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红颜 第一章 重逢

2004年6月,我大学毕业,那几年正好是大学疯狂扩招的阶段,名牌的非名牌的毕业生就像打了鸡血的流窜犯一样在各大人才市场和招聘会里折腾,我受家里影响,学的是古文物修复,本身就是个很冷的专业,好在我家里条件还不错,工作对我来说暂时也和吃饭挂不上勾,就整天泡在省立图书馆里吹空调。

有天下午四五点,我从阅览室出来,才躲到门口一处阴凉点的角落,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火机刚掏出来,就觉得右边肩膀一沉,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拍了一下,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上炸开了:“爱妃!”

听这声音,我心一动,回头一看,一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就凑在跟前,咧着大嘴正在笑。当时我眼里就是一酸,竟然是他!

这人叫徐帅,是我标准的发小,他父亲才他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就跟老娘一起,住在我家边上,后来他妈妈也是忧郁成疾早早走了,就和我一块由我妈我爷爷带着,小学、中学最后连大学都是一起念的。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帅,而且是那种勾人的帅,国字脸上一双桃花眼,1米8的个子,长的和欧美人种似地,又高又壮,很有点费翔的感觉。

别看这人长的人五人六,其实从小就有点缺心眼,又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怕。大二那年我两和几个师妹一块去河南旅游,在大排档上吃烧烤,吃到一半一票本地人喝多了,非找我们一个师妹敬酒,拉拉扯扯的搞的场面很难看。

我俩当时也没少喝,不知道谁先动手就干起来了,徐帅一个人摸块板砖就先干倒对方两个,自己也挨了下狠的,满脑门都是血,他就和没感觉似地,愣是把板砖挥舞出了板斧的味道,最后活活把人家吓跑了。

本来打打架也不算什么大事,哪知道打完他不肯走了,说非要把剩下半顿饭吃完。好吧那就吃吧,几个女孩子在一边急得直掉眼泪,结果很不出意外的给赶来的警察叔叔逮个正着,进去一顿打,摸出来两学生证就通知了学校。

最后就是徐帅抗了大半的事,落个退学,我也是个记过处分。这一退学,他倒快活了,天天全国各地的到处去找古墓,哪偏僻往哪走,然后就常玩失踪了。后来我搬了两次家,他又不在老地方住,我们两个都属于闲散惯了的人,手机一般不用,大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多,慢慢就没了联系,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就这么断了。现在算算也快有两年没见。

这里我还得说一下,我两感情好归好,还没好到陛下和爱妃这份上。要怪就怪我这名字不好,姓梁名良,长的又白白净净的,从小怪可爱的,据说和我们当时强生米粉广告里那个总说:“阿姨们为什么总捏我的脸呢”的小孩差不多,女老师啊家里女性亲属啊见到我眼里那叫一个怜爱,张嘴就是“娘娘,娘娘”搂道怀里一阵乱亲,后来有几年大辫子戏一顿猛放,几个熟点的朋友就直接叫“爱妃”了。

乍一下看到那张大脸,我眼睛差点一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低头掏根烟递过去掩饰下,我两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一阵贼笑。

“你干嘛呢这两年,怎连家也搬了。”我问道。

“当初就觉得上学没意思,那几个警察同志可算成全我了。”徐帅嘿嘿道,“别忘了咱两都是有家传的,我这不去积累工作经验嘛。”

我心想你也太不省事,爷爷都去世了多少年了,出了点事就麻烦了。

徐帅大高个子怕热,摸了把脑门子上的汗,“马上还有事没,没事到我铺子去坐坐,正好有件事,你帮我长长眼。”说罢拉着我就走。

我就被徐帅带着,离开人才市场,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是我们这里一个大型的小商品市场,鱼龙混杂,从十几块钱就能买一件的“真皮”大衣到几十万的古董,甚至枪械都应有尽有,除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找不到,其他能说出来的我在这还真没没见过的。

当然在这种地方买东西是要看眼光了,懂情的常来逛逛说不定就能淘点好东西,也有花大钱买破烂的冤大头,背后还被人笑是棒槌。

徐帅在车上告诉我,这两年他全国各地的跑,长了不少见识,后来干脆盘下个门面,自己开了个铺子,生意也还行,这次铲了趟地皮,好像打了眼。

下了车我两走到巷子尽头,有一扇小门,一人来宽,也没门牌什么的。徐帅推门进去,我跟着进去一看,眼前一亮。

屋子里布置的古香古色的,几个花柜上摆了不少小瓷碗,铜鼎什么的,墙上挂着不少剑,从最早期只有四十多公分长的的战国铜剑,到实用性与外观俱佳的唐刀唐剑,再到明清的朴刀、龙凤剑应有尽有,屋子大堂正中央挂着一幅中堂,上面“剑气纵横”四个大字很有些霸气外露的感觉,不过配上这人就得换个剑字了,边上是两把圈椅,椅圈上磨得锃亮,看来常有人坐,边上摆个茶几,上面放了一把紫砂壶和个把杯具……

徐帅一向大大咧咧,也没让我坐,自己就歪在大圈椅上,我也懒得去搭理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眼扫了一圈,也没客气,道:“你这下蛋货挺多啊。”

徐帅满不在乎的说现在哪有那么多古董,干这行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忽悠,你也可以把我看做一名演员,发挥的好了,十件仿得能卖出去十一件真货钱去。

说话当口徐帅从椅子下拎了一大袋子呼啦超桌上一丢,露出一大堆坛坛罐罐,其中一截古朴的刀柄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是刀柄,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几乎无法看清整个刀身,只觉得有一片黑影,要是你仔细去看,却反而什么也看不到了。

尽管如此,我却能非常明确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明明看不清,却知道有什么就在那儿。

“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唯知之也。”

看到这东西,我脑海里不由的就浮现出这样一段话,我喃喃的道:“不会是那东西吧......”

