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红颜 第二章 二将

接下来的事很出乎我意料,除了那把刀,袋子里其它东西大多是仿的下蛋货,后期手工雕磨痕迹很重。

“中国到了近代,士大夫阶层累积了大量的财富,极度奢靡,追求享受,同时催生了手工业由实用性到精致性的过度,不是说唐朝之前举国之力都做不出一件精致玩意,只是那个时代人心不在此道,这种风格没人喜欢也没人会去做,做出来要被人笑话,更不会被拿去陪葬了,所以说这几件东西哪怕再像也不会是和这把剑同一时代的。”

徐帅哥听我这么说,就有点失望起来,满脸肉疼:“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呢,明明是唐宋的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看他那样,就劝他说:“这些东西也算是古董了,再说了做工都挺细,应该是官仿,亏不了你。”

徐帅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心理落差还是比较大的,在那闷闷不乐。我起先还当是当地农民埋地雷。现在社会发展太快,很多东西就变味了,古玩商人认为农民憨厚懂得少,可以去捡漏,而农民和另一些人就利用这个心理,搞点仿品,假装被捡漏,但是听徐帅的描述,又不太像那么回事,至少他给的价钱,确实比收破烂高不了多少。

过了半晌我忽然道:“好像不对吧。”

“恩?”

“既然是官仿,肯定不是老百姓自己家里造的吧。”

徐帅白了我一眼道:“废话。爱妃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讲,我书读的少,脑子绕不过来。”

“千八百年前云贵那地是蛮荒啊,怎么可能官仿,我听过汝窑钧窑巩县窑磁州窑哥窑宝丰窑当阳峪窑鲁山窑,就是没听说云贵那地界有窑厂,那时候那边人还靠着上山打猎过活呢。”

“你是说,这写下蛋货都是被人带去的?”徐帅也不傻,我讲道这里他也明白过来了。

“中!还有一点,古时候交通很差,这些瓷器要是是由驿站靠马运输的,还能保存成现在这样,除非还跟着运过去了几箱子502胶水。”我越想脑子越明白,接着道:“至于车,崇山峻岭的根本进不去,所以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不还得说书本的力量的巨大的,我遇到不懂就去查书,忙了一上午,最后在一本宋元杂记中找到这么一小段记载。

大概是说当时的一个刺史,在对外战争的问题上和皇帝意见不太统一,闹的比较僵,不过这小子贵族,和皇室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加上宋朝的律法相对宽松,很少直接弄死大臣,倒是一直没把他怎么着。后来闹的实在太凶了,皇帝有一次开会时候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各路人马体会上意纷纷上书弹劾,最后给他到发配到南诏去当了个通宜使,最后有这么一句:“终未回”。

徐帅一拍大腿,叫道:“终未回,这三个字好啊。不就是埋那了嘛。怎么着,爱妃,咱走一趟去,看看房?”

老客说的看房,自然不是二环以内、名校学区的临水高尚社区(我就不懂了房子贵点跟高尚有个毛关系,是成反比吗?),而是看死人的房。我看他眼里笑的贼贼的,就知道这小子没想什么好事,狗屁看房,娘的看到了房,还能放过房里的家具不成?八成是这老帅哥走了一趟空,现在知道正主葬哪,不下次斗总是不甘心。

“你就不怕真下了斗,发现也都是下蛋货,再气吐了血?”我问道。

“爱妃所言甚是。”徐帅假模假式的摸了摸下吧,又到:“不过不亲自去一趟,我始终不甘心。”

说完,徐帅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就不信,爱妃你真就不动心?”

