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你真是女的?

一张刷着红漆,并不昂贵的桌子旁坐着两名年轻男子,他们面色皆凝重,眉头紧锁。桌子上摆着一坛酒,宋辞随意斟了一杯酒,喉结一动便畅快喝了下去。

许是这酒太烈,宋辞喝完便重重将酒杯置于桌子上,面露怒色,“这一番看来,黄威门杂耍团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闯荡江湖多年,见过太多龌蹉事,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拐卖童子之事!我可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裴天衡悠然地喝了一杯茶,似是半开玩笑地揶揄道,“怎么?我们武乾山山主如今竟如此嫉恶如仇了?”

宋辞一下就听出了裴天衡话里暗戳戳的嘲讽,不过他并不生气,只不服气回道,

“虽然我们武乾山也做过一些龌龊事,不过我们都是劫富济贫,很少中饱私囊,就算有,也就那么一点点!”宋辞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扣这小指的一小段,而后继续道,“我们那叫善举!再说了,我们武乾山的弟兄们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坏事了,现在在左县可是有正经活的!”

裴天衡轻轻点头,再喝了一杯酒,意味深长地看向宋辞,权当是同意和赞扬。

宋辞也并不管他在想什么,只暗中下定决心,要好好将黄威门调查一番。于是他忽然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毅然道,“好了,本山主决定惩恶扬善,二当家,现在立马派人手前去暗中调查,就不信了,还不能调查出东西来!”

裴天衡仍坐在凳子上,神色淡然,宋辞一个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有志青年,看到对面之人寒凉冷淡的模样,不禁生气,“裴天衡,你不会就想这么冷眼看着那些无辜孩童与父母分离吧?你可是饱读圣贤书的秀才啊,怎么可以那么冷漠?”

裴天衡放下酒杯,终于慢慢抬头,轻叹了口气,“你别着急,这两天我找人打听了一番,方才知晓原来左县近些日子一直有孩童失踪,而且这些孩童皆是尚未有灵识的五六岁幼童。”

宋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听他说,裴天衡站了起来,慢慢踱了几步,继而道,“为何左县发生了那么多起案件,官府竟置之不理?我想,这黄威门做的这些恐怕和官府有关,简单的说,就是官府对张横拐走童子之事心知肚明,甚至,两者还有可能串通一气!”

说到最后,裴天衡的眼神忽而变得十分坚定,宋辞这个直脑筋总是不多想,听裴天衡这么一说,方才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于是认定事实就是如此,愤然道,

“官府?竟然如此丧尽天良!可县令和坏人勾结,就不怕被知府知道吗?况且这一桩桩案件加起来也有十几桩了,这知府怎么都查不到呢?”

“先前有一妇人的两个子女皆被拐走,寻求官府帮助未果便要上临安城告知府,谁知半路这位妇人竟不见踪迹,至今也没找到!”

“那又如何?我武乾山几百号兄弟,各个武功高强,还怕他一个区区官府不成?当年我打家劫舍放火烧山的时候,堂安县县令知道是我干的也不敢管我,这一小小的左县县令本山主怕他做甚?”

宋辞的口气十分狂妄,还带着几分明晃晃的骄傲,裴天衡食指中指和一,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你劝回来,你难道现在还想要同从前一般?不是说彻底金盆洗手吗?”

宋辞的嚣张气焰一下便弱了下来,张口欲辩解,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只得敛了心绪,“难不成我们知道了真相还要任由那姓张的继续祸害人吗?”

“真相?言之过早,或许这并不是真相,亦或者,真相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复杂,不过,也断不能放任不管。”

裴天衡敛了眼色,看着一处久久失神,过了半晌忽而转身,再次看向宋辞,“这样吧,你派人到临安城找我大舅公,让他偷偷派人前来,还有,让你的兄弟把城中乞丐之类的都搜查一遍,如果有这个标记的就好好询问一番,切莫让他害怕,要告知我们是自己人!”

裴天衡一边说着,一边用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奇奇怪怪的标记,宋辞觉得这个标记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于是挠着头问道,“这是啥?”

“你没发现昨天的那个姑娘还有台上表演的孩子脖子后都有这么一样标记吗?我想,这应该是黄威门特有的身份标识。”

宋辞可没想到裴天衡竟能观察得这么仔细,于是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叹道,“不愧是你,真聪明!”

