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箭在弦上

临安城知府杨帆可与各县县令不同,据说,杨帆乃是朝中大臣郭楷的学生,而那位朝廷大臣又是当今圣上的心腹。

说起来,南王和当今圣上皆是先皇手足,两人十余年前还是皇子之时便针锋相对,互为对方眼中钉,更是争权夺位的敌人。

年轻时的两人皆能力超群,旗鼓相当,对皇位虎视眈眈,势在必得。此番僵持了许多年,直到一次围剿大战,南王巧妙用计,将敌人击得连连败退,反转战局,方才在僵持中获得脱颖机会,同时也赢得民心。

这场战役让先皇对南王刮目相看,同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先皇的私心已显而易见的偏向了南王。

可正当南王信心满满获得太子之位时,二十岁的南王竟被封朝第一祭司算出命不过二十五!

这样的打击对先皇和南王来说都是致命的,一个是永失血脉的父亲,一个是不仅要失去了性命,更失去了奋斗多年所想要攀上的皇位的南王。

南王不可置信,甚至气得要杀掉祭司,可祭司却跪在地上诚恳又平静地说“这是天神的旨意!”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神的旨意,可似乎这一切又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南王的身体果然每况愈下,积病累累,于是,就他二十五岁生辰之时,他骤然晕倒在地。

他整整昏迷了三天,无人可找出病症,也无人能将他唤醒。

彼时已经成了皇帝的昔日竞争对手前来探望,天道他病入膏肓的模样,也不知是因为淡薄的手足情谊还是趁机的嘲笑和戏弄,倒是做了样子向天下人发了命,说要寻一医术精湛之人为南王治病。

皇帝已经断定南王再也不会醒过来,没曾想颁令之后,竟真有一人拿来灵丹妙药,生生让昏迷十日的南王苏醒过来。

而那位寻来灵丹妙药之人,正是张横的师兄。南王感激不尽,赏赐万两黄金,而张横的师兄却拱手道,“这药只能让王爷多活十年,若是十年之后还没有配制出药物,草民恐也无能为力。”

“这药物是什么?本王立马派人寻找!”

“是药人的血!”

外界不知这灵丹妙药是何物,不过却知道,这药十年方成一瓶,这些年来,南王也在遍地寻找这灵丹妙药。

这符合标准的药人之血,乃是从数万少年之中挑选出来优良体格之人,再经过多年的试药仍能活下之人的血。

而这十年来,张横和师兄一直都在暗地里进行药人试验,若是此次事情败露,查到南王头上,试药的目的便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当今圣上一向信儒学,曾以“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教导臣子,对牲畜如此,更别提对黎民百姓了。

注:文中“君子…远庖厨”来自《齐桓晋文之事》

因此,药人之事若是被皇帝发现,他断不会轻易饶了南王,到时候南王哪里会管他们这些小人物,定然拍拍屁股撇清关系。

闯荡江湖多年,看到此等阵仗,不觉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险预感。

于是他回到屋内,奋笔疾书,正要以飞鸽传书让师兄逃离,没曾想倒是宁宁主动前来,慌慌张张的,说有人要污蔑他。

张横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人自称是什么山主,还说他亲眼看到他的好兄弟□□爹你抓走了,要让我和他配合,而且,还说他的人就在外面。”

原来外面的人是山匪?张横了然于胸,轻轻点头,问道,

“他要你如何配合?”

“他说他会开锁,可以进入干爹你的密室。”

“哦?那他可说他有多少人?”

“嗯,大概就十几个,还说他们很厉害,十几个人足矣。”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张横一声轻笑,当下立刻就想出了个好主意,还特意飞鸽传书要让自家师兄凑个热闹。

“好,宁宁,你就好好配合他,到时候,干爹让你看一出好戏!”

回忆至此结束,张横敛下眼,看向一旁正左顾右盼的宁宁,“宁宁,你在看什么?”

“干爹,我就是想看看坏人的惨象,这样才算为被山匪欺负的无辜百姓出口恶气!”她其实就是想知道外面那些人有没有事,若是出事了,这一出好戏可就白演了,没准,反而搭上几条性命,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估摸着时间,他们应当全倒下了,好了,反正这些山匪也迟早要处理,不如让这些恶人为你师伯做尝药人,以抵消罪过。”

尝药人?抵消罪过?不过是将药人说得好听些罢了,张横好厚的脸皮,竟想将一件恶事说成理所应当?当真是颠倒是非黑白的能手!宁宁面不改色,只愣愣点头,不过片刻又略带几分不满道,

“干爹,原来你们一直都在做这些事,竟然都瞒着我,就连师伯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张横呵呵一笑,“你师伯还在另一个房间,怎么,现在就想见一面?”

“可不得让他好好看看外面那些人的惨象?再说了,干爹,你不是说师伯的医术高明吗?我还想见识见识呢!”

张横拗不过,喊了一声“师兄”便有一人从另一扇走向前,宁宁赶紧转过身,行了个礼。

“这丫头啊,非要吵着闹着见你!”

张横说完,看着身旁依旧笑着,一副纯良模样的宁宁,可前来之人却冷着脸,深邃的眸直直地看着她,一副刨根究底的探究模样。

“干爹,既然他们都倒下了,我们快出去吧!”宁宁拉着张横的手,使劲儿地摇晃,颇有女子家的娇憨,让人整颗心都陷进去了。

张横拍拍她的手,很快走到门边,将手放在一块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和旁边的砖头全然没有分别的砖上。

“慢着!”就在张横快要按下去之时,年庚却大喝了一声,生生制止了张横的动作,宁宁心下一沉,只余光看到那人正目光冷淡阴沉地看着自己。

“姑娘,我们这项工作极为隐秘,我们得保证你不会泄密,因此,请务必让老夫搜身。”

宁宁微微张开嘴,却不敢说一句话,只忘了呼吸般杵在那,她身上有防身佩刀和…那把复刻的三簧片钥匙,若是被发现了…

还在想着,年庚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很快,在袖口处掏出一把佩刀。

“这是干爹给我防身用的。”宁宁强装镇定地回答,嘴中却一片干涩。

年庚未说话,只继续在她身上搜寻着,最终,他注意到了腰间的一红色荷包,年庚的手指靠近,轻易打开了那只荷包,向里头掏去。

宁宁的心愈跳愈快,几乎跳出嗓子眼,终于,那只手果然在荷包里掏出三簧片钥匙!

“这是什么?”宁宁未回答,只趁他不注意,敏捷夺过他手中的刀,霎那间便向那人的手臂猛然刺了过去。

年庚吃痛就要一掌击过去,虽宁宁一个侧身,同时以迅雷之势快速按下那块砖头,石门轰然打开,宁宁翻了个跟斗逃到对面,立定之后立马喝道,

“快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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