说起来由于家传和专业的原因,我对盗墓的一整套ISO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实践经验少,心底里一直有种渴望,徐帅看样子这几年在外面也没少瞎折腾,倒是一拍即合。

出发之前,徐帅开了一大堆的采购单子,什么工兵铲,照明弹,简易防毒面具,针管,军用水壶,登山绳什么的,还有传统的黑驴蹄子。我看了一眼单子,想不到连风油精单子上都有,徐帅一向粗心,我心道这八成是中了这老帅哥的套了,这家伙绝对是经验丰富,早就预备好了。不过我对这些事从小就感兴趣,就是没有实践过,也非常想实实在在的下墓看看,也就没多说。

不知道为啥,这家伙还执意要带上个煤油灯的玻璃罩子,这东西我也没听过典故,又容易碎,带上很是累赘,问他他就神秘兮兮的说是自己发明创新,搞得我一头雾水。

最后就是炸药,其他都好办,一般的体育用品商店和军用品店就有,只是炸药这东西麻烦的很,城里基本见不着,就是城隍庙这种地方也没得卖,也是,你说在中国城市里,流氓打架再狠得也没听说谁用炸药不是,这不找毙嘛。

我两最后还是在一家乡下人那高价买了几根炸鱼的*,那东西据说威力不小,一根下去,半亩水面的鱼都得翻熟了,由于杀伤力太大,农村也早不用了,存的几根还是准备开春用来开山的。

我当时还有点愤青,心说就炸吧,炸完水炸山,炸完山再去炸坟头,早晚得给这地球炸了,大家都安逸。

期间我和徐帅哥还商量了下枪的事,意见有点不统一,在我看来,古墓里不可能有活人,危险主要还是来自恐惧、空气还有动物,至多再遇到个把粽子,那东西枪估计作用不大,不如用刀这种冷兵器来的实在,正好我们有承影在手,估计还能有点避邪的作用。再加上长途跋涉,带枪目标太大,别没被死人弄死,先给活人整死了。

徐帅哥他娘的天生就有点暴力倾向,乐呵呵的说放心放心,你不是嫌弃杀伤力不大嘛,我给你弄个大的,跑出去半天,居然带回来一把三连发。

三连发其实就是一种土制散弹枪,能装填三发子弹,我们上学那阵看人打架带过,那东西一枪出去能覆盖前方半平米,有效距离10米,枪口锯短了以后也就半米不到,个子高点的直接塞袖子里,外面一般都看不出来。

我曾经在农村看过有人用这玩意打狗,一枪下去,原来站起来到人肩膀的一条大狗,直接给打成了破麻袋一样瘫在那里,惨的很。这属于当时流氓打架的极高端配置,类似核武,一方如果带了这玩意,这架基本就打不起来了。

准备停当,徐帅哥要挑个黄道吉日出发,我心想你虽然是去挖坟,也不用尽玩封建迷信上靠吧,嘴上笑他,毕竟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就没多说。

选好了日子,还有三天出发,我特地回家把爷爷留给我的灵官赐福玉牌找出来,据说那东西不仅辟邪,关键时候能带来超乎寻常的好运气。

我从徐帅那找了根遮灵麻把玉牌串起来,像装饰一样挂脖子上。徐帅看到了,居然也从胸口摸出个打磨的锃亮的黄铜穿山甲爪子挂手脖子上,底下也用小篆刻着“地灵显圣正将”。这时候我才知道,爷爷当年不仅仅给我留下了玉牌,之前还把徐帅家里传下来的一枚摸金符交给了徐帅。

也搞不清爷爷到底啥意思,或者只是单纯留个念想。

所谓八将,还是从明初才形成体系,其实八将的业务范围绝不仅仅是盗墓一家,比如破天流火神将,负责用武力解决问题,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也有在镖局子里做镖师,权贵豪门里做护院的(顺便说一句,古代真正的高手护院并不像我们在电视里看到那样被主人呼来喝去的走狗,他们有很高的地位和自己的行为准则,有时候甚至是家主的臂膀,家住对他们也都是尊重有加),古时候没有火器,人类的身体就是最有利的武器,一般酆都客下地,都会找一些这样的人陪着,既能在被官府或者附近村民发现的时候杀开一条路,又能在古墓里遇到各种危险的时候抵挡一阵。