徐帅一脸严肃,反手过来把刀柄递给我,身子同时让了一让,好像生怕看不见的刀刃划到自己。

我接触过不少古兵器,都是真家伙,并不像现在表演中用的那么轻飘飘的,一柄剑几斤重很正常,刀要更重一些。接刀的时候,我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力气,哪知道柄一入手,就觉得一轻,凭感觉也就一斤左右。

看到我诧异的表情,徐帅点点头,“是吧,光这刃材,就不太对劲。”

我以前有个老师跟我们说过一个教材上没有的传说,战国时期,首阳山背阳处出产一种羽铁,轻若鸿毛,坚逾精钢,用来做兵刃最好,更有一种神奇的地方,能够根据周边环境变换颜色,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往往人还没有发现,剑已经刺入身体。不过这东西产量是在太少,只供一些大贵族和著名的游侠作为私人佩剑使用。据说专诸刺杀王镣的鱼肠剑和后来荆轲刺秦的徐夫人剑里就加入了这种金属。我估计是里面有一些特殊的矿物质可以吸收某个波段的有色光造成的。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这把刀的价值也只能局限于一件具有极高价值的古董。

我想起爷爷跟我说过的一段话,把刀柄竖起来,对着刀柄使劲摸了几下,果然有一圈椭圆形的锈迹,拿小锥子戳在上面,很容易就捅破了,露出一个直径有大拇指大小的洞来。徐帅递了个放大镜给我,洞里居然没有生锈,很清晰的用大篆刻着几个字“孔周承影”!

徐帅在一边也看到了,当下我两惊诧的望着对方。这种秦以前的东西非常的要命,中国在那段时间有许多知名的不知名的神话传说,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确实是有真实依据的。这类传说中的东西,那就算得上是神器了,绝对不是什么巧夺天工可以形容的,实实在在的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在里头。

比方《汉书》中记载了一种叫童鬼的东西,半米多高,小孩似的,跟死人一块放棺材里,能聚集阴气,保证尸体千年不腐,死人的魂魄就在童鬼里存着,遇到特殊情况还能起死回生。七二年的时候,一支考古队根据古文献真给找着了,就坐在一具上千年的男尸边上,尸体居然也没脱水,栩栩如生的,就是周围有一层厚厚的透明薄膜,跟蛇蜕差不多,据说就是褪下来的人皮。又传言说,升棺以后,考古人员吓的不轻,那童鬼的原来环抱在胸口的两只手居然死死的插进棺板里,好像钉子一样,为的就是不让人开,因为一升棺,阳气涌入,童鬼中的魂魄就算是散了。

这事当年传的玄乎,后来好像又发生了一些比较邪的事情,也没人真敢去试试,正巧又赶上我们国家乱的那段时间,也就渐渐淡了。

而恰恰是这类东西最麻烦。一方面基本没人见过,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另一方面这东西太烫手,无论是历史价值还是使用价值都比天高,拿在手里就等于是拎着全家的命在甩着玩。黑道白道知道了,那都能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围过来,三者这些神器价值基本无法估计,开的低的舍不得,高了又没人要。所以最后往往是个不上不下的结果。

徐帅自然比我明白,脸上肉一抖一抖的,挣扎了半天,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拍,又满脸肉痛的长吁短叹。

“得了得了,他娘的不卖了,爷自己留着压堂。”

我就好奇了,怎么会有这东西现世,问道:“帅哥啊,你这宝贝哪弄的?”

徐帅闻言,满脸得意,咧嘴笑道:“今年一月不是去了趟贵州,钻老林子里一看,有个仫佬族小村,也就几十户人家,你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经过乱七八糟化妆品的污染,那得姑娘还真叫一个水灵。。。。。。”

我听他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赶紧打了一个四道普的手势,让他说正事。

徐帅笑笑,又接着道:“你别急啊,就话说我和他们那一个姑娘处熟了以后,有天傍晚啊,我们一起在坡上看月亮。。。。。。”

我一听也来了兴趣,打断他说:“你可就别在少数名族跟前糟蹋我们汉族男青年形象了吧,免得我以后出门去个云南西藏什么地界搞的处处喊打。姑娘叫个啥名字,长怎么样。。。。。”

“你别跑题,听我说完”这次轮到徐帅打断我了,“那姑娘叫铃铛,我就和她说了我做古董的,她一听就乐了,说他们那人进山常能捡到些瓶瓶罐罐什么的,村户人家也不懂这些,铁的就拿来干活,瓷器就放点水,还有当尿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她家就有把小刀。”

徐帅当时就急了,那哪成啊,当时就撇下月亮,拉着铃铛回到村里去找到了这刀,乌黑的满是灰尘放在床下,还给锁在箱子里了,从床下拖出来的时候,箱子外面全是灰,破破烂烂的,说也怪了,山区多虫鼠,那箱子更破的四面是洞和个蜂窝一样,居然里面连只蚂蚁都没。

徐帅眼尖,嘴上却说什么柴刀值不了几个钱,假模假式的又看了几个坛坛罐罐的,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又跑了几家,最后满脸无奈的样子,说是看在铃铛的面子上,论斤收。

我听到这差点没喷他一脸吐沫:“你缺德不,还看人家姑娘面子,人家姑娘怎就陪你看月亮了。”

“你不知道当时这情况,铃铛家有个老太太,原来是给人招魂的,我瞧着就渗的慌,也不想多生事,这不临走我偷偷给铃铛塞了两千块钱嘛。在说了,这次我也就是去摸摸路子,打个尖,真有黄货,我还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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