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救下裴天衡

宋辞最先听到,睁开眼便看到捂着胸口连连咳嗽的宁宁,方才那掌虽未打在她身上,可年庚同样曾是灵鹫宫弟子,内力雄厚,掌风便可将她重重一击。

宋辞将她扶起,掏出软剑便向来人打去,旁边的捕快也纷纷掏出家伙冲了上去,可来人没有半分惧怕,甚至动也不动一下,只站在那,冷着脸,看着迎面而来之人。

待十数只剑到达咫尺之间,那人终于有了动作—手掌成狰狞的“挖”状,目眦尽裂般吼了一声,以后掌中挥出一阵阵风波,犹如剧烈的旋风。

捕快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一下便击飞在地,有人甚至吐出殷红的鲜血,宋辞也好不到哪去,只堪堪用剑撑住剧烈疼痛的身子。

年庚走上前,冷笑了一声,“呵呵,区区几人便想要接近老夫,竟如此不自量力?”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那双倔强又不屈的眼睛,宁宁手中的匕首还流着血,仿佛预示着她接下来的命运。

张横一副复杂的神情,悠悠说了一句,“宁宁啊,这黄威门干爹对你最好,可干爹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联合外人来对付干爹,你如今难道要让干爹亲眼看到你死在干爹的剑下?”

宁宁冷笑了一声,似没了一点儿害怕,甚至平静得好似可以淡然接受接下来的“死亡”,

“张横,且不说你将姐妹们卖给那些人做小妾,不说你将黄威门的兄弟做成药人,光是你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我就觉得恶心!”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情绪忽而变得复杂,比打翻了五味瓶还要复杂,“是,你将我救了回来,我感激你,我该报答你!可你不让我学字,不让我和人交往,只会教我如何骗钱,教我那些取悦男人的恶心伎俩!直到那次你…我才知道原来你对我也有企图。”

“我嫌你恶心!我看不起你,我恨你,特别是当我知道虚伪的善良背后的真相之后…我就只想让你死在我面前!”

宁宁的话似从从小小的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顿,清晰如瓷,带着即将溢出的悲愤。

张横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一直以来认为单纯无知的女人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心机,他笑了,却难看得几近痛哭,他掏出匕首,慢慢地走近,将它抵在宁宁白皙的脖子处,

“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算是干爹对不起你好了,宁宁,干爹帮你逃离痛苦,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下辈子,你可要好好活着,再也不要遇见干爹!”

他邪恶的笑着,手中一动,“哗~”尖物划破空气的声音,霎时间,一束利箭袭来,猝不及防地射入张横的手臂,抵在宁宁脖前的匕首一下跌在地上。

宁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的张横,此时,他的伤口处,一股鲜血喷洒出来。抬眼看去,知府大人领着数十人前来,那些捕快一人一把箭地向这边射来。

年庚动作敏捷,左躲右闪,可箭矢似长了眼,锋利锐然地鱼贯而来,纵使两人皆是武艺高超的灵鹫宫弟子,可如今那些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把弓箭,又哪里能躲得开?

最后,两人皆被弓箭射得如筛子般,不过,奇异的是,这么多支箭,竟没一支射中要害。

宁宁知道,这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种种判决,是生是死,都由律法决断,就算真相摆在面前,也应当找到证据核实之后再做刑罚。

宁宁才从发愣之中缓过神来,用手撑着身子,艰难起身,对着知府大人行礼,“大人,这里面都是民女之前的朋友,他们被当做药人尝药,此时情况危急亦或是如何尚且不知,还请大人找到大夫帮他们医治。”

“这是自然。”杨帆点头,看了身边的一名都头,那名都头行礼领命,却是先掏出桎梏将两人禁锢起来,再带几人出了门。

“衡儿,快找衡儿!”处理好了公事,杨帆终于想起自己可怜的孙侄,由宁宁带头便前往了药人关押之处。

月筱絮一直跟在后面,看到一切处理完毕,又听到要去找裴天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进入一寒气袭人的房间,里面遍布着数十张透明如冰的石床,石床上面躺着一群面色苍白如纸,恍若失活的少年,他们紧闭双眼,在暗室与生俱来的奇怪灯光下,猛地一看,竟有些骇人。

宋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环顾四周冷然环境,又低头看着那群人,最终倒吸一口冷气。

“裴天衡!”月筱絮最先找到躺在石床上的裴天衡,大喊了一声,不由得握住他的手,开始搓揉他冷冰冰的手。

“裴天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很冷啊…你有没有事?”月絮儿说得语无伦次的,也根本脑袋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辞走近,却也不笑话她,只看了一眼嘴唇有些发黑的裴天衡,“他中毒晕过去了,是听不到你说的话的。”

杨帆也走了过来,浑浊的眸一下红了,“衡儿…真是大胆贼人,竟敢害我孙侄,待调查清楚幕后主使,一定要狠狠严惩!”