徐帅那一支,叫地灵显圣正将,专管下地以后实际动手摸金,对古墓里的机关和忌讳极为熟悉。

而我这一支灵官赐福天将,居然是所有酆都客的首领。第一,灵官赐福天将一般都是由行内非常有威望的人担任,下墓以后,情况复杂,往往环境和鬼神都不是最致命的,反而和你一起的同伴才是最大的威胁,正所谓人心难测。所以必然要有一个能镇得住的人带队,这样的人一般也是召集人。

第二种原因说来就比较搞笑了,据说历代的灵官赐福天将都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好运气,要知道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地下,运气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点我看来还是人的心理原因,一般行内魁首必然有着丰富的下地经验,能活下来的几率自然比其他人大很多。

换句话说,活不下来的自然是运气差得,死人怎么可能当得上这天将。

不过这所谓八将,到了近现代基本都已经失传,就算有一些遗老遗少,我估计也是半吊子,再譬如我和德高望重、经验老到就压根没半毛钱关系,说到好运气,买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至于徐帅,我怎么看怎么像半饼子醋。

到了出发那天,我两带好东西,自己开了辆小金杯就上路了。一路上就是轮换开车,困了就睡会,睡醒就扯淡,无聊的狠。好在车后座下面夹层里有把刀,一支三连发和一盒子弹,每每过收费站都能当兴奋剂给我两提提神,这一路也就这么过来了。

从第三天上午开始进入贵州境内,天气就越来越潮湿,皮肤上黏糊糊的像沾了一层水,这破金杯空调也是假牙,开和没开一样,搞的是睡也睡不好,人疲乏的狠。

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县城,徐帅说那村里就在县城边上的山区里,不过车是没法往里开了,要是去玩,雇几个当地人帮忙带带路,拿拿装备就行,不过两这回是来干大事的,为保证严肃性机密性,只有我们自己动手了,这就叫保密就是保个人前途,保密就是保家庭幸福。

我累的不行,懒得搭理他,找了家当地的招待所先睡了一夜。

一夜无话,睡的极香。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被县城里养的鸡给叫醒了,看来中国之大,无论是哪,养鸡打鸣唤醒勤劳的人们去为了幸福生活努力奋斗这个优良的传统在哪都有。

说也奇怪,贵州这地方天气湿热,昨天还要人命,今天一大早起来却觉得神清气爽的,连空气里好像都带着一丝甜味。

我两步行出了县城,顺着公路走了三里多,然后就进山。起初还能看见当地人在山里开的梯田,到了5,,6个小时以后,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人工的痕迹了,尽是参天的大树,有的几人合抱,几棵树在一起,基本就没有阳光能照的下来。

自古以来,这地界就属于蛮荒之地,以唐朝鼎盛时期军事实力之强,也没法完全征服,将它纳入板块。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由于这里可耕种面积小,人烟荒芜,没什么太大占领价值,另一方面,也是地形实在太复杂,蚊虫瘴气极多,往往十停大军来了,还没开打就先去掉三停减员。

以前是知道,哪里想到这么严重,我和徐帅用了10几瓶风油精,从头到脚的涂上了,驱蚊虫效果没见多好,反而把我们资自己熏个半死。

我是O型血,从小就招蚊子,这山区的蚊子更狠,飞起来能有半寸长短,一巴掌下去,就炸出二两血来。徐帅一边看我笑话,一边劝我:“我说没用吧,你非不信,到了村里子,让我铃铛妹妹给我们调点草药,比什么都管用。”

“你他娘的少说风凉话,我发现跟你出来就没好事。”我一肚子火,也没出发,从背包里取出裹得严严实实的承影解开来,撒气似的一刀劈在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枝上,想不到手上一轻,那树枝从中间整齐断开,半截应声而落,徐帅哥就在一边起哄:“好功夫!”

结果这一剑下去,就出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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