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又想，也许林纨纨他们也是才到，根本就没看到什么，一定是这样的！
陈莲锦挤出笑容：“林姑娘，两位公子……”行一礼，然后又伸出手，假装陈莲珠的发上沾到脏东西，她伸手拂去，这样可以掩饰刚才的举动。
陈莲珠只觉可悲。
女子想嫁个好人家，她可以理解，谁不是如此？只不择手段求来，付出的代价值得吗？还不如顺其自然，做好自己。
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了，再装又有何用？哥哥是不会娶她的，林纨纨道：“我与哥哥，表哥来此看鱼，”假山的右边有一处池塘，“不想正巧遇到你们。”
哪里是正巧，上官凝忍不住笑，还真是看到好戏了：这姐妹俩一个是拼命想嫁给表弟，一个是毫无心思，有趣。
陈莲锦的脸色由白转红：“我们是迷了路……第一次来，二妹不懂规矩，我本是想带她重回牡丹园。”
就这样还能推到自己身上，陈莲珠真是佩服极了。
林纨纨暗地冷笑，但装作不知，看着陈莲珠道：“二姑娘，那盆雪塔你要好好养，如果有何处不明白，可使人来云阳伯府询问，要是养死了我姑姑会心疼的。”
陈莲珠颔首：“多谢林姑娘提醒。”
为公平起见，拿去给首辅大人评定的书画全都遮去名字，故而林嘉言也不知是谁所画，但从刚才姐妹俩谈话中已知，此画出自陈莲珠之手，他忍不住朝她投去一瞥。
印象里极为冷淡的姑娘竟能画出这样的杰作，便不说画，光是字也别具特色，不似女子的婉约秀美，笔势狂放有种少见的美感。
他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好奇：“陈二姑娘，你的字师从何人？”
陈莲珠回答：“家父。”
虽然父亲的字不出彩，可幼时父亲看她喜欢书画，将本就不多的俸禄拿来买名家书帖予她临摹……日子过得更苦了，父亲甚至自己学会了缝补衣服，他说，“莲珠，你喜欢就好。”
她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
看林嘉言居然主动与陈莲珠说话，陈莲锦恨得咬牙切齿，试图将众人目光重新聚集在她身上：“林公子，二妹她……”没说完，就被林纨纨打断，小姑娘跑到陈莲珠身边，亲昵的道，“二姑娘，你刚才答应表嫂教她画画，不如也教我书法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一切都与林纨纨有关，陈莲珠深深看了林纨纨一眼，只碍于有旁人在，没有询问。
“好。”她心想，下回她会问问这位林姑娘的。
在旁边的陈莲锦心头如被针刺，却还要装作大方的样子。
等回到陈家后，她就找陈老夫人哭诉，说陈莲珠如何如何阴毒，表面答应，后背却捅她一刀，分明是想把这桩婚事毁了，不让他们两家结亲。
陈老夫人起先也很生气，听到后来味道却有点不对。
“莲珠得了牡丹花？嘉善公主还让她教画画？”她问。
“是……”陈莲锦擦擦通红的眼睛，“她贪慕虚荣，背信弃义，祖母，你决不能饶她！”
然而陈老夫人并没有顺着这孙女，思忖片刻道：“莲锦，你是受委屈了，可现在她备受嘉善公主喜爱，连林首辅都夸之，你就大度一些。你始终是姐姐，何必与她计较呢？”
陈莲锦呆若木鸡，祖母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应该帮着她去惩罚陈莲珠吗，为何会让她退让？
“祖母！”她瞪圆了眼睛。
陈老夫人柔声道：“莲锦，你一向听我的话，这回就原谅莲珠吧。”
这瞬间，陈莲锦明白了祖母的意思，跌跌撞撞回到房里，趴在桌上大哭。
原先的二孙女在她看来，与二儿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价值，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夫人心想，有了今日在众人面前的光彩，往后这孙女儿也许能嫁给好人家。
好人家意味着什么，当然是给陈家带来利益。
陈老夫人不止没有责备陈莲珠，还让丫环送去一副头面。
镶蓝宝的簪子，珍珠的耳坠，白玉的手镯……陈莲珠目光掠过，心道，这世上，真的没有谁比得过祖母的无情，在她心里，亲情是最不值钱的吧。
而云阳伯府，众人也正讨论今日来赏花的各位姑娘。
老夫人对陈莲锦仍有几分喜欢，与林嘉言道：“莲锦虽然没有得到雪塔，书画仍是不俗，你到底……”
“祖母以后不要提她了。”林嘉言道。
“为何？”老夫人惊异。
林纨纨更直接，哼道：“这陈莲锦心胸狭窄，就因为她堂妹赢了她，便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动手打人，要不是被我们撞见，二姑娘都吃了她一个耳光了！”
“什么！”老夫人震惊，“你亲眼所见？”
“当然，我与哥哥，表哥都看到了。”
老夫人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怎么……不应该啊！”
可孙女都说出人证了，不可能有假，老夫人连连摇头，难以相信。