是夜,镇上闹市喧嚣,繁华似锦,一片热闹景色,而相较于镇上的灯火通明,乡间就显得孤寞多了。

如今又下起了薄雪,细小的雪屑覆于草地之上,很快凝结成冰,好在天寒地冻,夜里无光,没人出门,也便没有破坏那一层冰凝。

黄威门每日的杂耍表演并未因为天气而停下来,宁宁今天表演了个转碟便回去了,毕竟这么冷的天没人愿意再在外边呆着。

路上她顺道买了个热腾的红薯,正乐呵呵地跑回院子里,谁知路上突遇不速之客!

而这不速之客还不止一人,不仅如此,这不速之客昨天还曾见过,嗯…这两人的确长得好看,不过就是令人讨厌。

“让开!”宁宁废话不多说,皱着眉,语气十分不友好,宋辞拦在她身前,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意,“就是不让!”

宁宁翻了个大白眼,向左走了一步欲绕过他,可这宋辞竟同时向右走了一步,堪堪将她拦住了,还露出一副更为得意的笑容。

宁宁才不愿理会,只冷着脸继续向右走了一步,可那宋辞却又同时向左走了一步,再次拦在她面前。宁宁这下终于忍无可忍,握紧拳头,一脚踩在他的鞋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声音,“好狗不挡道!”

宋辞吃痛抬起脚,“嘶”了一声,而后一只脚在地上跳啊跳的,似一只滑稽好斗的公鸡,“你这个暴力女,谁遇上你谁倒霉!”

宁宁转过身,吐出舌头对他“略略略”了一下,之后便乐呵乐呵地进了门。

宋辞更气了,指着她就要骂过去,谁知恰是这时,他跳来跳去的那只脚一滑,竟狗啃屎般一阵趔趄地摔了下去。

一旁的裴天衡双手环胸,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最终憋不住“噗”了一声,却是了解宋辞的性情,若是自己再笑两声,他可就闹得鸡犬不宁了,于是只得很快恢复常色将他扶起。

宋辞拍了拍身上的细雪,一脸幽怨地看着那已然空无一人的地方,又看了一眼并不高的围墙,很快拉着裴天衡翻飞进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找人,可这院子格外大,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人。宋辞正觉烦躁,忽然听到一轻快的哼曲儿声,不知是不是仇恨让人记忆犹深,他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那个死丫头的声音!

暗骂了一顿,宋辞便很快寻着声音去,直到声音愈来愈近,愈发清晰,终于看到一小小身影悠然自得地站在一处,而侧面一看,那人手放在胯部,抖了几下,之后胯|下竟然哗啦啦地流下一道水流!

一边哼歌一边抖手,我去,是个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啊,她竟然是个男扮女装癖好者,他早应该想到的,哪有女子那么暴力?

还在暗叹之中,那人已然转过身,也不知道是放下了什么东西,便很快离开。

宋辞跑上前,拦住她,眼神冷淡而又得意,开口就是,“哼,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了!”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宁宁从来没见过如此难缠的男人,简直头疼得紧,可眼前的男人并未注意到她快要飞出来的白眼,只惊诧道,

“原来你是个男的!”

宁宁一脸懵,地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脯,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一阵悲伤,

“我有那么小吗?”

“哎呀,你别误会,我没看到那个,我只是看到你在撒…行三急之事,才知道,原来你和我是同类!”天衡说过他得多读书,说话也应该文雅一些,断不可一天就是娘啊,爹啊,屎啊,尿啊什么的,这次他可记住了。

宋辞说着还特意用肩膀推了推宁宁的肩,满脸地“你懂得”。

宁宁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我什么时候三急了?”

“刚才啊,我都看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宁宁更迷惑了,抽抽嘴角,想到刚才自己做的事,又想到这个男人站着的位置,转念一想,一下明白了过来,于是登时气了,

“本姑娘刚才不过是想看看如今这般冷水可不可以结冰,哪来的三急?你可别瞎说!”

这样的吗?宋辞摸了摸下巴,围在她身边狐疑地瞧了几眼,还是不大相信,“你真是女的?”

宁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狠狠踹了宋辞一脚,宁宁可是个练家子,而这一脚又正中要害,宋辞登时疼得哇哇乱叫。

宁宁大步流星就要再次逃离,而此时深知大人不计小人过道理的宋辞也不刁难她了,只生怕她再次离开,于是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了,姑娘,我们找你有正事!”

宁宁停了下来,双手环胸,看着他空无一人的身后,微微皱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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