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林纨纨却催促陆昭。
“二弟，我要带她去找知远。”陆昭跟陆璟告别。
今日殿试，林嘉言会被父皇点为状元，只可惜，他的命不好被惠妃误伤，皇太后寿诞上，还是父皇亲自将那一杯毒酒赐给他喝的。毒坏了林镜清的儿子，父皇对林镜清不止依赖，更有内疚，林镜清手里的权利也越来越大。
这回，他会阻止此事。
陆璟看一眼林纨纨，林纨纨应该感谢他。
“我与皇兄一起去吧，也是许久不见知远。”陆璟笑一笑。
林纨纨皱眉。
与陆昭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同，陆璟城府很深，也许从现在起便是在为他的将来打算了，他从一开始就想把林家拉到他身边。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提醒父亲与哥哥。
路上，小姑娘很沉默，脚步匆匆，似乎是急着看到林嘉言。
陆璟心想，林嘉言对她确实很重要，甚至说，林嘉言的死影响了她一生，倒也不曾怀疑什么。
林嘉言刚出太和殿，就见妹妹飞快的跑上来，拉着他衣袖问：“哥哥，怎么样？”
感觉运气极佳，来的路上才跟妹妹提起的考题，竟然考到了，这些题他都仔细推敲过，答得分外顺利。
他含笑点头。
果然如此，林纨纨很高兴。
林嘉言看到后面还有两位皇子，急忙行礼：“刚才劳烦太子殿下了。”
“无妨，多是在永宁宫待着。”
祖母的住处……
同是孙儿，祖母显然更喜欢陆昭，在他们年幼的时候，祖母便催着父皇立太子，明明他不比陆昭差，祖母却从未考虑过他，连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就因为皇后是她选的，而母妃是父皇自己选的。
幸好他还有重来的机会，想着目光落在陆昭肩头的蟠龙织锦上，暗道，陆昭早晚会没有资格穿这件衣服！
林纨纨拉着哥哥回家。
“太子殿下，二殿下，告辞。”
陆昭把鸟笼给林嘉言，告诉林纨纨：“很好养，不要养死了。”
林纨纨：“……嗯。”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陆璟看到了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不过林纨纨还小，此时尚不可能对男子倾心，以后他有的是机会。
林纨纨没再停留，跟哥哥转身告辞。
行到宫门口，二人上车，却见父亲竟然在车中坐着。
林嘉言很诧异。
似乎父亲并不关心这次殿试，每日早出晚归，也不曾提醒过他什么，然而父亲竟来接他了。
“我知道你一定没有问题。”林镜清伸手在儿子肩头拍了拍。
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肯定，林嘉言心花怒放。
就算在家中都很少见到父亲，林纨纨马上坐在父亲身边：“爹爹，你今日竟然有空吗？”
“接你们回去还是有空的，”林镜清看看女儿，“倒是难得，你还来送嘉言。”
“我又不像爹爹那么忙，以后哥哥有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哥哥！”
林嘉言：……真的很黏他啊。
林镜清笑，捏捏她鼻子：“不捣乱就很好了。”
等到府邸，三人下来，林镜清才看到车板子上放着个鸟笼，里面的八哥窜上窜下。
“哪儿来的？”
“太子殿下送的，”林纨纨显摆，“会叫纨纨呢，很聪明。”
林镜清怔了下。
如今陆昭与陆璟两位皇子可说势均力敌，可将来就难说了，就他看来，皇上更倾向于陆璟，只不过头顶上有个皇太后压着，他不好改主意，但真的到那一天，恐怕会生变故。
林镜清思忖片刻：“你怎么会收下，往前不是都不要的吗？”虽然女儿还小，但态度有所不同，他有心问问。
“因为我觉得太子殿下为人不错。”林纨纨也一板一眼回答，“刚才他与我提起孝文帝时的事情，说皇后娘娘曾教导他，连失三州一事决不能忘，故而他才学武，他是怕大魏重蹈覆辙呢。”
已故的皇后张蕣华是将门虎女，张家世代守卫边疆……林镜清点点头：“太子殿下有此远见，不错。”没再提八哥的事。
林纨纨到得院中，让绿芳把八哥挂在屋檐下好好喂着。
为迎接孙儿殿试归来，老夫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但没想到儿子也一同出现，更是欢喜。
“镜清，”老夫人询问，“你说嘉言能不能入三甲……不不，三甲肯定能入，我是说……”
“母亲，再等两日便是了，不着急。”林镜清给她夹菜，“我也不好预测，你总不能让我去问皇上吧？被别人看见，只当我是徇私舞弊，那我这尚书还有何颜面做下去？只好辞官算了。”
本来真是这个意思，结果被儿子活生生给堵死，老夫人瞪着眼睛，气得都不知说什么。