月筱絮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过于失态,于是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平静躺在石床之上的裴天衡。

“知府大人是天衡的亲戚。”宋辞摸了摸鼻子,似故意掩饰着什么东西。

他可和裴天衡约定好了,不能告诉月絮儿他的真实身份,免得月絮儿知道他之前说了谎不再理他。

他说这句话时,有几分担忧,有几分吓唬,有几分痴傻,宋辞可没见过这样的裴天衡,着实有趣!

作为他多年的兄弟,自然很明显地看出来了裴天衡的意图,只心里发笑,暗叹抓住了裴天衡这狡猾狐狸的把柄。

月筱絮不再多想,只点头,忧心忡忡地看着石床上似睡得香甜安稳之人。

过了一个时辰,方才等来那个都头。

如今已是深夜,找到医馆再敲门叨扰让这几个大夫前来也并不容易,一个时辰已让人料想不到了。

先前捕快们为了掩藏,皆身着便服,这些大夫并不知道请他们过来的是谁,不过迫于淫威,皆不情不愿地前来。

看了一眼最前面那一正气凛然之人,后只匆匆对十余人进行一番检查,其中一人率先道,

“回这位老爷,这些人都身中多种剧毒,这些剧毒,眼下鄙人还分析不出。不过在下却略有发现。”

杨帆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奇怪的是,这些身中多种剧毒之人的反应却不一样,有些人陷入严重昏迷,在梦中深受梦魇困扰,不能解毒或许再也醒不来。有人却虽身中剧毒,但脉搏平稳,跳动有力,比平常人要好,只是被下了安眠之药,无法醒来,若是醒来,必定神采奕奕。”

“老爷,恕老夫直言,这些人的这副状况,倒像是旁门左道里所说的药人培育。”

“对,我们也这么怀疑,所以要请你们务必将人救醒,就算先救起其中一人也行。对了,这是我们临安城的知府大人,此番前来调查药人一事,急需人证方可处置恶人,还请各位尽心尽力。”

那些大夫一听这话,赶紧作揖行礼,“草民参见知府大人。”

杨帆扶起一人,亲切道,“不必多礼,这次事件可谓恐伤雅道,还劳烦各位辛苦啊!”

“为官府做事,是我等的荣幸,定当倾尽毕生所学!”几个大夫再次行礼道。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磨叽,这古代人就是太多礼!月筱絮心中略微不耐,走到裴天衡旁边,对大夫道,“各位大夫,他最近才被抓来,可以先救治他!”

一位大夫上前,又是把脉又是观目,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公子中毒的症状像是红合散,红合散的重要成分乃是葫蔓藤,所谓葫蔓藤,据记载,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死?几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好在那位大夫又道,“不过旁门左道所记载的药人培育都是一步步慢慢加重份量,因此这位公子还有救。”

说完,几位大夫分工合作,一人扶起裴天衡,另一人从药箱里拿出鸭毛蘸了一种看起来似油的东西,给裴天衡拭咽喉。

不过片刻,裴天衡就吐出一口黑乎乎的液体,之后再有人把那一碗似植物油的东西给裴天衡硬生生灌了进去。

“这是什么啊!看着就好腻!”宋辞皱眉甚至有些反胃,好似自己正在喝那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花生油,如今暂时没有药材,只能如此解毒。”一名大夫解释道。

都头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年轻人,面色阴郁沉晦,重声问,“那这些人呢?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十多名中毒者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少年,如若是如此英年便…”一位大夫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只留一阵惋惜的叹息。

“如今我等带的东西不够,若想要救人,还得各位尽快寻找平常的催吐方子和解毒方子!”

扫眼看去,这里有几十名捕快,只要他们到城中搜寻民间药方,躺在这的十数名少年就还可有几分生存可能!

“是什么?”都头赶紧问。

“新鲜鸭血或者鹅血,生鸭蛋,花生油,鲜马尾松树梢韭菜,铺地蜈蚣。”

一名大夫只想到这,另一名又一番搜肠刮肚,接着道,

“还有蕹菜根茎,鲜积雪草,茶油,金银花和红糖。”

“还可服碳灰,之后灌入苦参水催吐,待胃中无毒物,再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解毒。”又一位大夫道,说完,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十余人,忽而想到什么,忙道,

“这些中毒之人或许还有得救!还请各位到各大药铺购买大量绿豆、金银花和甘草,若是没有那么多,还可买荔枝蒂、生豆浆。”

杨帆点头,立马下令下去,“赶快分头去寻找这些东西!”

几十民捕快领命下去之后以为大夫方才过来,从药箱中取出一些金银花和甘草,迷茫地看着一群人,最终把药递给了月絮儿,

“这位姑娘,这是金银花和甘草,还请你再找一些绿豆急煎,给这位公子服下。”

月筱絮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倒是一旁的宁宁将东西拿了过去,“我在黄威门十年,膳房在哪我最熟了,交给我吧!”

宁宁拿过药材,又在躺着的众人之中仔细查看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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