他后面的五仁“你若有疑惑,直说便可,不用一直跟着贫僧。”

五仁思索了一下,然后望了望四周,继而又沉默不语。

玄清叹了口气,推门“进来吧。”

五仁这才提步,往里走,进院之后,玄清已经落座于亭内,看着那早已冷却的早膳发呆。

察觉五仁走进之后,他便伸手将那膳盒收拾好放置在一旁“问吧”

也许是玄清的直白,五仁反倒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嗫嚅了半天,才叫唤了一句“住持。”

玄清没有接话,而是耐心的等着他的下一句,五仁也知玄清脾性,他若不问,玄清必不会主动说,便狠狠心开口“玄国对您有意的女子何其多,您都不问不看不在意,为何偏偏就栽在叶施主这儿?单就论那元大小姐也比叶施主合适。”

玄清捻了捻双指,无奈一笑“所谓的合适,不过是旁人眼里的合适罢了,而且贫僧本不应单于情爱,然终究还是没有避过。”

“在她眼里,贫僧看不到任何敬意,在她身上,贫僧之前从未有过的难受,苦涩,暗自欢喜等情绪都一一尝遍,甚至是一尝再尝,患得患失。”

“贫僧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是否还有疑惑?若无,便离开吧,等师傅出关,贫僧自请惩罚。”然后便起身往房内走去。

五仁被玄清一系列的话给震懵,头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之后玄清已经不见了身影,原来住持是这样想的,即使他从小跟着他,他也没有发现他其实是孤独的。他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以为他就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就应该是神圣高洁,不应被世俗之物给蒙蔽给玷污。

是呀,他之前还说住持终于有人情味了,可是他现在知道这个人情味的来源反倒不能接受了,终归还是他自己的私欲罢了。

五仁想通了之后,感觉心头的重担也卸了,还是有人情味的住持好相处一点“住持,弟子还有一疑问?”

里面并没有回复,五仁便自己问“叶施主对您也一样吗?”

依旧静寂无声,很久之后,久到五仁以为不会有任何回答,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她之执念是贫僧之□□。”

五仁听的云里雾里,却也知道不是好话,于是心头那刚卸下的重担又卷土重来,甚至眉头紧皱,满脸不安。

确定里面不会再有任何回应出来,五仁便道“那弟子先下去了,那膳盒弟子也拿下去了。”

五仁走后,玄清轻轻的回了句嗯,心中的苦涩瞬间从眉眼间释放,他是否应该成全了她?

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叶籽两天没有见过玄清了,她知玄清应是爱她的,至于他为何总是说不爱,她想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可是却不能问,也不敢问。

今日,草儿一家叫她去吃饭,顺便也叫上了尘花,只是当看到元一若进来时,叶籽晃了下神,好像很久没见他了,自从上次萧文风的婚礼之后。

元一若倒是很坦荡的坐于她的身边,顺便还问了句“最近怎么样?”叶籽见他如此,便也放宽了心,微微一笑“还好,你呢?”

元一若恢复了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随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龇牙一笑“我呀,被我爹压着做事呢,忙的很。”

“嗯,你二姐怎么样?”

“她可潇洒了,跟着萧文风到处走,到处做生意。比在相府呆着强多了。怎么,你羡慕了?”

叶籽没接话,也随手倒了一杯酒,慢慢入口。尘花察觉到话题方向不对劲,赶紧出来转移话题“今日难得好事,咱们喝个痛快。”

元一若疑惑“啥好事?”

“我们这生意好呀,当然要庆祝了。”

“也是。”然后转向叶籽“我后悔了。”

叶籽心里一咯噔,握杯的手一紧“什么后悔?”

“后悔没有加入你那生意,一座金山捧在我面前,我都没有在意。”

叶籽松了口气,轻巧接话“哦,那你得问尘花了,我可没有那权利了。”

“有啥后悔的,你丞相家少爷做的好好的,我们以后还得靠你庇护庇护呢。官场少不得你的打点。”

“合着今日请我来是这目的呀。”

尘花哈哈哈一笑“这你可得问草儿了。诺,她来了。”尘花往后面端菜出来的草儿一指。

“什么问我?”

叶籽帮忙回道“没什么,菜全好了吗?”

