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教书先生竟被看不起了

第二天果然困得得起不来,堪堪睁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月筱絮哪里还有时间给孩子做早餐,给墨诗墨望塞了两个馍馍,便打着哈欠让孩子自己去学堂。

昨天她回来之前她便特意向刘老八请了几天假,小心翼翼地说明地里出了事要回来忙农活。

刘老八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一大堆的订单,板着脸,又照常臭骂了她一顿,

“好你个臭丫头,成天想着偷懒,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放假,以后再想偷懒,你就别来做活了!”

月筱絮挪着小碎步,从桌子上拿来一块红豆糕,笑眯眯地递给刘老八,换上一副尊敬的语气,

“大爷,先吃块糕点消消气。”

刘老八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可又猜不透她要搞什么幺蛾子,只好乜着眼,踌躇地接过红豆糕。还没吃一口,果然见月筱絮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开始发作,

“您说我怎么那么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成了死了丈夫的寡妇,还要带着两个娃娃,为了养活一家子,又要赚钱又要种地的,我的命真苦啊!”

月筱絮一边说着,还一边擦着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可刘老八面色不变,毫无反应,十分泰然自若。

见此,月筱絮迫不得已,再次“哇”地一声,哭得更卖力了。

“现在家里面出了事,我寻思着我不去管吧,我家孩子没米吃,饿肚子。我要是去吧,我又对不起我做的活,对不起这些天照顾着我的刘大爷,唉,这可真是两头难啊!”

说完,还特意留出一只眼瞧了瞧刘老八的反应。

刘老八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着看着她卖力的表演,呵呵,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这给自己演“苦肉计”,而且还给他安了个“不通人情”“铁石心肠”的帽子。

虽是看透,却仍笑意盈盈,以牙还牙,故意摆起一副耍赖的模样,

“哎呀,老头子我也好可怜啊,摊上了这么个好吃懒做的丫头,还每天得发那么高的工钱!”

月筱絮一听便不高兴了,拉着刘老八的衣裳,晃了几下,反驳道,

“老头,你别污蔑我啊,我才没有好吃懒做!”

“那我若是不放你走,你待如何?”

月筱絮嘿嘿一笑,机灵又嘚瑟地回他,“你不敢,因为我和裴天衡可是极好的朋友!”

刘老八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合起伙来诓我一个老头呐!”

当然了,经过一番兜兜转转,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尔虞我诈的是争辩之后,刘老八还是给她放了个假。

想到没有了木匠那边的活,月筱絮总算忙里偷闲地睡了个回笼觉,可却也不贪睡,只小憩了半个时辰就醒来了。

想到昨日研究出来的那两个法子也不知管不管用,月筱絮便特意到隔壁请教了陈婶。

陈婶听了她的法子,说村里人也这么除虫,应当是没问题的,于是月筱絮拿着镰刀到水稻田去,把田里和田埂旁的杂草都给除了去。

这天气虽开始变凉了,可这忙里忙外的也难免热得慌,月筱絮总是有个惰性—便是热了就不想动!

这不,这才一圈的杂草竟也花了整整两天方才除掉,当然,这期间她也没闲着,昨日她还特意向村中男人打听了平日里买淡巴菰的地方。

虽说这玩意儿可贵,但村里头还是有人尝试过的,问了几遭,便很快就打听到了淡巴菰的下落。

月筱絮说明了用处,就给了人六两银子,笑嘻嘻地让旁人帮自己买一斤,并承诺分二两给那人。

那人是个瘾|君子,平时很喜欢吸烟,可就是没甚么钱,一听有这样的好事,乐呵呵地一口便答应了。

再花了五百文买了些石灰,将石灰撒施土壤之上,勉强杀死部分害虫。待那人把烟草带了回来,便将烟草装进大桶里泡水,稀释到一定浓度,便让陈婶帮忙,把烟草水慢慢放入戽斗中,洒水杀虫。

这一法子果然有效,过两日月筱絮再去看时,地里的水稻已然没有了恶化的现象,而且之前已经被虫侵蚀过的水稻也慢慢好转。

这一次可谓耗资巨大,月筱絮生怕水稻田再出什么意外,又想若是再耗时耗力的,刘老八可真怪罪自己了。因此,为了保住工作,她带着网兜到了河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捞青蛙。

正所谓“青蛙是农民伯伯的好朋友”,它们可以把地里的害虫都吃了,既饱了自己肚子,也换回了个好的庄稼,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嘿嘿,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她收获颇丰,一天便捞了个十几只青蛙。月筱絮在家养了两天青蛙,待稻田里的石灰和烟草水都稀释了,再把青蛙都放进了水稻田里。

当然了,养青蛙这两天月筱絮也没闲着,她特意去看了看地里的油菜和红薯生长状况,特别是她从农业基地里带来的新品种—油菜。

油菜一向尊贵,不好种植,有了上次水稻遇害的宝贵经验,月筱絮可不敢再忽视施肥除草这事。

因此这两天月筱絮特意根据油菜的生长状况多加施了天然的磷肥和氮肥,一切完成之后,月筱絮拍拍手,总算重重舒了口气。

只要把青蛙放进去后,水稻就可以基本远离病虫害了,等水稻长出穗苞之后再施一次肥,就可以收获饱满金黄的穗谷,那么以后他们一家子也不用这么挨饿了。

想到此,月筱絮心下一阵雀跃,不觉伸了个懒腰,叹道,

“总算是熬过来了!”