丈夫总是三言两语就能将老夫人给的难题化解，周玉真好笑，说道：“母亲，看相公的表情便知了，还用问？”
是吗，老夫人盯着儿子看。
其实林嘉言答了什么，很快就有人告之林镜清，林镜清忍不住笑。
那肯定是好消息，老夫人夸道：“玉真，还是你聪明！”
林镜清在底下握住了妻子的手。
果然，隔了两日就有圣旨到，林嘉言被皇上钦点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一职。
老夫人激动万分，马上就给林老爷子上香告之这一喜讯。她还打算大宴宾客，只是被林镜清阻止了，后来就只请亲戚一聚。
不过老夫人的侄儿宋国公现是澄州总兵，不可能出现，宋国公之子也在外地当差，便只有林秀清夫妇，还有他儿子上官凝，儿媳嘉善公主过来贺喜。
林秀清一到，陈莲锦的画也跟着送入府中。
还真是画了孔雀。
不得不说，栩栩如生，林纨纨瞄一眼，笑着跟姑姑说：“陈姐姐听说姑姑喜欢书画，问得可仔细了，生怕误画了姑姑厌恶的，我只好说姑姑喜欢孔雀。”
“是吗？”林秀清眉头拧了拧。
姑姑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疑心重。
林纨纨见她很快就去找老夫人，急忙跟在后面，然后就听林秀清说：“我是瞧她送给娘的那幅画很自然，便想要一副，结果倒是好了，她偏偏想投我喜好。这孔雀画是画的不错，但娘你看，这姿势，这颜色，都有些过于讨巧……这陈姑娘，怕是心机不浅。”
“画一幅画，你能瞧出这么多东西？”老夫人觉得未免夸张。
她老人家一生受尽宠爱，哪里会提防这些？林秀清道：“娘是不是想她做林家的孙儿媳？”
“这……”老夫人犹豫，“还没定那。”
“娘可要想好了，”林秀清提醒她，“嘉言这般出色，如今又是状元，多少家族想把姑娘嫁进来？娘实在不必着急，还是好好选一选，省得看走眼。”
老夫人答应：“我总是要与镜清商量的。”
没过几日，林纨纨看天色不错，趁休沐日便邀哥哥去月亮湖划船。
妹妹的要求，林嘉言自然答应。
林纨纨就派帖子去陈家。
陈莲锦很是欢喜，马上梳妆打扮，又叫丫环翡翠去请陈莲珠。
结果翡翠没请到人。
“怎么回事？”陈莲锦询问。
“二姑娘说她不想去。”
陈莲锦大怒，亲自跑到跨院。
只见陈莲珠正在写字，她书案上摆着一叠宣纸，写好的已有半叠。
“二妹，因何不去？”陈莲锦此时的怒气已经隐藏起来，笑着道，“你来京都后不曾出去游玩，我带你去月亮湖看白鹭不好吗？你还能多结识几位闺秀呢。”
“不必了，”陈莲珠淡淡道，“我不想劳烦姐姐。”
她露出的手腕细白，仿佛一折就断，陈莲锦盯着她如玉般的脸庞，暗想给脸不要脸，若不是因为林纨纨想见，她才不会带她出门。陈莲锦挑眉道：“二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去？我都亲自来请你了，莫非你想让我去见祖母？祖母到时候或许就要请二叔了。”www.九九^九)xs(.co^m
父亲？
陈莲珠嘴角一抿。
父亲自小就没得到祖母的疼爱，祖母弃之如敝履，将他一个人扔在庄上，父亲努力的念书，努力的写字，就希望祖母能多看他一眼，奈何……世上就是有这么冷的亲情。
可父亲仍很尊敬祖母，兼有畏惧，如果祖母开口，父亲就会来求自己了吧？母亲去世后，父亲将她辛苦养大，她也没什么可为父亲做的。
她站起来：“走吧。”
早这么听话不好吗？陈莲锦叮嘱她：“到时候会见到林姑娘，你记好了，别多话。”伸手挽住她，“做我的好妹妹就行。”
陈莲珠明白了：“是那个林家吧？”
陈莲锦冷声道：“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听到这话，陈莲珠觉得可笑极了，她若有什么心思，还需被陈莲锦逼迫着去吗？
“希望姐姐心想事成。”以后就不用来烦她了。
…………
站在月亮湖边，林嘉言看着妹妹道：“你之前可没说你请了陈姑娘。”
“难道哥哥不想见她吗？”林纨纨趁机试探。
林嘉言不语。
他对陈莲锦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若祖母说定亲他是要仔细考虑的，故而现在也不想过多接触。
“小孩子别管这么多，”林嘉言告诫，难得的严肃，“下不为例。”
其实她是想让哥哥看看陈莲珠啊。
前世哥哥死后，陈莲珠也没能独活，病了一场就去世了，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说，“……他后来对我诸多挑剔，只是怕我喜欢上他，余生难过，却不想我还有什么余生？纨纨，我现在去陪他了，你莫伤心。”
“我很欢喜。”她是笑着走的。
今生，哥哥不会中毒，也许再不会像前世那样与陈莲珠结为夫妻，可她仍希望他们见一见。
因她不知陈莲珠那时死了，到底有没有与哥哥碰到，她死了，眼前可是只有一片漆黑呢。
见过了，总是无憾。