“好了,等元山端出来咱们就开吃了。”

叶籽心里有事,就随着她们多喝了一点,偏偏她酒量不行,多喝一点就醉了,临结束了还抱着个酒瓶不撒手,尘花,草儿也醉的不行,于是就元山照顾她俩,元一若负责送叶籽回去,原本是想要将叶籽手里的酒瓶拿走的,结果根本就拿不动,叶籽死命的拽着,还红着眼睛狠狠的看向抢她酒瓶的元一若,一句话都不说“好好,你拿着,拿着。”

元一若望着前方步履蹒跚,走的东倒西歪的叶籽,想要上去扶一把,但是即使是醉中的叶籽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拂手拒绝。

再叶籽再一次撞上墙的时候,元一若忍不了了,上前一把钳起叶籽往她住的地方走去“我知你对那人在意极了,可是你在意的那人现在在哪儿呢?他是圣僧,不是普通人,要我说,你这是该,活该。”

“你看,他在那儿。”叶籽抱着个酒瓶,眼神迷离,可是手却坚定的指向前方,元一若以为她喝醉了,出现了幻觉,看都没看她指的地方,将她的手强制收回来“别想了,不会出现的。”

叶籽很难受,尤其是看到他之后更难受,眼里的热意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涌,哽咽出口“是呀,我也觉得不会,可是他就在那儿”继而叶籽向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问元一若“元一若,我该怎么办,回还是不回?”可是她问完之后却没有想要等元一若回答,而是挣扎的朝着那人走去。

元一若跟着她的方向望去,愣住了,那人真在那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朝他走去,即使跌跌撞撞,他也没有往前走一步,直到她走到他伸手能够到的范围内,将人揽在了怀里,对着他说“谢谢元施主。”

元一若“。。。。。。”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只能怔怔的望着他将她背起,往前走,直至转角不见了身影。

夜晚的风早起,站了许久的元一若颇感凉意,却又觉得有暖意,那神圣高洁,清风如月的人物还是掉落凡尘了呀,只是这天也快要变了。

趴在玄清背上的叶籽将头埋入他的脖颈,檀香环绕于鼻间,低声说“玄清,我难受。”

玄清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回道“贫僧知道。”

自玄清回知道后,叶籽就安静的呆着了,也不在自说自话,可玄清却知她听到了,因为他脖颈处的濡湿已让他明了。

两人安静的走着,连月亮都不忍打扰,缩进了云端,周围浓黑如墨,唯有远处街道隐隐漏出来了一点灯光。路终有尽头,两人走得再慢也还是到家了,玄清将已经睡着了的叶籽轻轻放下,她手上那死拽着不放的酒瓶也早已被玄清拿在手中,连人带瓶一起回了家。

玄清看了她良久,伸手替她将眼角含着的泪轻轻抚去,轻叹了一句“贫僧成全你。”可是自这句之后,却久久等不来下一句,细看,却能见该说话之人眼角微红,眼中的绝望与挣扎已无法抵挡,倾泻而出。

玄清忽然笑了,却透着一种释然,眼底漆黑一片,将刚刚外泄的情绪全部都关起来了“好像不行,贫僧做不到。”

起身去厨房打了水替已经睡着的叶籽洗漱干净,然后思索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在进来的时候是已经洗漱好了的玄清,脱了外衣,便在叶籽旁边躺下,右手握住某人的左手,笑着闭眼,然不到一会儿又睁开,转身面对着睡的不省人事的叶籽,轻啄了下她的额头,推了推她“叶施主,叶施主。”见某人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眼睛奇亮的轻轻说了句“我爱你。”

说完之后玄清眼睛迅速的眨了几下,回正身子,尽力压制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待稍微平息之后,才微微转头,自以为得逞之后的那小心思在那微微一笑里面尽数显现“你自己要喝醉的,可不能怪贫僧,贫僧说了的。”

可玄清哪里知道,这句我爱你不是叶籽要听的,而是那还在叶籽世界潇洒的上仙以及他那闭关的师傅要听的。

而那正不知道在哪个国家玩乐的白胡子老头忽然笑了下“那丫头呀,哎,头疼,看来接下来没得玩了。“

以及那闭关中的静禅也突然睁眼“孽障。”

这天终究是要变了。

然双手交握,安静入睡的两人却丝毫不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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