终是到了深秋,常日的秋风萧瑟,加上接连几天的秋雨,天更冷了

绵绵细雨和寒风,颇有文人最爱的情致意味,可这些情致倒也不是什么时候美的。

这不,这连续几天变化无常的的坏天气,月筱絮都不小心着了凉。

这几日她连连咳嗽喷嚏,搞得精神都恍惚了,有时候刘老八让她帮忙递东西,总是迷迷瞪瞪地拿错,挨了好一顿骂。

这古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常常听说有人因为风寒感冒就病重身亡,因此月筱絮可不敢马虎,回到家便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

当然,对两个孩子月筱絮也不敢马虎,吃完饭,她就把两个孩子以前的衣裳都给找了出来,一件一件给他俩套上。

可之前盖的被子太薄,孩子们晚上盖着都冷得瑟瑟发抖的,颇有“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的感觉,于是月筱絮在家里东翻西找,找到了两床被子。

只这两床被子用了太多年了,里面的棉絮发黄,干硬干硬地结成一块,也不暖和。

由于月筱絮这些天缺勤了太多木匠那边的活,又是给债主还钱,又是花钱买了烟草,如今手中的钱倒不多了。

她向墨望打听,方知一床好些的棉絮得花五六两银子,如今冬天也很快到了,孩子没有冬衣,制冬衣也是一笔大开销,算来算去,这些天赚的钱估计全都得用去买棉花了。

没想到她在现代就穷,在古代竟然更穷了,可总不能挨冻吧?于是月筱絮咬咬牙,决定把辛辛苦苦攒的钱都给花出去,到了旬休日,便拉着两个孩子上镇上去。

好巧不巧,几人才刚出门,就碰到了裴天衡,这些天忙,月筱絮除了接两个娃娃放学,倒是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了,没想到如今细看,他似乎更好看了!

今日他身着一白色的直襟长袍,材质棉绒偏厚,但看着并不臃肿,反而相较之前偏瘦的身材多了几分男子的伟岸。

他的腰间束着一黄白相间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荷包,简单却是精致。裴天衡走过来,拱手道,

“絮儿姑娘,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去哪?”

“最近天冷了,到镇上买两床棉絮还有几件孩子的冬衣。”

“这就巧了。”

巧了?月筱絮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被他的美色吸引,很快不好意思地晕红着脸偏过头。

裴天衡解释道,“今日是立冬,刚才我给学堂里的学生都送了些棉花回去做冬衣,如今就剩你们没给了。”

说完,他往回走了几步,把一架牛车拉了过来,月筱絮看去,看到牛车上面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一个麻袋,“这上面还有三十斤棉花,做三床被子也足够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做被子?”她刚才分明只说了要做冬衣啊!

裴天衡登时一阵哑然,随后转瞬即逝的不自然变成淡淡的笑意,“我…猜的。”

月筱絮呆愣愣地“哦”了一声点头,笑嘻嘻地上前把车上的麻袋拿了下来,随后又将麻袋自然而然地扛在了肩膀上,一气呵成,丝毫不吃力!

裴天衡本想帮忙,趁机显示自己的独有的男性魅力,谁知月筱絮这么副小身板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扛住鼓鼓囊囊的麻袋!

于是裴天衡只得跟在后面小跑,急切地寻找存在感,

“絮儿姑娘,可需要我帮你?”

月筱絮摇头,漫不经心的,“不用了,这棉花还没有我们家墨诗重呢!不过,对于你来说应当还是有点重的。”

裴天衡的脚步蓦然顿住了,待月筱絮把麻袋搬进屋内,距离自个儿足足几十尺方才慢吞吞地追了过去。

敢情这絮儿姑娘是看不起他了?他可是个男人,理应敢为人先,怎会连她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裴天衡走进屋内,看到月筱絮正急急地喝水,又看到一旁被月筱絮放下的麻袋,心想,展现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热情又急切地将它抱起,

“絮儿姑娘,我帮你把棉花拿到屋子里吧!”

“不用了,你一个柔弱的教书先生好好教书就行,这种重活交给我!”

月筱絮喝完了水,跑上前,拉住裴天衡的胳膊,拍拍胸脯,拒绝得格外爽快裴天衡抱着麻袋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心里不由得一阵酸巴巴的,哀沉沉的。

原来他在絮儿姑娘心里竟然如此脆弱!

这一番打击过后,裴天衡整个人都不畅快了,只和月筱絮随意聊了几句便难得麻利离开,而且离开时他的脸色还显而易见的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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