林秀清脸上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来表功：“我就说那陈莲锦不好，娘你现在信了吧？”又提起另外一位姑娘，“我觉得许姑娘不错，书香门第出身，父亲是大理寺卿，画得一手好牡丹，还有刘姑娘……”
听到最后，也没见她们说起陈莲珠，林纨纨心想，这就完了吗，分明陈莲珠才是第一啊。
可她们谁也没提。
林纨纨失望的叹口气，转念一想，搁在前世，她也许也会嫌弃，毕竟陈莲珠的父亲只是主事，母亲又去世了，总不是顶好的选择。
她没有办法强行提名陈莲珠。
不过陈莲珠今日一画成名，有了才女的名号，总归比以前好，凭她的性子，嫁给谁日子都不会差。至于哥哥……她担心得看一眼哥哥，哥哥今世该娶谁啊？
妹妹的眼神很奇怪，林嘉言问：“这般看我作甚？”
“哥哥就没个想法吗？”她低声问，“哥哥自己不曾看上谁？”
林嘉言好笑：“不曾，此事岂是立刻就能决定的？”
林纨纨皱眉，试探的道：“哥哥觉得陈二姑娘怎么样？”
陈莲珠吗，林嘉言莫名想到了她说的那句，“从不曾想过嫁给他”，确实，他林嘉言还不至于出色到令全天下的姑娘都喜欢，可心里还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这陈二姑娘格外的冷淡吧。
不过他也不是因为有一点点欣赏就会非卿不娶的人，林嘉言道：“别问这么多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好吧……
林纨纨心想，但愿哥哥可以早点动心，不然等到他想娶指不定人家都嫁了！
没过几日便到端午节。
哥哥中毒后的节日，她没有一次过好的，每当过节就会想起哥哥，但今年不会了。
林纨纨捧着刚煮出来的粽子，吃得别提多香。
老夫人笑眯眯看着：“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去宫里，今年皇上难得要举办射柳……”
林纨纨差点呛到。
前世可没听说射柳，大魏一向重文轻武，像射柳这种涉及骑射的比试皇上都没兴趣看，所以往年都是去观舟，要么是皇上将群臣请到宫里看乐姬表演歌舞。
莫非是陆璟提议的？林纨纨马上生出警觉，也许他经历过失败，也知兵马的重要了。
林纨纨忙将粽子塞入嘴中：“祖母，我们走吧。”
老夫人：“……不用这么急。”西红柿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我吃好了，祖母！”
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急吼吼的？老夫人好笑，但也命人备车。
林镜清早早就去了吏部衙门，故而除了他们，只有周玉真，林嘉言在。
“哥哥，皇上为何会突然举办射柳这等武戏？”林纨纨问，“以前从来没有。”
林嘉言面露欣慰之色：“都是因二皇子的提议，这是好事，只有皇上重视起来，我们大魏才能更加强盛。”
果然如此，林纨纨冷笑。
等到得宫里，她就急着想见陆昭，她感觉陆璟已经在部署计划，也许会很快除掉陆昭。这么下去，大魏的江山迟早是陆璟的，这对于她来说，绝难容忍！
“哥哥，带我去见太子殿下。”她拉哥哥的袖子。
林嘉言道：“为何？”
林纨纨当然不能说实话：“我想看太子的汗血宝马，上次去看的时候崴到脚了。”年纪是她最大的保护色，她可以藏在她尚且幼稚的躯壳中不被人发现，“哥哥，听说这种马儿极其稀少呢。”
她央求。
林嘉言疼爱妹妹，没有怀疑。
询问宫中禁军，听说陆昭就在御厩，林嘉言请黄门去带话，很快就被准许过去。
听说父皇要举办射柳，陆昭的心里也一样欢喜，他正亲手给自己的坐骑戴上马鞍，就听到林嘉言兄妹俩求见。想到林纨纨，他笑了起来，心道她一定是来看马的。
不久，二人到达御厩。
陆昭扫一眼林纨纨：“你的伤好了？”
“是，太子殿下。”林纨纨行礼，目光落在陆昭身边的宝马上，只见那马浑身血红，高大威猛，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她是才女没错，但对骑射真的一窍不通。
“别怕，”陆昭看出来她的忌惮，“它很温驯，非野马，是我舅父赠送的。”
张随吗？陇西总兵？
林纨纨当然知道这个人，张随算是名勇将，可惜陆璟一登基便将他撤了下来。
陇西十万兵马尽数落在陆璟手里，那陆昭的兵马是从……林纨纨大着胆子往前走近，打量这马儿：“它真的不踢人吗？”
“当然，不信我抱你上去试试。”陆昭伸手过来，结果被林嘉言一把拦住，“殿下……恐怕不妥。”
不妥什么？陆昭道：“我保证她不会摔落。”手已搭在林纨纨腰间。
林嘉言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竟按在陆昭的手腕上：“殿下！”
这表情，好像自己要强抢民女似的，陆昭突然发笑，林纨纨小他这么多，就算长得可爱，也不至于起什么别的心思吧？林嘉言防他什么呢？
两个人目光胶着，一时谁也没有松手。
林纨纨并不想哥哥得罪陆昭，再说，她本就是为接近陆昭而来，便道：“哥哥，我想学骑马！”
林嘉言一愣。
“殿下，你抱我上去吧。”事态紧急，她虽说常来宫里，可如果要帮陆昭便得有个名头，所以让他教骑马是最好的借口。
陆昭感觉自己赢了，脸上笑开花，将林纨纨抱在了马背上。
林嘉言心头一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